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坐落于贵州省威宁县岔河乡狮子山脚下。 这里的狮子山因远看状若回头望的卧狮而得名,又因山势雄姿极霸气,故有好事者诗云:群峦躲闪斯山拦,宛若雄狮卧大川;他日腾空一跃起,尽踏狂岭变泥丸。 据家史记载,狮子山曾用名为阿乌德,山脚下居住着彝、汉两个民族。我祖浦氏先辈彝民,由南京应天府柳树湾竹子巷迁狮子山定居至今已七代。几百年来,狮子山彝、汉民族一起一代又一代的和睦相处,辛勤劳作,繁衍生息。 春来,万木复苏,百草丰茂。不经意间,狮子山野花遍地是,处处点头微笑着。农舍附近,桃花盛开,人面桃花相映红;梨花绽放,伸手可摘云。 山脚下,自然形成的三台坪子一望无垠,新翻的泥土散发着芳香,沁人心脾,令人赏心悦目。天空湛蓝,白云淡淡,狮子山的男人们恰在这时将牛鞭挥出滴滴汗水,播种着一片片绿色的希望;老人们的一樽樽烧酒,醉出一个又一个传奇而悠远的山村故事;妇女们纳鞋底时一经拉开的姨妈姊妹话,有或甜蜜或酸涩的情感经历,也有菜畦里芹菜、芫荽、葱、蒜等的郁郁葱葱;娃儿们打着仗,敌我双方相互追逐,有埋伏,有突击,有鲁莽张飞,也有小鬼子…… 夏日,天蓝日暖,土沃苗壮。狮子山一次又一次的迎接着风雨洗礼,常把雷鸣电闪吓得转瞬即逝,因而,天更蓝,草更茂,山更绿,水更清。有诗为凭:朵朵白云头上飞,朝霞暮雨几千回;雷声好比悠悠乐,夜色无非是幕帷。 在这个时令里,绿树参差,农舍俨然,桃儿、杏儿、梨儿等,依次结果,争比长速;紫乌色的洋芋花低头颔首,一大片一大片的预示着不久将能在这儿刨出大个大个的生命;齐腰深的玉米壮苗脆生生拔节,绿油油的疯长着,农家男女老少的眉毛为之笑成了豌豆角。大姑娘和小伙子的爱情,如同这疯长着的庄家一样也疯长着,在田间地坎呢喃细语,晃晃悠悠。 秋到,秋高气爽,草枯水瘦。尽管落红不扫,并无烦意。仰观狮子山,雄姿不减,只是显得有些老练、稳重、沉着。而狮子山农家,秋高气爽无闲日,玉米瓜果进庭院,谱写了“夜里灯下辫玉米,一吊一吊挂金黄”的农忙曲。 我常在这样的季节登临狮子山巅,若逢天阴有雨带雾,脚下祥云尽踩;若逢天晴日丽,俯瞰父老乡亲们秋收后留下的玉米桩子,仿佛一个个士兵排好了队形,严阵以待敌人的侵犯,我不得不为之钦佩;而那些犁翻了的大片大片的土地,宛若黄褐色的海洋一般,荡漾着无尽的绵绵诗意;风一吹来,山坡上浓密的深草“唰”“唰”作响,似乎是有灵性的大自然,专为我酷爱登临狮子山巅鼓起的一阵阵掌声,真是惬意至极! 送冬,落雪翻飞,银装素裹。选冰雪最盛的日子登上狮子山巅,极目远眺,远山近水,尽收眼底。闻山下鸡鸣犬吠声,睹眼前唯余茫茫景,沉思中,既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畅想,又有“惊回首,离天三尺三”的遐思,更有“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啊,我魂牵梦萦的狮子山!如今虽还算不上“一步一景皆如画,昔日黄土遍珠玑”,但狮子山的四时之景各有千秋,就看你如何选择着眼点了。况且,最值得推崇的是,这里的民风极其纯朴,村民们热情好客,人与人之间,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爱狮子山,我更爱这里的村民,因为我生于斯长于斯。 刘禹锡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非常赞成这一观点。不是么?姑苏城和寒山寺,就是因有1200多年前张继那首《枫桥夜泊》而驰名中外,旅游业收入才得以大幅度增加。另外,要不是大明天子建文帝朱允文避难于昆明武定狮子山的话,这距昆明西北106公里,方圆仅76平方公里,海拔不过2419.8公尺的武定狮子山,怎么又能够称得上“西南第一山”呢?这应该与“大明皇帝也为僧”有关吧! 无论这狮子山在大山外面有无知名度,我都发自肺腑地坦言:笑迎八方客,狮子山脚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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