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那边

杨占波

1
冗长的酒
被我冗长地朗诵着
这杯清澈
难以覆盖你的浑浊
遥遥对视的又一次快感
冲不淡生根的寥落
这一天你还能否听懂
黑天下那首依然明亮的歌

手中栅栏的高度
正好怜悯海浪的残破
整片海滩都是踉跄的
斜靠在密林下温暖的堤坡
不知对岸你的睫毛下
是否还在畅快的风中婆娑
而我
已经无法再想象到曾经跳动的篝火

正好在你脸上
那些露珠是幸福的
疼痛得令人不知所措
我知道大海迟早要蒸发干净
无论我们如何一滴一滴努力汇合
只是海涛的沉吟是从容的
它知道虚妄的形式总会不断转折

我暂且不划过去
因为我们常常怀念一种阻隔
其实你那边也有沙滩和栅栏
只是我们凭此遥望的方向永远相对着
这汪大海也就是一湾浅水
我挽起裤管就可以走过去
仅怕你从此丧失一份美丽的寂寞


2
借一只孤雁的心情
俯视大海
浅薄的浪花有些焦虑
浮躁得如我紧蹙的眉头

左手的酒瓶盖还没有丢掉
而酒快要被大海的沉闷吸干
那个蟹腿渺小得不足以满足我的味道
风也有些破旧
更被月光打得斑斑剥剥没头没脑

这瓶酒的福根儿留给你
那个小船在海上近乎于丝
你却沉重得让海不住地咆哮
何必大义凛然
贝壳的哲学
是最安居的逍遥
你抿起的嘴的不屈
就象旗帜一样招摇
蔑视什么
托起你的仍然是被你不屑的波涛

你也一样
划过来你会道渴而死
亲密最需要用光年计算
此生你跨不过这片海
要学会在风浪中独自飘摇
心心相印是死亡的征兆
隔着太平洋看你
你硕然是一个巨大的绿岛

我们之间很狭小
但又宽阔得可以容下波涛
在今夜
我点燃一只月饼
原来甜蜜也可以尽情燃烧
收起你的泪水
距离再宽阔
也承载不了你海底的暗潮

于是我们可以默默地对饮
在这个深蓝色的两边
两个藤椅优雅地相互深刻
不知你的酒长潮了没有
我已准备好拾拣你沉醉的海草
我身边的酒杯也很性感
月光中它妩媚的偎依
使我穿过灯塔看见你海底不变的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