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承诺

离家之路

　　 那天，我从集市上把它们带回家，似乎就此签订了一份生死之约的无声承诺。

　　 那是六月中旬，一个异常炎热的日子。空气干燥得妄想掠夺一切生命体中的水分。

　　 我在新宅邸的门前，挥汗如雨地翻耕土地，为了给它们营造一个疏松的成长环境。看着它们渐渐晒蔫的样子，我的心里无比焦急。平日不干什么体力活的我，使出全身最大力气，加快舞动铁锹的频率，额头上的汗滴就像雨点般跌落，仿佛为了润湿脚下的这片土地。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战斗，才将一株株西红柿和黄瓜苗放进坑里，培土，浇水，洒上一层细土。这时，我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回到城市的我，每天早上起来先观天气。若是天在下雨，心里就感到松快又高兴；如果是炎炎烈日，心里就感到无比焦灼。

　　 最近，一直有事脱不开身。那天终于可以回家了。心里也像得到一种安慰。一个小时后，我一下车，赶紧向那个日夜惦念的地点跑去。

　　 噢！快一个月没见了，新生命的成长超出了我的预期。感谢生命！感谢大地成就了一个个孱弱的生命。它们，就像一群没娘的孩子，没人照料，从早到晚，顶着烈日，一天天的煎熬。

　　 细碎的小黄花，油绿光亮的西红柿紧紧簇拥在一起，让我感到无比激动。看到底部的叶片己被烈日烤焦，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难过。

　　 望着一端撑在地上，个头和自个身量及不相符的黄瓜，我嘴里喃喃不停地赞叹生命的伟大。这才想起在家里早已准备好的养料，一一分发给它们，又赶紧接上塑料水管，看着涓涓溪水，流入干焦的土地，流入它们的脚下，我的心里才渐渐释然。

　　 站在上午的阳光下，我的后背像火烤般的疼痛。大地上的无数生命，顶着烈日伸展枝叶，顽强成长，该需要具备何等的意志？

　　 为了减轻生命承载的负重，我用指尖轻轻摘下那颗大黄瓜。手捧满身是刺沉甸甸的它，仔细端详，慢慢的一闻再闻，感到一阵惶恐，有些不知所措，我的付出不足承受如此厚重的馈赠和回报。尽管平时也常去菜市场买黄瓜，而且每次都是理直气壮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然而，这根黄瓜，非同寻常。它包含着我的惦记和思念，见证着生命成长的意志和毅力，承载着无法用言语交流的情感寄托。

　　 事后，我把此刻的感受重复给母亲，母亲说了句：

　　 “总算没亏待你！”

　　 我来不及仔细分析老人说话的主语是秧苗或是土地，赶紧回了句：

　　 “不是没亏待我，而是我亏待了它。”

　　 说完，郁结在我心中的气流似乎才通畅了。

　　 站在屋檐下，看着它们轻轻舞动的叶片，像似欢笑，又像似歌唱。我会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