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鸥点染翠湖春

坝上人家

   

    　　冬日的春城大地天朗气清，阳光和煦，顺风吹拂，有着难得的上好天气。便约朋友到翠湖看红嘴鸥。
    　　偌大的翠湖甚是热闹，极目远望，入眼而来的尽是红嘴鸥的身影。它们体态轻盈，娇小玲珑，羽毛灰白，嘴壳呈红色，两眼水灵灵亮晶晶。它们时而飞翔于天空，如鹅毛大雪飘舞，飞飞扬扬；时而伸平两翅，在透明的碧空中滑翔而下，如天女散花，飘飘洒洒；时而飞落水面，如白荷花点染水面，清清秀秀……
    　　翠湖边的道路和小桥上，有成群的观鸥人凭栏而立，尽情观赏红嘴鸥的倩影，并争先恐后地把面包、饼干等食物抛向高空中，以飨鸥鸟。而敏捷的红嘴鸥，没等食物落水，便飞快地冲过来把食物衔去，匆匆促促往下咽，抖落许多食物细屑，引来成群的红嘴鸥前去争抢，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胆大一点的鸟儿，更是不等人们抛出食物，便从空中俯冲下来，直接从人手中夺走食物。
    　　不禁想起已经逝去多年的海鸥老人。20多年前，红嘴鸥忽从天降，来到翠湖，翔集湖光之表，嬉戏绿水之间。春城人民惊喜，群集观赏，并抛食物喂红嘴鸥，迎接天外来客。此后每年入冬，这群美丽的白色精灵都会从遥远寒冷的西伯利亚不远万里飞来昆明过冬，与春城人民相约翠湖，每年一次，从未失约，为四季如春的昆明增添了一份灵动的色彩，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景致。观鸥人群中有一古稀老者，虽背驼而神采朗健，寡言笑而面目慈祥，每日按时来喂鸥，多年不辍。久而久之，众人瞩目，却不知其为何人，就以海鸥老人称之。后经记者采访，才略知其身世——老人名叫吴庆恒，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年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却因与世不合，屡遭祸水。岁月不居，年华虚度，及至平反，已至垂暮。老人命运多舛，但仍以明德修身养性，深明齐物之理，人海沉浮，恒存仁爱之心。故能与鸥共处，以寻诗意栖居，从微薄的308元退休金中留取大半买粮喂鸥，与鸥同乐。此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妙趣，亦是春城人民爱鸥的体现。如今斯人已逝，但其精神却没有就此消亡。
    　　到现在，红嘴鸥依然每年如期而至。翠湖的冬天，也因此而变得热闹、活泼而富有生气。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前往翠湖观鸥、喂鸥。但在最近时期，有关红嘴鸥的新闻报道却让人惭愧:入冬以来昆明的红嘴鸥数量大大少于往年；少数人在惊扰红嘴鸥，甚至捕杀红嘴鸥；有人因为忙，有人担心喂鸥会带来疾病，不再坚持喂鸥，红嘴鸥因此而挨饿。红嘴鸥之所以历经艰险困苦，不远万里飞来春城过冬，是因为昆明气候温和，可以抵御严寒，可以觅到食物，可以养精蓄锐，保证往返，乃至繁衍生息。但是，倘若红嘴鸥因为饥饿，或者受惊扰而不再来昆明，另择栖居地，也许翠湖周边会变得冷清、寂寥，空气中会弥漫失落和灰色的气氛。昆明的冬天，将不再那样多彩，人鸥和谐、人鸥亲密嬉戏的场景，也将会成为过去。据说，部分红嘴鸥已在其他地方找到了合适的栖居地。此处不留鸥，自有留鸥处，红嘴鸥离开昆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人世间有很多东西，在拥有的时候，也许并不觉其珍贵，只有失去时，才能真正体会到曾经拥有的幸福。红嘴鸥对于昆明，又何偿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