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香浮动

韩仰熙1

       在通常情景下，一个城市的像征物大都是有名的风物或人物，甚至名贵的花草树木，抑或现代化建筑、雕塑等。这些像征物直接体现出一个城市的历史渊源、人文追求与精神崇尚。但我以为，除此之外，地方土特产也能够代表城市的面貌、气质和地域文化，以至于成为较为固定的符号、代码……
       张家口，这个昔日的塞外皮都，可谓阅尽人间沧桑，从明朝的繁华与商贸中走来，从解放战争的硝烟与英勇中走来。能够代表或像征它的物像可谓多矣，单是食物食品就不胜枚举，莜面、牛羊肉、熏肉、豆腐皮、麻饼、蘑菇、白葡萄……数列起来，叫人垂涎不已。然而，久而久之，人们却忽略了“香瓜”——这种看似寻常实则珍奇的瓜果。
       在这里，在7月，是香瓜的世界。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大街小巷，我们的清晨和黄昏都会被它的香味浸染、吞没……
       香瓜，它的香是甜香，它的甜是香甜。香香的甜甜的花蕊的味道，清新里满是蜂蜜的感觉，舒散、亲切、透彻。闻起来像习习的清风，看起来如光滑的丝绸，吃起来好似涓涓缕缕的溪水，回味起来宛若柔柔漫漫的轻云。
       这瓜香，洋溢在都市的瓜香，随着夏日的好风漫扬到我们生活的角角落落里，纯正的气息中饱含了田地水土的灵妙，而味觉的绵密里有着几分潇洒的气势。
在清晨，在雨后的早上，你走出家门，在任何的小巷街头，甚至路口、河边，无须翕动鼻翼，无须张开肺腑，就会觉得山城的风里和满了瓜的香气。细细品匝，那香气绵润而又悠远，浓烈而又亲近，如同刚刚被雨水冲洗、被彩虹涂抹的大自然的味道……
       在傍晚，在澄明的黄昏，散步的当口，你会情不自禁地感叹这瓜的香气，是它把落日余辉和霓虹灯影转化为一种嗅觉上的色彩，不是炊烟，不是号角，是扑面而来的原野风光，是秉赋了天性的庄稼色彩——瓜哦，用它自己的语言方式向我们展示着内心世界……
       在木制的小推车上，在手工编制的箩筐里，一堆堆、一摊摊、一排排、一个个……香瓜——被当地人习惯地叫作——香瓜儿，它青绿可人的瓜皮，有着碧玉的质地，让人想起翡翠、甚至祖母绿……还有那翠绿中的乳白，皎洁冰清，玉白光滑，细腻得纯粹。而瓜瓤的橘黄、杏黄、鹅黄极富周到与缜密，温润里脆甜，甘霖一般真切……
       瓜农的叫卖，不是热烈的，却含着足够的靠实。他们操着地道的方言憨厚地告诉你，是“万全的瓜”，“旱地的瓜”，这也就够了。虽是土生土长的瓜，却标示了一种品牌，一种信任。
       当然，张家口地区客观上的昼夜温差大造成了瓜果的糖份高。但对于香瓜，不仅仅如此，地方水土，认真、塌实而周到的劳作，乃至淳朴民风都造就了香瓜的味道和美妙……
       多么叫人艳羡啊，我们居住的城市，是一个瓜香浮动的城市！是一个民风朴素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