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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用文字遥寄天堂里的母亲 [打印本页]

作者: 小小鸟    时间: 2015-6-17 11:19
标题: 用文字遥寄天堂里的母亲
  从母亲病逝那天开始,父亲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苍老了很多啊!虽然,后来有许多人给父亲介绍老伴,可父亲从没有去理会过,一直独守着老房子,常常去妈妈的坟头看看,坐一会。妈妈从嫁给父亲开始,就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爸爸比妈妈大了10岁,可家里的事情从不用爸爸操一点心。所以从那时起爸爸只管在生产队里干活,从不担心家里的事情,妈妈勤劳坚韧,虽然不认识几个大字,可是却懂得人情世故,尊老爱幼,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家里的孩子都是妈妈教育,从懂事开始就知道爸爸脾气不好,也不问青红皂白说打就打,哪一个孩子都挨过柳条或者皮鞭。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当过兵,习惯了动武,把我们也都武力解决了,小时候都不敢和父亲说话,他不在家的时候有说有笑,在家的时候孩子们都规规矩矩地呆着。即便是父亲对我们笑,心里都发毛,感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因为,父亲的粗暴,妈妈总和父亲吵架,不让他打我们,没轻没重的打孩子,万一失手打坏了怎么办?父亲就会默不作声地抽着旱烟,任凭妈妈唠叨个没完。
  妈妈虽然比父亲小很多,可她身上有中国女人的传统美德,上对老人孝敬有加,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把老人请来。谁家有事,也都会尽力帮忙,就连街上来要饭的外乡人,也都会伸手相助,把家里仅有的干粮送给人家。妈妈对孩子管教一直都很严厉,兄弟姐妹相互之间不许骂人,不许出去惹祸淘气,不许打架斗殴,对待长辈要打招呼问好,家里来客人都要打招呼,完事后出去玩,不许看人家吃饭。
  我是天生的就淘气,总是犯错误,所以常常挨揍,有时候一天挨好几次胖揍。可妈妈对待儿女们真的是倍加呵护,起早贪黑的喂猪喂鸡,还要挖野菜,侍弄园子,只是为了孩子们能吃饱啊。那时候都是茅草屋,火炕,总停电。家家都有煤油灯,还舍不得总点着,没事就摸黑唠嗑,孩子们都睡觉了,妈妈就会在油灯下纳鞋底,做衣服,夏天就把冬季的棉袄棉裤做好了,省得孩子们挨冷受冻。那时候鸡蛋都舍不得吃,攒着卖掉换点油盐的,可每到过节妈妈都会把煮好的鸡蛋,放在孩子们的枕头边,一睁眼睛就能看到啊,那个美啊,高兴啊。
  很多次都看到妈妈吃我们剩下的饭菜。妈妈的善良随处可见,邻居家孩子考上了大学,没钱妈妈就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钱,拿出来送人家里,让孩子去读书,只有读书才会更有出息,才会有出路啊。我也不知道,不识字的妈妈,怎么就懂得这些呢,让我们有尊严的活着,做人不能低三下四的做人,要挺起腰板,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所以,我的做事风格一直都随妈妈,冷厉风行,敢作敢当,遇到困难从不退缩。哪一个孩子回来晚了,妈妈就会在大门口守望着,焦虑的等待着,或者让哥哥们去接接。就是妈妈的热情善良,人缘在屯子里非常好,家里收拾房子,来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得在边上看着,怕给房子站塌了。越总操心的人,一定心脏或者脑袋都不好,妈妈就是总操心,得了心脏病,那时候都舍不得打针吃药,都是土办法治疗,除了偏方就是草药。
  很多时候就连孩子们感冒发烧的就是找点烟袋油子,给孩子们塞进屁眼里,再就是用酒搓。土办法也是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我们就很幸运了,大哥五七大学毕业,就是大夫。吃点药打个针都不用花钱啊,那还不愿意打针呢,总躲起来。孩子们一点一点大了,妈妈的病也越来越重,休克了六七次啊。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们刚放学妈妈躺在南炕中间的位置,喝着大哥从五大连池灌回来的矿泉水,让二哥给我们蒸馒头,锅里炖的是白菜土豆粉条,一家人说着话高高兴兴的,谁知道突然妈妈就休克了,二哥急忙喊我骑着自行车,跑了三十里地去找大哥回来,我和自行车一般高啊,一股急劲骑到大哥家。大哥看见我满头大汗的去他家,就知道了咋回事啊,告诉我先吃点饭吧,回去也见不到了,谁能吃得下去啊,等我和大哥回到屯子里的时候,很远就看见屯子里的人们,拿着黄纸往下沟的方向去,泪水一下子就朦胧了眼睛。真的就这么走了?
  当回到院子里,看见放在棺材里的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哭得死去活来,哭着哭着就昏迷过去,原本就脑膜炎还没有治疗好呢,身体很虚弱,又加上骑车跑了几十里路,急火攻心。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院子里的人们都已经回走了,只剩下残留还没有送回去的桌子凳子,因为是盛夏,不能停留过长,所以都安葬完了。
  好像一下子没有了温暖的天空,泪水静静地流着,哥哥们也都红红的眼睛。为我们操劳了半生的妈妈,年仅48岁就走了,没吃过好的东西,没穿过好的衣服,自小照顾弟弟妹妹,吃尽苦,遭够了罪,十几岁就像一个妈妈一样,在大山里精心的照顾着姊妹,多少次差点被狼吃掉啊。所以,舅舅和老姨都怕妈妈,从不敢犟嘴,舅舅都结婚了,和舅妈吵架,舅妈来妈妈这里告状,妈妈就会用柳条子抽打舅舅,一道道肿起的印子啊,气得我们都从心里恨舅妈。她一来我家都不是好眼睛瞅她啊。
  没想到啊,因为劳累疾病缠身就这样走了,还有很多心愿未了,就连电视机都没有看过,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个不识字的女人,一个善良贤惠的女人,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一个刚强坚韧的女人,一个为了家庭和孩子奋不顾身的女人,把自己和青春都交给了家庭和孩子,什么都没有带走,自己静静地走了,在那个盛夏的午后。
  母亲走了,埋在那片故乡的土地上,埋在了爸爸常走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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