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杨丽萍 书法就能行

天高云淡

    您看过杨丽萍的孔雀舞吗？杨丽萍淋漓尽致演绎了孔雀飞跑下山、漫步森林、饮泉戏水、追逐嬉戏、拖翅 、晒翅、展翘、抖翘、亮翅、点水、蹬枝、歇枝、开屏、飞翔等等姿态。感情内在含蓄 、舞蹈语汇丰富，身体及手臂的每个关节都有弯曲，同一个舞姿和步伐，不同的手形或手的动作，就有不同的美感和意境。这是多么美妙的舞蹈艺术！
    作为书法，虽然与舞蹈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但还是有许多相通的地方。作为喜欢书法的我们，看了杨丽萍的孔雀舞后，站在书法的角度想到了什么？
    舞者通过动作造型、节奏情节体现情感，书者通过笔画、章法等造型体现情感。舞者动作造型、节奏情节随着时间和空间瞬间消逝；书者的活动过程亦然，但笔画没有受时间和空间影响而留存下来。舞蹈人人可舞，书法人人可书。当然，“书法人人可书”的“人人”是指学习了书写法则的人。因此，舞蹈、书法是一项非常普通的活动。但是，舞蹈、书法如果要成为艺术就需要一定的条件。一个人随便跳几下，不能称为舞蹈艺术；一个人拿起笔随便写个字也不能称为书法艺术。舞蹈只有在人体优美的动作造型、节奏情节和情感渲泄与内容情节相吻合，并得到观众审美情感共鸣时，才是舞蹈艺术；同样，书法只有在优美的笔画造型和情感渲泄与文字内容相吻合，并得到观众审美情感共鸣时，才是书法艺术。
    当然，书法不可能把孔雀舞的诗文画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孔雀，否则书法便成了画画了。但是，书法笔画所体现的风格是大家有共识的。清峻、豪爽、遒劲、典雅、飘逸、雄浑、古朴、旷达、超逸、清淡、恬淡、平淡、淡雅、含蓄、自然、清远、恬静、空灵等等词汇，都是书法风格的体现，分别表示不同的意象意境，那么，这些书法风格是否可以在不同的文字内容中任意体现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目前中国书法艺术远远落后于舞蹈艺术。原因在于：舞蹈早已根据剧本（文字内容）编排动作造型，考虑节奏情节和情感渲泄，充分表现文字内容意义，并得到观众审美情感的共鸣，形成风尚；但今天的书法艺术，创作者不是在看了一篇诗文或事件后引起情感激动而写，而是忽然心血来潮，信手翻开书，把一段文字抄写来。一种笔画，喜怒哀乐的文字都能写，甚至用草书写碑文，用魏书写清风。面对这样的书法作品，观众看不懂，产生不了情感共鸣。这就是中国书法的现状，这就是中国书法的现实！
    然而，我们从杨丽萍的孔雀舞发现，杨丽萍是认认真真按剧本内容编排舞蹈动作。她先要吃透剧本内容，然后按内容想象动作造型，再从头到尾串起来。杨丽萍，生于云南，自幼酷爱舞蹈。她一生投身舞蹈，所形成的舞蹈风格无意中与孔雀舞蹈相吻合。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形成几乎没有暇疵的优美舞姿。以此类推，我们的书法艺术，也应该按照文字内容来“编排” 笔画造型，先要吃透文字内容，便于感情发挥，再按内容选择相应的笔画造型，最后再“串起来”。这个过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意先笔后。这样写出来的书法，才真正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的书法！
在中国历史上，有不少书作按这一程序书写，成为了留芳千古的名作。如天下第一大行书王羲之的《兰亭序》，其书法“点画秀美，行气流畅”，“清风出袖，明月入怀”，“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遒媚劲健，绝代所无”。 王羲之以轻快的书体和笔画表达轻松快乐的 文字，并得到众多后人审美情感共鸣。天下第二大行书颜真卿的《祭侄稿》以自成的书体、厚重的笔画随情挥洒，任笔涂抹，形成了悲愤慷慨、凝重悲壮的意境。即颜真卿以厚重的书体和笔画表达悲壮、沉重的文字，同样得到众多后人审美情感共鸣。但有人问，王羲之、颜真卿在书写时是一气呵成，怎么会顾及到笔画与文字内容是否吻合。其实，如果我们能往深处一想，就豁然开朗了。王羲之、颜真卿在书写时，表面上两人的书风正好为其书写的内容无意中完全吻合，但实际上他们一生形成的书风也正无时无刻寻找着相应的文字内容。一旦与自己的书风相适应的《兰亭序》、《祭侄稿》出现时，这无意中成了按照文字内容来“编排”笔画造型的效果。因为是自己即时撰写的，内容当然吃得很透，情感铺垫也充分，所以书写发挥到了极致，这才成就了千古名作。这就是从杨丽萍的孔雀舞发现书法中常见却难以发现的一个大秘密。
    文字内容是有感情的，书体和笔画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一段优美快乐的孔雀舞的诗文应该写成《兰亭序》那样秀美流畅、遒媚空灵的书法，而不能写成有《祭侄稿》一般悲愤慷慨、凝重悲壮风格！这是小学生都明白的事！不同的书写内容运用相应的书体和笔画是书法艺术的最完美的表现。在王羲之、颜真卿那个年代，书法毕竟是在形成发展中，他们即使有这方面的意识，但也没有成熟的条件明确提出来，并形成风尚。而当前，书体、笔画已基本成型，根据文字内容考虑笔画及造型来渲泄情感，已是书法发展水到渠成的时候了。
    写字要成为书法艺术，必须把笔画造型和情感渲泄与文字内容相吻合，而且能得到观众审美情感的共鸣。追求书写内容、书体笔画（表现形式）、审美情感的完美统一，传承发展中国书法艺术，是书法艺术发展的方向。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它必将成为中国书法艺术创作的新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