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葵花

指纹先生

风之鸟衔走柔软的金子
你们畅饮过天空，扣住
盛满光芒的铜镜
垂下头，进入自身的简朴。
最初，你们从灰暗之中浮现
奇妙地舒展一个星系
众多星系的宇宙，旋转，循环
成为日日夜夜
围绕天空，一场大火
在头顶奔跑
从此没有黑夜，只有金子的舞蹈
金色的发辫与胡须
黄金的脸庞蜂群飞舞，一群纹面者
击打高扬的金鼓
一杯杯火焰，倾尽一生
你们热爱，在大地之床上
浑圆之唇承接苍穹，吮吸光明之露
有风起兮，你们绿衣纷披
一个庞大鸟群相互摩擦着羽翼
涌向大门开启的黄金殿
而你们并未飞去，赤裸的脚
拖曳着沉重的泥土
埋在石头、盐、时光和流水里
手掌与脚跟触及不同的流水：
光明与永夜
头颅高悬，一口口金色的钟
计算着星星的距离，内心的湖面
渐渐地把秘密的发条拨慢
停在时间巨大的空房子深处
你们将头颅掩埋，低垂钟摆
弯曲的铁在世界之沙漏中冷却
在寂静的深渊中淹没
隐匿于波浪的背脊，背对光明的窗户
岁月之岸排列着一队队纤夫
在自身放大的影子中
向无名的远方奔赴，你们一声不吭
在荒芜之野牵动无形的大船
苍黑和密集的一群，你们
给秋天的墓地敲进一排排钉子
标记自由的界限
这些光明的叛徒，被众神遗忘
并不等待得救
你们无罪，却不被审判和赦免
这命运的苦役，谁为你们选定？
你们承受，担负没有主宰的天空
一群放逐的西西弗
不在地狱，纵然披着黑色囚服
披着无边与无形的锁链
在大地的边缘插满栅栏
将自己囚禁，你们是囚徒也是牢笼
你们却已走出很远，比天堂更远
从隐形的天梯，神曲中的路途
面对世纪的大片灰烬，你们
默立，垂首
沉默地祈祷，对着大地内心
一个无名的部族
忍受着，黑铁般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