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就是幸福

真心真意

    我是个很随性的人，不喜欢追求细节，粗枝大叶不说，还不拘小节。那天，在超市卖货，阿弟从单位下班回来，推开超市的门，我在电脑上摆弄当天进货的名单和账目。就没有和阿弟打招呼。之后，过了几天。阿弟对我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和他说话也不愿意搭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省查自己哪里得罪了阿弟？这个超市是阿弟的，他们俩口子一个在高速路口收费站工作，一个在医院。经营一家规模不大的超市，因为忙不过来，我隔三差五要从老家坐三十分钟客车来超市帮忙。姐弟情深，我没有计较钱财的问题。这无端的就惹了阿弟？一打听弟媳妇，真相大白，原来阿弟就是生我的气，我那个早晨未曾和阿弟说话。我觉得好笑，都是自家人，何以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我感到阿弟活得很累，现实本来给人很多的压力和负荷。如果都为一些小小不言的事儿斤斤计较，是不是给自己制造痛苦和烦恼呢？我是个简单的人，从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可能是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风雨来时，我该吃吃，该睡睡。知道了情况，我就向阿弟道歉，阿弟殊不知早忘了。想想也好笑，有时候，我们愿意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压抑。譬如，一个长篇小说，我给自己硬性规定，一天一万字，达不到目的不吃饭。
    为了这个目标，我爱人在家，我们没少吵架。我一日三餐是做了，卫生也打扫了。爱人埋怨我不和他聊天了。我守着电脑，手指在敲打着键盘。爱人和我讲着工地的故事，我这边听，那边嗯嗯嗯呀呀呀，这厮就火了，他咆哮着说：“你眼里只有文字，没有男人。急眼了，我抡起斧子把电脑砸碎了！”这家伙是说到做到，他才不在乎你死掉多少脑细胞辛苦劳动的成果。我赶紧草草鸣锣收兵，打道进厨房，怎么办？退一步海阔天空呗。炒几样小菜，犒劳犒劳这厮。他稀罕吃饺子，酸菜猪肉馅的或者是芹菜牛肉馅的。我包饺子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要将猪肉在案板上剁成碎末，加上佐料，搅拌均匀。我的菜也是剁得细碎细碎。这样饺馅子能扎进味儿。我的饺皮儿擀的薄薄的，包起来一个个的就像小元宝。
    邻居女人们都用柴禾煮饺子，虽然是在大铁锅里煮饺子，我一般选用苞米芯儿煮饺子，以来，苞米芯儿烧着干净，没有灰尘。二来，苞米芯儿煮饺子，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有一股子苞米地清香。在山里，生活条件提高了，女人们在饮食上也讲究起来，甚至攀比着。春天暖和了，女人们隔着院墙，大声吆喝，“三嫂，你今晌做什么饭？”“大米饭炒鸡蛋。”“我这里是菜饼子。”“什么馅的？”“菠菜和土豆丝。”“艾玛，那可好吃呢！”“来吃吧，我煲了一锅。”
    女人们的对话完了后，晌饭在自家老爷们扛着铁锨或镐头从田里回来。女人们端来水，让老爷们洗了手。女人们就盛了饭菜端到门口吃。这会子，太阳也好，辣辣的晴。一个女人出来了，撩开嗓子一喊，几个院子的女人就都端着各自的饭菜出来扎堆儿。老爷们也不甘落后，他们有的一边往外走，一边往嘴里扒拉饭。大家聚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的饭碗，你尝尝我的饺子，我吃一口你的大头菜炒肉。吃着饭，也谈论着各自的土地还有大棚。山里这几年，土地少，很多劳力都干起了草莓大棚。这是个来钱路，有的人家管理得好，一春天下来七八万呢。最次的也是一两万。我家没整，我在小城买了楼，从原来的单位辞了工作，又到了新单位。和土地打交道快二十年了，说心里话，遭罪。头些年，爱人不在家，我一个人扣了七个小冷棚草莓。五经半夜捞不着觉睡，三更就得起来，给草莓浇水，摘果子。那时候，我不会骑摩托。将大竹筐绑在后车座上，一边一个，一百多斤草莓，骑着自行车到乡里蹲摊卖。一天吃上一顿饱饭就谢天谢地了，由于长时间蹲着在草莓地干活，我的腿患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现在，我那两条腿就是天气预报。如果明天下雨刮风，我的关节一定吱吱啦啦疼，仿佛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我。得病如山倒，祛病如抽丝。服用了很多中西药，都不得根除。于是，当我有了离开广袤黄土地的机会，我是断不能拒绝的。是的，看着邻里之间一春天就赚七八万元，也心动过。可是，一想起当年自己所走过的沟沟坎坎，突然发现金钱不是唯一的，健康是多少金钱都无法买到的。再说，自己有了这份比较轻松的打字员工作，爱人也有一个月万八千的进项，我当知足常乐。
    暮然回眸，事实上，简单就是幸福。望着我周围那些人，在没有楼房时，拼命挣钱买楼，楼房买了，又准备买自驾车，这山踩着望着那山高，我归然不动。不是我不求进取，我实在是心有力而余不足。我邻家的小妹在大上海拼搏了十年，从十四岁开始就在大上海闯荡，当过酒店服务员，公司营销经理，什么都做，也积累了一定的资金，想在上海买一套房子，从此永远在那里定居，可是，回老家后，看到她的几个叔叔们扣草莓大棚走上了小康之路，也眼馋了，要抽身回来投资。每个人的梦想方向不同，我对于乡村这个版块，不是厌倦，尽管，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曾经留下我多少美丽的回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还有爱情事业婚姻都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也许，呆久了有些腻歪了，我的作品总有局限性，离不开我那一亩三分地，在思想上在视野上没有大的进展和拓宽。我的知己说过，要我走出去，走出这片大山，到另一片天空接受新的事物，新的环境，新的人群，会让你的思想境界有所提升，也会让你的文章有质的飞跃。我真的选择了定居小城。不是不爱我的老家，不是忘本，而是，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
    以前，我不喜欢上网读书，自从学会上网后，我已经习惯了在网上拜读中外名家的作品。并在各大网站搜罗好的精华文章，阅读。以此增加我的知识量。我高中文化，这在当时的农村还算拔高的。但是，眼下大学普及的年代，我跟不上潮流了，也追不上时代脉搏了。所以，就得给自己充电。前年，经作家推荐去了文学院深造，参加文学影视班学习。没学到什么东西，只记得文学院食堂的伙食很好。一顿八九个菜。虽然，每个学员一个月交了贰仟元学费。但是，这样的伙食即使在中档饭店，也是上层的。那里的小米粥和酸菜炖大骨头让我口舌生津，久久难忘。别的学员可谓衣锦还乡，我呢？友人和相邻问我，有什么收获？我答曰：一无所获，只和扮演高山下的花环的主演梁三喜，吕晓禾合了一张影。还有电视剧小姨多鹤的作者拍了一张留影，再就是与几个学哥学姐在男生宿舍那晚喝了一次酒，几个女生因为喝大了，出尽了洋相，又是哭又是笑，还在小礼堂跳舞，五经半夜的扰民，被人骂做一帮疯子，文学院就是疯人院。
    在师哥师姐想要做大作家，大编剧大导演时，我只是想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安静下来写好毕业要的剧本。那时候，爱人从工地回来了。这个汉子自己在家做饭吃，有些不适应，很委屈。毕竟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的离开，他就像失去了重心，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经常是一碗泡面打发一顿。我来自山里，懂得机遇的弥足珍贵，周末，文学院放假，我搭乘我们本市作协主席的越野车回到老家，看到他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圈，不免有些内疚，也许，我作为农村女子就该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不该做什么文学梦。但是，又一想，我这辈子不就是喜欢文字吗？过分吗？别的女人麻将跳舞逛商场采购。这些消费场所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只想活的简单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张扬，不媚俗，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
    爱人和我闹情绪，我包了饺子，炖了排骨，又给他烫了一壶酒，散白酒，六十度的。这厮，看着桌子上的饺子和几样小菜。一张长白山脸像开了一朵野菊花。我不想吵嘴，家和万事兴。再说，他主动给我准备了学费，并送我到家乡的小车站去文学院。我们都是平凡人，还奢望着什么呢？浪漫和刺激还有激情，那不是生活的主旋律。有时候，我们适当的放松一下，到著名的旅游景点玩一玩，和爱人放下工作上的烦忧，带上我们的好心情出去走走。感情是培养起来的，任何炫目的爱情都不是天长地久的存在，因为昙花一现，因为残缺，所以，才让更多的人向往追逐和憧憬。
    时间冶炼的是牢不可摧的亲情。我不奢望爱人大富大贵大红大紫，只要我们平平安安，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幸福。活得简单，才是真性情。欲望是一个陷阱，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昨天和闺蜜在镇上一家餐馆吃饭，我说我的身体出现了亚健康，总是失眠，稿子写到深夜，大脑有些失控。闺蜜批评我，“不要命了？没有好身体，怎么能实现梦想？文学固然重要，没有健康，你的生命成为负数，倒下了，谁来给你的幸福健康买单？即使你爱人如何在乎你，爱你，你肉体的疼，谁来给你担着？”
    想想也对，我也许太痴迷文学了，拒绝了阳光雨露还有大地，把自己关在狭窄的房间里，和小说较劲，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不分白昼黑夜的写啊写，有几次差点昏厥在电脑前，衣冠不整，不修边幅，屋子里遭的像狗窝。脏衣服脏袜子扔的乱七八糟，顶棚上的蜘蛛网沾着好几只苍蝇，它们在挣扎着，想逃脱束缚。但是，它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最后，静静地停止了呼吸。成为一幅非常美妙的艺术画。而且还有种怪味在空气中蔓延，几只老鼠和我做了朋友。墙壁被老鼠钻出了洞洞，老鼠大白天也大摇大摆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摇晃。写作的人是寂寞的，但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心要沉静，不能浮躁，文章才会脍炙人口。我大大咧咧惯了，每次写完小说，一目十行的看一遍，就点了发表键。好友们经常批评我，我也乐意接受。文学是很严谨的，来不得弄虚作假，严格要求自己，虚心接受朋友们善意的意见和建议，方能提高自己。我也感恩于一路上陪我走来的朋友们。真的，无论风雨，无论彩虹。他们都依然在老地方等我，关注我，从不曾离开。
    其实，我是个幸运的人。不管在网络还是现实，都会遇到一些贵人相助。儿子前年急性阑尾穿孔，我的好友们知道详情后，纷纷送来慰问和物质的祝福。我很惭愧，我是个穷人，无法给友人物质的回报。良心一直不安。总觉得欠着人家什么。无颜面对这些帮助过我的人。在这里，借助我粗浅的文字，向我的亲们表示深深的敬意，你们是我最近的爱。
    闻讯我文学院的师哥师姐们在国内影视界和文学界都有一席之地，自己依旧毫无建树，便有些消极。剧本还在修改中，去实地搜集素材，发现之前写的章节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不尽人意的落差太大了，文章一次次被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又一次次的重新写。有时候，烦躁，想放弃。可是，又舍不得。这部整理了四年的长篇，已经成型了。放弃岂不可惜？那是我的心血代价啊！于是，更加的投入到文章的修改中去了，忙过了头，连吃饭都忘了。好在爱人不在家，要是他在，非鸡飞蛋打不可。嘿嘿！
    看来，一切的成功都是对有准备的人来说的。或者说，我付出的太少？还是我的机遇总是与我擦肩？不管怎样，我努力争取了，这一生就是平庸度过，又有什么遗憾呢？
    我时常记着简单的活着，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