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 的 鸣唱

韩仰熙1

       张家口的画眉鸟远近有名，蝈蝈更是有名。不仅在玩家眼里被视为上品，就是在寻常百姓家，蝈蝈也备受呵护和爱戴，它们被悉心地安置在窗台上，有吃有喝，为一家老小真诚地鸣唱着。
       的确是真诚的鸣唱，嘹亮而透彻，单纯而明快，昭示着与生命有关的力量，提醒着人类子民珍爱生活、珍爱脉脉含情的气息和钟灵毓秀的风水。
       在北方，在山区，在夏末初秋的时节，蝈蝈们的叫声能淹没草地、树林和群山……一切好像都是它们的，旷野在鸣叫中年复一年，而这种昆虫的却能够得到一个持续而绵延的世界。或许就是大自然的恩赐吧，蝈蝈之于鸣叫，仿佛与生俱来。从小到大，它们把躯体全部转化为声音，持续的、高昂的，在绿叶间，在清风里，好像一种灵动着天籁，新鲜而极赋活力，似秋潭里的波纹，如松涛中神韵，若钟罄间的回响……
       一个小小的躯体居然给我们带来如此丰厚的视听……翠绿的肚腹，晶莹、剔透；棕色的翅鞍，玲珑、乖巧；长长的触须，跳动着，震颤着……即便是再忽视它，也能感觉到它的憨厚、善良和朴实。所以说，蝈蝈应该算得上最不可思议、最真诚的昆虫！
就是这种真诚而不可思议的蝈蝈，能把黑夜叫得亮堂起来……在山城的郊区，在丘陵和山地上，在草丛中，在灌木里，蝈蝈们的欢唱连成一片，照耀着大自然寂静的空间……
       有多情善感的人总以为蝈蝈的叫声是的悲壮的，总觉得蝈蝈面对寂寞的原野、无边的秋夜而高歌不断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其实这是错误的，蝈蝈的乐观与坚强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它们的叫声流畅而清脆，没有蟋蟀那种细碎、柔弱；也没有蝉的聒噪、呆板。夏日的阳光下，蝉的那种嘶嘶啦啦的叫唤，让人烦躁而无奈；初秋的傍晚中，蟋蟀的哀婉与凄清，着实令人不安。而蝈蝈的叫声是最轻快的，但它并不轻浮，没有一点修饰的味道。对于人类的世界，蝈蝈真可谓淳朴、率真了。即便是被逮到阳台上、笼子里，它也依然原声原调、鸣唱不已。任何人都能从它的歌唱里听出乐观的旋律——由此可见，蝈蝈理应充当秋声的代言人。
       听老人们讲，蝈蝈的叫声能够辟邪，尤其是在黑夜，它的力量足以抗击鬼魅祸祟……
       久居城市的人们，身处车水马龙的聒噪之中，面对生生死死的忧患与危难，多么渴望安定与平安啊！他们不惜顶着烈日去逮只蝈蝈放在自家的窗台上，决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要收留那嘹亮而持久的鸣唱——那吉祥的鸣唱——
就我们让收留这真诚而吉祥的鸣叫吧，以备在冬季不那么寂寞、在岁月中永远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