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窑葡萄

杨占波

残石证明曾经流动过
皲裂的藤苦缠每一缕阳光
春天还没有到来
就蔓延出密麻般乱枝的心事
迫不及待蕴酿即将绿色的旋涡

几乎可以看见清远楼的脊檐
皇城下一个叫盆窑的村庄
透过泥土和手茧花析出的初涩
成为贵族精品
上千年了，以毕生的水性
滋养宫廷的奢华与婀娜
像河畔的女子
天生白牛奶般剔透与妖娆

它快吸干了河水
在沙尘飞舞中
依然盛开属于自己的轮回
险要地熟落星辰般的甜腻
盆窑葡萄，冷艳了整个秋色

夜间，柔软的风听到藤管里的流动
一脉血
虔诚地在疯狂里汇集
那种甜，是生命的打磨与雕刻
是根须的代言
是一味苦的演变
是腐酵杂陈的提炼
是藤蔓交织的极度沉默

谦卑摆放在青花瓷上
供奉一种生活方式和闲雅品啧
也就深深地埋下了另一种寓言与思索
那条河只成为痕迹时
饱满的奶香与动人也留给传说

那些藤有些老态
忠实地护卫着斑驳的美誉
像这边的城墙苍然凛冽
却是它史诗的象征与尊严
年轮竞成为注定的标签和品格
陷在城廓里，钢铁与水泥很冷
怀抱着取暖，春风驱赶年年的忐忑

抚摩它霜白的擦饰
舌尖飞扬，芳香依然在早晨
牵它含情脉脉
一往深情的是你，陶醉在藤下
突然发现泥土和手相濡以沫


很多次夜窝藏了喜悦
浪漫飘洒，月光闪烁
相约过的温馨在耳边湿润
采摘成为月圆最好的证明
藤叶挂满相思和相聚的时刻
剪下那些丰硕时也剪下了一年的疼痛
圆圆的漂泊用珠玑的甜蜜纪念
乳名也丢得只剩下乡音仅有的温热


柳川河呼唤水，抟起沙石捏造美景
也洗漱古城幽暗的心情与容颜
老园新绿葡叶葱茏，歌声碎了一地光影
垂挂的软语性感如初，山盟藤下
浪漫的誓言并非只是为了兑现承诺

代代相守的葡萄架，留一份恬静
以世袭的高傲与平淡蜕化在真里
阖目闻一袭香，凭着远古的味道
俯身尽览烟啸尘上
举锄轻耕，湿背婆娑
如今已是满城民风满园春色
白牛奶葡萄裸着喜悦，楚楚怜情
尽享皇城墙的疼，也温着皇城墙厚厚的胸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