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文苑
标题:
走出网络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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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唯一的爱
时间:
2016-8-19 14:41
标题:
走出网络的爱
他赶早起来,破例勤快起来。物归其位;整洁庭除;下厨。她说好不容易熬到周六,要多懒会床。他把早餐摆上餐桌。她却出了卧室,去了洗漱间。不是要多懒会床吗?她没解释,边进洗漱间边背向反问:你要去哪儿?他没回答,去阳台擦皮鞋。
夫妻俩相对而坐,吃早餐。他不喜喝牛奶,拿起一个熘热的馒头,先抹了些辣椒油,后夹了片摊鸡蛋,又抹了些辣椒油,双手捏着吃;趁她喝牛奶瞬间,瞄了她一眼,仍没回答她。她吃了半个馒头,喝了一杯牛奶,尝了摊鸡蛋,赞了句厨艺高了;看他还没出门的意思,说:
先送我吧?
哪里?
她说了地名。
放佛末日到了;他做了个鬼脸,一脸惊愕。
她转身去洗漱间,没发现他的表情。
他不急换鞋,急着要打手机。
她出了洗漱间,却说:走吧。
他只好合了手机,说:走吧。
随咣得一声,防盗门被抛到身后。两边已褪色的红对联,也被高高抛到了身后。
三年前,孟大理父母倾尽积蓄,买了这套商品房,要贴对联,紧接着筹备婚礼,就由着他们了。花蕊爸爸求人,把女婿安排进城建局下属的事业单位,老两口也喜好对联。结果,屋里装修布置的颇新潮,门口的对联,老套套、没新意。
认认真真做人,高高兴兴度日;横批是:白头到老。
对联罩着小两口之家,做人度日,都印证了两个重叠词。花蕊不愿早要孩子,在外做人与回家度日都顺利,三年后仍没孩子,未免淡了激情。俗话说的七年之痒,莫非在他们这提前了?于是,都在网络上寻找激情。还真心想事成了。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有口头君子协定,两人相安无事。当然也有矛盾:源于那台电脑。后来,大理调整时间,把网络活动尽量放在八小时内,晚上在家,主要守电视荧屏。习惯成自然,矛盾化解了。孟大理八小时不忙,工作量大都在基层,回到办公室一般没事,网络活动时间充足。花蕊一周就上十二节课,学校管得严,网上活动都在家里,除了有时不去学校,上网一般在八小时以外。
初夏的晴朗天气,不冷不热。出了城北行,路两边高大的水杉树刷刷迎面扑来,又刷刷移去。郊外凉爽的风,带来怡人的田野气息。副驾驶座上的花蕊,人本来就漂亮,这会更神采飞扬,念着要和网友小赵登黄花山,洋溢不可名状的欢乐。
她和打酱油路过的网友网聊大半年后约见,得知他姓赵,就改称小赵。小伙子黑红脸庞,胖胖的,活泼开朗,很会找乐子,一起很惬意。虽然同城,两人时间难凑到一块,加上今天,一起才玩了三次。一次是去诸葛墓看汉莲开花,一次看油菜花。今天周六,恰巧小赵得空,喜爱的小弟伴自己登山,一定激发青春活力,他一提出,花蕊便满口答应了。一切从简,甩打两手。她一身过早的夏装,除了手里的提包内容杂乱,携带的,都是欢乐。
大理手把方向盘,被妻子欢快情绪刺激着,油然想起心事。
一开始接触,他就发现花仙子是个率性的女孩。熟识了视屏,竟比想象的还漂亮。她那颗芳心,早就不满足虚拟世界了,得知两人同城,一直约见。漂亮的女孩子,哪个男性不喜欢见面呢?何况,还是惹人喜欢的率性女孩。可大理得知她比自己结婚还早,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毅然放缓了飞流直下的速度,依然停留在虚拟世界。不料,花仙子说她的婚姻,已经到了崩毁的边缘。她的老公很能干,自己办有公司。问题是人生的快乐幸福,不取决于金钱。寂寞的她,庆幸在网络遇见了孟大理这样好的哥哥。她提出在网上以夫妻相称,他答应了。她是情种,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网络老公,急切要和他走出虚拟世界,在现实里享受人生欢乐。孟大理也动情。好好的一个家庭,却不愿拆散重组。当他委婉劝她认真对待家庭和孩子时,她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抹着眼泪,竹筒倒豆子,给大理哥抖落出一个瞩目惊心的事实:老公在现实里吃喝嫖赌仍嫌不够,竟然在网络结识了一个绝色女子,一天天掉了魂似的,一心想见面呢!大理地一次次劝说,均显得空洞无力。花仙子绝情地说:你要再这样,总是没有质感和温度,不能牵手和拥抱,虚拟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往死里折磨我,那我们一口气好怄,干脆忍疼割爱,一刀两断吧!孟大理留恋网上的妻子,她虽然言过其实,却不能漠然置之,便只好答应她,一起去古栈道玩。听到一个嗯字,花仙子乐得甩给他数不清的飞吻,又是鲜花又是啤酒,面对视屏还撩起衣衫,让他看她的小蛮腰。孟大理怕她出格,回了紧紧拥抱你吻你的泡泡图,连忙定下了时间与接头地点。
孟大理万万没料到,昨夜网聊得很晚的花蕊,上了床和他爱得死去活来,今早要出去玩,让他先送她的地点,竟然也在河东镇。没有打电话更改的机会,只好开车前往。不好问她去河东镇哪里,更不好问事由,任她在副驾驶座上眉飞色舞,孟大理察言观色,不免深深思索网络活动,仔细预测和花仙子见面的种种后果,想方设法处理好这次意外的“撞车”事件。
河东镇。一条镇街,不长。街这头的蔬菜瓜果市场,已经人迹喧嚷。街的那头,是三岔口。车行至市场口,她说:我就从这下啦。 我送你到三岔口吧。心想:那里,一条路通黄花山,一条路指向古栈道。她不会来这买蔬菜瓜果的。
不了,就在这下。你回去吧!
回来时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啦。
那好,早点回家啊你。
知——道——啦。
望着她一身清凉,窈窕背影姗姗而去,他调了车头回转。
面对田野停车,可以打手机了。他掏出手机,只看了下时间,又塞进了腰间的皮套。近处水田里,三三两两的农家男女,低头忙于插秧。悠然觉得初夏的迷离景色,都是插秧人一下下牵引出来的。水田里倒映的太阳,直晃人眼。远处,青山含黛色,恰似素描画。他凭直觉判断:她是去黄花山的,而且,一贯细心的她,没觉察出他的目的地。要是像以前和她一起游玩多好啊!那样,就可以带相机拍照了。估摸她已走过三岔口,他调转车头,缓缓行驶着。到了三岔路口,早没了花蕊的身影。疾驶一阵爬缓坡而上,车行至古栈道下。仿古门前,游人不多。大青石边,婷婷站着花仙子。是花仙子,她黑发胖圆脸,短花衫短蓝裤,胸脯挺起,修腿皙长,比视屏里更美丽十分。
古栈道是沿袭刘邦明烧栈道暗度陈仓遗址重建的。起步处不远,一面连接水库大坝,一面逶迤于山腰,视线辽阔舒畅,景色养眼宜人。脚下略带惊险,相伴前行间,他讲汉时古人火烧水激修栈道,讲唐朝诗人李白诗写蜀道难等典故。她听得入迷,不时嘻嘻哈哈弹跳着问这问那;一会儿把菊花茶瓶伸他嘴边要他喝茶,一会儿夸张地哎呀着,示意他牵着她的手走。倚栏小憩时,俯视坝下远去的水波,她沉静了,埋下头不无忧虑地说:我看他是决意要和我......真的?真的。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又不是谁离不开谁,她甩了下手,斜他一眼,喃喃地说,只是那样,就苦了孩子。
是呀,他避开她的目光,说,那样对孩子不好。
从古栈道景区下来,一半是疲惫,一半是舍不得回城分手,在镇街停了车,进一家饭店共进午餐。
饭店不大,装修颇新潮,顾客不是很多。一进门,他和她,却脚底生根,愣住了。
这同时,坐临窗一方桌前,站起刷刷投来惊诧眼光发愣的,还有两个人——他们不是别人——一个是他的妻子花蕊,一个是她的老公赵小勇。
愣了几秒钟,孟大理招呼小赵说:怎么,是你?
花仙子嘬圆了红唇:怎么,你们认识?
花蕊瞬即明白了一切,她眼睫下扫,招呼老公和花仙子坐下,扬起塑料花似的笑脸说,我们也刚到这儿。
都落了坐,陷入尴尬。冷场。一时间,和周围气氛极不协调。孟大理和花蕊的眼光先热烈起来,赵小勇夫妇的眼光,也随之温和了。递烟劝茶,互问险不险、累不累,彼此的称呼都不约而同的变作:孟哥、嫂子、赵弟、弟妹。一人两样,荤素热凉搭配着点吧,你先来,孟大理将菜单推给弟妹——他至今还不知她的姓名呢,她没推辞,四个人依次点喜吃的菜肴间,话题多起来,很快分了叉。两男人说的是,那座旧桥拆除的活,你要价20万,高了,你只计算着收获的旧钢筋,正好抵住人工和机械租赁费,欲净赚20万,肯定要被人家出10万的比下去了,不过别急,还会有机会的。小赵急了,凑近大理说:我心里不是不冷静吗?我也不是因为没中标才......又悄声细语咬耳朵说,你没见她每天那凶样,说带孩子无聊,把孩子送回乡下让我妈带,她整天玩,还是无聊,竟猪八戒倒打一耙,给我头上乱扣屎盆子......弟妹仄耳,沉默一下,顾不了和嫂子聊啦,笑脸晴转阴,锐声带火,直冲小赵说:整天呆在家里,活守寡,你呆几天试试看,你呆几天试试呀!服务员上菜了,及时岔了过去。小赵要争辩,被大理碰了胳臂,没言语。凉热菜一样样端上来,顾不上争辩了,动起筷子,话题转向菜肴的色味香。一会儿,两女人成了说笑的主角,你说黄花山美,她说古栈道险,嘻嘻哈哈越吃越香,说笑越热火。
事后都有走出了网络的感觉。提起走出网络的感觉,两家人好像全忘了餐桌上险些燃起的战火,分别举例说古栈道,连接哪里和那里,说黄花山多么高,攀登上去看得多么远......一次聊得投机,孟大理在网上问花仙子:弟妹,直到如今,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呢?
孟哥,叫弟妹不很好吗?
孟哥说:以后出外玩,一辆车,四个人,一路尽兴。
不!弟妹说。
怎么啦?
我要抱上儿子。
抱上孩子?
对,让他从小大开眼界,不知孟哥你,嫌不嫌麻烦?
好啊!带上小侄子,更有温馨情调呢!
不知嫂子嫌累赘不?
她呀,先体验下孩子的乐趣也好,再带上相机,让她面对小侄子的照片,想想我们的两人世界,要坚守到何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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