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杨占波

每一个年根，熟落又一次等待
瘦弱的思念，拥挤成薄薄一握车票
那座山脊和山脊下的小河，越来越近
直到一张女人红润的脸，笑碎凝固的远眺
目光爬进另一个眼角时，那丝性感
牢固地守侯曾经的誓言，泪珠
成为最华丽的饰点，世上再没有缠绵辞藻

很远也许很近，比如偎依
熟知其实陌生，比如那座城市
有种注定，失衡在弯曲起伏的路
来回走成坎坷，走成皲裂的歌谣
漫漫风尘，覆盖起重重心事
结实的胸膛，起降一个巢穴的冷暖
肌腱忧郁的帅气，唇痕烙得抽象而妖娆

回家，一个简单的过程竟然如此遥远
家是用来想的，从初芽到落叶的枝条
从城里人弥散的温馨与浪漫中，一刻一刻积攒
睡梦中的怅然若失，石屋顶的艾草
还有几畦水田，在泥石流旁仍然绿颜如新
那是幼子抓泥鳅的地方，日子滑得容易碰碎
却滑不过漫长的叮嘱，和隐隐约约的唠叨

快意的车轮,快意的梳理过的硬发
碾着疲倦的山影，碾着各种城廓
雪飞舞而去，枯树掳走沉默耗尽萧条
回家的路，骨骼虚脱成静静的后现代自豪感
眸，没来得及醉就沉入清清的谷底
于是那些漂泊格外有意义，证明世界很大
证明自己很小，证明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