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向左，深圳向右

午夜恋曲

    当那本泛黄的日历翻到尽头时，忽而才发现一载韶华早已倾覆在时光的彼岸，宛如那些似是而非的梦魇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一个名叫天涯海角的地方。
    也许，我早已经习惯了看着年华在身边静静的流淌，明明知道逝去的光阴就如一泓流逝清泉，永远不会再回头。那时的我本该悲伤的，而我却只是淡然一笑，宛如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并不是我已经参透了时光的真谛，只是希望那些流逝的岁月可以带着我所有的记忆和这座城市，一起消失。无论快乐，抑或失落，无论繁华，还是落寞……
    在今天，我决定从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的这头走向它的那一头，去看看它本来的模样。
    这座城市是从一片无垠的荒地开始的，遍布的杂草似在述说着这里早已无人问津。而在荒地的中央是一条我不知该怎样称呼的河流，望着那发黑的水，我忽然想起了闻一多先生的那一篇《死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仍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霉菌给他蒸出云霞/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也就跨得上几分鲜明/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那潭死水大抵就是这样吧。
    再远一些，又可以看到几座低矮的房屋。不过，我确信那里也早已无人问津。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已经爬过了屋顶，青苔也已经长满了墙壁。就在它的前面却是一幢幢高楼大厦。
    我听人说，这里夜晚会传出雷鸣般的蛙声。这里本该是有蛙声的，要不是这一丝最后的生机，又叫人如何分辨这是地狱，还是人间。
    走在这座城市的中间，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渺小，高耸入云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辆，行色匆匆的人群……
    这偌大的城市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让一切臣服于它的脚下。没有人可以靠近它，亦没有人可以远离它。
    走在那条名叫老街的街道，忽而让我想起了来时的自己。那时的我就像个孩子突然闯进了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森林。
    这条街就是我记下的的一个名字，在我的想象中它应该有一条望不见头的青石板路，有着蜿蜒的街道，有着精致的园林，有着古朴的住宅……当我走在这里时，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霓虹曼妙，歌舞升平，这里本于老街无关。在街道的尽头，几颗被岁月压弯脊背的古树又告诉我，这里本来应该叫做老街。
    这座城市消失在一片无垠的荒地，如城市的另一头一样。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座充满梦想的城市，成千上万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慕名而来，梦想着在这里大展拳脚，功成名就。只是后来，没有人再谈论梦想，也许在这里梦想本就是奢侈品。
    这座城市将太多人的梦想蹂躏，抑或它本就是一座无梦的城市。
    有人说这里是天堂，因为它时尚，现代，潮流，和谐，富有……
    只是，天堂向左，深圳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