颂莲为何甘为人妾而不出走（刘福生）

张垣文学

　　影片《大红灯笼高高挂》象影片《菊豆》一样，在全国公映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人们在对这部影片的深刻内涵和独特的艺术魅力津津乐道的同时也产生一点疑问，颂莲作为一个知识女性为何甘为人妾？居然能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呆下去而不想走出去？进而有人议论：颂莲形象的塑造缺乏内在逻辑，是编导的失误。我想只要搞清楚颂莲是一种什么样的知识女性和她所生活的社会、家庭环境后，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颂莲上过一个大学，有一定的文化知识修养，但并不等于她就是知识女性。她那点文化教养与多少年她在社会、家庭中形成的人生积淀，与封建社会妇女长期处于从属和被支配地位的现实相比是不堪一击的。比如，影片中高医生问及她为何不将大学念完，颂莲默然答道：“念书何用，还不是男人身上一件衣服，爱穿就穿，想脱就脱”。话很随便，但不满和怨恨之情溢于言表。在红灯笼照耀下的现实中，颂莲不过是老爷泄欲和传宗接代的工具。在这种封建大家族中，她受侮辱，被压迫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这是其一。其二，颂莲的父亲因经营的茶厂倒闭而自寻了短见，继母失去经济来源便逼着她嫁人，颂莲不得不终止了不到一年的大学生涯。“娘，你不要再说了，嫁人就嫁人吧。嫁个什么人，这能由得了我吗？你一直在提钱，就嫁个有钱人吧。当小老婆就当小老婆，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影片一开始颂莲的这段道白，表面上看似乎很不情愿，但实际上却体现了她的世界观和女人观。在旧中国几千年的父权社会、封建专制统治下，她只能是一个无可奈何，随波逐流的弱女子，绝不可能成为那种敢于冲破藩篱的坚强女性。于是找个有钱男人做靠山，委身于他、依附于他。颂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这样一种人。她需要这种生活，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因此她进入陈家后必然会加入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去争得老爷的恩宠和欢心。
　　由此可见，颂莲不出走并“甘为人妾”的原因就成为必然，这与她上过一年大学毫无关系。编导把她设计成影片现在这种形象，只是想让她有别于其它三位太太。其目的在于加强人物性格的塑造，从而使影片情节更曲折，故事更生动，以便透过那象征着“老爷”地位的封闭型的陈府，把批判意识指向充满封建色彩的“人吃人”的社会。

　　（此文于1993年1月1日在《汕头广播电视报》发表，笔名：世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