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山里 海边 路上》后记

韩仰熙1

       前些日子接受了电视台的专题采访，话题是“三十年来我们生活发生的变化”。当记者从文学视角问及我个人的感怀和追求时，我几乎做不到出口成章，因为我对自己的创作是不满意的。许多年来我一直保持着广泛阅读和笔耕不辍，但实际上我的阅读又很轻逸而随意，写作也是自我而懒散的。特别是网络时代的影象信息给文字带来的冲击和撼动，几乎叫我捉襟见肘，有时甚至茫然、费解。显而易见，在这样的岁月里，可供我们阅读的清晨和写作的深夜屈指可数了。因此，仅时间和空间就限制了阅读和写作的范围和倾向，于是，自我的回忆与追缅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读”和“写”的趋势——那些历史风尘与人情世故便就历历在目起来。
       难道说真的老了不成？许多人都这样说过：“老”的标志性特点就醉心于回忆——没有来由地、不分时刻和场合地想起过去的事。该记的记不住了，不该想的全都想起来了。
       的确如此，随着时光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所有的记忆都清晰而真切起来。不管是甜蜜的还是酸楚的，不管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那些陈旧、悠远的故事以嚣张、乖戾的姿势撩拨着我阅读和写作的全部兴趣……
       不仅仅是兴趣；有时回忆整夜整夜地纠缠着思绪，如同游丝一样牵挂着一个怪异者的敏感与脆弱。逐渐的，我的写作倾向自觉地选择了最为可靠的方式：回忆悠远而漫长的过去，甚至刚刚消逝的昨天；大量的回忆散文就这样拯救了我的苍老与无助；可以说，它们十分真切地描摹出了一个善良人的坚定意愿。
       这个选本里的散文都与我的故乡、我的第二故乡、我的学生时代有关，丰腴、广袤而持重的水土，厚道、淳朴而悠久的民风，鲜活、生动而欣悦的人们叫我的文字沉浸在感念之中……我时时在拷问自己的真诚，否则无颜面对今天那些难得的透彻的清晨与安谧的深夜，乃至我已过半途的人生旅程……
       岁月不老，年华易逝。愿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真真切切永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