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我们去种树(李爱玲)
曾经听舅爷讲过这样的事。当年他在阿拉善当兵。数百里荒芜一片,唯一有绿色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兵营。兵营四周种了很多胡杨,种下的胡杨成活率很低,遇到沙尘暴,树会被连根拔起,就这样,种了死、死了种,侥幸活下来的树成为这里惟一的点缀。舅爷说,由于缺少树木固定山上的土石,雨水浸入泥土里,会引发山体滑坡、泥石流、沙尘暴,这里的沙尘暴一来,天就像昏黑的罩子,石子儿能把汽车敲出无数小坑,战士们常常被饭菜里的沙子硌坏牙。由于树木太少,气候干燥,要么一年下不了几场雨,要么就下暴雨。 由于缺树,这里也缺水得很。
历史上,曾经画卷一样的楼兰,由于人们肆虐的砍伐和挖掘,变成了沙的海洋;世界文化遗产莫高窟如今也面临绿洲彻底消失的局面。东进,波罗河也变得越来越细瘦。
没有树的世界,是毫无情趣的,是可怕的。
山城张家口处于京、冀、晋、蒙四省市区交界之地,四面环山,坝上草原、岗梁、滩地分布,坝下山峦起伏,丘陵与河谷盆地相间分布,这样的地理位置使张家口的风沙较大。穿越到一百多年前,张家口也是黄沙漫漫、北风呼啸。通往内蒙草原的张库大道上驼铃声声,驼队在沙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方圆百里、千里,也是难得见到一点绿色。由于植被的稀少,本应很优美的北方丝绸之路显得荒凉萧瑟,凄凄楚楚,倒更像一首苍凉的老歌了。
再看如今的张家口,巍峨的高山连绵起伏,春夏秋季,蜿蜒无尽的翠绿泄了满山,密密的松塔像一把把大伞,高高的白杨像一位位士兵,粗粗的国槐像一个个慈祥的老者,绿绿的云杉像圆溜溜的帽子。低矮的沙棘、榆叶梅、连翘谦虚得很、它们没有高大的身躯,却甘愿一年四季穿着绿衣尽职尽责。有树的大山,变成了人们的乐园,张开嘴巴,尽情吸吮林中散发出来的清新、湿润。有树的大山,藏着无数鸟儿、松鼠、野兔,还有各种会飞的,会唱歌的小虫子。有树的大山,长满了各种野菜、各种野花和各种草药。
山上有树,路边同样有树。路边的树是给这个城市作伴的,也是和城市里的人们交谈的。听,风一吹,沙拉啦,它们好似在诉说自己看到的各种景致。无风的日子,它们伫立在道旁,仿佛聆听我们的喜怒哀乐。风霜雨雪,这些绿色的有生命的伙伴比谁都顽强,从来没有过怨言。它们不是这个城市的主角,但是,这个城市如果缺少了它们,该是多么枯竭、死板、缄默,了无情趣。如果说钢筋铁架、水泥木材是城市的象征,那么,一簇簇、一片片绿色便是净化人们眼睛和心灵的妙药。
张家口的高速路、快速路代表着这个城市的进程,路旁的绿色将这铿锵之处点缀得使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当太阳炙烤着路面,看到树荫,便觉出了清爽。当风雨侵袭着万物,这些树,便承接了一切。因了这些树,张家口有了温差,有了早晚清凉的夏天,有了风轻云淡的秋天。
如今,不管哪里盖房子,最缺不了的,也是花草树木。有树,就有了依靠,就有了甘露,就有了安逸,就有了温馨,就有了生活的乐趣……它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不可缺少的细胞、分子。住在有树的地方,生命才有意义。哪里有绿色,哪里就有生机,哪里就有情趣,哪里就有灵魂……
因此,春天,我们去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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