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母亲就站在村头（---母亲节感怀）

韩仰熙1

春日的黄昏搀扶着瘦小的村庄
颤颤微微的麦田越来越近了
两只燕子巡视着窄窄的黄土路
还有炊烟默默跟随着天空——
等待回家的人唱流浪的歌
等待我抄起槐荫里的大碗
——香喷喷地叫声娘——

娘的大手一直在棉田里飞舞
飞舞——许多年之后啊
那种姿势才被我们理解为缝补
盛开的棉朵结出她的艰辛——
一针一针刺穿了落日的头巾
那块用墨绿和暗紫缝起的红薯地
准是她欢喜又合体的寿衣——
等到秋后的田垄骨瘦如柴的时候
我们拿起镐和锹，但又不忍动手

母亲的草垛被五月吹送出乳香
从碾子里流淌下来的是她的一生
一轮又一轮的脚步写就了光荣
护送儿女们走向明明白白的前程

而母亲的阳光却永远留在村庄里
玉米的穗子摇晃着她的夏夜——
豆角和星星缀满我们熟悉的蒲扇
那双大手，一只抓着炕沿，一只
抓着天边——让孩子们有了去向

那棵年迈的槐树就站在我们村头
日日夜夜，她遥望着城市的灯火
而麻雀们没有成群结队地飞回来
就连他们那辛酸又悔痛的鸣叫
——也没有能覆盖母亲那瘦弱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