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吹来凉爽的风

皎月苍穹

    今年的夏天，天和地异常亲热。人，好像就夹在它们热吻的唇齿之间，濡热得透不气来。
    星期天，应朋友之请，去乡下钓鱼。终于从雨后春笋般的高楼大厦缝隙间挤了出来，逃出了铺天盖地，层层包围，欲将你强暴“必须看看我”的广告围裹，来到了一望无际绿色乡野，将被那长时间割裂的天空慢慢地编织在一起。泥草漫香，风儿清凉凉，每个器官都感觉舒舒舒服。
    满眼的绿色，如海之宽阔，偶有微风吹过，波涛汹涌奔向天际，不时地泛起层层涟漪，抚摸着久已疲惫的心灵，是如此的舒坦，如此的熨贴。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让我再一次耳边响起来歌唱家乡的那首歌《松花江上》。
    车停在公路旁的树荫下，我们扛着渔具走在沟沟坎坎的堤坝上。此时，江边柳树下，早已坐立着数位垂钓者，一字排开，各自都在忙乎着自己的活计。有的在挂鱼饵，有的在插鱼竿，有的早已静静的端坐，闲情逸致的注视着鱼漂的动静。大家互相之间很少交流，周围显得很是安静，只有背景音乐般的蛙鸣鸟叫在相伴着。
    这个地方我很熟悉，也是我前些年经常钓鱼的“老窝子”。
    大坝南，是自然形成鱼池。所谓自然鱼池，就是小江叉子，每年大江涨水之后，江里的鱼就随水跑到这里来，水退了以后，这些鱼就留在了这里。这里的鱼完全靠自然成长，鱼大小不一，小的居多，大的很少，钓鱼人的运气好，也能钓上来一斤多重的，那可是宝贝了，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的。虽然，鱼都不大，由于没有喂人工速肥饲料，鱼味鲜，好吃。
    大坝北是专门放钓的鱼池，所谓放钓的鱼池，就是专门给钓鱼的人准备的，平时很少喂，特别是到大礼拜天，头一天晚上就不喂，第二天，鱼饿得发疯，见鱼饵就咬，一个上午钓百八十斤没有问题。这个地方大大小小池塘有七、八个，鱼的品种也多，有鲫鱼，鲤鱼，鲶鱼，草鱼，还有北方很少见的武昌鱼，不但品种全，个头也大，鲤鱼，鲶鱼，草鱼等最大都十多斤以上，鲫鱼都是半斤左右。鱼的密度也大，天热，鱼池里缺氧，鱼翻花一样地跳龙门。来这里钓鱼是要花钱的，鱼的品种不同，价格也不同，比市场价格高出来好多倍，但是钓鱼的人特别多，基本上都是签单。鱼溏后面是饭店，虽然，没有不是星级，设备挺全，麻将机，台球室，舞厅都有，前些年，特别火，大车小辆排满了鱼溏的池梗子，白头发的老爷子，花枝招展姑娘媳妇，还有戴墨镜看不清模样白白胖胖很有素质的人。这些人，钓了吃，吃了钓，每个人都收获甚多。平时，下班以后车多人也多，大礼拜人更多，来晚了，没有地方坐。
    那个时候，同样是钓鱼，南北两个天地。在南面野鱼溏钓鱼人就少，都是骑自行车，摩托车的，鱼具也不一样，自带饭盒。有的时候天气不好，那边大呼小叫，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大喊：“又来一条，有十多斤……”。
    这边的鱼不咬钩，有人就开始站在大坝上小声地骂他们：“现在乐的欢，早晚有人和你们拉清单……”
    是忌妒，是眼馋，是羡慕，还是憎恨都混杂在江风里。
    朋友没有把我们送到大坝北鱼溏去钓鱼，我正想问问，忽然间，看见不远处一个牌子，原来标有钓鱼价格的广告牌被几个大字压住了。上面写着：“鱼溏急出兑”。再看一眼那片鱼溏，除了几个喂鱼的人外，再就是那加氧机在水中扬起来的水花。
    朋友看出来我的心思：“从去年上面的‘八项……’。
    我早就明白了，忙截住他的话，拉他走进江叉子野鱼溏。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柳宗元之钓鱼的意境。
    “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这是胡令能对钓鱼人的形象描述。
    只有真正钓过鱼的人，才能够体会到钓鱼者的心性与境界的。
    翠柳簇拥弯垂，香蒲随风依依，昆虫吱吱凡唱，燕雀叽喳百鸣。今日，渔友们在这里钓鱼，没有坝北鱼溏情绪上干扰，真是无风无波心似镜，磨性磨智观涟漪，多惬意啊！
    下雨了。雨水把天空的污垢洗刷掉，雨也晶莹，味也甜。雨随风，风伴雨，刮过一阵风，雨点随风歪斜，打在雨伞上，如鸟啄树干，笃笃震响。雨点落在水中荷花叶上，更像农家孵小鸡，二十一天后，小鸡啄壳，“嘎嘎“其声遥遥可听。雨敲鱼竿，更像一位文明有修养的访客，夜深人静在敲门，不轻不重，每一声都通过长长鱼竿轻微的震撼，唤你在欲睡时醒来。
    雨中的鱼塘，鱼儿争先恐后地蹦出水面，搅起的涟漪在水面上缓缓扩散，不一会就汇成巨大的年轮，向你诠释着这里发生故事？还是诉说着什么！整个池塘都在散落雨花，娇小，繁茂，灵动，纯净，平淡，壮阔。
    雨中钓鱼自有情趣，观雨赏鱼，玄想其间，沉醉其间。还有那视野的盛宴，是天地赏赐心灵的大餐！
    一条彩虹横跨天际，水滤过的天——蓝，水洗过地——绿。
    今天的钓鱼，虽然收获甚微，鱼儿很杂，很小，但是，好多年没有这样地踏实，少了负担，好多年来，只有今天不累，愉快。在归途的路上，我打好了腹稿。进门看见妻子端大木盆问我：“你怎么钓这么几条小杂鱼？”我会自豪地说：“你吃吧，这鱼没有被“污染”过，吃起来，嘛嘛地香”。
    我还要告诉她——中国的大地正在逐步扫除所有的污染。
    马年夏天虽然还有些躁热，凉爽的微风已经吹来，人们的心情正在一天天地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