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学军：成长的心思与风景

风雨兼程

　　读完彭学军的 《十一岁的雨季》，我惊讶一个作家怎么能够把属于十一二岁女孩的那样一种玲珑、微妙、闪烁不定的成长心思，表现得如此细腻、精准而又含蓄收敛，像一潭内里卷动着漩涡的碧水，水面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小说中的“我”暗自观察和欣赏邵佳慧练体操的身影，假装“随意”地打探学体操的条件，看似无谓的外表掩饰着内心翻卷的心情。当一个“老”字彻底打碎了“我”的体操梦之后，我却从邵佳慧的眼睛里发现，原来跑道上的自己有着另一种灵巧、轻捷的美，这种美和体操运动中的邵佳慧一样独一无二，一样令人羡慕、感动。
　　读到这里，我们终于明白，体操也好，跑步也罢，原来不过是成长的一种背景。就像故事里的邵佳慧擅长体操，“我”擅长中长跑，猫则善于长跑那样，每一个成长中的女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那方最适合、最特别的背景，在这个背景上，每个女孩的身影看上去都是那么新鲜，那么芬芳，那么闪闪发亮。彭学军巧妙地以“我”和邵佳慧之间目光的交错，来传达少女成长中对自我、对美的这样一种敏感。她用自己的作品告诉我们，每个女孩在欣赏另一个女孩的时候，也是在欣赏她自己；每个女孩在张望身边的另一道风景的时候，回过头来，就能在自己的身上发现同样的美。
　　我猜想，许多女孩读了彭学军的这篇小说，会有一种眼眶湿润的感动和领悟。
　　在带有幻想性的小说 《今天要写的作业》里，彭学军换了一种风格和方式，来表现另一个名叫施诗的十一岁女孩的世界。这篇小说涉及到了死亡的话题，但它并不像其他许多同类题材的作品那样，着力于探讨如何在少年文学作品中应对青春的夭折这样的命题(尽管在小说结尾，它也涉及到了如何接受死亡的问题)，而是让冬瓜的意外离世成为了一段在现实中展开的幻想故事的出发点。彭学军是一位常常会在小说里加入一点点玄幻气息的作家。在她的不少现实题材的作品里，我们都能感觉到带着些许魔魅意味的这样一种场景设置、气氛渲染、情节巧合安排等。她的这部分作品因此染上了一点点说不清的精灵般的神秘。我隐约觉得，在彭学军的心里，这样一种萦绕在文本间的难以完全猜透的神秘感，也是天然地属于女孩子们的。
　　作者始终记得在小时候漆黑的夜行路上，有那么一个文静的女孩，曾经默默地为她和妹妹点亮一盏温暖的灯。这盏灯留在她的记忆里，变成了一份珍贵的力量。长成大人的彭学军也用她的文字，为所有走在路上的女孩们点起一盏心灵的小灯，好让她们有勇气就着灯光，在成长的夜色里“从容、坚定、自信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