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夜

杨占波

你瓷白的腰背是我深夜的镜子，
照见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
匍匐在颈项浅壑的细草间。

我用抚摸擦拭，
擦拭你后背的阴影。
美丽的扭动碎掉本已设计好的路径，
迷失的光从泪间寻找安卧的肋骨，
这条山脉通向一个峰顶。
从那里可以跋涉到云端。

坐拥一座火山就为那可以焚烧的熔岩。

你反手抱着我，默认这次危险，
却低下头，黑发如同黑夜，
让我难以发现那片霞光般的红晕，
正幸福地泪流满面。

我在发葱间穿行，
芬芳的夜盛开心蕊，
那些柔美，洗着夜的疲惫，
风牵着手指向前，
循着土地一般的暖查询溪流般的快感。

你的静你的软你潮汐般的起伏，
你迷一样的呻吟，你灿然微笑的精湛。

无法澄清罪的心里那些凯歌的声音，
烧燃过的残破的旗帜成为指引，
你的肩，我冷峻的悬崖，
不能勒马，伤痛的吻尽情坠落。
怀中我宁愿相信你是火焰，
宁愿相信自己是焦土，
都化为灰烬或一丝青烟。

你用最美的震颤告诉我夜色是深渊，
而它深不过你的无边，
也深不过我疼痛的底线，
挣扎在你肌肤间，
不再用羽翅盘旋，
埋藏在温柔的蠕动里听暗河潺潺，
甚至看到你纹理的走向写满夙愿。
如果新世界可以跨过这层黑暗，
就在窒息之前。

深谷中，轻风是流淌的，
你的手是原野的树，
那些新枝划破春天的某个时刻，
梦想再也不能愈合。
我的手变成你树的根系缠绕你腰间，
那是夜最陡的地方，
我做好悬棺的死准备去摘除黎明，
争分夺秒，
直到冻土化开河水上涨山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