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

雾非雾花非花

　　佳禾村三面环山，一面绕水。这一年，佳禾村突发大水，洪水摧毁了村里的一切。洪水退却后村民们从山上返回村子整理废墟。

　　佳禾村有位秀才，名叫颜世杰，他家离山脚远，损坏得不算太严重。但家里灌满了积水，颜世杰只得拿上瓢往外舀水。来到门槛处，颜世杰看见一条小白蛇在水里游着，头不停地撞着门槛，似乎想挣扎着出去，全身已是遍体鳞伤。小白蛇意识到颜世杰的存在后闪电般游到门后躲起来。颜世杰关上门，看到门后奄奄一息的小白蛇，动了恻隐之心，轻轻把它捧起来，放在门外的溪水里，看着溪水把它往河的方向载去。

　　几年以后颜世杰上京赶考，途经一个叫碧村的地方，此地离海很近。颜世杰生在山里，长在山里，没看过大海，豪兴大发，来到海边游玩。海岸上一大群孩子在那里嘻嘻哈哈，好像在玩什么有趣的东西。颜世杰凑过去，原来孩子们在戏耍一只老乌龟。颜世杰看到乌龟四脚朝天，奋力想翻过来的样子，心里不忍。走过去向孩子们买下了老龟。

　　颜世杰抱着龟走向海边，突然一个巨浪扑来，把他和老龟卷到海里。世杰是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两下就沉入海里，失去知觉。

　　等世杰醒来，看见一只丑脸正瞅着自己。

　　“鬼啊!”世杰尖叫一声，迅速爬起来跑到附近的一个貌似假山的东西后躲起来。隔了好一会鬼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世杰壮着胆子从假山后伸出脑袋探望，发现那个丑人仍在原地，也正望着自己。那个丑人是个老者，佝偻着背，白发白须，面上带着个奇丑无比的面具。颜世杰这才想起自己发生溺水的一切。

　　“这位官爷，你是地府派来锁魂的吗？”颜世杰颤颤巍巍地说道。

　　老者抱拳揖礼，说道：“让公子受惊了，我是海底龙宫的龟丞相，奉命到人间请公子来龙宫做客。公子这边请。”

　　颜世杰莫名其妙，但看看四周都是水，水里点缀着美丽的水草，游着大的小的各色的水底动物，自己藏身的地方本身是一个大珊瑚。此刻他相信自己真的来到海里。

　　龟丞相把颜世杰带到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宇前。突然对颜世杰说道：“公子，打扰了。我要把你的眼睛蒙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把世杰的双眼蒙住。此刻的颜世杰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悉听遵命。龟丞相拉着世杰的手走了好一会。然后在世杰耳边说：“龙王就在你前面，快参拜。”

　　“草民颜世杰，拜见龙王，龙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颜世杰吓得立即跪下，心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颜世杰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龟丞相带你来龙宫吗？”，颜世杰听到一个慈祥老者的声音，心里顿时平静了不少。

　　“草民不知，还请龙王示下。”

　　“颜世杰你前世是个屠夫，杀戮太多，今世投胎做人命犯孤星，注定孤独终老。小女念你曾经救过她一命，想嫁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什么时候救过龙王的女儿？”颜世杰心里嘀咕道。但此时万万不能顶撞龙王，而且能娶龙宫的公主也是一桩美事，忙一个劲儿磕头：“谢龙王美意。草民何德何能能得到龙王与公主的眷顾，草民毕生将对龙王与公主感恩戴德。”

　　颜世杰刚说完，只听耳边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奏乐。一个柔软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一拜天地！”只能龟丞相朗声到。

　　……

　　就这样颜世杰行了礼，拜了天地。被人送进了洞房。

　　“相公，让我服侍你吧。”一个无比娇美的声音在颜世杰耳边响起。

　　“等等”颜世杰说道：“公主，恕在下冒昧，请公主示下芳名，在下不知何时何地曾助于公主？”

　　“相公，你就叫我龙儿吧。我本是龙王的女儿，在变成龙身之前，我在佳禾村的深山里修炼千年，看我修行已满，父王在佳禾村降了大雨准备将我带回龙宫。可是在游走过程中，我被阻在你的家里，是相公大发善心放我于溪水里，才让我得以父母团圆。”

　　原来龙宫公主是小白蛇啊。

　　佳人在怀，一夜春宵自不待说。

　　第二天，颜世杰在刺眼的阳光下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头昏昏沉沉。颜世杰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看看周围，原来自己做了个大美梦啊。但颜世杰内心隐隐又觉得和那个龙儿公主肌肤相亲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颜世杰此次赶考像往常几次一样名落孙山。他打消了考功名的念头。在佳禾村开了个学堂教起书来，图个生计。

　　两年后的一天，颜世杰坐在学堂门口看着孩子们发呆。这两年，颜世杰表面上娶过三次妻，但每次女方还没出娘家门就在家犯急症死了。村里再没有人愿意把自己闺女嫁与他了。

　　这天晚上皎月当空，颜世杰翻来覆去睡不着。

　　“世杰，世杰……”

　　颜世杰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他披上衣服，寻着声音来到河边。

　　突然河面上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婀娜多姿，白色面纱遮住颜面，看不见她的样子。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

　　“相公，还记得我吗？”

　　“你是龙儿！？”，这两年来，颜世杰一遍一遍地回味着那个美丽的梦，那个动人的声音，那个和龙儿缠绵的夜晚。

　　“谢谢相公还记得我。相公这是我们的儿子。好好教育她长大成人。”说完递过孩子。

　　颜世杰接过孩子说道：“龙儿，我会好好把他养大成人的。龙儿，这两年来我对你朝思暮想，原来那个梦是真实的。龙儿，我知道不能奢求你留在我身边，但这两年我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你的容颜，我可以看看你吗？”

　　“如果你看了我的脸，将失去双眼，你愿意吗？”

　　“如果此生不能看龙儿一眼，长一双眼睛又有何用？”

　　龙儿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摘下面纱，一张倾国倾城无比娇艳的女子出现在颜世杰的眼前，此刻在他心里无数次勾勒的面貌终于具体化了。

　　“龙儿……”颜世杰伸出双手正想去抚摸一下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容颜，说说心里的思念。突然一声巨雷想起，继之闪电雷鸣，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颜世杰只觉双眼一阵刺痛，昏倒在地。

　　等他醒来，已是天明，他睁开眼睛，看孩子还在怀里熟睡，龙儿已经消失了。他对着河面傻傻发愣，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突然他看见水面上有一条小白蛇，小白蛇正望着它。颜世杰看着它，想起了当初自己救的小白蛇。小白蛇见颜世杰发现自己后，快速向河的下游游去。

　　颜世杰突然明白小白蛇就是龙儿啊！它用自己千年的修为换回自己的一双眼睛。

　　“龙儿，龙儿……”他向着小白蛇游走的方向大声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