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儿子

遥远的祝福

    我是过了四十奔五去的人了，所以，过年对我而言仅仅是长一岁而已。但我确努力的让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快乐，不为别的，只为儿子那句：“妈，咱们快过年吧！”
    腊月二十，我就和邻居大妈们相约去逛市场了，这个习惯已保持8年了，今年也不例外，我和她们一道买鱼、买肉、买豆腐、买粉条、鸡翅、大豆、花生……一连几天，采购到家里没地方放了，就开始做：烀肘子，炸鸡翅，酱猪蹄，烤花生，炸油炸糕……每样都做一点儿，七七八八一凑合就装了一大缸，也许你认为我是一个巧手的媳妇吧！不，不是的，我最拿手的也不过是蒸豆包和包饺子，别的吃食我也要耐心地到网上查，虚心地向邻居大妈们请教才成。我每做出一样吃食都让儿子先尝，儿子总是伸出大姆指说：“妈，味道不错。”我说：“好，本人一定会再接再厉！”只是我那爱挑事的老公说：“嗯，鸡翅是鸡翅味儿，猪蹄是猪蹄儿，没串味儿……”
    准备完吃的，就开始准备用的。用的我也不含糊，鞭炮、对联、灯笼、甚至那已经远逝的年画，我也把他们请回了家，有儿子喜欢的中国十大元帅，我喜欢的习近平和彭丽媛的和照，只要能为新年增添喜庆气氛的东西我就不会落下，一趟一趟忙得不亦乐乎。
    接下来就是洗涮涮大扫除了，被罩、沙发罩、门帘、窗帘，能洗的全洗，我洗，老公透水，儿子出去倒水。炉火烧得旺旺的，房间里温度急速上升，这边还没洗完，那边先洗的就烘干了，然后又拿到干先店熨烫。
    吃的、用的、一切准备就绪已是年三十了，当老公和儿子贴好春联，挂好灯笼，我已感觉腰酸腿疼了。但是置身于干净整浩的房间，想着我那一缸半成品的吃食，看着儿子那欢喜的笑脸、老公那满意的眼神，心里确是甜的。中午还没到12点我们一家三口就去大嫂家过年了。
    初四，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聚在饭店吃饭，我说：“我可能真的老了，这个年怎么过得这么累呀！”其中一朋友说：“谁还像你那样过年啊！现在商店、熟食店，卖啥的没有哇！还可以带料加工，你偏要自己做，不累才怪呢？”我说：“要都买现成的，也没有过年的气氛呀！”我这一句话不要紧，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训我，这个说：“啥年代了，还讲究气氛呢？有福不会享。”那个说：“年年喊累，还年年做，真不知你图个啥。”看着朋友们一双双疑惑不解的眼睛，我幽幽地说：“你们不是我，你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所以你们就不懂我年年喊累还年年做的心情。”听了我的话朋友们面面相觑……
    在大家询问的目光中，我不由得讲起了9年前的那个春节，时间好像是在腊月二十几，家家户户都沉醉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中，而我的家确笼罩着一片阴霾。我因身体不适，查出了体内有一个巨大的肝血管瘤，医生说必须得做手术，最好是过完春节就做。而我的爱人在7月3日的一次井下意外事故中失去了右腿，还没装假肢，正坐在轮椅上；儿子过了年才12岁；父母、姐妹又都在遥远的河北，他们能为我做什么？一想到这些我哪还有心情过年啊！人是在坚持着上班、下班、做家务，可心确沉到了谷底，一句话也不想说，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地叹息。直到腊月二十九的中午，儿子手里拎着一个大方便袋，兴冲冲的从外面跑回来，他一开门就喊：“妈我张奶家和我李奶家都在过年！”儿子气喘吁吁地把方便袋放到茶几上，兴奋地从大方便袋里掏出来几个小方便袋，然后一样一样的打开让我看：“妈，这是张奶给的小炸鱼、烤花生、还有瓜子儿。”“这是李奶给的酱鸡爪、小豆包……”“妈，别人家都在过年，咱们快过年吧！”我说：“行，行，咱们就像张奶和李奶家那样过年，你等着我去买，他们有什么，妈就给你做什么……”儿子那企求的眼神，那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的小脸，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的泪潸然而下，我不想让老公和儿子看见，就昂起头大踏步走出家门，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我还是一个妈妈吗？我还是一个妻子吗？我还是一个女儿吗？我只顾自己难过，确忘了儿子一个刚满12岁的孩子，忘了老公是一个失去右腿的残疾人，忘了父母都是年近七旬的老人……
    虽然那个年我过得并不快乐，但必境在年终岁尾的紧要关头，买了鞭炮、对联，灯笼，买了老公和孩子喜欢的吃食，又给远在河北的父母打了电话，用儿子的话说：“我们家终于过年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9年过去了，儿子那句：““妈，咱们快过年吧！”时刻都在提醒我，无论生活遇到怎样的坎坷，怎样的磨难，都要用微笑去迎接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因为我不只为人母，为人妻，还在为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