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她是蓝白宁,蓝白展的妹妹。
他是俞子布,蓝白展的哥们儿。
明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早就定好了。子布很高兴,因为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宁儿揽在怀里了。阿白也很高兴,因为他的那个调皮的妹妹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只有宁儿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心事重重。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这个记忆从10岁开始。
10岁那年,隔壁死了人,是那个和蔼慈祥却又奇怪的老爷爷。他对宁儿很好,经常给她一些自制的木偶玩具,那些木偶玩具不仅活动自如,而且不怕水浸。
于是宁儿就特别喜欢这个老爷爷,经常找他玩,老爷爷也经常教宁儿一些木偶简单的制作方法,使得宁儿很小就有一双巧手。
可是现在那个老爷爷死了,死得很奇怪——头骨被打破,脑浆流了一地,双瞳暴出,七窍流血,死状惨极了。
当时宁儿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赶了过去。没想到脚一滑,全身都摔倒在老爷爷的脑浆里了。她觉得很恐怖,但是那股属于人身上特有的血的味道却始终散不去,无论宁儿怎么洗也不干净。
宁儿听院里的老人说,无缘无故死的人的血肉是有灵性的,只要沾上了就染上了死者的灵魂,而且它们特别喜欢“童子魂”,据说小孩子的身体容易使魂魄转世。
可是你只有结了婚,就不是“童子”了,它就不会再来找你索魂了。
宁儿很害怕,于是他们一家就搬走了。后来听说那个案子成了悬案,草草定为“意外伤亡”。
明天也就是自己结婚的日子,希望老爷爷的鬼魂不要再来索我的命。吹来一阵秋风,坐在窗台边的宁儿搓了搓手臂,紧接着就是一阵温暖,原来子布看见她冷了,就给她搭了件衣服。
宁儿靠在子布的肩膀上说:“谢谢。”
“想什么呢,明天就结婚了,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鬼魂索命这件事是不会有的。”子布笑笑说。
子布是个警察,专门破案的。
“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子布关怀地说。
宁儿走进屋去,转身看了看子布英俊的脸,突然有中不祥的预感。
闭上眼睛前,她说了句,明天不会有事的!
②
也许今天是个好日子!宁儿从早上睁开眼第一刻起就这么想,因为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后就到了娘家了,她等着子布和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来接她到婚礼现场去。她就坐在小时侯经常坐的凳子上,翻着以前写过的日记。
“1995年5月28日,晴。
今天我很高兴,因为我英语又拿满分了!呵呵,回去又可以受表扬了,又可以在哥哥面前炫耀一番了。哎,最近发生了好多事,连我都应接不暇!纪皖姝离奇的车祸,听说她的脑袋都被大卡车碾烂了!天哪,好恶心。这使我不禁想起了那个老爷爷,还有那个关于索魂的传言。虽然我感觉它好象不在我身边了,但是最近我明显觉得它又来找我了!今天我的本子掉进了厕所,我居然看见本子的封面被粪水浸出了一张人脸!那个老爷爷的脸!我明明感觉到他要张开嘴来咬我。怎么会这样?还有今天回家的时候,我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我还能感觉到一股冷冷的风,穿透骨髓的寒。但我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奇怪。这种事最近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算了,别说了,吃饭了。我可以把今天的英语成绩告诉他们了。祝我好运!”
宁儿准备翻下页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战栗着“啊”了一声,回过头。
她看到了那个老爷爷,那个来索魂的老爷爷。她分明感觉到他那双搭在肩上粗糙得磨破了皮的手已经抓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尖利的指甲伸了进去,一点一点吸她的魂魄。
“宁儿,”阿白说,“怎么了,叫你不答应?”
原来是宁儿看错人了:“没什么,一时没反映过来。”
“我觉得你脸色不是很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提起精神。”啡可说。
啡可是阿白现在的女朋友,自从上次艾媛的事情后,阿白受的打击很大,直到现在也没有怎么恢复。
宁儿摸了摸自己已经惨白的脸,说:“是吗?噢那我补补妆。”
她走进了卫生间,刚照到镜子,就看到自己的左脸颊上有很大一块棕色的斑。不会啊?她记得今天早上化装的时候都没有的!她突然想起老爷爷死的时候只有左脸没有碎,自己滑倒时眼神刚好和老爷爷的左眼对到一起。
冲天的寒意。她慌忙摸了摸左脸,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想着她就看见放在洗脸池旁边的一个木制玩具。她用手拾起,才发现是小时候老爷爷送她的一个自制玩具。我记得搬家的时候全部丢掉了啊?她想。这是一个小房子,周围还有很多小装饰。房门是可以打开的。于是她伸手打开了小门,却顿时有一股霉烂的气味散发出来,呛得宁儿不住地咳。手也不小心被木头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一丝血渗出来,滴进了下水道,声音清脆得像有人在哭泣。
宁儿补完妆出来,发现很多亲戚已经在等了,子布马上就要来了。
希望不要再出事了!宁儿在心里祈祷。
③
当宁儿打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子布穿着笔挺的西装出现在她面前,很帅,微笑着把她拦腰抱起,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似的抱在怀里。
掌声,笑声,欢呼声,喝彩声,都是花团锦簇地围着他们,他们是幸福的一对。
宁儿被抱到了婚车上,和子布坐在一起。车子一直开一直开,会开到婚礼举行的地方。
她手里拿着他送给她的花,头埋在他浅浅呼吸的结实的胸里,想到了他们相恋6年的一切的一切。
那时她还是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学生,而子布是和阿白是大学时同校的同学,他们俩是好朋友。子布有一次在办案的时候把阿白叫上了,宁儿又恰巧和阿白在一起,于是她就跟着去了。
这是个浮尸的案子,发现尸体的地点在一个臭水沟边。那里的围观者很多,宁儿和阿白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浮尸是个女子,整张脸被水泡得肿胀发乌,五官全部都堆在了一起,完全无法分辨。身体像张皮一样飘在水面上,感觉是发了酵的面皮,还带了点青紫色。
宁儿看到如此恶心的场景,立马吐了,好象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似的。这时她接到一只手递过来的纸巾,正是子布。子布身着警服,戴着警官帽,头上的警徽闪烁着耀眼的光。他是个优秀的孩子,还在实习时就已经获得穿警服的资格了,只是还显得很稚嫩。但是子布的样子很真诚,宁儿可以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一些火热的心.
于是他们就相爱了,直到现在他们即将拥有自己的家庭。
宁儿又往子布怀里靠了靠,她觉得这是最温暖的东西。想着想着就到了,宁儿下了车。但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这种东西有一股窒息的味道。
她向前一倾,差点摔倒在地。
④
宁儿穿着一套洁白的婚纱走进了礼堂,大家都向宁儿这边看过来。
现在是宁儿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她正和她最爱的男人一起走向婚姻这神圣的殿堂。
他们一步,一步,随着庄严的婚礼进行曲的节奏迈着步,逐渐走到了舞台前。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
“慢着——”一个尖利的声音穿透了宁儿的双耳。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大门,之间一个年轻人身着很奇怪的工作服,用手推着一尊什么东西,但是被一块大的白布遮住了。正当子布要问他是谁时,他扯下了白布。
这是一个木偶人,一个那个老爷爷的木偶人,做得很逼真,不仔细看简直不敢相信它是木头做的,因为它是彩色的。木偶人开始动了起来,它的手缓慢地移到了头顶,然后用力一扯,整个头盖骨就掉了下来,然后里面的是脑花,也渐渐留下来,血糊糊的,还留到了木偶人的嘴巴里。接着木偶人就开始狂笑起来,并且一点一点地将头骨里剩余的脑浆掏出来擦到脸上,直到看得人血肉模糊。
在场有好多人吐了,连子布也觉得很不舒服,但是他立即想到了那个制造混乱的年轻人,跑过去揪住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年轻人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脸也开始有些扭曲,说道:“看看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的一生,宁儿晕倒在地上。
⑤
病房里,子布焦急地等待着。他望着病床上的宁儿,心揪成一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宁儿是因为受的惊吓过度才晕倒的,这一切都归功于哪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他起身吻了吻宁儿的额头,走出了病房。
他走进了审讯室,坐在了凳子上。他的对面是那个年轻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他近来了,抬起了头。大眼睛里带着几分不羁,但是却有坚定的神色。“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年轻人平静地说道。
“是的,你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妻子,我们无怨无仇。”子布有些激动。
“是的,我们的确无怨无仇。可是,我的爷爷有。”年轻人的眼睛一亮。
“你的爷爷……是……”子布突然联想到了宁儿告诉他的木偶人的故事。
“我爷爷叫方之行,是个木匠。我是他唯一的孙子方雷磊。”年轻人说道。
“哦,你爷爷是不是以前和我妻子是邻居?”子布说。
“是的。爷爷死的时候我不在,后来我回家后就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爷爷是个很把稳的人,怎么能随便让自己做的东西给打死了呢?于是我清理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其实我爷爷不止是一个木匠,他还是一个巫师,他看相很准。他看出了蓝白宁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但是有一点,她没有经过血腥。于是爷爷就……”方雷磊的眼神暗淡下来。
“哦。”子布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就有了今天这一幕。”方雷磊平淡地说道,又低下了头。
“事情我知道了,我会从宽处理的。”子布站起了身,走出了审讯室。
“唉——”
方雷磊叫住了他:“我爷爷说了,蓝白宁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子布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了宁儿还是方雷磊,或许是因为一些迷信的思想,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
但是他还是要加快脚步,因为宁儿需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