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文苑
标题:
母亲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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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山城闲人
时间:
2016-8-15 09:12
标题:
母亲的布鞋
是秋天到了,房子旁边的那片竹林伴着秋风摇曳着,那一片片竹叶徐徐的飘落,如蝴蝶般飞舞!
泛黄的竹叶一片一片的轻轻落在地上,厚厚的铺满了一层,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才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竹叶把地面裹住,保住了地面湿气的挥发。虽秋天的太阳正挂在竹林的上空,但浓密的竹叶挡住了阳光的照射,竹林里凉飕飕的。
儿时,这片竹林是我们玩耍栖息的地方,它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在这里嬉闹追逐的度过了童年!看,今年才长出的竹笋,正一节节的长高,是那么的笔直和翠绿。竹林里是那么的静谧,偶尔只听到几只鸟儿躲在竹丫中啁啾。
那时,也是秋天,总会在这片竹林里看到母亲弯着腰的身影,她在地上捡起脱落的笋壳,放在旁边的背篓里,短短的中午休息时间,她就背着一背的笋壳回到家里。把那些大而厚的笋壳精心挑选出来,然后用稻草抹去笋壳上的竹毛,竹毛细细的,密密麻麻的,就像我家那条水牛身上的绒毛。皮肤一旦粘上竹毛,又痒又难受,可母亲还是执着细心的把笋壳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吃力的搬起沉重的磨盘,把笋壳压在下面。
真正的农闲是播完小麦的时候,已经入冬了,青蛙已经躲在深土层里,天变得低沉而阴冷。但母亲却没有闲着,她从抽屉里把那本夹着各类鞋样的旧书翻出来,泛黄的书页中夹着的鞋样却是那么的整洁。我们就像出土的笋竹一般的成长着,脚也在慢慢的变长变大,往年的鞋样已经不合脚了。母亲只好去邻居家寻找适合我们脚大小的鞋样。拿回家,还觉得不够完美,又用剪刀耐心细致的修剪着。直到母亲满意为止。然后取出秋天压在磨盘下的笋壳,卷曲的笋壳早已被压得像一面镜子般的平整。用笋壳比着鞋样剪出鞋底的样品,把藏在柜子里的旧布取出,这是母亲一点点收集起来的,还散发着布的味道。挑选出厚实牢固的布料,用饭粒和麦浆一层一层的粘连在笋壳上。再次修剪,就像一位理发师在精心细致的修剪耳廓边缘多余头发般的专注和投入。鞋底边缘修剪得就像菜刀划过的那块千层饼的工整。母亲的手很粗糙,长期与锄把接住长出了许多茧子,就像她手中的鞋底,一层层的,厚厚的。
每当我们从梦中醒来,看见母亲任然在微弱的煤油灯下耐心的纳着那厚厚的鞋底,疲倦写在了她苍老的脸上,两鬓的白发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也显得那么的耀眼。天一天天的变得更冷,我们脚上的布鞋已经快磨穿了,她要在最冷的冬季把我们的布鞋做好,以至于我们坐在教室里,脚不受严寒之苦。
她每扎一针,都要用戴在中指上的顶针把针尖用力顶出,顶针早已被磨得像那把锄头式的锃亮,粗糙的纹理磨得快没有了。由此针头经常会打滑扎到母亲的手指,手指上已经布满被扎过的痕迹。由于鞋底太厚,每次针尖只能冒出一点点,就像刚发芽的豆芽般的舍不得生长。母亲只好用牙齿咬住针尖,用力的把针全部拉出。光拉出还不行,麻线还要拉紧,为了更紧,麻线要绕在手掌上用力拉,手掌已经被麻线勒出了一条很深的印子,就像母亲额头上深深的皱纹。一双鞋底均匀的布满那一针针一线线。不知断了多少颗针,扎了多少次手指,痛多少次,熬了多少夜才算完工。
鞋底虽完工,但还有鞋帮。母亲去小镇上买了几尺灯芯绒面料,做鞋帮是更细致的活,虽然是手工缝制,但一针一线都是那么的均匀细致。终于在寒冬来临前,我们的布鞋被母亲赶制出来了,她给我们穿上,用手反复轻轻的捏捏我们的脚趾,问我们合脚吗?我们都点点头,真的是不大不小,刚刚合适。由于在冬天我的脚经常长冻疮,母亲特意把鞋样稍稍放大了一些,使长满红肿和腐烂冻疮的脚有活动的空间,血液能够循环,也不至于冻疮受到挤压而疼痛。
年尾,已听到新年的炮竹声,那时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在新的一年里,我们穿着母亲做的布鞋反复的在学校的道路上奔跑着,在这片竹林里嬉闹追逐着,厚厚的鞋底已经磨得只看见那张母亲拾起的笋壳。这张笋壳,支撑着我们成长的步伐。到来年秋天时,当裹着翠绿竹子的笋壳落下时,又会看到母亲弯着腰的身影在这片竹林里。
这就是母亲做的布鞋,平凡而朴实,但却是那么的温暖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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