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璐老赠我诗(贺宝贵)
十三年前,许嘉璐副委员长题诗赠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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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仰许嘉璐先生,源于读过他的训诂学文章,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情。那时的我忽然痴迷于此。知道了他是此领域的重要学术人。求知的人往往会有一个情怀,因了作者的文章而对作者仰视;隔过一段时间再读他的另篇大作,好像作者已经是学术老师和知己了,心灵相通了。又一个偶然,那是我痴迷于蔚县剪纸遗存的发掘与整理的背景下,串门到市人大研究室,桌上的《人民日报》有一条消息,许嘉璐副委员长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启动仪式”上讲话。这个消息于我极具感染力,穿透力,我默默地离开研究室,我有了心思,我得回到自己办公室完善我的心思。
说此话是2003年的事情。2004年,我和研究室主任郝志熹、好友任智广和许嘉璐副委员长有了交集的故事。我们请求许嘉璐副委员长为我们的新著《国色天工》题写书名。
“老兄,副委员长昨晚给题写书名了。”“老兄,还有你你猜不到的喜事,副委员长还有一首题诗送给咱们。他的诗赞美王老赏剪纸,赞美蔚县剪纸。还说咱们的书非常符合国家抢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新精神”。郝志熹从北电话报大喜。郝是我的同事。我、他,任智广,我们仨是书的合著人。我和任智广守候在办公室良久。北京那头的郝志熹嗓音清亮,兴高采烈。张家口市的我俩兴高采烈。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是大喜从天降。郝志熹已经从许嘉璐副委员长那里拿到了题词题诗原件。
那是2004年国庆长休假的日子,我们仨没在家休息。郝志熹又一次专程进京等候题词,我俩则在办公室守候。我回想,事情起因在许嘉璐副委员长的一次讲话,那是2013年2月18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启动仪式”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嘉璐,以及中国文联主席周巍峙出席正式启动新闻发布会的讲话。我们的《国色天工》一书恰符合国家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要求。推敲再三,决定请副委员长题写书名,预期也乐观,以为会得到支持。但此事毕竟不是知己知彼,有点底气不足。我不断鼓励和宽慰自己。如果和许嘉璐副委员长有缘分,远隔千里能相会,如果没缘分,即便站在他跟前也枉然。
此时,我们如愿以偿了。等了盼了六十多个日日夜夜。起先是遥望北京的热望,期间是兴奋不已的希望,转而是难以告人的苦苦等待,甚至小有不安。现在,忽如一夜春风来,春风切切实实的来到啦。
打开副委员长的题词原件。副委员长题写的书名“国色天工 许嘉路”,是写在一张三指宽一尺多长的宣纸上,题款只有署名而没有盖名章。这是题词常见的规矩。副委员长的楷体书法,自成一体,我们亲见了墨宝,一阵阵欢喜,一阵阵感动。书名《国色天工》是我们三个再三推敲锁定的。国色指的是蔚县剪纸,蔚县剪纸已经是国家级非遗剪纸瑰宝,已经是由来已久的公认的民间文化符号,乃至有些场面它就是中国文化符号。天工指的是蔚县剪纸的制作工夫,和蔚县剪纸艺人们巧比天工的精湛技艺。我们的书重点彰显蔚县剪纸宗师王老赏及其谱系的几代传承人的代表性作品。蔚县剪纸名作配上一位国家领导人的题字,令这书的文化意义和文化价值陡增。
接下来是欣赏副委员长的题诗,打开一看,嘿,竖写的,四尺宣对开。我们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仔细读着全文:“春来坝上迟多日,户牖花鲜不晚生。片纸瞬息千万朵,一刀一剪总关情”。副委员长的题诗,把迟字、总字和关字三个字都写作繁体字。这又是书法作品的传统规矩,一般情况下,不写简化字,而是写繁体字。三个繁体字难不倒我们,反倒觉得繁体字更亲切。
围绕题诗我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像个讨论会。我说许嘉璐副委员长郑重其事的回应了我们的请求,我们是出乎预想的大丰收,他理解我们的心愿,也理解这本行将问世的书,他真的跟我们心连心。任智广说副委员长是文字语言大专家,一幅题诗尽显他的优秀传统文化的文字功底,尤其是跋文不标出标点符号,老派写法,令人佩服。又说,许嘉璐副委员长把蔚县的地理位置放在坝上,实际是指的蔚县出了八达岭。郝志熹说,老兄你在请求信里把王老赏剪纸附给许嘉璐副委员长,那么美丽的窗花,有戏曲人物,有花卉,全是色彩点染的,花花绿绿的,吸引了他,起了关键作用。任智广告诉郝志熹说,你是不知道,宝贵为了高仿出王老赏剪纸,找的是周泉,蔚县剪纸艺人里真正属于王老赏谱系的第七代传承人,周泉太厉害了,高仿王老赏戏曲人物剪纸数一数二。郝志熹接着说,许嘉璐的秘书说副委员长非常喜爱王老赏窗花。我顺着郝志熹说,许嘉璐是1937年生,江苏淮安人,从年龄分析,童年的副委员长必定熟悉窗花,喜爱窗花,他会不会亲手做窗花就不得而知了。任智广又说,是不是还有一条,你们俩是市人大的干部,副委员长是全国人大的,上下一个系统,一起做事的名头在那搁着呢……
接着是欣赏题词的第三步了,读解题诗的跋文。因为跋文没有句逗,大约两分钟下来,我说是不是这样读:“读国色天香(应该是工)稿感赋。剪纸,中华民间艺术之奇葩也,愿其长馥而不败焉。”
对,对,他俩赞成我这样标点。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落日余辉已经移过窗户,斜射着我办公室的东墙,自然光线基本能够满足拍照。我们将题诗作品高高的悬挂在东墙上,我踩着桌子,按下了快门。马上把电子版的书名和题诗发到北京平面设计公司。夜幕落下来,回家路上的我们余兴未决,津津有味的说着许副委员长的学养。
已经是12月初了,忽然接到许副委员长的秘书来电,告诉我们关于题诗跋文的断句方法,生怕我们出错。其时,国色天工书已经开印。秘书同志的提示与我们的认知一致。但这个电话再次激起我们的感动和感激。千百年间,文人墨客及其文章文字,书法绘画的逸闻轶事多多,有的成为流芳百世的佳话,既是做学问的佳话,也是为人做事的佳话。其中的故事述说着故事主人的感人故事,高风亮节。眼下,许副委员长作为北师大教授,他待我们的故事,一段又一段,感人至深,榜样育人,令我们新增了敬佩。
《国色天工》于2004年12月出版,印了2000多册。精美的大十六开本,优质铜版纸。书名搁在封面上方偏右一点,字体大大的,朱红色,非常醒目。书名的左下方是我们编著人的名字,右下面是百花文艺出版社的名字。正中央是一幅王老赏戏曲人物彩色剪纸。书的左侧和下面配以因为褪色而古色古香的戏曲人物剪纸7幅。这个封面真是光彩照人,光彩诱人。而副委员长的题诗放在环衬页的后面,独立一页,落落大方。书的封面设计人王健老师自始至终地盯着做下来封面,这样的印刷效果他十分满意。
《国色天工》曾经被当做市委、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的礼品书。被国家图书馆等收藏和借阅,许嘉璐副委员长的题词和题诗被陈贵同志主编的《张家口名人题词》收入其中。
许嘉璐老,当代大学者,大教授。我和志熹、智广合作出版蔚县剪纸研究的书籍多本,而这一本感动了他,被他知心扶助。
每每想起来,那是一段难忘的时光,一段美好的时光,我心动的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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