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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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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2 23:37: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扶风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博学高才。世叔早卒,有节行法度。兄固著《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诏昭就东观臧书阁踵而成之。帝数召入宫,令皇后诸贵人师事焉,号曰大家。每有贡献异物,辄诏大家作赋颂。及邓太后临朝,与闻政事。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关内侯,官至齐相。时《汉书》始出,多未能通者,同郡马融伏于阁下,从昭受读,后又诏融兄续继昭成之。……作《女诫》七篇,有助内训。……昭年七十余卒,皇太后素服举哀,使者监护丧事。所著赋、颂、铭、诔、问、注、哀辞、书、论、上疏、遗令,凡十六篇,子妇丁氏为撰集之。

  在东观藏书阁里,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正茫然若失的站着,一摞摞的书压在她头上,喘不过气来。

  她搬着那边大部头,有些恍惚。“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知要过多久。连吸气都有些困难,要是能出去透透阳光该多好。”她想着,向外边走去。

  黑暗的藏书阁总是让她浑身冰凉,身体僵硬。外边的阳光真好,照在她淡色的长衫上,暖暖的。风拂起她耳边的发,吹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她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整个身子深深的陷进去……

  “师妹,这朵花好看么?”

  花园里,她在阳光下绣一个手帕儿,正绣在鸳鸯的头上。一个长衫少年拿着一朵开着艳丽的牡丹。

  她抬头看他,又羞涩的低下头去。师兄虽然从小和她一起读书习字,本来相处习惯了。可是自从他们定了婚后,她却是处处的躲着他。

  “嗯。”她心里有一丝甜蜜的气息。

  她声音细细的,柔软的。

  “花儿真美,阳光真暖和。”她想着自己的心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那是什么?”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只蝴蝶扇着翅膀停在一朵花上。

  他的脚步很轻,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结果,有些被捏的紧紧的感觉,有些隐约的痛。“不要!”他已经扑过去了。“不要!!不要啊!!”她想喊,喉咙似乎被扼住了,怎么都喊不出来。

  慢慢的睁开眼睛,她还躺在有阳光的椅子上。

  心里一股无奈和怅惘渐渐的笼罩。

  “真难啊!要是他在身边,自己也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想起哥哥为了这本书奋斗了三十年,一个人的诗酒年华就为着这本书活着,该是怎样的坚持的信念啊。  她揉揉眼睛,再看眼前放的一摞摞厚书。眼睛吃力的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偶尔也有开心的时候就是进宫授书。那些娘娘们很好伺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现学现用。看着她们长得一个个花开时候的模样。不敢与她们争锋。她有自己的绝招,仗着自己的身材不胖不瘦;脸蛋光滑灿烂;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女人独特的艺术才女,她给自己设计了一系列适合她身型的衣服。她美滋滋的享受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子们羡慕的眼光。她博览经史子集,口若悬河,讲道理生动形象,说故事曲折动人;她举止优雅,行动处自有一种从容和淡定;她的衣服淡而雅,衬得三十岁的她像春天的荷叶,每一处都像一首动听的歌;她举手投足间挥洒着内心的斑斓。
  她亦满足着自己的形象——每次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年轻光滑的脸庞,她想像自己因为着才华的迷到了多少艳盖群芳的妃嫔。

  她沉迷于对生活得意的享受中。

  有时候,女人可以从她的智慧里来弥补自己容貌上的欠缺,而这种依靠能力赚来的赏赐显然比因为容貌的美丽更加动听一些。

  她为着盛名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思量如何穿衣打扮;思量着怎样在众人取得更好的口碑;琢磨着如何讨得老太后的欢心,她说话,她走路,她的每一个举止都是谨慎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积极的参加每个宴会,她在宴会的每一个角落活跃着,她的每一句话都被她们传扬开来:“曹大家这样说的。”她的名字也水涨船高,如同她日渐忙碌的身影。

  夜里,回到寂静的家里,她有些黯然了,心如春天的生丝,丝丝的都连着痛——自己不停努力,日日辛苦的所得,难道只是为了博得一个无聊的名誉么?一天天的奔波,应酬,她心里的激情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提不起兴趣来去看那些枯燥的书,去校对那些曾经她热爱过的文字,心如一片长满杂草的荒野,看似很满却是一片芜杂。

  儿子向她请安:“娘,他们都说伯伯写了一本书,很了不起?我想长大了也要写书。”

  写书,写书……

  她一遍变念叨着。她想起,曾经哥哥对她说:“我们家里,只有你在我身边了,现在我身体不好了,以后的事情就得你帮忙料理了。”

  哥哥死也不肯闭上他的眼睛,他一声孜孜不倦的为着那本书,却终究没有完成。她哭得很痛,她从小在哥哥的庇护下长大,他是她头顶上最亮丽的天。

  突然之间,她的天塌了。

  那天夜里,她跪在哥哥灵前,一直哭,一直诉说,从孩童的呀呀学语,到年少时候的读书习字,她暗地和他竞争,却一直对他很敬佩。他从小就有一种坚强的意志,不论多么困难他都一直朝着一个目标努力。

  而她自己呢?

  现在仅仅是因为在宫里教书,仅仅是偶尔被老太后叫去赏顿饭,便有些得意洋洋了。这一切换回来的只是更沉重的痛。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无法重负的累。

  她知道她无法拒绝太后的邀请,同样也不能辞去教书的职务。但是,心是自由的。

  “该为自己的心做些事情了吧!”她的心忽而坚定起来了。

  写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心中的那些积累在初期的阶段绵延不断的流淌出来,而到了一个月后,开始有困难了。心中再也没有熊熊燃烧的激情。

  “哥坚持了三十年,而我只有一个月就觉得累了。”她独自在一架架书旁徘徊着,这些厚厚的书本曾经是她对着众多妃嫔们炫耀的材料。如今她的心里都已经有些枯竭了,如同被抽干水的枯井。

  最近梦里总是出现哥哥的眼睛“妹妹你一定要坚持啊!”她常常暗夜里被惊醒。披衣下床,一盏油灯下她俯首桌子奋笔疾书。

  只有写着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畅快。一种无声的呐喊,还是一场心的较量,是要完成遗愿的决心还是……也许是对哥哥的许诺。他的眼睛在天上夜夜都如星星在她的头顶闪亮。

  她总是会在完成一部稿子间隙里想起——那些年他们一起授受读书,并肩而坐。当时只道是寻常。

  书的进展很慢,她不停的修改,不停的读书,为了一个字,一条词她要翻遍整个藏书。初稿完成以后,紧跟着一次次的修改已经把初稿弄得斑驳陆离了。而一次修改之后,还有下次的成篇,着一篇文章她来来回回要写十来遍,然后就是修改,一改再改,字斟字酌。一遍遍的读,每一个字都有所出,每一句话都有所入。

  每天的傍晚,她喜欢站在不断落下的夕阳中读她的稿件。一遍又一遍,像是风吹的声音,读到满意的地方,她抬头微笑。

  多少个不寐的夜晚;多少次抱书而眠;数不清几多寒夜藏书房一个人查找校对;曾经多少花开叶落在她孜孜不倦的身影里离去。

  书终于编成了!

  十年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全部投入了。再回首,已经是面色苍茫了。对着镜子看着十年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已然是有些衰老了。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太执着,她的心沉静如水。她想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的心波动了。

  这些日子,她又开始在宫中授书了。

  她应皇帝的邀请,就在东观藏书阁设立了一个临时讲坛,她坐在上面授课,下面乌压压的一片人,她突然觉得这些年的努力还是有用的。毕竟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她来讲解,她喜欢这种传播的方式。自由,明亮。学生中有很多名人,她和他们对阵更激发了自己的思考。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平静。

  岁月在不知觉间已经加快了脚步,得意的时间总是太快还是因为失意时间太多?

  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儿子长大了,女儿出嫁了,一个人孤独的日子有些清净孤寂。哥哥们死的死了,流离在外的身老还不能归家。她心里面有无限的凄楚。虽然自己可以风光无限的坐在讲台上讲课,授书。而她连个可以共同回忆的人都没有。

  二哥——班超壮年出使西域,曾经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豪言壮语。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他一直盼望着叶落归根,苦苦的乞求皇恩浩荡给他一个安乐晚年,却三年未见回信。眼见着一年比一年步履蹒跚,他怕自己真的老死边关了。  老哥的家信是一年比一年急切,一封比一封断肠。她常常怀念起小时候的日子,老哥的文才不及她总是偷偷的作弄她。念诗的时候,他故意的拿了一只虫子来,她吓得哇哇叫。他在旁边得意的耍一通拳。

  她拄着拐杖,一路迤逦来到皇宫。跪在辉煌大大厅中,空荡荡的大厅回荡着她的凄切的声音:

  “妄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得蒙重赏,爵列通候,任二千石,天恩

  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

  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固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

  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询生离,不复相识;

  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

  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其全力,以报答天恩,迫子岁暮,犬马齿索,为之奈何?”

  说到最后她已是声泪俱下。这些话,虽然是上书写的,可是每一句话都是她内心最真切的体会。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相继离去,这个曾经壮年的男子如今已经到了生命的边缘。叶落归根——她希望他年老的时候,他们还可以重温那些年少的时光。

  那个年轻的壮少年,已经是须发皆白了,他颤巍巍的拄着一根拐杖。脸上的像松树皮一般纵横着。他握住她的手,老泪哗啦啦的流淌。

  此后的日子,他们一起回忆那些生活的片断,日子过得飞快。

  他终于安安静静的去睡了。

  她回顾自己走过的岁月,发现生命里的花开太短了。除了寂寞和孤单做伴,她几乎想不到更美好的画面。

  这一生谨言慎行,尽心竭力。总算是问心无愧,儿女长大了,反倒顽皮得很。她想着得给他们留下点什么。于是一个人总结回顾自己的人生,写下了《女诫》。

  她其实不知道,这几句劝诫子女的话,竟然成了毒害女子那么长长的历史。如果泉下有知,她该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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