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一处神往的所在。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经年几何,这神往的所在,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远去。在那遥远的西域大漠,那神秘的楼兰古国,便是我灵魂的栖息地!
——题记
我是黄河的儿子,我蛰居在黄河口一座叫做东营的小城里。说来,连自己也难以置信,不知是何年何月,也不知在什么书本篇什里,我与那个叫做“楼兰“的神秘古国邂逅。从此,楼兰——这极富诗意、神秘色彩的名字,连同她梦幻一样的故事,便像因子一样滋长于我的生命里。走近她,亲近她,了解她......不知度过了多少魂牵梦萦的日子,在我生命之树划过52个年轮的时候,终于,我与心中的“楼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塞外流韵,西域古风。大漠飞沙,羌笛清音。断壁残垣,涸泽遗痕。枯木卧野,胡杨苍劲。
这里是距东营三千多公里之外的西域大漠,这里是神秘的楼兰遗址。在方圆12万平方米的区域内,楼兰古国的大部分遗址,已埋进岁月堆起的滚滚黄沙里。也正因此,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楼兰——这个消失了1600多年的文明古国,为世人留下了太多的未解之谜。她令多少人为之痴迷、颠狂,又令多少人为揭开其神秘面纱而趋之若鹜。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千古之谜,依旧云雾般笼罩在世人的心头。但不管怎样,这大漠深处高高低低的断壁残垣,足已见证了她曾经的辉煌。
脚下的流沙像黄河口的小溪,轻轻一踩,整个脚面便掩没在了流沙里。我趟着这沙的河流,肆意地孑孓前行,前方是辽茫而混浊的沙海,混黄的苍穹下,我看不到沙海的尽头,唯脚下偶尔出现的丁点绿色,和不知名儿的弱小生灵,才感到在这沉寂的世界里,我并不孤单,我可以自由地呼吸,也才真正地感到,平淡快乐地活着是多么的幸福!蓦然,此刻的我心里竟滋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漂泊的日子似乎有了归期,骚动的心也似乎安分了许多。
趟过一段很长的沙流,我在一半人多高的城墙前停了下来。轻抚斑驳风化的墙壁,我举目四望,那爿爿土楼、坯塔,就像一个个饱经苍桑的垂垂老者。我实在纳闷,在这狂沙肆虐的茫茫大漠,没有生命的陪伴,没有河流的滋润,任凭岁月吞噬、狂沙吹尽,依旧岿然不倒,是什么力量支撑它跨越了千年的时空呢?
城墙中粘土和枝条还清晰可辨,我轻轻地抚摸、凝视着,思维近乎停止,心速却加快了许多。大漠飞沙终究是不安分的,愣神的当儿,狂风嘶鸣,滚滚黄沙便席卷而来了。这样的狂风,这样的飞沙,是我不曾经历过的,很快我便融入这漫漫风沙中了。
风沙里,我紧闭双眼,手却紧紧扶住那段古城墙。我幻想着,那城墙就是先人的一只手,这只手拨开厚重的历史雾霭,从滚滚黄沙中伸出,它将我牵入幽深的历史隧道,来到了1600年前那个芳草凄凄、牛羊遍野、驼铃声声、草长莺飞的楼兰古国。
楼兰古城遗址,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首府——库尔勒市以西350公里处。楼兰古城,亦称鄯善国,西汉时期这里是连接西域诸国的交通要塞,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据《史记•大宛列传》和《汉书•西域传》记载:早在公元2世纪前,在东起古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古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的区域内,便是久负盛名的“城郭之国”楼兰。城郭的东南端,便是烟波浩渺的罗布泊。罗布泊上天高云淡,水阔岸青,美丽的孔雀河由西北至东南穿城而过。人们有的泛舟碧波之上,或捕鱼或捞虾,有的在茂密的胡杨林里策马狩猎。
楼兰城内,临街的大道两侧,布满了密匝匝的客栈,客栈里挤满了前往西域诸国贩运桑麻、陶器、茶叶、丝绸、海盐的驼队马帮。黄昏,大漠的斜阳殷红似火。夕阳刚刚坠下,人们便急不可耐地在空旷的场地上燃起篝火。一对对男女跳起欢快的“赛乃姆”,蒙着面纱的姑娘也尽情地轻歌曼舞。那些住栈歇脚的商人,听着弹布尔、冬不拉的美妙旋律,和寺庙里传来的悠扬钟声,正悠闲地沿着孔雀河边散步行走……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苍天无情月将残,星辰轮回怎奈何?渐渐,这幅极富西域特色的生动画卷,这个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富庶绿洲,连同她创造的500多年的辉煌历史,竟突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随着楼兰退出历史舞台,也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待解的千古之谜。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自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了楼兰的严重缺水。敦煌的索勒曾率1000多兵士前来楼兰,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3000多兵士,不分昼夜地横断注滨河往楼兰引水。后来,楼兰人也为疏浚河道作出了不懈努力。最终楼兰因断水而废弃了。还有史学家称,楼兰是因战争而消失,其证据就是唐代诗人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楼兰究竟因何消失,历史上人们始终莫衷一是、众说纷纭。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闻名遐迩的丝路重镇,名噪一时的文明古国,带着她的美丽,带着她的神秘,带着她一世的繁华,像海市蜃楼那样永远地消失在了浩瀚的岁月之海。
神奇的楼兰古国,令我充满幻想。今日的楼兰遗址,令我感慨不已。
我站在猎猎风中,任漫天的黄沙将我裹紧。我看到了那三千年不死的胡杨,看到了死后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腐的胡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场景:遥远大漠边关,漫天飞沙的古战场上,遍布着奋勇拼杀的兵士。西风烈马,古道惊虹。倚剑长啸,血染沙场。一排排年轻的兵士倒下了,又一排排身披甲胄的兵士上阵厮杀。我分明感觉到,那横卧沙丘的千年胡杨,是由那战死的兵士的累累白骨风化而成,尽管历经数千年,但它似乎仍向世人讲述着当年的血雨腥风,炫耀着楼兰古国曾经的辉煌,传递着祈盼和平的愿望!
我依稀觉得,那个沉睡了3800年的楼兰女尸复活了。这个鼻梁高高,眼睛大大,睫毛长长,金发飘飘的美丽姑娘,趁着皎洁的月光,独自伫立在胡杨林里。她眺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默默地祈祷她的情郎快快从战场上归来。我分明看到了她忧郁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是的,爱情是人类亘古不变的主题,是人类绵延不绝的永恒追寻,是人类源源流长的生命之河。美丽的楼兰姑娘,怎不渴望与她心爱的情郎长相厮守,过上那种没有战争厮杀,没有流血牺牲,没有瘟疫疾病,只有男耕女织、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田园牧歌般的日子呢?!
短暂的大漠之行即将结束,我与楼兰的亲密接触也要划上句号。乘上返航的班机,凝望着舷窗外不时飘过的洁白云朵,我在心里默默絮说:别了,塔克拉玛干。别了,我亲爱的楼兰。待到那一天,我还会回来。这时,耳畔又响起云朵那忧郁的歌声:想问沙漠借那一根曲线/缝件披风为你御寒/用肺腑去触摸你的灵魂/我就在那只火炉边取暖……谁与美人共浴沙河互为一天地/谁与美人共枕夕阳长醉两千年/从未说出我是你的尘埃/但你却是我的楼兰……
罗布泊枯竭了,孔雀河干涸了,胡杨树倒下了,古楼兰消失了。但大漠依然狂沙漫卷,天空依然辽阔高远,胡杨林依然苍劲葱郁,古老的“丝绸之路”也正在焕发出崭新风姿。楼兰不死,她已融入华夏民族的血脉,她穿越了两千年的时空,并且还将继续穿越……
楼兰,我的楼兰,我会一直追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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