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见鬼

阿文

    东汉末年，长沙城西郊甘家庄庄主甘寿禄一家是当地首富。家中共九口人——一家之主甘寿禄和他的二夫人孙九娘；二儿子甘虎，妻夏里苗，生有幼子甘宝；管家赵世贵，杂役刘五郎及妻张十妹，还有一位新收的丫环兰瓶儿。大儿子甘龙和大儿媳阳春雪在八年前暴死，甘龙十二岁的独子甘化育也在父母暴亡数天后失踪。甘龙夫妻是死在卧室里的，两人面现恐惧之色，但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官府查案也没查出什么疑点来。

　　这天快中午了，甘虎夫妻和半岁幼儿却还未出卧房。甘寿禄担心出事，便吩咐杂役刘五郎撞开了门。甘寿禄进屋后看到惨景，顿时栽倒在地，再没缓过气来。管家赵世贵见状立即去官府报案。著名医学家、长沙太守张仲景带着亲随来到了命案现场，一股异乎寻常的香味扑鼻而来。只见甘虎一家都死在了床上，面现极度惊恐之色。奇怪的是，还有一只花猫也死在一张椅子上，同样显现出惊恐之色。张仲景反复查验尸体，均未发现什么异常，将银签插进每个人及猫的口中，也未见变色。张仲景想：难道这股香气是毒气，可凭我所知，还没有哪种毒气弥散在屋中，能立即致人于死地的，而且即使被毒死，也不可能出现如此惊恐之色啊！是什么东西惊吓了他们呢？那东西又是怎么进到屋里又离开的呢？那股香气是那吓人的东西留下的吗？猫也是受到惊吓而死的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仲景仔细在屋里搜查起来，见床头有个托盘，盘中的蜡烛已燃尽，只在盘中残留着一些烛油。烛油中混着少许乳白色粉末，不仔细观察，很难分辨出来。张仲景发现那粉末有股淡淡香气，跟房间里的香气一致，只是稍浓一些。“这粉末定有古怪！”张仲景想，于是用小刀将残油剥开一条缝，埋进一根线做灯芯，然后吩咐众人在门外候着，如果听到铃铛的响声，就立即进去。一会儿，门外众人忽闻屋内传出铃铛坠地之声，忙破门而入，见张仲景面现惊恐之色倒在地上，屋里充溢着一股浓香。张仲景被抬到屋外的空地上，一会儿便清醒过来。他说，当烛火燃起后，就放出浓浓的香气，吸入几口就立即产生出幻觉来，看到有恶鬼扑来，将他的脖子死死卡住，他骤然倒地。原来这粉儿是一种厉害的制幻剂。

　　张仲景在搜查甘寿禄的卧室时，发现一个古老的木箱竟有双层箱底，里面藏有一本发黄的《甘氏家谱》。另外，里面还有甘寿禄死去的大儿子甘龙一家三口的画像。张仲景到甘家前，已从报案的赵世贵那里听说了八年前的那件事。

　　张仲景还了解到，孙九娘原是长沙城中一名烟花女子，于三年前被甘寿禄买回来做了妾。不久，甘夫人就病逝了。赵世贵，于十年前到甘府，因识文断字，很快当了管家，但至今三十多岁了，却不成家；刘五郎和张十妹也是十年前到甘家的；兰瓶儿是一个月前才来的，因老家遭灾乞讨而来，甘寿禄就收下当了丫环。张仲景还了解到，八年前二公子甘虎曾去过南海。之后，张仲景开释了兰瓶儿，理由是她是唯一一个与甘家没有利害冲突的人。

　　此后，该案一直放置未审。二十多天后，张仲景的亲随带回一男一女，女的竟是兰瓶儿。原来张仲景对甘龙的儿子甘化育的突然失踪很留意，于是张仲景把调查甘化育是否还在人间作为调查的一部分。张仲景审问发现，甘家有几个久不往来的、远在南海的远亲。而兰瓶儿的口音就是南海一带的口音，所以张仲景就把兰瓶儿也纳入了重点怀疑对象的行列，故意将她无罪开释，一边又暗中命人跟踪。

　　兰瓶儿回到南海后，竟有一个男人在等她，不是旁人，正是甘化育，如今已是兰瓶儿的丈夫。甘化育称，他觉得父母就是被他二叔害死的，因为他家有件价值连城的祖传宝物，他二叔想独吞。父母就是二叔在一次从南海回去后不久死的，他感到自身也性命难保，于是离家前往南海寻找答案。不久前，甘化育终于找到南海的一个远房亲戚，那人说出他二叔曾于八年前来此买过魔粉，甘化育便也缠着他弄了些魔粉。之后，甘化育就让兰瓶儿设计打入甘家，杀他二叔二婶，为父母报仇。

　　这天深夜，孙九娘和一个男人悄悄来到后院，两人便在一棵古老的黄桷树下挖起来。很快树下现出一个地洞，这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地下室，放着一口积满灰尘的棺材。那男人掀开棺盖，从干尸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层层包裹后，里面竟是一座黄灿灿的金佛像。那男人兴奋地爬出洞来，却被两个人绑了起来。绑他的人正是张仲景的亲随，那男人正是赵世贵。原来，张仲景从甘家家谱中了解到甘家有座祖传的金佛。至于金佛的所藏，只有几行无法解读的诗：黄天在上，后土在下；角生于上，腿生于下；树在山上，根在山下；下不在上，中不在下。张仲景反复读了几天，联系他在甘家所见，突然发现这首诗是一首隔行藏头诗，一、三、五、七行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黄角（桷）树下”四个字，二、四、六、八行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后腿根中”四个字，这不是表明那宝物藏在黄桷树下的后腿根中吗？张仲景曾仔细观察过那棵古老高大的黄桷树，其造型像一头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雄狮，两条后腿远远伸着，两腿间有块长宽四尺见方的空地。张仲景猜想赵世贵一定偷看过甘家的家谱，学识广博的他一定也看出了这个秘密。

　　赵世贵讲，自家很穷，为了能博览群书，就投身到了有些藏书的甘寿禄家。一天，赵世贵在给甘寿禄整理书房时，无意中翻到了甘家的家谱，读到了关于金佛的记载，使他欣喜若狂。可他当时未能记下那首诗，就被甘寿禄发现了，甘寿禄立即收回家谱藏了起来。就这样，赵世贵便决定待在甘家，等到有朝一日取走宝物。直到三年前，甘寿禄将妓女孙九娘纳了妾，他便想从孙九娘这儿入手，还许愿事成之后与她共享金佛。孙九娘终于为赵世贵偷抄了那首诗。赵世贵苦苦研究，终于看出了诗中的秘密，就在他准备设法盗佛肘，却又闯入了兰瓶儿。直到兰瓶儿、甘化育被捕入狱，赵世贵和孙九娘以为取宝的时间到了，不料，他们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在张仲景的意料和监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