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山村,如跃动的精灵,刻画的棱角总有我残存的记忆,不管走到那里,都在我心的天地上种植,夕阳的晕里,想起炊烟,炊烟那是我对母亲的想念。
包谷在节的茎叶处脱落,山村在秋的深沉里,露水打湿荞麦花的笑靥,小溪清澈了。
摔跘着枯蒿草的山风,斜探着身子挤进门缝,“飕飕”的凉意里,昭示着主人换换衣服,已穿上花布棉衣的妹妹,在灶火的烟熏里,向往着山外。
云中掩映的村庄,零落的散布着,门前坡下的翠绿,芳华着岁月,枯荣季节的荏苒。生活重复着,光阴中的煎熬,厚重的黄土邀约着季节里的变化。
时间总像“突然”,前天满山遍野的山花烂漫,二叔吆着滚圆的牛还在田间耕种,地边的回头一边边重复着“哞哞”声,力道劲足,有时,滚落的乱弹用走动的脚步和吆牛摔打的鞭梢,演绎地活灵活现。此时,惹得二婶嗔怪:“老了,翻天了,你以为你还是小伙子!”笑中犟犟地二叔,继续着他的老中有乐,嫌不过瘾,再吼上几句“花儿”。如此的执着,用情呼唤大山,不问红尘的深浅。
时间总像“云烟”,昨天骄阳似火的山峁葱绿,姹紫嫣红把山道淹没,攒动的山里妹子,在“吱呀”的掩门声中,不见了踪影,瞧,从院墙上飞出两只蝴蝶,花的,黄的,莫非是家的茧里破出,寻着遍野的馨香,飞出山外。吐蕊的晨阳,晕开半坡的纷扰,在暂住犁铧的垄上,二叔开始张望,随风而起的麦浪,扯动出大片的洋芋花,跃入眼睑的欣喜,蹦出黧黑脸堂里的笑靥,谁说“人比黄花瘦”,瘦的是岁月,岁月里一双勤劳的手。锦簇的季节,二叔开始心里盘算,如若收成有了三四万,在山道上年底也跑上自己的三轮车,给儿子说上一门亲事,让苦了人的日子,在盼头里有所相依。大把的光阴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二叔已熬成了蜕皮的白杨,让风雨侵蚀不再挺拔,人无百年好,花无百日红。正当杏子红透的时节,二叔开始默念:“草木都有成熟,枯黄了还等来年,人是不是还有来世?走着看着多好,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到世上搁磨着。”
时间总像“流水”,今天树上落叶纷飞,总是阴雨连绵不断,山村在生命中充满着智慧光芒,有时用甜蜜的微笑,有时用呼唤的招手享受丰收的喜悦。山里的熟果,田野上的庄稼,水中的月亮,泥土里的宝贝,等待需要的光临、荣幸、宠爱。秋风有时是毁灭的火,能把树木、草原、花朵变成灰尘躺在焦土上;秋风有时是解体的锋刀,丰满的树叶纷纷落地而皮干裂,高昂茂盛发达的嫩草慢慢浓缩而躲藏休克;秋风有时是千军万马,净扫山中的万物。秋天,不止于颜色由绿变黄,风速由缓变急,炊烟逐渐明晰。村庄的小土房更加突兀了,空虚和焦虑都不胫而走。秋气往往隐匿在一场缠绵的,让人忧郁如醉的瑟瑟细雨之后。秋气往往隐匿在一场缠绵的,让人忧郁如醉的瑟瑟细雨之后。深秋之时,落叶满径的脚步声里,气息纷飞于行人每一个细微的呼吸,而后消匿。夜色的静寂中,被清冷的月光触动后,不懈地围拢着村庄的秋的魂灵,正散落每一个僻静的角落。
二叔和二婶挖洋芋,累了二叔就会坐在地边卷旱烟,看着时间像天际间滑翔的雁阵一样流逝。再转过身瞅瞅老伴的背影,白发在风中飞舞,寄身篱下,相伴一生,捡到了什么,此时心中的滋味,可能百转千肠。二叔又拿起䦆头,挖着给他太多希望的洋芋,一会儿他觉得头晕目眩,栽倒在地里,吓坏了二婶,摇不醒喊不动,当二婶急忙喊来几个人时,二叔早已没了气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秋,又一次撞击我脆弱的心扉,耳鸣心跳之后,冰冷的汗珠灌满倾斜的脚印。十指紧握长长短短的历程,为一种告别,让秋风吹散最后的灰烬,来自田野的声音传出我喧泄的呼吸与心跳,在我心底一本无字的书里,等待着执意的目光投下真诚而亮丽的显影。
夜色如霜,很浓很重很厚很冷,情结里无法放飞翅膀无法投寄,选择沉默,沉默如秋天的树,如何能被姐姐抖落多余的包装,在无声中对望。其实只有沉默,才能孕育一种灵魂的喧嚣。日月的轮回,草木葱绿枯黄,复杂的过程简单的喻理,真真切切撒在我眼前,如惬的目光抹去痛苦的阴影,去追求明天的明媚。
我真不知道,雨后赶路,脚下是怎样的泥泞?宁静地审视动人心魄的过程,一路坎坷,一路风尘,每一步都是一个生活的音符,回首,又差别人好远,但生活总如风轮旋转着无穷的变幻,唯有走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境界,你才会深谙:秋天,只有秋天,金色收获的秋天,也许是一片叶,或是一枚果,终将使你泪流满面。
山村,我生命的河道,包含了太多的支流,短短长长,弯弯曲曲,深深浅浅,而浪花不改色彩,远山终挡不住流程。既然踏上绿色的波涛,对于风雨中的桨橹,一个漩涡可能就是一个欢乐!向着海鸥飞处,有洁白的帆,灰色的影,风平浪静里无所谓彼岸的垂青,电闪雷鸣也许是弦外的掌声,水手不问港湾,只将在茫茫烟水之上。
夕阳里,西天的霞辉仿佛天空这面蓝镜里,有我二叔的魂,不舍情怀里的山村。指缝间的时光,岁月的犁铧又在我的额头上铭刻,我要顶着的圆月,闻着从村中飘出的空气中夹杂的炊烟的味道。
我站在村口,风过晚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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