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扬州何园

爱你多深

走进何园，宛如走进一幅自然历史的旖旎画卷，天人合一，中西合璧的近代造园艺术的孤本特例在这里呈现，一位传奇人物曲折隐秘的心阶历程在这里披露，一个由封建走向开明的世界大族兴衰荣辱的生存活剧在这里栩栩上演。未来之前就听有这样一种说法：欲访晚清中国园林之胜，不可不到扬州；欲得晚清名园自然人文之真谛，不可不来何园。趁参加无锡市城市科学研究会召开工作研讨会，结合城建考察的机会，得以游览了晚清第一名园——何园。那中西合璧的建筑，技艺精湛的造园，崇楼杰阁，复道回廊，山环水绕，花木扶疏……徘徊其间，令人心动神移，流连忘返；业务娴熟的何园导游小姐神采飞扬的点评介绍，更让我们更多地发现、理解和感受到了这里的建筑之奇、造境之妙和景观之美。

何园坐落于扬州古运河畔的徐凝门街上，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全国首批20个重点公园之一。何园又名“寄啸山庄”，由清光绪年间任湖北汉黄道台、江汉关监督何芷舠所造。何氏家属虽说本身不显山露水，但他与中国近代史上几个赫赫名的大家族却关系很深：和北洋大臣李鸿章、光绪皇帝老师孙家鼐是同乡加儿女亲家，进退与共，来往密切；和另一位更有名的光绪帝师翁同龢以及清廷重臣、洋务派代表人物张之洞也有姻亲关系，可以说是个隐性望族。何园原是清乾隆年间双槐园的旧址，始建清同治元年（1862年），光绪九年（1883年），园主归隐扬州后，购得吴氏片石山房旧址，扩入园林。园名取自陶渊明“归去来兮……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之意，辟为何宅的后花园，故又称“何园”。何园规模庞大，是一个宅园一体、居游合一的大型私家园林。占地14000多平方米，建筑总面积达7000多方米，厅堂98间，建筑部分占全园面积的50%。密度极高，反映清后期园林建筑过多的特点。全园在建筑布局上由东园、西园、园居院落、片石山房四大部分组成，以两层串楼和复廊与前面的住宅连成一体。主体建筑前后三进，全部用水麻砖砌成。这几大部分独立成章，环环相扣、内外有别、中西合璧、功能分明、居游两宜，中国私家园林的建筑审美和居游功能在这里得到了极至发挥。《扬州揽胜录》一书称其为“咸（丰）同（治）后城内第一名园”，是清代后期扬州园林的代表作。

进入何园东大门，首先游览东园。东园景观以厅堂花木为主，疏密有度。那座在视觉上极其雄伟险峻但在体量上却最大限度地节约了平面空间的贴壁山，其实宛如一幅宋人山水图轴，挂在墙上是可以当作画来看的。牡丹厅是东园迎宾第一厅，它的特色和名称，都来自于镶嵌在东墙歇山顶尖上的一幅砖雕山花，山花题材取自传统的《风吹牡丹》。这幅砖雕是扬州晚清时期一件不可多得的砖雕工艺品，正中刻有牡丹、凤凰等图案，四周牡丹枝叶形状有正有反，花纹有疏有密，刀工明快，线条流畅，整幅画面造型丰满，主题突出，层次分明，错落有致。导游小姐介绍说：“整幅作品于大拙中见大巧，细密中藏神奇，所以被艺术家推之为扬州八刻之一的砖雕艺术的极品。”扬州是书画之乡，也是八刻艺术之乡。在牡丹厅中，我们目睹了大量富有扬州地方特色的书画、文玩和工艺品。几架琳琅，四壁生辉，可供游人品赏选购。牡丹厅周围是牡丹池，池内栽植着牡丹芍药，花开时节，一片姹红嫣紫，摇曳春光。牡丹是何园的园花，芍药与牡丹是一对形神毕肖的姐妹花，又有草本牡丹、鸢尾牡丹之称。历史上扬州芍药之盛与洛阳牡丹齐名，做过扬州太守的苏东坡，就发出过“扬州芍药为天下之冠”赞叹。何园见缝插针广植牡丹、芍药，品种繁多。导游小姐热情告诉我们：要想一睹牡丹的芳容绮姿，最好选择4、5月份。每年4月18日至5月18日，是一年一度的“扬州烟花三月旅游节”，何园“游名园，赏名花”主题游园活动，也缤纷开幕，人面牡丹，姹紫嫣红，此时的何园，是一个雍容华贵靓丽多姿的五彩世界。

过牡丹厅北面另一座气宇轩昂的厅堂，它在建筑构造与局部修饰上比牡丹厅更精致、更华丽，这就是东园建筑群中最具创意的的构撰――桴海轩，也叫船厅。因为整座厅形似船形。厅周围以鹅卵石、瓦片铺成水波纹状，给人以水居的意境，北面铺设丹凤朝阳，象征着吉祥、长寿。厅旁抱柱上有对楹联“月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四周用通透玻璃镶嵌的花窗，给有以“人在厅中坐，景自四边来”的意境。我们停留片刻，细细品味着抱柱上的这幅联句，好似忘却了这是一个陆上园林，仿佛漫步在湖滨，坐在船内荡桨。但导游又提醒我们，千万不要以为船厅的观赏就仅止于此了。其实，在它堪称精妙的建筑景观里，还藏着一个更加耐人寻味的人文内核――这座名为桴海轩的船厅与园主人一生命运和追求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它简直就是主人身世命运的象征和缩影。何园主人名“芷舠”，含义就是“一只盛着香草的小船”。何家祖籍安徽望江，是个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地方，在这里出生的何芷舠从小就和船结下了不解之缘；何芷舠长大后做的是盐官、粮官直到江汉关监督，一直在和形形色色的运输船只打交道……可以说，何芷舠这只船从安徽望江河口出发之后，一路春风得意，顺水行舟。桴海轩西侧地面上有一幅用鹅卵石镶嵌铺成的九鹿图，九鹿谐音“九禄”，代表了古代的最高俸禄。图中松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九头鹿栩栩如生、欢腾跳跃，这应该是园主人自己人生理想和仕宦生涯的自豪回顾。无奈仕途多险阻，宦海起风波，致使这条船竟不得不壮年急流勇退，停泊栖迟在这绿杨城郭

的古运河边上。然而，18年后，古稀之龄的何芷舠又作出了一个和当时辞官归隐同样惊人的决断：弃宅抛园，再次起锚扬帆，载着全家驰向十里洋场的上海去弄潮了。而把他的化身，永远留守在故家的宅园里，向后人讲述着主人的故事、主人的心事。

如果说东园是何园的序幕，那么西园就是何园的主体。这里层楼幽谷，廊道迂回，山环水绕，月白风清，古木参天，鸟语花香，交织成天人合一的迷情画幅。走入西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贯穿全园的复道回廊，全长1500多米，被业内专家称为中国立交桥的雏形。复道回廊是何园的特色建筑之冠，在江南园林中也是绝无仅有，享有“天下第一廊”的美誉。漫步其中，它的美丽才得以在我们游人的视觉里充分展现。你瞧：那复道分空、回廊曲折，构成了园林建筑的四通八达之利与回环变化之美。把廊道建筑的功能和魅力，发挥到登峰造极之境地。晴明天气，日出月落，复道两边的透空雕花栏杆交错投影，流光溢彩，绮幻迷人。“复道”，就是在双面回廊的中间夹一道墙而形成，起到分流作用。“回廊”，扬州人俗称“串楼”，分上下两层，它将东园、西园、住宅院落都串连在一起，游客即使在雨天也免遭淋漓之苦，可尽情欣赏全园美景。廊的东南两面墙上开有什锦洞窗和水磨漏窗，绕廊赏景，步移景异。

西园以水池居中，池中央便是水心亭了，它飞檐翘角，雕饰华丽，四边以白矾石花栏围护，南北两边分别有石板曲桥和湖石飞梁与两岸相通。水心亭是什么意思呢？“亭”者停也，是停留休息的地方，水心亭，顾名思义，是在“水中央”休息的地方。此亭是为了巧用水面和环园走廊的回声，增强其音响的共鸣效果而建，供园主人观赏戏曲、歌舞和“夏日招凉”之用。这种水心方亭，在扬州园林中称作“小方壶”。方壶，是神话传说中海上仙山的名字。电影《红楼梦》、《毕昇》，电视连续剧《青青河边草》等影视剧都把它作为拍摄的场景。导游在我们停留时介绍说，如果你来得巧，也许还会欣赏到亭子里举行的精彩曲艺表演。

西园楼台极富层次，在水池北面，有上下两层的七楹楼房，中间三间稍突，歇山顶式建筑四角昂翘，就像振翅起舞的蝴蝶，俗称蝴蝶厅。一说取自特别的建筑样式，造型像蝴蝶；一说取自庄周梦蝶的故事。两说都为我们欣赏这座建筑提供了很好的启示。这里原为园主人宴客的地方，所以也称“宴厅”。这些厅堂一个个都装扮得极为富丽，厅内壁上，至今保留着数十幅名人字画和苏东坡竹石图、唐寅花鸟图、刘墉书法以及郑板桥石图等木刻作品，弥足珍贵，值得一看。在蝴蝶厅西南侧另有一座三门厅堂、掩映于浓密的山石桂树丛中，这就是桂花厅。厅上有戊戌变法领袖康有为手书“桂花飘香”匾额，给这座不起眼的厅堂，平添了几分凝重的历史感。厅前种有大量的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等，每当中秋佳节，桂子月中落，花香云外飘。据导游介绍，每逢双休日夜晚，何园对外开放夜场，此时游名园，浴桂香，赏明月，啜芳名，外加欣赏水心戏台的地方传统曲艺表演，品尝精致可口的扬州风味小吃，你可尽情感受城市山林的良辰美景。我们一行放慢脚步，认真倾听、细心感受，顿时有一种渐入佳境的感觉。

何园园居部分在建筑布局上追求变化，不拘一格，在继承中国传统造园艺术精华的同时，大胆汲取西洋建筑要素，构造出了一个个功能各异的独立空间，如主居、母居、客居、大厅等等。走进赏月楼、玉绣楼、骑马楼三位一体的起居空间，这里所具的变化、活力以及浓郁的时代气息，是我们在旧式园林中找不到的。赏月楼是当年园主人为吃斋念佛喜欢独处的母亲专门建造的居所，楼高两层，面阔三间，构造简练，形朴意雅。围绕着奉亲的主题，楼前地面用鹅卵石子铺设着福禄寿喜图，从法国进口的铸铁栏杆上镌着“益寿延年”字样。目前，这里已辟为陈列室，展出何氏家族的世系谱牒和近代有功名祖先的礼服容像。玉绣楼的主题建筑是前后两座砖木结构二层楼，既采用中国传统的串楼理念，又融入西方的建筑手法，如采用法式的百叶窗、日本式的拉门、法式的壁炉、铁艺的床等等。此外，在体现住宅建筑功能和人性化需要方面，也有一些值得称道的细节，如地面设通风孔、地下建近两米高的透气层等等，可见当时园主人的“与年俱进”的思想。如今何园已将玉绣楼辟为展馆，部分房间复原开放。这里陈列展示着何园主人何芷舠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何家大公子何声灏发奋成就了祖孙俩翰林的砺志路程以及世桢、世枚兄弟博士在上海创办持志大学的历史故事......让人们领略、品赏何园建筑景观、特色与魅力的同时，真切地感知一个杂糅着封闭与开放、古老与时尚的近代大家庭日常生活的流风余韵。出玉绣楼沿着复道回廊入骑马楼，骑马楼是何园的客舍。骑马，意味着走在路上，意味着漂泊异地他乡。把客房取名为骑马楼，是对前来做客寄居者的一种理解和抚慰。从建筑的外形看，该楼通体浑似马鞍造型。我们从外面看上去，整座骑马楼四平八稳，好像一览无余，其实它的右边楼里藏着三进院落。厅堂栉比，门扉交错，廊道迂回，犹如迷宫一般。

片石山房坐落在南大门东侧，小小的青砖门楼内，收藏着一段历史悠久的传说、一件独一无二的造物和一院令人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风景。片石山房是何园的园中园。花园虽小，名气却大。因为它的建造者是明末清初的画坛巨匠石涛和尚。进入片石山房，门厅有一滴泉，形成“注雨观瀑”门景，让我们感知到这座小花园的幽雅玲珑之韵。绕过照壁，忽然别有洞天，细心留意，景观奇妙。向东前行，有水榭三间静卧波上，开轩待客。这里迷一样的琴棋书画四景，颇耐人玩味——中室涌泉时而叮咚，时而铮錝，琴也；东室一尊古槐树根上摆战场，楚河汉界，心弈指谈，棋也；西间有一半壁书屋，开卷泼墨，无不相宜，书也；南墙一大方窗内，石静竹动，气韵天成，画也。此刻此时，我们感悟了石涛诗中的意境：“白云迷古洞，流水心淡然；半壁好书屋，知是隐真仙。”片石山房东面有一座400多年历史的天成馆，是何园保存年代最久的一幢建筑，俗称明南木厅。厅西侧有一“不系舟”，置石桌椅，供游人在上面赏院景、观游鱼，体验水动船行的感觉。厅东面墙上，镌有“片石山房”横排石刻一幅，字体飞动。楠木厅的北面，是一座大型湖石假山，叠嶂西侧这座奇崛兀立的石峰，就是石涛大师叠石的“人间孤本”，被誉为园林中绝无仅有的“天下第一山”。假山壑中的“人造月亮”是一奇观，盈盈池水，镜花水月，盎然成趣。假山内藏有一所石屋，不失为夏日消暑的好地方。如今，“人间孤本”已经成为何园的镇园之宝，它本非自然而追逼自然，出自人工却巧夺天工，吸引着八方游客慕名前来观摩瞻仰，领略石涛大师博大精深的艺术造诣和山水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