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写给我老爸

韩仰熙1

唉——退休都二十多年了
可厂子却始终都没有退出他的心
所以爸爸动不动就数落厂里的头儿
听他们几个老工友的口气呀
仿佛所有的过失都该下岗
而每个月领退休金的时候
爸爸总要为这钱担心老半天
——厂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了
更何况有那么多的老弱病残

晚饭后爸爸总要看新闻联播
接下去还得听一下天气预报
——尽管他不再出远门儿了
可还记挂着儿女们所在的城市
爸爸不抽烟也不容别人抽烟
于是没有人再跟他打麻将了
但是他却把另一个借口告诉妈妈
——腿抽筋的毛病又犯了，所以
他只好听听收音机里的京戏了
爸怕着凉，三伏天儿把他热得眉开眼笑

别人家的老人总是盼望过个团圆的年
可我爸总是担心孙子孙女们
经不起路途的劳顿与拥挤，于是
——我们打个电话也就算拜了年
说起安电话，可费了我们许多口舌
爸坚持说——还是写信最省钱最方便
就是邮票再涨也超不过八毛钱
最后我们提到了他那双老花眼
闪闪烁烁间，他总结出一个真理
脑子越使越灵，眼睛越用越不行
这之后，我就再也收不到爸爸的信了
那哆嗦着的字儿离儿女们越来越远

唉——爸,干了一辈子汽修工
可到老也没能有自己的一辆汽车
只有那老飞鸽陪他飞得还算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