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铃铃……,或者一段由轻到重的音乐声响起,那样毫无顾忌,那样执拗顽固,好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似的。这刺耳、机械、重复的铃声,划破寂静的早晨,击碎了甜香的睡梦。我不由被突然惊醒,睁开惺松的双眼,像是想都未想,一骨碌起来。那个时候,或许因心里记挂着要准时起来,已趋浅睡眠状态,更多的却因为有闹铃设置,心里放松,便睡得深,睡得酣,多想再美美地睡上一会。 可是,闹铃已响,又哪能允许再睡? 闹铃一响,心里又是多么不情愿的起来啊。然而,再不情愿,也得硬生生地赶紧起来。否则,要闹铃干吗? 一种无奈的感觉就爬上心头。伴随无奈的是懒洋洋的状态。 我是一个晚上迟睡的人,不到半夜十二点,毫无睡意。就喜欢睡懒觉,最奢望自然醒,至少能睡七个小时。仿佛晚上的睡眠还亏欠似的,也喜欢午休,就每每睡上个把小时,来弥补睡眠的不足。好像一天加起来需八个小时的睡眠才解瘾。几个同事听说如此,就笑话我还年轻,年轻态。毕竟已过知天命的年龄,还是个夜猫子。我以为,这只是个习惯而已。习惯往往雷打不动。 尽管如此,有时又不得不按上闹钟。闹钟一设置,就意味不能睡到点,就得减少睡眠。虽心里有所准备,也能安稳而睡,但闹铃一响,还是感到窝囊、郁闷,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起来。 年轻时,在中学里教书,好像心里有一种极强的感应,不论早晨或者午休,只要脑子里默念一下几点起床,几乎都在到点时醒来,有时还提前几分钟,从未出过差错。即使偶尔去开会,去外校观摩,也均如此。即使晚上喝多了酒,也不忘让人叫醒一下。那个时候,闹钟的概念没有影踪,也从未见到过闹钟。后来调到机关工作,好些年依旧如此,闹钟仿佛都远离着我。 不知何时我需要闹铃来提醒自己该按时起来了?冥思苦想,也答不出所以然来。总之,偶尔我得用上闹钟来帮助自己了。 闹钟倒是令人信任,只要设置好时间,它必准时响起铃声。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是那么刺耳,在甜美的睡梦里是那样悚然,却从不错失时间,有的还会重复响起,像一位忠于职守的人,十分负责地恪守职责。又有哪一次误差过?从这一点上说,闹铃的准时比我自己的感应更准确,也比许许多多的人强多了。 有时候,你托人办点事,很可能因故而被延误。即使让人到时提醒一下,比如到点时叫醒你,也很可能因为他人的失责、不尽心或者喝多了酒,或者刚巧遇上的是个懒散的人、“贵人多忘事”的人,而忘了抑或忽略了将你叫醒,使得你开会、赴宴或办事迟到,或赶不上车班、船班,以至失去时机,被人批评,脸上会感到不好意思,甚而会让人留下不守信用、不够沉稳的印象。就后悔懒得上闹钟,要不怎么会出现这类问题? 闹钟还是显得很必需的。 然而,闹钟又是机械的,当你设置了每天重复的话,那也有得郁闷。双休日是我最盼望的,那美美的懒觉多过瘾。不料床头边的闹铃猛地响了起来,惊醒,一看,才早上七点。原来,老婆未将手机上设置的闹钟加以修正,闹铃依旧按固定的时间吹响提醒的号角,放肆地鸣响。心里一阵郁烦,却难以张露。——闹钟可是机械固执的,一旦设置好,就按主人的意思准时地响起铃声。 需要闹钟来提醒起床时间的,要么是一个容易睡过头的人,说明时间观念较强;要么得比平常提前醒来,开会或赶时间的班头,都是较为重要的事。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想必不会及时上闹钟。 问题是我既是一个守时的人,却又喜欢早上多睡一会。这样的矛盾便导致了上午上班常常迟到。早上八点就上班,于我而言实在早了点。多希望九点上班,即使八点半上班也还能接受些。然而,几十年来,早上的这一上班时间像钉子那样一点都挪不动。好在近年搬到了新大楼上班,车子可通往地下车库,然后乘大楼边上的电梯上去,有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却也有些心里虚飘,惟恐被人看见。但这总不是上上策。何况,现在正风肃纪常态化,上班迟到查得紧,自己又怎能时常如此? 有时,便有辞职下海的念头,到朋友的公司打工,省得有过早上班时间的约束。倘若如此,除了报酬,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上午九点上班(九点半班自是更理想),中午能午休一小时。这样的要求并不高吧。 当然,有时真想改了晚睡的习惯,让八小时的睡眠在夜晚中完成。一次,还真试了一下。夜晚十点半,躺进床上,想按以往的方式看上半小时的书,然后酝酿两个哈欠,待打过哈欠后,便可静静躺下,安安而睡。可那天晚上读着个中篇,不知是小说太吸引人还是培养不出睡意来,又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十二点后才开始打哈欠。睡眠的习惯似乎不同于其他的,难改也。 虽如此,倘真要彻底改掉晚睡迟起的话,唯一的办法便是天天重复设置好闹钟,让闹铃每天早晨如雄鸡一般的唤醒我。虽则会甚郁抑,也会打不起精神,可我相信,渐渐地又会形成一种新的睡觉习惯。毒可戒,吸烟可戒,睡懒觉的习惯又怎么不可戒? 人是需要闹铃的精神的,准点准时,准确无误,执着行事,信守约定。如此,才能不落后于时间,不错过时间所赋予的时机。那是一种信念,也是一种品德,一种做人的基点。 还怕什么闹铃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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