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文苑

标题: 在唐河 [打印本页]

作者: 飞龙在天    时间: 2016-9-20 07:55
标题: 在唐河
    王玉林是一个农民。他要摆弄庄稼,那些庄稼在他的手下春种秋收,在岁月的轮回中绿了黄了,有42年了。算起来,我比他齿长几岁,我也曾经是个农民,我在葛套手扶犁把走在那片东北地的时候,他应该小学还没毕业。 2004年2月15日,黄玲君、侯四明约我去大王家,那是王玉林的村庄。其实王玉林不在大王家住了。大王家北边有一条河,唐河。王玉林在唐河岸上建造了三间平房,他住在唐河边。因此,确切地说,我们是去唐河边。
    我只是听宿州文学圈的人说起王玉林,说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宿州的桃花笔会就在王玉林的唐河岸边举行。说王玉林的桃花怎么灿烂,说王玉林种庄稼、养鱼、读书、写作。说王玉林42岁了,还守望着孤独着对爱情带有理想主义的苛求。我就突然间觉得他有些陶渊明的味道。可是,现在,哪儿有陶渊明的竹篱茅舍老酒残菊的风光呢?
    我们在唐河岸边下车。王玉林就在车站等候。骑辆摩托,个头不算高,但给人一种壮实的感觉。王玉林是一个能骑摩托的人王玉林就与陶渊明有了距离。我们一行跟在摩托后面,唐河里就有了我们的影子。
    唐河的水清。这是一条古老的河流,唐代开挖的。河流两岸种植着桃树,蔬菜,小麦。一派农家风光。那些农舍,就靠着河岸,农舍里养鸡鸭和孩子。王玉林的寓所就在岸上。我们顺着唐河就走到那三间农舍。他的房子孤独的站在岸边。王玉林是个有精神的人,他固然骑摩托,但他有精神。他选择在这样一片地方建造房舍,我以为他的精神就辐射了这片地方,当然,这片地方也滋养了他的精神。
    三间房,一张床,一桌一椅,后窗临水,躺在床上随时会听到水声。他与水竟然那么近,这样一个被水滋养的人,会清洁。前窗能看到河堤,河堤上的桃树,远处的几棵杨和柳,还有白天的太阳与夜晚的星光、月光。这些,对那些在都市的红尘里为欲望而匆匆的人而言,真是一个好去处。我刚刚从宿州来,我全身都有宿州的疲惫和纷扰。我能想象得到王玉林在一天的劳作以后,枕一河细波,听窗外月亮在深兰色的夜空滑行,听一曲古箫或者阿丙的丝竹之韵,内心该有怎样的惬意。我们常常说学会诗意地栖居,我们好像离开诗意越来越远,王玉林却在这唐河岸边找到了他的一片桃林、清波、风和月了。
    在唐河,我们沿河岸走了10华里的路程。王玉林给我们讲九孔桥,这是—座古桥,建于清康熙年间,据说当年白玉栏杆,雕花古雅,而我们看到的时候,只在桥墩上还有石雕龙头的残留,一切精致的豪华都成了过去。九孔桥的一侧,是架在唐河上的现代钢筋水泥铁路桥,列车不时地飞驰而过,那些从北京、上海或者西安、兰州来的列车漠视九孔桥的存在,转眼就消失在远方。就象那些曾经的时间。王玉林说他会把这座桥修一下,我信。
    我们去寻找唐代诗人白居易的故居遗址。东林草堂,这个只是沉睡在《宿州志》的建筑,早就焚毁于战火和人世的沧海桑田,唐河东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引河,我们这里距离符离只有10里路光景,当年白居易就在这里筑起草堂。引河岸边,有一年已古稀老者,正在用一把铁锨刨树根。我们问他,附近还有没有姓白的,老者抬起头来,说找不清,说他小时候也没听有年纪的人说起过。白居易的后人在1000多年的时间里,早已经风流云散,这位老者都没有听说过,我们怎能寻到白居易的一丁点儿的踪影呢?可白居易确实在这儿住过,王玉林指着引河对岸的一片坡地,说那儿就是东林草堂遗址。我们举目望去,但见一片衰草,在初春的风里摇曳。我突然想到离离原上草的诗句,这诗句离我们竟然如此之近。那些草真是枯了,白居易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草的这种状态,有一种朴素的准确。可是,春风吹又生啊,我们在今天吹的风,不是白居易那时的春风,是我们的春风,春风吹在我们身上,我好像能听到血液在春天的苏醒与喧哗,那些草该又是一年绿色了。白居易的诗歌给它们安排了生命的程序,它们给白居易的诗歌安排了永恒。那些简单朴素明了的诗歌,因为直抵了生命的永恒的本真而获得了永恒。东林草堂在不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诗歌在。那些诗歌的灵魂还在,大约就漂浮在我们走动的唐河与引河之间。王玉林被这些诗歌的精灵包围着,被一片桃林、杨柳、翠竹包围着,王玉林是诗歌啊。
    我们吃饭。中午12点40分,我们吃饭。烧一条鱼,炒几盘素菜,喝两杯老酒,谈论着文学和关于未来的计划,我们觉得充实。吃完,我们往回走,坐12路公交车,唐河和王玉林就留在记忆里。
    唐河的水声在记忆里很婉约,很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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