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外甥、越外越生。”
想来塞北人听了这句听了上千年的诙谐语,如同黄昏后马道边张大妈从厕所出来,李大妈问:"吃了吗?"一样的平平常常、无感无觉。而我,却被勾起一段牵绪......
刺痛在无滋无味中麻木了将近二十年的我的,不是这秋尽冬至势头正兴的寒风,也不是那夜空中重复着孤寂自残的冷月,而是表妹从古城宣化打来的电话.接起表妹电话,我象往次一样,没等表妹说话就道:"哥已经把钱给姥姥汇过去了..."
我是姥姥带大的,我童年记忆的丝线还缕缕牵系在那个塞外的千年古城.
那时,姥姥带的孩子不仅仅是我自己,同时带着的还有姥姥的孙子、比我小两天的表弟,以及姥姥的孙女、比我小两岁的表妹。
因为妈妈被下放到农村,孩提时的我,性格很象个女孩儿。当时,城乡观念在我们兄弟之间体现的还是很尽致的,为此,表弟很是霸道,所以,我不怎么喜欢和表弟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表妹领着我玩的。
也许是因为父母被专政,致使我营养不良的缘故,八岁的我和六岁的表妹的个子几乎没什么差距,所以,时常是表妹一手牵着我的手,一手指着清远楼上的"声通天籁"教我读,我也便羞涩地、土洋结合地、随表妹说着拗口的普通话,时不时,表妹还会重复着前几天就告诉过我的奶奶说:楼上有个大钟,如果敲起来,声音传的可远了.所以好多人管清远楼叫钟楼。 每当酷暑时节,钟楼下四通的大门洞,就成了我的天堂.微微的细风中,穿梭其间,和表妹捉着迷藏,每次表妹都会把我逮个正着。为此,许多次我们玩耍得忘了回家。往往也是在我们忘了回家的时候,姥姥都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牵上我和表妹的手回家吃我最喜欢吃的、姥姥做的烙饼。
鼓楼是我从住在钟楼北大北仓后边的姥姥家出来往南走的最远的地方了。尽管姥姥告诉我们,宣化府北门到南门有六里十三步,但鼓楼是一个界限,鼓楼以南,我们是不可以越雷池半步的。至于为什么,姥姥从来没说过。因为我认识“边”字,所以我也只当镇朔楼上的"筹边览胜"的意思就是到边了,不可再远去.
一直到十三四岁时,我才明白鼓楼南朝阳楼北的那条街,是过去的宣化府的北街。姥姥的父母先辈们曾经在这儿的北街上,开着宣化府当时最有规模的银匠楼和翡翠楼。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自打我十五岁那年被父母接回到父亲的老家后,几乎再没有踏进过这个给我太多美好回忆的宣化古城。上个世纪末,为生意的事我曾经路过这里,因赶的急,也没顾得上去看望姥姥,直到有了和表妹的通讯方法后,我就都会定时给姥姥汇些钱到表妹那里。为此,我觉得算是对姥姥尽了份孝心。也为此觉得自己在表弟和表妹跟前有了颜面......
表妹电话里听了我说"哥已经把钱给姥姥汇过去了"的话,象近年来许多次一样沉默了很长时间。
在我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表妹说:"哥,奶奶不缺钱,她只是想,只是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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