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文苑

标题: 怀念爷爷 [打印本页]

作者: 一帘幽梦    时间: 2016-6-30 08:38
标题: 怀念爷爷
  今晚是爷爷的五年忌日,记得五年前的这天晚上,爷爷在郴州市湘南学院附属医院奄奄一息,我和父亲还有叔叔连夜坐着救护车带他回老家,回到老家不到一个小时,爷爷永远闭上了他的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临终时,没有什么遗言,只是面带微笑,用双眼各看了我们一眼,便睡了。爷爷出生于民国三十七年。听村里耄耋之年的白胡子老爷爷讲,爷爷出生时,家里很富裕,曾祖父是当地的财主,不仅良田千顷,而且家财万贯,只因一次村里的“夜故事”,曾祖父扮演行者武松,喝了许多酒,导致旧病复发,曾祖母把所有的良田便卖,加上万贯的钱财来医治曾祖父,结果“鸡飞蛋打,人财两空”。曾祖父去世时,爷爷只有四岁,曾祖母未改嫁,与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上学时,经常有大人和小孩说他是一个没爹的孩子,爷爷听了,非常生气,经常跟一些同龄的人打架。由于有一身蛮力,每次都打得别人鼻青脸肿,别人家的大人都带着小孩到曾祖母的面前告状,让她赔医药费,后来因为生活困难,爷爷连二年级都没读完便辍学了。
  三年过渡时期,生活过得更加艰难,听一些老人讲,那时的爷爷和曾祖母常吃糠糍粑、咽观音土,有时还饿肚子。
  七十年代初,刚满二十岁的爷爷,娶了奶奶。听隔壁婆婆讲,那时的爷爷脾气十分暴躁,经常动手打人,尤其是对奶奶,不是骂就是打。有一次,因为奶奶没有及时去禾坪里收稻谷,爷爷在禾坪里拿着扁担气汹汹地跑到奶奶面前,二话没说就给了奶奶一扁担,奶奶当时晕了过去,三个多小时才醒过来。从那时起,爷爷那暴躁的脾气收敛一些了,很少打人和骂人了。 
  我出生时,对于爷爷就基本知道了。他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一天喝上三斤自家酿制的米酒都不会醉;他是一个爱吸烟的人,没事做的时候,坐在家里两包烟都能吸完;他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但对我十分疼爱。记得那时我家屋后种着一棵非常大的苦楝树。父亲觉得家里这几年穷,与这棵苦楝树有关,便把苦楝树卖了。由于我非常喜欢那棵苦楝树,当时哭着不准买主砍这棵苦楝树,父亲二话没说直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便找到爷爷,爷爷气汹汹地走到父亲的面前,对父亲大骂道:“你个死崽,现在我还没死,这个家的东西,还没有轮到你来卖!”父亲吓得一脸发白,说不出一句话。爷爷拿着钱给买主,我那心爱的苦楝树才没有被砍掉。
  我五岁的时候,父母为了养家糊口,到广东打工,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对我非常好,我上学时,他虽忙,但每天早上吃过早饭,便会给我提着书包,然后送我去学校,还常在学校门口给我买零食吃,如果遇到认识的人,爷爷就会满脸笑容地跟别人说:“这是我的孙子。”
  爷爷是个知足的人,由于家里比村里的其他人家都要穷,经常有人到他面前炫耀,有时还故意嘲笑,他常说一句自我安慰的话:“你家有吃,我也冇饿死;你家有穿,我也冇冷死;逢年过节,也许我还吃得比你早,吃得比你饱。”我们每次听了,原本有点觉得自己家不如的别人家而感到自卑的,却顿时感到知足!
  爷爷是一个一辈子都没有当个家的人。家里的钱,一直都是奶奶管着。我曾问过爷爷,您为什么不当家呀?别人家都是男人当家的呀,他笑笑地回答,当家有什么好的呀,只要有吃有喝有事情做就行了。是的,他就是这样的,每当买东西时,爷爷跟在奶奶的后面,爷爷看到奶奶付钱后,只管扛呀,背呀这些的。
  后来我发现奶奶是一个花钱的人,便劝他还是自己留点私房钱。他又是笑笑地说,我呀,一辈子都不爱当家,现在老都老喽,还留什么私房钱。我听了,又不知怎么说他。逢年过节,父母给爷爷的钱,爷爷只是看一眼便把钱交到奶奶的手里。
  爷爷是一个吃得了苦的人。我读初中时,我家还是非常的穷,只能填饱肚子,爷爷那时已过花甲了,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便到山势嵯峨的莽山砍野生的苦竹卖,听与他同行的叔叔们讲,爷爷每天早上早早地起床,然后把一把把沉甸甸的苦竹搬到十里之外的集市上卖,当天又要赶回那深山老林里砍竹子。我们听了都劝他不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爷爷总是摇头说,趁着现在还能动的时候就多出去走走。我们又劝他,在家里也可以走呀。……可每次都让我们“无话可说”。爷爷像条历经了沧桑岁月的老黄牛,荒山野岭里都有他的足迹,他一直为我们这些子孙后代默默而劳作!
  如今的爷爷虽离开我们有五年了,但他一直在我的心里,常想起他,愿天堂里的爷爷笑口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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