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中的童趣

真心真意

    【一】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清高鼎《村居》
    春意萌动，空气中流淌着春的暖意。只听得一句“草长莺飞二月天”，心湖就已荡漾，憧憬着“忙趁东风放纸鸢”，浅醉在诗意中。
    这首《村居》是清代后期诗人高鼎写的。高鼎字象一、拙吾，浙江仁和（今浙江省杭州市）人。
    这首诗描写了诗人居住在乡村时见到的春天的景象，和放学后孩子们放风筝的情景。早春二月，草长莺飞，杨柳拂堤，儿童们兴致勃勃地放风筝。有景有人有事，充满了生活情趣，勾画出一幅生机勃勃的“乐春图”。全诗字里行间透出诗人对春天来临的喜悦和赞美。
    “草长莺飞二月天”。早春二月，大地苏醒，一切都已从冬眠中醒来，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欣欣然。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小草也偷偷地钻出地面，露出半个脑袋，欣喜地看着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春风一吹，小草像听到了春的召唤，悄悄地跟随者春的脚步，调皮地来了。于是漫山遍野都绿了，染绿了我们的眼眸，染绿了我们的双脚，也染绿了莺燕的翅膀。
    沉闷了一个冬天的莺燕，早已忍耐不住寂寞，纷纷登上枝头高歌。在田野间，在柳梢头，卖弄它们优雅的舞姿，在农家房梁上细雨呢喃。
    “拂堤杨柳醉春烟”，杨柳堆烟，那柔软的枝条，在轻轻抚弄着堤岸，极尽温柔；那新鲜初放芽的绿，像是浚染了一层浅浅的绿意，远远望去，又像是笼罩在绿色的云烟之中。春，真是位丹青高手，只这样淡淡地一笔，就已让人陶醉不已。
    韩愈说：“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可以说，柳是东风第一枝，没有了柳，似乎就不能叫春。桃红倘若没有了柳绿，春意怎能盎然？倘若没有了柳，怎能知道春的多情和温柔？因而，那拂堤杨柳何止是拂动堤岸啊，更多的是拂动人的心。
    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曾这样形容黛玉，“闲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在我的心中，柳就是林黛玉那样的女子，清新脱俗，温柔秀丽。因而，杨柳拂堤，揉碎的何止是一湖春水啊，它简直惊艳了整个春光。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每读到这句，心中便会生出无限向往，所有的童趣都在这一句“忙趁东风放纸鸢”里。可以想象得出，孩子们身坐在教室里，心早已飞到无限春光中。所以，一散学，就迫不及待地在旷野里，放起了各种各样的风筝。
    他们跑啊，跳啊，喊啊，笑啊，多少快乐都随着飞翔的风筝，高高地飞上了蓝天。小小的风筝，挂满了孩子们多少的童心和向往。它象征着自由、烂漫、幻想、追求，因而，有风筝的童年，才是充满童趣和快乐的童年。
    这样的童年，至今令我向往不已。
    【二】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宋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
    杨万里，字廷秀，号诚斋，南宋诗人。一生写诗两万多首，其中有大量的写景诗。他的诗清新风趣，构思巧妙，语言通俗，自成一家。他和陆游、范成大三人是互相佩服的朋友。
    杨万里擅长七言绝句，不论农家生活还是自然景物，在他笔下都显得新鲜活泼，趣味横生，尤其难得的是，他喜欢描写儿童形象，许多作品都可以看作是优秀的古代儿童诗。这首《宿新市徐公店》就是一首，描写田园风光的七言绝句。
    这首诗还是上小学时读的，至今令我欢喜，念念难忘。每当想起这首诗，总巴不得能有时光穿梭机，送我回童年；再就是，能像画中人一样，进入这样的，画一样的诗境中。
    “篱落疏疏一径深”，农家小院，稀疏的篱笆，挡不住探头探脑的野花。满园的春光早已溜出篱笆的缝隙，调皮地晃悠在行人眼前。篱笆间狭窄的小径，挨挨挤挤着青青小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它们顽皮地拉住行人的裤脚，把揉碎的春光浚染在行人的脚上，衣上。等你低头发现时，它们又咯咯地笑着跑开了。这些草儿，花儿，像活泼调皮的孩子，会一股脑儿帮你扫除忧郁，只留下它们明媚的身影，来温柔你的眼眸。
    “树头花落未成阴”，抬头间，发现枝头的花已落，细小的绿叶还未葱绿成荫。这是什么样的花呢？应该是雪白的梨花，亦或是粉色的桃花吧。早就知道，桃花是喜爱热闹的女子。花开，喜欢赶趟似的蜂拥而来，在枝头吵吵嚷嚷，你挤我，我挤你，都想争做东风第一朵。
    桃花开了，便是春意闹得最盎然的时候了。别的花，花落时，总会带一些感伤，而桃花不会，它们就是花落，也喜欢像集会似的，成群结队。一阵风吹过，便会纷落一地花瓣雨。
    桃花是聪明豁达的，因为它懂得“花褪残红青杏小”的道理。花开花落，终究是为了结果，它要化作春泥更护花，待到枝繁叶茂，便是硕果累累时。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此句诗我心头大爱，每到菜花开放时，就会由衷想起。心也会随着诗境重回曾经的童年。那一望无际的菜花，在春风中摇曳，就像是涌动着的金色的海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菜花清香，引来无数只彩蝶翩翩飞舞其中。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洒满了沟沟洼洼。每一朵花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舞，金色的花瓣折射着太阳的灿烂和光辉。那些成群结队的蝴蝶，像是故意诱惑顽皮的孩子们，它们飞飞停停，一会儿落在花瓣上，一会儿翩翩飞舞。
    它们纷扰了孩子们的心，直惹得孩子们急急地追赶它们，想把这些精灵攥在手里。可这些善于躲迷藏的蝴蝶，不紧不慢，从容地飞进菜花丛中，任你是火眼金睛也分辨不出，哪朵是花，哪个是蝴蝶。
    草长了，莺燕飞来了，杨柳婀娜了，菜花黄了，孩子们的风筝飞上蓝天了。这些景象，如一幅幅动人的水彩画，千百年来，画在了一代代读者的心中。在这如画的诗中，彷佛听见了孩子们快乐的笑声，笑声由远及近，荡漾在你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