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家园

芊芊

    在这天空被黑色笼罩的时候，我一个人孤独的穿过喧嚣的城市。霓虹灯在我的脸上映出五彩的光斑，却照不进我冰冷黑暗的心。
    接到老家叔叔打来的电话，说老家的房子要拆了，门前的一片田也要没了，让我回去处理一些事宜。于是乘车回去了，透过涂上阴影的车窗向外望去，视野里的高楼大厦一栋栋变小，喧嚣烦杂一片片消散，恬淡安逸弥散开来。
    快到家了，老家附近的房子拆得七零八落，一块块的田地缩小，缩小，小到甚至脱离了我的视野。还好，家里的那幢房子还安稳地站在那，一动不动。门前的那一片田地安静地陪着老屋，不忍睡去。屋旁的那片绿茵茵的竹林已被我授权叔叔将竹子砍伐卖掉，只剩下几株幸运的小竹忧伤的摇曳着瘦小的身躯诉说着凄凉。当看到大片的竹林变成了凹凸不平枯黄的竹根，顿时心中留存的那一隅美好碎了，裂了，用尽力气，再也拼不起来了。
    到家了，车门一开，久违的乡野气息，突兀地夹杂着泥土的味道，是风想带走这跌落在人间的安宁吗？轻轻抹去脸上的风尘仆仆，撑出最灿烂的微笑。
    我抬头看了一眼久违的有些破落衰败的屋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遗落下了些什么。埋头走进屋，顺着记忆走进房间，无意，撞见墙上的相片，是五岁时同父母一块儿外出拍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可事情却是那么清晰。那年冬天，刚下过雪，一片一片的白落在地上，屋前的小院也圈住了一季的剔透。那个小女孩穿着厚厚的棉衣蹲在田地边，说是怕厚厚的雪压坏田里小小的生命，拿着小铁锹认真地铲去一块块的寒冷，冻得通红的小手不停地一伸一缩，白白的田，白白的屋，白白的一颗心……
    想到这些心里突然的一阵痒，猫挠似地在心上留上了渴望的感觉，终明了那些明媚的了解，好想回到那年那日那个时刻……
    有人说过，我们的记忆就像一个不断过滤的网。我冥思苦想，终于想明白，那是在多久之前，快乐与忧愁也被我过滤掉了？我陷入到深深的记忆沼泽中，开始寻觅那最初的纯真。
    记得我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也曾因为丢失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而失落好一阵子，也曾因为父亲的一句夸奖而开心好几天，也曾因为父亲警告的一句话而眼泪刷刷地往下掉……那时候的情感，就像是朝阳夕阳般，每天都丰富多彩，每天都不一样。快乐与忧伤就像是空气和阳光，整日整夜地陪伴在我的四周，永远不必担心它们会消失。
    然是什么使我变成现在这副德行？脸上像带着面具般僵硬，没有了微笑，没有了朝气……不知道是生活的失意，工作的不顺心，让我敏感的心麻木了，还是我固执地认为因几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浪费情感，太幼稚，把快乐看成是望尘莫及的幻境。
    总之，快乐像废纸一样被我随意地乱扔掉了，淹没在沉甸甸的记忆尘埃中，偶然间再次发现它时，倒觉得生疏了，惊讶了，原来这就是快乐呀。原来在生活中泛滥的东西突然变得珍贵了，一个想再要回它的冲动在我心中涌动。
    一阵甜蜜的风儿扑面吹来，把我从回忆中硬拉了回来。真香啊，是桂花开了吗？循着花香望去，目光最终在院子里一棵粗壮的桂树停了下来。
    风儿轻拂树梢，桂花像雪花似的飘落地上，沁人的香却一直留在空气中。刚进院门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可悲如我，在数百次历练中，已经失去了对事物的兴趣，失去了生活的激情，失去了最原始的欢乐，失去了最初的纯真……，使我没有心思去赞叹这棵桂花树的美丽、桂花香的浓郁。
    唉，其实快乐与否全看我们如何把握，再美的景色在麻木人眼中永远没有价值，渐渐地，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露出会意的一笑。渴望得到的那最初的纯真，正在我心底慢慢扎根……
    出了屋，走进院子里，低头望见那形单影只的田地，像垂暮的老人，散发着淡淡的返璞归真的气息。
    老家，回来了，可心却回不去了。适应了喧嚣烦杂的城市生活，却忘记了最本真的心灵归宿。偌大的心里就是找不出一块没有被污染的角落，一点一滴都镌刻上了失去纯真的世故。老家要拆了，那以后饱经世间冷暖的心要到哪里去休息，要到哪里去找一块没有污浊专属于自己的家园？
    心里涌动起一阵阵的渴望。明白了，我渴望得到的是一片专属于自己的心灵家园，只要一小块就好。
    天暗了，却仿佛在混沌中看见了远处的一抹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