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在心中的河

樊殿武

      风，轻轻地从面颊拂过，会清晰地感觉到那揉揉的抚摸。我固执地在河边寻觅着。此时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抑或想要寻找什么。也许只是想去体会一种失缺很久的某种领悟，也许就是要寻觅那个曾经被忘掉了的自我。

      这是一条在我心中流淌久已的河。或许是因为她那神态像闪电的样子，才被人们唤作闪电河。我疯狂地喜欢她的模样，第一次见到她，就被那千回百转、逶迤曲折的情态，和那充满生机的灵动所震惊。我久久地站在她身边，眼框里不知不觉地盈满了泪水。那时，我还真不知她从沽源流出，更不知道她流向哪里，即或是经过了这里，又流经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地方，然后奔向大海。那时的我，还是个毛头小伙，根本就不想弄清来龙去脉，只是莫名地喜欢她，迷恋她，无须更多的由头。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到闪电河边。我每一次走近她，都会为她感动，都会为她亢奋，都会为她落泪。我在河边行走着，岸上那没膝的水草翠绿的耀眼。我轻轻地抚摸着水草，它们氤氲着迷人的青草气味，教人受宠若惊；我抚摸着清清的河水，那滑如少女肌肤、温婉熨帖的感觉，令人痴迷陶醉。捧一掬河水洗洗嘴脸，撩一绺河水洒在头上，仿佛有一股清新鲜活的生机沁入心脾，整个身心为之一振。就像河水一下子流进了心里，在那里盘桓驻足后，从眼角慢慢地溢出，幻化成两行清澈的泪水。或许是酒后的情感释放，使得我变的如此脆弱，显现出了平日里少有的女儿情态。

      我在河边徜徉着，久久不忍离去。那边有红男绿女在照相，企图将影子留下在河边。而我却想把自己真正地、永远地留在河边。让我融入河岸边的泥土里，化作一株水草留在河边；让我成为一滴河水，与那奔流不息的河水一起，流向远方。我蹲下来，抓一把泥土在手里，那黑黝黝的泥土里浸溶着饱满的水分，我把泥土胡乱地抹在脸上、手臂上，让它停留好大一会，然后才撩起河水洗去。这时，再去看我水面上的影子，肌肤似乎真的变得光亮洁净，没有了旅途的倦容和世间的尘埃。我偷偷窃喜，这原来也不失为一种洗净铅华、拂去红尘的很惬意的一个法子。

      不知谁在一块巨石上留下的字体，“滦河神韵”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也算有些气势。显然，这是要说这里就是滦河的源头。虽然我最不喜好引经据典，但要说到这滦河，倒是稍有一知半解，好像说她是滋养着京、津，河北，乃至华北的一条母亲河。在她怀抱（流域）里的成长的人们，尽享着她水质的洁净和质朴，使得这个流域里的人们越发的淳朴勤劳、睿智聪颖。这的确就是一种莫大的功德和情怀。她压根儿就没有那种气势非凡的张扬，更没有那种飞舟行船的显赫，只有静静的流淌，轻轻地诉说；流淌着世间千古往事，诉说着两岸沧桑变迁。

      我逆着人流而上，不顾擦肩而过的各色人等，经直登上了转佛山的最高处，妄图一睹闪电河的全貌。

      站在高处，远眺闪电河尽头，只见天地相接之处薄雾缭绕，闪电河仿佛从天而下，像一条银色的飘带，在一望无垠、翠绿如玉的湿地草原上激情飘动；又像一条巨大的银蛇，在天地间广漠的原野上翩翩起舞；眼前，远山如黛，绿草如毡，长河如带，苍苍茫茫，气势磅礴。我的心胸一下子被这奇观撑开，变得开阔无比，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旷达而绮丽。我灵魂深处的那根弦被拨动了，我想叫，我想喊，我想歌，我想哭，可是我什么都没能做，只是默默地用心去体味她，品读她，欣赏她。

      我曾很自信于自己的文字凄美无比，但在她的面前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苍白无力。只能在口里轻声地喃喃着：闪电河，闪电河，你这条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