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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和狸猫:宋朝版《权力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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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3 07:14:4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坝上人家 于 2016-7-23 07:19 编辑

  明孝宗朱佑樘谥为“孝”,可见他生前是个孝顺的儿子。但他的母亲因他而倍受折磨。六岁那年,他第一次站在父皇宪宗的面前,胎发未剪,托在地上,瘦小的身躯,羸弱而肮脏。第二天他被立为太子。宪宗年老无子,平地蹦出一个儿子,老泪纵横。但母亲纪氏不日暴死宫中。门监张敏——曾经授命在朱佑樘出生的时候将他溺死,却因恻隐之心而冒死将他藏起来——这时也吞金自杀。这一切都出自一位宠冠后宫的女人之手——万贵妃。大约是一个叫姚茂良文人写作传奇戏《金丸记》,在明朝的宫廷,演绎宋朝年间的一桩宫闱秘事。看戏的人熟知那段历史,他们看得五内俱翻,涕泪四流。《金丸记》寄托了正直之士整肃朝纲、惩奸除恶的决心。元杂剧《抱妆盒》是它的蓝本,隐藏了士大夫存亡继绝的苦心。事实上,没有一出戏在讲述陈年旧事,在我们的传统里,每一出戏都书写当时人的内心图像。与此同时,一切历史都是比喻。
  一道圣旨不太平
  宋太宗把他执政的第一个年号叫做太平兴国,其用心不言而喻。但传说宋真宗赵恒后来下了一道圣旨,不仅让深宫禁院难再太平,也把外廷重臣卷入其中:朕年老无嗣寝食难安,两宫刘妃和李妃,谁先生男,就立为皇后。
  刘妃,即后来那位“神圣的章献皇太后”,原是一位街头卖艺女。十五岁,也可能虚岁二十(据考证),被他的丈夫——一个叫龚美的银匠,转让给血气方刚的太子赵恒。几乎可以断定,她和赵恒同房的时候早已不是处女,不过,这件事没有像前朝杨贵妃那样引起历史学家陈寅恪的高度重视。但我们依然认为,在处女问题的背后,是一种有别于华丽的大唐贵妃的来自街头杂耍艺人的乖巧和魅惑。而太子赵恒,神情拳拳,风度翩翩,将为他这次生猛浓烈的初恋买一辈子的单。
  李妃,即李宸妃,小刘妃十八岁,最初是刘的侍女。但真宗宠幸了她。在《金丸记》里,真宗宠幸李妃的故事是这样的。年轻的赵恒把妃嫔们叫到一起,玩金弹丸的游戏。弹丸弹到谁跟前,皇帝就和谁睡觉,以“制作”未来的天子。被“天命”左右的弹丸最后选择了李妃,而不是一直被宠爱的刘妃。李妃生下一男,也就是后来的仁宗。
  不过,《宋史》中略去了宠幸李妃的过程。然而李妃生下男孩的确感染着天命。由于真宗曾有一子,九岁夭折,他对李妃的怀孕充满期待。有一次圣驾突然降临,慌乱中李妃头上的玉钗掉在地上。真宗当时就在心中占了一卜:“如果钗完,就要生男。”左右随即拾起玉钗,完好。真宗大喜,不久就生仁宗。
  究竟刘妃在房事上有什么不足输给了李妃,这一点还有待野史家进一步勾陈。但毋庸置疑的是,李妃为她的这次获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据说她到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品的婉仪。自然,她的头上压着精通权谋的主子刘妃。后者把她和她的儿子一并占为己有,到死也不许她与仁宗相认。
  《金丸记》中,刘妃命宫女寇承御将龙子弃之于金水桥河下。但宫女心生不忍,求助太监陈琳,在陈琳的帮助下用装盒瞒天过海将龙子转移给南清宫八大王赵德芳收养。后来此儿又被选为太子,冠佩金丸,出没宫廷,被刘妃认出,遂毒打宫女寇承御致死。这沉积多年的冤情一朝被皇帝宋真宗本人洗清。被打入冷宫的李妃和仁宗因金弹丸相认,母子抱头痛哭。
  宋真宗晚年的确产生过废去刘皇后的念头,史官这样描述:“天禧末,真宗寝疾,章献明肃刘太后渐预朝政,上意不能平”,可惜那时真宗已是个被半软禁且中了风的老男人了。
  真宗赵恒在极度自我崇拜又多疑偏执的太宗的阴影下长大,他细腻、敏感而又诡秘。不仅看到钗子掉地就占卜,其一生都与鬼神谶纬纠缠不清。本来,他是没资格做太子的。在他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先后被立为太子。但一个被废,一个死的不明不白。这当然是他们的父皇捣的鬼。父皇不喜欢任何人对自己有一丝威胁,哪怕是儿子的名声比自己好一点也不行。
  于是轮到他作太子。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处处恭谨谦卑,见到大臣和长者,又鞠躬又作揖,简直低到尘埃里。后来太子勉强当到在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参知政事李昌龄等人与内侍王继恩联合起来,企图将他废去。幸好有一个大事不糊涂的老臣吕端出来才镇住局面。
  这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天子。北国大辽的铁骑兵临澶渊城下,他被宰相寇准等人胁迫着御驾亲征,好不容易才换来天下太平。但据说到了晚年,他的至尊皇位又受到初恋情人刘妃的严重撼动。一场暗流激涌的争权夺位后,他彻底丧失了权力。在清朝的小说《万花楼演义》中,他不仅没能如愿以偿看到龙子呱呱坠地,反而看到一只剥了皮的狸猫。
  不过,正是这个可怜兮兮的皇帝,为他死后那个斯文鼎盛的时代提供了伟大的契机。在那样的时代里,他生前最为忧虑和惊恐的事终于没发生。
  岂任奸妃祸当朝
  在“斧声烛影”下登基的宋太宗,独断、自负、雄心勃勃,却总是失败,充满沮丧,又疑心重重。后来他放弃收复幽燕,干了一件震铄古今的大事:给他的官员队伍来了个大换血。仅仅十几年时间,那些赳赳武夫、藩镇老臣以及唐朝以来日渐式微的门阀贵族统统被换掉,一个崭新的权贵阶层——文官士大夫集团全面接手政府。一时“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到真宗时,那些太宗朝出类拔萃的进士,已成长为宰相班子的领衔者和重要成员。士大夫政治由此拉开序幕。
  在舞台上,当义仆陈琳慷慨赴死,他唱到:“身贱位卑不忘忧国,危境中修密折”,我们就知道,这已不是太监陈琳,而是士大夫忠烈之士的化身。当他唱到“岂容奸妃祸当朝”,就唱出了那些“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士大夫们的心声。
  从街头艺人到奸妃,刘氏的上位,漫长而艰辛。后来她生出篡位之念,和以陈琳为象征的士大夫集团以及保皇派宦官们殊死搏斗。而早年,她作为大宋朝太子的秘密情人有十年之久。她的恋情在一开始就遭到奶妈的告密,被太宗皇帝棒打鸳鸯两分离,但她表现出坚韧顽强的毅力。公元997年,老皇帝太宗驾崩,她终于获准入宫,但品阶美人,地位最末,与贵妃隔着二十二层。
  在寒门士子“十年至宰相”奔竞的同时,在阴森的深宫,民间杂耍艺术家刘氏展开了她步步惊心的宫心计。她用十三年时间击败了后宫中的一切对手,并把李妃之子牢牢控制于膝下,使自己未能抢先生下皇子的致命失误成功地转化成一种胜利。另一方面,新继大统、既无创业之功又非长而立的真宗赵恒也展开了他的奋斗。他迫切需要刘妃身上那充充满满的力量和温情脉脉的智慧。他们像一切世俗恩爱夫妻那样携起手来。
  公元1005年,皇后郭氏病逝,刘贵妃离刘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然而立后的提案遭到整个士大夫集团的激烈反对。宰相王旦、向敏中以及前宰相寇准接连上书,坚决喝止一个起于微寒且来历不明的杂耍艺人母仪天下。当然也有声音例外,刘妃默记心头:赞同者丁谓。
  丁谓,淳化三年(992年)进士,在真宗的封禅活动中扮演过积极的角色,跻身臭名昭著的“五鬼”之列。在接下来的政治活动中,他作为刘太后的鼎力支持者而权倾一时。但现在,他的声音被寇准等人的愤怒所淹没。直到七年之后,“刘妃立后”的提案才正式拿到朝堂上讨论。这中间隐去了种种坎坷。
  多年来,真宗赵恒在朝廷中循规蹈矩,“每事必问”,等到宰相们定论后才做出象征性的批示,从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主要是因为太祖、太宗两朝积极促成的祖宗之法已开始发挥作用,不仅有执政大臣和台谏官时刻规训着君权的运作,更有一套侍讲的“谏心”制度,让皇帝把祖宗之法内化于心。据真宗自己说,光《尚书》他就听了七遍,而《论语》和《孝经》也有四、五遍。
  朝仪当天,大臣们发现宰相王旦请了病假。与此同时,一向谦逊的皇帝态度异常坚决。王旦早先收受过天子的贿赂,一坛美酒,打开却满满装了珍珠。虽然那次贿赂的起因是沉迷于天命鬼神的真宗要举行封禅,他认准在处事温和的王旦那里可以找到突破口。这次,王旦同样做出了关键的妥协。于是,四十三岁的半老徐娘刘妃,起于微寒,并未给帝王家生一儿一女,在一片反对声中位极至尊,这比三十二岁成为皇后的武则天更让人惊讶。
  然而真正令人惊讶的却是,这个四十三岁的母亲,有着比之武媚娘丝毫不逊的政治野心和惊人相似的辅佐夫君日理万机的经历。多年以后,她垂帘听政,召见朝中“权威人士”试探性地询问“武后故事”,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她罔顾一样致命的事实,昔日武后的天下乃李氏一家之天下,而此时,赵家的天下却是“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她的对手比武后的反对者们更加可怕,那是这样一个群体:在他们看来,“天底下,最大的不是皇帝,而是道理。”
  天禧三年(1019年),出身陕西的太平兴国五年(980年)进士寇老西儿想要重回权力中枢,他一改往日对真宗的强硬态度,上了一封自己根本不相信的天书。多年前,他因为得罪了淳化三年(992年)进士王若钦而被逐出宰相班子。王若钦就是杨家将戏中有名的奸臣王强的原型。剧作家让他的宝贝儿子在校场上当着百官之面被杨文广一刀劈死。
  大中祥符末(1016年),一向神经兮兮的宋真宗忽然嘴斜眼歪,言语不清。他中风了。此后他的病时好时坏。这让很久以来就在帮他完成朝政作业的皇后刘氏开始走上前台。按照祖宗之法,君臣“各有职业,不可相侵”,更何况后宫不能干政。作为非常时期的皇帝代言人,刘皇后拥有名义上的最高裁决权,但比之天子的权威要打折扣。而刘氏想要更多。
  她联手多年前就看好的执政大臣丁谓,试图内外配合,操秉朝政。她的僭越行为遭到真宗的反感。多年以来,夫妻二人通力合作的局面被打破。在外朝,宰相班子分裂成首相向敏中、李迪、周起、曹玮等中枢要员组成的寇准集团,和丁谓、曹利用、任中正,外加刘皇后姻亲钱惟演以及刘皇后本人组成的丁谓集团。
  寇准集团发起了第一轮攻势。他们提出太子总军国事的主张,试图使皇后从根本上丧失干政的理由,但遭到丁谓集团的顽强抵抗,双方妥协,最后太子听取日常汇报,但大事依旧要报到皇帝那里,也就是仍由皇后决断。
  鉴于真宗病情加重,寇准集团不得不使出他们的二线方案:让皇帝退位做太上皇。这无异于一次惊心动魄的政变,但有证据表明,真正领导这次政变的头目不是寇准,而是另有神秘人物。
  据说流着哈喇子、已被人忽略的真宗躺在病榻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清醒的时候,他秘密召见了寇准。在那次“深夜屏退左右”的谈话中,寇准提出了“真宗退位而立仁宗,废章献皇后,诛丁谓、曹利用等”的秘密计划,“上然之”(皇上同意了)。显然,刘皇后、丁谓集团小看了这个庸懦的君王。他一生曾踏平过太多险恶的陷阱。
  寇准倍受鼓舞。但遗憾的是,在随后的一场酒宴中他喝得大醉,对着丁谓安插在他身边的情报人员道出“数日之后,事当一新”之语。丁谓得知情报连夜乘坐牛车找到枢密使曹利用密谋对策。翌日早晨,他们进宫面见刘皇后,以矫诏的方式罢黜寇准一干人等,而真宗则默认了这场眼看就要成功的失败。他能做的只是出面保住寇准不被逐出京城。
  戏剧家实际上从不放过那些宫廷斗争中的蛛丝马迹。但他们习惯用比喻的方式架空史实,把那些险象丛生的暗中较量埋进符号化的表演之中。在清代传奇剧《正昭阳》中,士大夫领袖吕端、寇准都介入到那场以内廷为中心而波及外朝的诡秘斗争。寇准保奏李妃免去死罪,押往皇陵守护祖宗的英魂。刘皇后赶尽杀绝,派人到皇陵火焚李妃,并派出刺客刺杀仁宗。
  《宋史》中尽管刘皇后还不至于设计谋杀仁宗,但她却把宗室荆王之子养在深宫,“长而弗出”,直接威胁到仁宗的地位,直到执政大臣吕夷简上书晓以利害,才放弃了这一危险的举动。但那一谋杀皇子的情节,在明朝皇子朱佑樘身上真的发生过。幸好皇子对万贵妃的毒计事先防备,因而在万贵妃设下的酒宴中始终未动一筷,这才逃过一劫。而这样的情节也让成化年间那些看戏的人倍感痛心。
  天有情,神有义
  丁谓的情报人员发现,寇准仍在京城的士大夫中间秘密活动,企图再次为相。且其“死党”李迪依然在宰相班子,试图里应外合。这让丁谓如芒在背。就在这时,像戏剧所演绎的那样,太监之间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忠奸之斗。但由于操之过急和情报泄露,丁谓集团抢占先机,一场试图迫使真宗退位而立仁宗的武力政变流产。
  清洗甚至波及寇准旧部永兴军,并在逮捕将领朱能的时候发生小规模的械斗,后者拒捕被杀。这是唯一一次涉及流血的争斗。寇准本人一贬再贬,直到放逐雷州。奄奄一息的真宗则丧失最后一线希望。
  《金丸记》之后出版的《新刊全相说唱足本仁宗认母传》表明,令真宗以及拥护他们的忠臣义仆们黯然落泪的这段黑暗过往最终要能真相大白,必须有一个神乎其神的政治强人出来掘地三尺。在明朝人看来,这个人就是“日断阳,夜管阴”、半人半神的法官——包拯。包拯是出名的犯颜直谏之臣。“包拯乞对,大陈其不可,反复数百言,音吐激愤,唾溅帝面。”这段话出自这样一个故事,宠妃张氏嘱托仁宗给他的父亲弄个没实权的宣徽使干干,仁宗皇帝满口答应。可包拯从中作梗,一番争论后,仁宗一边用袖子拭着唾沫星子,一边气急败坏地对张氏派来打探消息的人说,你只知道跟我要宣徽使,宣徽使,你不知道御史中丞是包拯吗?
  尽管事实上,当宋人包拯开始他的政治活动的时候,两宫太后已死去四五年,一切是非恩怨都随这死亡而消弭,但对于剧作家来说,他们要的是借宋人之酒,浇自己胸中块垒。宋朝的刘贵妃虽死,但明朝的万贵妃仍然欺负善良的孝宗很多年,宋朝的恶太监郭槐虽已绳之以法,但魏忠贤还在祸乱朝纲,忠奸之斗更激烈、残酷和旷日持久。到了大清朝,慈禧和养子光绪帝之间的恩怨,仍可以让看戏人“提起当年泪不干”。
  在宋朝,刘太后和丁谓共同执政的时代开始了。但斗争从未停歇。丁谓当着真宗的面开除了另一位宰相李迪,后者与他针锋相对,从往日的动口发展到动手。但真宗已不能从中裁判。他后来在沉默中死掉了,留下遗诏“军国事兼权取皇太后处分”。丁谓一度想要删掉诏书中带有临时性质的“权”字,但这时一个被丁谓小看了的执政官王曾开始逆袭。
  王曾才是真正懂得四两拨千斤的老手。当丁谓开始忌惮王曾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在戏剧中,王曾是包拯的伯乐和靠山——恩相王延龄。
  王曾利用丁谓和刘太后悄然生成的间隙果断出击。试图卷帘的刘太后以仁宗年幼不能早起为由,提出由她独自接受朝拜的意见,遭到丁谓断然拒绝。随后,丁谓又对后宫庞大的开支进行了限制。这两件事引发太后的怨恨,但她隐忍不发。王曾修密折一份,提出“往后所有政令下达,必须宰臣、参政,枢密院须枢密使、副使、签书员联合署名才可以生效执行。”刘太后和仁宗联合批准了这道折子。这就从制度上终结了丁谓的独裁。
  但与此同时,一件意外之事,让刘太后感到士大夫集团的力量。太后宠幸的太监雷恭宗负责建筑真宗陵墓,擅自挪动了位置,朝野一片哗然。这时一个比王曾更善于权谋的官员开始冒头——吕夷简。老宰相王旦曾对王曾说,“吕夷简值得交往”。吕夷简暗中调查此事,并写成周祥的调查报告,不仅打击了试图包庇权宦的丁谓,也给刘太后一点颜色看。
  此后,大宋朝这位神圣的母亲的意见在执政大臣那里开始被驳回,史书中“卒不奉诏”的记录多次出现。随着仁宗年龄增长,一批更为年轻和激进的进士这时也开始主导朝政,包括出身贫寒、先天下而忧的范仲淹等。失去丁谓的刘太后只得依赖宦官和寥寥几个不成器的外戚扩张权力。她把前夫龚美(后改名刘美,做了刘氏的长兄)、姻亲钱惟演及其门下童仆、小斯都封官加爵,但他们要么被那些“只认道理不认太后”的新晋文官无情正法,要么逼得无处藏身。而范仲淹、滕宗谅、刘涣、石延年、孙祖德等人则公开要求太后还政于仁宗。
  据载刘太后死前的那段日子病得口不能言,但犹自在镜前如痴如狂摆弄着那套为她定做的天子冕服。老臣薛奎这样斥责她,“您要是穿着这套衣服死了,将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公元1033年,一生踏遍荆棘的刘太后怀着一种矛盾复杂的心情撒手人寰。她一死,仁宗的皇家卫队就包围了国舅刘美的府邸。这时,一直以来蒙在鼓里的仁宗被告知身世之谜,如果不是那位“屈伸舒卷,动有操术”的吕夷简事先提醒,让刘太后厚葬李宸妃,只怕她死了也免不去一场血雨腥风的复仇。
  奸妃刘氏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但忠义之士陈琳没有等到这一天。他喝下太后赐给他的毒药提前毙命。临死前他坚信:天有情,神有义。
  尾声
  李妃死后,尸身陈放水银棺,等待来日天子的瞻观。但她毕竟没能活着经历骨肉团聚,这对一个母亲来说,确属残忍。无怪乎有了戏剧中花灯之夜宣德楼下那一声凄厉的呼喊,赵祯,我的儿。
  和宣德楼上这个俯察如梦如幻夜东京的宋仁宗有点不同,历史上的宋仁宗住在清冷的宫殿里。身边的宫女这样向他发牢骚:“官家且听,外间丝竹歌笑,如此快活,我宫中如此冷冷落落。”这位被士大夫们认为“百事不会,却会做官家”的皇帝这样回答,“汝知否,因我如此冷落,故得渠(他们)如此快活。我若如渠,渠便冷落矣。”
  宋仁宗继承父亲垂拱而治的品性,有过之无不及。一部分大臣对他“诸事决于中枢”的作风表达了抗议,甚至提出要他揽权。他回答说,“措置天下事,若自朕出,办好则可,如有失误,就难于更改,不如付与公议,令宰相行之,如有问题,台谏官方便言其得失,改正就是。”
  剧作家后来用狸猫取代了最初的道具——金丸,为这个层层累积的故事又披上一层离奇惊悚的外衣。狸猫在民间,被认为与狡诈成精的女人有隐秘的关联。而狸猫的出现,据说是受到印度阿育王“猪崽换太子”的变文影响。但无论是狸猫还是金丸,都不过是一场权力游戏的符号。只是,狸猫并没能像金丸那样成为贯穿始终、推动情节的元素。
  包拯因为狸猫案大显身手。剧情最后还特意为他安排了打龙袍的桥段,对多年不认母的仁宗巧妙地施以惩罚,这成就了仁宗之孝,也最大程度上成全了执法者以及法律的尊严。
  宋仁宗在位近半个世纪,中国文官政治于此臻于极盛。四百多年后,十八岁的朱佑樘君临天下。他一生励精图治,简朴自律,没有册立过一个妃嫔,只与皇后张氏过着民间夫妻式的生活。但士大夫政治已无可挽回地走向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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