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葵

泡沫呼吸

    天阴沉沉的，太阳早已经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气氛压抑得紧，茶黄的沉闷色调笼罩住了整个小山村。六岁的男孩葵葵坐在自家门口的小凳上，托着腮呆呆的望着昏暗的天空：“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好想她呀！”葵葵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三天前的一幕……
    “娃他爸，求你别喝了，求你了，啊——”啪的一声，一支酒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迸起的玻璃碎片飞溅到妈妈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红红的血痕，妈妈捂着血泪模糊的脸，惊的再也不敢出一声。“这个小兔崽子，就知道拖累我，我花那么多钱娶你，谁想你竟带了这么个费钱的东西”醉汉边举着酒瓶猛灌几口，边指着由于惊吓过度而蜷缩在墙角的葵葵恶狠狠的说。“我被你这个臭婊子给骗了！”说着，一酒瓶又朝着葵葵妈砸去，葵葵妈惊慌的躲开，蹒跚着夺门而逃！
    这一转眼就三天了，葵葵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顿饭了，妈妈还是没有回来。那醉汉却合计着怎样把葵葵弄走，送给谁呢？这个小村就那么十几户人家，家家还都走动，要是让葵葵妈知道，一定死活要回来！不如…醉汉暗下狠心，不如弄死了他，等他妈一回来，就说孩子想她，偷偷出去找她走丢了，她找不着，也拿我没了办法，哼，说干就干！放下手中的酒瓶，醉汉紧了紧拳头，提上鞋走出屋子，一改往日凶恶的嘴脸，笑嘻嘻的说：“娃，想不想妈妈呀，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嗯！”葵葵拉着醉汉的手，跟他走出门去！
    天阴的愈加厉害，潮湿的山风夹着泥土腥咸的气息迎面刮来，葵葵站都站不稳，紧紧拽住醉汉的手臂，勉强仰起小脸望着他“妈妈在哪啊？我们要到树林里找她么？”醉汉停下脚步，阴森森的转过身来，狰狞的面貌尽显无遗，一双手突然死死的掐住葵葵的脖子，恶向胆边生，使劲，使劲，葵葵那无辜的大眼睛由于缺氧而渐渐的凸出，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甚至来不及挣扎，嘴角流出红得刺眼的鲜血，就那么死死的瞪着醉汉，一动也不动了！醉汉喘着粗气，跌坐在树下，呆呆的凝望着孩子仍未冷却的尸体，突然，他全身打了个冷战，他不禁又朝着尸体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难道是幻觉？可刚刚分明看到葵葵也在死死的看着他，血泪就那么倏地流了出来。这使他感觉到毛骨悚然，浑身血液翻腾，心脏狂跳不止。醉汉定了定神，使劲柔柔眼睛，缓缓侧过头去，他鼓足勇气还要再看一眼，以确定刚才那是不是幻觉，“没错，这个小王八蛋确实死了！哼哼！”他拍拍起伏不定的胸口，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一不做二不休，醉汉抱起葵葵的尸体，把他扔到了树林的深处……
    天阴成了墨黑色，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刹那的闪电照亮了天际，也把幽暗的树林染得犹如白昼，借着那瞬间闪过的白光，醉汉似乎看到树林的深处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身影在向他招手，没等他看清楚，天马上又暗了下来，继而巨大的闷响从天边滚滚而来，顷刻之间，大雨滂沱。醉汉来不及多想，恐惧使他加快脚步狂奔，脚上踩着泥泞的黄土，深一下浅一下的使他步履蹒跚，越跑越觉得步子沉重，豆大的雨点齐刷刷的砸在他的肩上，感觉好重啊……
    终于到家了，他松了一口气，一头栽倒在炕上，沉沉的睡去。睁开惺忪的睡眼，猛然间看到葵葵坐在他身旁，张着无辜的大眼睛，喏喏的说着“带我找妈妈，我想妈妈，带我找妈妈呀~~”葵葵揉着流泪的眼睛，当他把手拿下来去抓醉汉的手时，“不！”醉汉全身一阵血液翻腾，葵葵的脸上哪里有眼睛，分明是两个黑幽幽的洞，可是从那洞中却一汩汩的涌出鲜红鲜红的血水来……“啊！”醉汉猛的睁开双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蜿蜒而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来竟是一场梦！”“呃！”醉汉猛地一翻身，葵葵妈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傻傻的笑！看来觉是睡不了了。雨停了，太阳拨开云朵，露出久违的笑脸来。一场噩梦应该过去了，一切都解决了吧，醉汉暗自思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葵葵妈却始终不问葵葵的下落，这使得他疑惑起来，一开始，他还担心该怎样回答她，可她怎么就不问呢？而且她的变化也越来越大，以前不是看到他就怕吗？眼神从来都是怯懦的，可是现在，看他的眼里怎么渐渐的有了笑容？这种疑惑就像阴云一样越积越厚，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定要问个清楚。他叫来葵葵妈，紧紧的盯着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你这么多天，怎么，怎么不问问你娃去哪了呢？”他心虚的有些结巴。葵葵妈惊讶的看着他，半天才支支唔唔的说；“你说什么呢，葵葵不是一直和咱们在一起么！”“……”“嘿嘿”葵葵妈扭头一乐，“我还以为你讨厌葵葵呢，没想到你那么喜欢他呀，从我回来到现在，葵葵就一直骑在你的肩上，搂着你的脖子，晚上，他还躲在你怀里睡觉哪……”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这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