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声声

梦中的我

    柳笛，顾名思义，就是用柳枝做的类似竖笛的乐器。
    地处西北高寒缺水地区，尤其老家更是在一个叫抬车岭的高山上。所以，一溪烟柳万丝垂的美景在童年是没见过的，就是白杨树也不是很多。父母常说，树就是财。于是在搬了新家后，门前就陆陆续续的栽了几百棵白杨树，修了水沟，下雨时雨水就汇聚到树园中。几年功夫，小树林就有了蔚然之气。好多小鸟飞来，麻雀、羊屎蛋、白蜡嘴、火镰烧……其实，这些鸟都有学名，但到现在我也没搞清。姐姐和她的朋友在小树林采了蒲公英太阳似的小花，拔了蓝盈盈的马兰花在树荫下“做饭”，我和哥哥拿了弹弓打鸟。羊屎蛋真的只有羊粪蛋大小，火红的羽毛，鹅黄的小嘴，叫声清脆，飞的很快，可在空中悬停，很难捕捉的。
    做好了菜，但没打到鸟，就开始祸害白杨树（父亲长这么说，但没有因为这个打过我们），撅一小段杨树枝下来，捡了节少的细枝，拿小刀将一头削齐整，轻轻的拧动青绿的树皮，再拿小刀在根部旋切，抽出白嫩的树枝，一只空心的管子就做好了。这是技术活，选的树枝有疤痕，或者内部有小的节，往往一拧就裂。慢慢的知道，那种表皮光滑、平直的树枝才是上选，哥哥能做出拇指粗的柳笛来。有了这个空管是吹不响的，要把细的一头慢慢的捏扁，再用小刀刮去表皮，只留一层黄绿的硬的内皮，半公分长最好。有一次，父亲在哥哥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而我却流泪的时候教我做柳笛，结果我的柳笛成了小伙伴中最响的。后来见了老师的笛子，就在柳笛上依葫芦画瓢，钻几个小眼，当竖笛来吹，果然有了邻居老王爷的曲调了，老人摸了我的头，直夸我聪明。不懂谱子，但慢慢的摸索着能吹出学校教的好几首曲子。
    柳笛的长短不同，粗细不一，发出的声响也就不同。细小的，声音尖、清脆，像羊屎蛋的叫声；粗壮的，声音低沉，像山头寺庙的牛角号；中等的，音色柔和，像男中音。同一根柳笛，如果在长度上做些变化，音色就不同。老王爷吹过唢呐，他可以噙了短的柳笛，再用手捂住嘴，鼓腮，手指或放开一个或者二三，手指的颤动中，一首悠扬的曲子就流淌在我们心间了。看了老人虬枝般的手指能有这厉害的功夫，缠着他教我，我还在小学六一时表演过柳笛，现在已经还给树林了。短的嘹亮，长的悠远。春天把自己的歌声藏在枝叶里了，每个孩子都有本事把这歌声找出来。十几个露腚的孩子鼓起腮帮子，演奏着春的交响曲。白杨树树皮微苦，我们常常绿了手心，苦了嘴唇，甜了内心，手拿十几只心爱的柳笛回家。其实，柳笛要现做现吹，放一夜，第二天就无法吹响了。
    柳笛，是乡下孩子的自娱自乐的乐器，也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带给孩子们无限的快乐。柳笛吹开了老农人紧缩的眉头，也吹响了我儿时的梦。柳笛声带着泥土的清香，响彻在田野乡间，吹笑了豌豆花、胡麻花、土豆花……
    饭后散步，折一枝真正的柳枝，做柳笛给儿子。鼓了腮，小脸通红，儿子高兴的直蹦高。不搭调的柳笛声，妻子就笑，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