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

我要飞

    临近家门的时候，就开始寻找母亲的身影。一如多年前放学回家的下午，刚看到屋子，就满山去看母亲是否还在地里劳作。
    路上小姨一直在说，你妈近年老得厉害。连小姨都开始不能接受母亲快速老去的事实，何况是我呢？看到母亲时，她和婶娘他们在收晒好的花生。我和婶娘在说话的时候，母亲就下楼了，怎么走的我都忘记了。
    天黑得有些慢，和小侄子走在那条走了二十几年的小路上，我没来得看两旁的景色，也不记得是否哪里还有南瓜藤，哪里还有树了。我的眼里只有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侄子，生怕他会绊倒。
    母亲和小姨他们在宽大的厨房里做晚饭，母亲让我在外面和小侄女玩。我穿着自己最爱的长裙子，在水泥地上和小侄女一起奔跑嬉戏。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哥哥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着要吊在他那强有力的手臂上。
    太阳是怎样落山的也不知道。拿着给爷爷奶奶买好的饼干，飞奔在夕阳下。奶奶看到我时楞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定定的看着我，满眼泪花。我那年迈的老奶奶，心肠也越来越软，我那么轻轻的一触，就能让她高兴的伤怀。
    晚饭时，母亲端出自酿的葡萄酒，醇厚的香甜，让母亲的笑容更加慈祥。葡萄石爷爷奶奶摘的，酒是母亲用冰糖酿的。说起爷爷奶奶的赠送，母亲满脸的温情，人老了，心肠是越来越软了。我端着酒碗，和母亲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自家酿的酒，我们连着喝了几小碗也没有醉。
    这次回家，一路都在昏睡。火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便躺在座位上拉直了睡。车厢里生冷的空气，几次将我冷醒。做了很多梦，却一个也不记得了。
    每次回家都会去看看年迈的外婆。小时候最爱走，也最难走的那些路已经杂草丛生了。我们开始走水泥铺好的大路，开始坐着车子前行，早已忘记了那条路的风景，和那一路的期盼。
    外婆见到我的那一刻，眼里更多的是不确定。迟暮之年的老人，眼睛和耳朵总是不那么好使的，待我走近了，她看得清了，才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了些什么，我仍旧不记得了。只是那一双看似雾霭沉沉的眼睛，饱含着泪光。
    从舅舅家起身离开的时候，外婆坐在凳子上，也不知她送了没有，母亲、小姨和我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上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奶奶在灶台前转悠着，我走到她跟前时，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双手轻轻的握着，我说我要走了，她就慌了。刚回来，就走，还回不回来？她急切的眼神里，布满了泪光。爷爷耳朵不好，也不知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我。我还是走了，母亲和小姨在路边等我。
    这一路母亲一直都是默默的陪着我。她总是试图将我和这个家庭所有的不愉快隔离起来。她懂得我的敏感，在我看得到她眼神的时候，她总是眼含笑意。
    这两天的光景，我的记忆只有一双双深情的眼睛，而忘记了身边的风景。那个蕴藏了我整个童年的地方，那片深沉的土地，至今都在我的脑海里。它最新的模样，我却从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