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文苑
标题:
海,同我睡眠一样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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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占波
时间:
2015-9-4 09:06
标题:
海,同我睡眠一样窄
当思想的砂漏滴穿一种记忆的时候,疼痛也如美好的见证,风化着,腐蚀着,镂空着一种永恒的情感。我知道,那是心灵的溶洞形成了,回忆也便有了无数次旅途,跋涉在宁静的既往里,抚摸而慰籍着已雕刻成沧桑的心程——无论多么久远,无论象海的宽阔,一如我睡眠的短暂和狭窄,抬眼便倾泻出一片汪洋。
在赤城白云山的九莲洞下,我仰望那个看似冰冷的峭壁,俨然固化成石的是我,渺小而僵化在那个河道里,呆顿无言却心潮汹涌。
于是我开始攀援而上,从石壁的第一级也就是壁底平台仰望而去,高壁如削之上偶有突兀嶙峋的岩石奔跃欲出,而蠕动狭长的精心修筑的小路,铺就成细腻而温暖的关怀,渐渐复苏着被震撼凝固了片刻的热情与好奇。九莲洞的一抹山石,开始有了我战战兢兢的拜访。
这是一个翠绿的山涧,这是一个翠绿的夏天。
拾级而上时,两边翠枝交映成荫,爽风拂面,登临的快感也悠然而生了。
登上第二级,轻轻回首,长仙庙镶嵌壁中,一条铁索长链从庙前垂直壁下,到达庙中更须牵链悬空而上,没有虔诚无畏的勇气,只能望而生畏了。据说长仙庙是为一普救众生的仙医而建,除病求子许愿还愿的痕迹依稀可见,被病苦痛恙折磨的人们,千里而至,辛艰如此,可见给人们的希望,虽高挂中天,却灵光无限。
登上第三级,石阶东西分叉,背道而驰。西去传说有胡神爷驻此做法的纪念,更有今人欲在壁间空地建一戏台的废址。大概是戏台设备、台顶灯光、幕具音响以及演出道具难以建造和搬运到空中半壁,才憾弃掉淳朴民风的美愿。但与先人悬空筑庙,刻石修像的意志相比,是不是也太知难而退了些。在我看来,这儿果真是一块好戏地,铿锵锣鼓,号音弦韵,唱悲唱喜,空谷回荡;延川缭绕,随山起伏,绝对是一盛象。空中悬壁戏台终没能成为创举。
向东到了第四级,石壁上一大“佛”字凿刻在那里,漆红如霞。字体清风飘逸而又深透着铁骨神形,与山风山韵,浑然一体。壁上石间,树木横出,枝掩半天,天在石下,石在天下,佛爱无界,天地穿行。让人心智砰然开阔,腾空穿越的人生遐想,在山峦的脉系间游走和回荡。
登上第五级,白云山山门巍峨伫立,门边两端,一副佛联耐人寻味:上联是“十方来十方去十方共成十方事”,下联是“万人施万人舍万人广结万人缘”。使得白云山佛光普照,众生恩润。自然与佛境心心相印的美好愿景,写照在登拜者的憧憬中。山门边明朝砌起的石墙,更述说着白云山佛门愿景的久远。
而第六级上,级阶稍有开阔,山岩突起,盘踞欲飞;众树齐生,枝缠叶绕,葱茏浓郁。有少见的桑仁、宝麻子、青杠子树,有常见的松树、槐树、榆树、柳树、山桃和山杏树。更有一尊开如花椒、粉嫩碎灿的王静(音)树。树干曲直自然,叶片圆柔浅绿,且明开夜合、日日不疲,如佛门弟子虔虔手掌开阖不断。万物皆佛性,万物皆生灵的佛学思想,弥漫在山岩之上,弥漫在翠绿之间,弥漫在登拜者心中。
再到第七级,右边小径几步,一洞森森而卧,上写阎王殿。左边斜上石阶,也幽幽一座土地庙。上到第八级有一石桌石凳,让人顿觉已有腿膝酸软,汗浸衣衫的劳喘之感。也不妨坐下来歇憩片刻,落落脑汗,准备去钻向往已久、微微寒凉的天然溶洞。同时远眺山峦,起伏青黛;下视深川,蜿蜒不尽;蓝天之上,白云朵朵。回视自己,悬坐在壁空之间,爽爽清风,袭袭有致,早已令人如入仙境,心旷神怡了。传说太乙真人、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三位神仙曾在此写过天书,下过棋,想必这帮人也抛开工作,闲浪至此,乌合玩耍。此时我们不也如神赛仙了吗?
登上第九级已到泰山庙,离山顶也咫尺之间了,但路却嘎然而止,九莲洞的玄机也就此开始。玉皇阁两旁,“皇矣上帝为尊而上极无上,大哉玄穹道妙而玄之又玄”的对联引发无数感慨。
在泰山庙中供着释迦牟尼佛、药师佛和阿弥托佛的三佛殿右侧,一线溶洞裂开,只能顺岩屈身,孓然入洞。洞中森凉曲折,时明时暗。有时一线天开,有时一孔通云。有时侧侧而入,有时猫腰摸行。常常穿过一小口,而豁然进入一个大洞。或上或下,洞洞相连;或左或右,相去如谜。古佛洞石钟乳神形各异,洞顶形似飞禽的乳石,流传着大鹏金翅鸟的神话传说。灵芝洞中八吉祥、石灵芝及莲花台等乳石形神,如陈列着件件镇洞之宝。诸天洞中如祥云缭绕的佛塔,象脚踏彩云的麒麟,描绘着佛教西天胜境。华俨洞洞洞连环,石钟乳玲珑有神,构成仙风盛景。潮音洞中海潮涌,波光荧荧;珊瑚树,层层叠叠。洞口直通山外,海岛观音慈悲面对海震潮涌。水晶洞海眼涌泉,长流不止。盘龙洞金龙盘旋,敲击洞壁,如金似玉,玑珠悦耳。玉球云廉洞冬暖夏凉,洞壁珍珠垂挂。500罗汉,动若有形,静若有神------科考证明这是几十亿年大北海水系演变的一个缩影,是大自然对今天人类的一个无意的恩赐。
九莲洞的神奇、神秘、神韵,令人叹为观止,瞠目不已。自然造化与宗教关怀,共同装点着白云山的传奇和魅力。
下得山来,已是下午5时,回首高空,山壁前方空中,一缕青云,曲张如龙,片刻散尽,惊叹不已。相传这里是龙的诞生地。
而白云山下的村庄和人,亦有着仙风道骨的悠扬与平和。村子不大,仅40几户,走进村中,村街无序而不杂乱,石墙古瓦,木栏土屋,屋檐错落,街景如画。鸡狗声声,猪欢驴叫,与山中飞禽鸟鸣,相呼相应。沟壑蜿蜒,泉水涓涓。民风和悦,怡然自得。
最令人难忘的是70多岁的马大爷,一身洁净蓝色体恤衫,银白短发显得精神气定,右眼角有一微微平痣,红红脸庞透着细细血丝,耳廓大而垂沉,双眼慈怜宁静,视听敏捷,一脸佛缘佛相。说起溶洞传说、说起佛家道家、说起战争故事,真是滔滔不绝,娓娓动听。老人对溶洞尤有情怀。他说:赤城白云山溶洞,具有很好的参观、考古和科技价值。他引导和伴随过无数的专家、学者、作家、官员以及出家人,进洞探究考研。洞中的每一景观都早已深藏在心,对溶洞经历的每一次磨难和变化都记忆犹新,对此方溶洞与佛学道教的历史渊源也深有研究。他左腕上带的手表是夜明的,洞中不知他摸索过多少个分分秒秒。他该是目前白云山溶洞的标本性人物,也是这个村庄朴实善良而又深具自然人文精神的代表。
平实就是最美的仙境。沧海茫茫,几十亿年演变,一腔废墟而成永恒。想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其实也如一片海,只需轻轻把手伸过来,因它仅仅同我的睡眠一样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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