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碎而幸福地听你喊爸爸

杨占波

       在一个泥泞的霏霏雨天，我遇见了你。这个城市太光滑了，久违的泥泞让我感动。雨天里没有云彩，却依然可以浪漫，不必沉睡，就能淅淅沥沥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灵。屋檐飞溅的水珠成了最轻快的亮点，但瞬间就惆怅地坠落下来。那个坠落，如果真的很美丽。
       你走向我时，其实我早就看见了你，我用阴郁的目光看你时，你用也一样晦涩的双眸覆盖我的角落，象那个水珠短暂而闪亮，如忘我的刻划，却永远没有痕迹。那是怎样的险境和旋涡，却温软而迷人。我的目光与你的目光拥抱在一起，负负为正，生命原来如此光明。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象你说的那么好听。我们都想念父亲了，那是父亲给我的遗传，是山谷与山谷挤压出来的声音，却并不清脆——颤动的谷底的声音。那声音向并不宽广的上空飘扬。
       你畅游久了，没人知道你心中的秘密，又不小心滑落到我的谷底。这么安静的内心，你暂且不会想到原野。我抚摸着你的脸，上面有你坠落的划痕。这个幽谷可以抚慰你，也抚慰着我自己。但你我都没有忧伤。
       你喊着：爸爸。声音单薄、柔媚,也一样的颤动，如一羽柔弱的翅膀，但却鼓动着沉重的飞翔。峡谷的上空不断裂开，那种想象越来越宽广而明亮。我心碎而幸福地听你喊爸爸，那只手越过北回归线去爱抚你。一个乖女儿，你是否和我一样难以摆脱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