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里

芳草溪流

    流年，总有那么多的憾事令我们伤怀，待到响彻心扉地问自己的时候，一切已经付诸东流。天空一如既往的碧蓝，白云悠悠。真想抱一弯残月混与碧蓝的天空，印入东流的水中，是不是就可以镶嵌住流走的岁月呢？怀抱一弯冷月，月既有了温度。夏夜的寡淡，秋夜的寒凉就不会因月色而冷寂吧。
    生命在过程中更替，悲欢离合，谁都不是永远的主题。台上台下，观众演员。静默的，喧器的，暗淡的，鲜艳的。如一页页翻过的书，定格的只是精彩的断章。走在自己小小的天地里，抬头望山，低头是琐碎日子。走过的峰顶，路过的旷野，光影交错，混杂的分不清喜忧。悲沧是我选择的温暖。油纸伞下旋转的浪漫，是我不曾想象的梦幻。就像这春天，喧器着大张旗鼓地来，明媚了多少渴望的眼目。我却忘记了，待到记起，春已不是春，夏还有点薄凉。
    问临窗而站的鸟儿，是春色淡去了？还是夏天赶得急？鸟儿两两相对不屑理我。它们站在窗的护栏上，霸气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似乎这季节只属于它们，我倒像临窗观景的局外人。推开窗，早晨的风都带着火辣的味道。太阳露出热情张扬的笑脸，光芒四射。他伸出无数双手，意欲搂抱众生，千手观音般慈爱。他大声地告诉我，夏天来临。
    哦！这浑沌的日子，从来没有忽略过任何人。这真让我惊慌失措，我以为春还没走远，就像美丽还固守在脸上一样。我还未及讲述春天里的故事，我才从晨雾中醒来。可是，春天里我在做什么呢？记忆模糊，那花开的日子，那明媚的日子，那快乐的日子。
    我在开垦一块荒地,一个人。我想把它变成一块绿洲,我挥汗如雨。我种上易长的松沙，我圈好地界，像那些咆哮的母狼。我虎视眈眈，留下自己的气味。是的，春天，我在开垦我的荒原，种上紫色的玫瑰，缠绕篱笆的荆棘。我祈祷满园的花色，高贵的、卑贱的生灵。我打上生命的图腾，贴上烟火的标签。苔藓不在湿滑路面，沿瓦滴落的水珠丰盈了草地。拾级而上，斑驳的墙面缀满紫色的藤蔓。我的城堡，我固守的美丽。
    但愿你懂得我哽咽的呓语，不再笑我痴狂。就这样，我与春天轻擦而过。一枚发黄的书签，满纸涂鸦的诳语，斑驳划痕，早已尘封在旧日的岁月里。
    现在，春天已经过去，就像美丽走远一样。临窗而站，打量满目的夏，树浓密的盘根错节，厚实的绿色覆盖群山，想着风阵阵吹来，那绿浪滚滚的样子是何等的壮观，山都要跟着摇摆。
    这是个不再浮躁的季节，不会被复杂的花色迷惑，不会被轻飘的白云梦幻。太阳从容地升起，夕阳淡定地落下。该开的花悄然开放，该结的果挂满枝头，无需矫饰什么，一切都还原于真实。我是那么的喜欢真实。就像那慢坡厚实的绿色，和老井旁旧色返青的湿淋淋的苔藓。这样的季节，退去裹紧的衣衫，换上轻薄的沙裙，露出雪白的肌肤，真实地踏在绿色的浪尖上。一片碎裂的瓦索，一丛新芽爆裂的欢愉，一次花开的声音，都真实可见。
    这样的季节，我只做一丛茂密的紫色藤蔓，在隆起的土坎上构筑一片阴凉。等你路过，围观，歇息。然后，安静地看你离开。不要说我冷漠，你只是没走近我。我热切地看着你，目不转睛。我把热情沉淀、包裹，装在密封的瓦罐里，只等发酵，酝酿成粘稠的米酒。
    来吧，靠近我，不要说话，安静地来！我的草棚已搭建好。如我这般，放下心头所有的思虑，---放下皱眉，放下抑郁，放下怨气，放下仇恨；放下手头要做的事情，---放下锄头，放下背篓，放下极度膨胀的欲望。要紧的，不要紧的；放慢疾走的脚步。像孩子一样天真，像老人一样悠闲，像白痴一样简单。
    这样的季节真实最可靠。我听见母亲的召唤，我听见朋友的碎念；这样的季节，在临窗的紫藤下，寻几本书来看。紫色藤蔓搭在书的扉页上，几度春秋，熬成发黄的书签。若你懂得，花朵样的书签，就是春愁的模样；这样的季节，做一次简短的旅行，若你懂得，我要去的方向。
    在夏天里，这从容的日子，容我踏实地睡会。大地，母亲，给我婴儿般甜美的酣睡。
    谁说秋月不如春月，那只是“只解欢愉不解愁”。若你懂得，我要把春天与夏天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