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挽着裤管踩着浅水走来

杨占波

1
你高挽着裤管踩着浅水走来
昂扬的早晨已不再泼洒悲哀
泥泞的日子走出昨天
挂满露珠的幻想扶摸着每一缕尘埃
阳台上看清你挽着披泻不住的发带
你不小心惊掉悬挂在我心中的句子
散落满地惹你笑得如此开怀
可恶的女孩两指捏起在晨光下照了又照
把我最幸福的羞耻呈现给世界
然后将句句串起挂在你白皙的脖项
毫不怜悯地炫耀着我的痴呆
我要奔过去抱住你禁锢住你
让你停留在我的早晨
连同每一缕阳光永远不再离开

      2
早晨如同你嘴唇一样鲜润
而焦渴的是我怒放的阳光
孤独的泪珠落在黄土高原上
激起一片腾图壮丽的尘埃
我陷落到你的笑靥里
胭脂的芳香使我无力挣扎
你用柔密的细雨陶醉我
让我勃发的生命滞留在你的情怀
意志和智慧拯救不了我
我愿青春有一千次这样美丽的兴衰
而你的歌声单调得如同我的思想
泉溪边你捧一把清澈给我的寂寞
于是我不疲倦的灵感
又把这个疯狂的世界主宰

      3
你摇曳着两只顽皮的小辫走近我
噘着鲜红鲜红的小嘴而对我不理睬
我不想告诉你昨天我病了
让你伤心地看出在我脸上的苍白
握住你纤巧细滑的小手
你已把我照耀得象天空一样富有神采
你长长的睫毛已把我阖在你的眼底
我沉浸在那汪神秘里长久等待
而你抬眼里热泪盈盈
让我担心突然会把我倾泻下来
于是抢先把你抱在我的胸前
静听你美丽而感人的呜咽
静得连鸟儿也不说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全是明明白白

       4
你具体得象我毛发的数量
我抽象得象你头上扎的蝴蝶结
你从不热爱我痛苦的诗句
我却只会用诗描绘你飞扬的神采
你将我的诗看成一根细线扎你的蝴蝶结
而我将你微缩成一枚像章在心头佩戴
你索取我滴血的爱时还不住地笑
我吸吮你洁美的身体时禁不住地哭
晨光抖落寒冷的繁星俯下身安抚我的时候
你屹立在一片火红中让我别无选择地崇拜
林中想起百鸟的齐唱
怎比我的诗被你双手捧起放飞得高远
草地上晶莹的水珠变成飞转的轮子
把我忘情的天真向天边运载

      5
微风拂动着石子街斜坡上的小屋
远山涂染着妖冶迷人的青黛
我曾作为一个英俊少年昂首观天
你走过我的身前遮住我灿烂的视线
正欲恨你  猛回头
你转身用微笑把我的心旌摇曳
顿时你成为一面不透明的镜子
却清晰地让我辨认出自己
我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王子
爱上了一个放荡的乡村野女
象爱上纯真无邪的草坪
沉浸在自然里心灵无界
小河流淌载一落叶驶向远方
注目里有你纯情盎然的流泄

      6
沉思枕在窗棂悠散地眺望那条曲径
烦乱的彩蝶惊扰着午睡的小花
寂寞的野雀从林隙间钻进来幽会
风儿恶作剧地把那抹斜阳破坏
而你安静地坐在那条石凳上默读我的诗
高耸的胸脯起伏着生命的澎湃
也把我的沉思从迷乱中惊醒
眼前跳荡着你黄裙子的明快
仿佛我听到你的心音在委屈地鼓动
又惶恐地修饰你过于激动的心态
轻轻地我沿着那条狭长的思路走近你
却看见你幸福的喜泪淌成一条小河
禁不住我颤动着嘴角不敢把你惊动
怕奔泻出一个汪洋大海

      7
突然我酩酊醉卧在你的香艳里
被你旖旎的风华扣开我癫狂的梦想
诗泉喷涌着生命的痛苦
一束束盎然的思想在忧郁的土壤里盛开
你捧起我满头荆棘的硬发
用柔弱的心事把它梳理
我慢慢地捡回失落的理智
告别你站立过的那个陡峭的山崖
而我愿意连你也一同带走
漂泊的心程里伴随你细密的关怀
远方呼唤努力的人
而你不也希望放飞你的心愿
在我远涉的危艰里
永远走不出你绿荫浓郁的覆盖

      8
你从我迷惘的窗前走过已是清晨
哼着小曲扎着高傲的马尾辫
走着跳着搅起一团团晨雾
笑朗朗的时光挂满你红润的双腮
额前那绺黑发象我的身影一样贴住你
逃遁于黑暗的我的灵魂也为此而璀璨
歌声已不再呜咽
生命的意义在于一个丰实而美好的存在
我的向往被你和太阳抬升起来
仍然沉重的是我难以磨灭的爱
举起头的窗口遥望你
无限沿远的小路等待着你
轻捷的小草伸出密密的小手挽留你
连我也想死死地攀住你秀美的脚踝

      9
终于有雨淅淅沥沥倾吐积郁的乌云
路边干涸的黄土地扑扑地呻吟
环绕在山边的小溪轻轻地歌唱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跳得这样厉害
那棵老树也担心你不会再来
当那个小小纸条惴惴地放在你手指尖上
我如释的心情就如这场春雨一样痛快
而谁知你依然有失约的权利
眼前一个小孩走过戴一顶顽皮的小草帽
还讥笑我竟然这样焦急地等待
难道你真的这样忍心让细雨将我轻抽
瑟瑟的冷意也动摇着我的忍耐
终于视线里怒放着一只前移的小花伞
那分明是我分分秒秒的期待

      10
你走近我对我的痴情表现出无奈
撇着嘴角笑我一点儿也不机智
却又安详地吻了我
毫不顾忌我滚烫得足以灼伤你香唇的脸腮
安静的人们早早睡去了
唯有月亮  你和我点燃旺盛的精力
延续着白天里展示不尽的风采
紧紧地抱住你  心儿贴住你
温馨的夜晚难以让我忘怀
哪家烛灯微暗
是无眠的老人在梳理遥远而破旧的记忆
还是年轻妈妈的目光在婴儿的脸上徘徊
我已无法再拥有许多心事
你的嘶吻强有力地振兴着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