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垣文学 发表于 2017-9-2 17:12:59

马刀--坝上、内蒙古草原剿匪记(张瑞 长篇小说)



  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六日,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发布了向解放区全面进攻的命令。八月二十七日,国民党军队占领了承德,接着向察哈尔逼近,九月二十日,蒋介石又发出向张家口进攻的命令,以十六军、五十三军、九十二军、九十四军四个军沿平绥路发起大规模进攻。
  整个中国的天空布满了战争的乌云。三山五岳在哀鸣,长江黄河在哭泣,山川大地在呐喊,西北风也在吼叫。十四年的抗日战争,日寇野兽般地践踏、炮弹的残忍、子弹的无情,让中国的大地和三山五岳似乎都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和对他们的无情伤害。解放区翻身做主的人民把心又揪了起来:刚从日本鬼子蹂躏下解放出来,过上太平日子没有多少天,现在蒋介石又要把人民拖入战争灾难,中华民族的同胞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挑起内战天理难容,人人气愤填膺。
  绰号“瞎甸子”的一个盲人流浪汉,是个在坝上草原大名鼎鼎的民间艺人。他是一个深受老百姓喜欢的、经常作为村民座上宾的、靠卖唱获得生活资源的盲人民间艺术家,常常出现在坝上村庄、坝上各个县城的街头,用他的“独弦二胡”,拉着“戳古董”的调子,表演精彩的口技,演唱一些土匪抢劫的惨案和不同地方发生的离奇古怪的故事。这对于没有任何文化生活的老百姓来说,是一种畅快淋漓的精神享受。
  坝上已经到了深秋初冬,天气已经开始寒冷,天空上疙疙瘩瘩的乌云,被强劲的西北风吹得互相碰撞,开始散开、飞跑。天空逐渐晴朗,虽然冷飕飕的西北风带来寒冷,但由于太阳的出现,阳光融化了寒冷,给坝上的人们在寒冷中带来了温暖。这一天“瞎甸子” 穿着一件白皮茬子的破皮袄,脚上趿拉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鞋套上带着豁口子的破旧毡疙瘩鞋,背上背着用捡来的破麻布缝制的破麻布套、里面装着他那把似乎具有魔力的“独弦二胡”,在康保县城门口开始了拉唱:
  胡弦一响声连声,
  众位乡亲可知情?
  天要塌,地要崩,
  中国要戳“大古董”。
  国共两党要开战,
  蒋介石你要干什么?
  皇帝已做还要甚?
  和平谈判有协定,
  联合建国合民心。
  十年内战你没赢,
  互相残杀为了甚?
  同根同脉同胞兄,
  莫非同室相煎你有瘾?
  这党那党要明白,
  天下的根基是百姓。
  失去人心失天下,
  枪弹无情害死人。
  萧太后还有人情味,
  熄火停战让宋朝百年得安生。
  ……
  这时,县城门口的人群把这个民间艺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随着“瞎甸子”那有磁性的、让人痴迷的、悲怆的老声、童声、男声、女声的曲调 ,围观群众响起接二连三的大声喝彩!在“瞎甸子”的身边撒满了纸币,还有十几块大洋。城门口一个站岗的国民党士兵正听得上瘾 ,跟着“瞎甸子”也哼哼起来。从城里走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见站岗的兵跟着“瞎甸子”的唱声摇头晃脑瞎哼哼,上去打了他两个耳光子,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让这么多人围在城门口听一个瞎子胡球唱,共产党武工队进了城怎么办?”            
  这个军官模样的人看见唱曲子的瞎子跟前有不少纸币和大洋,他推开人群走到“瞎甸子”跟前,大声喝道 :“快滚!你胡咧咧什么呀?”
  “瞎甸子”在他说话时赶紧把身边的纸币和大洋收到口袋里 ,这个军官看着唱曲的瞎子把钱收进口袋里,弯腰就抢夺被“瞎甸子”装在口袋里的纸币和大洋,“瞎甸子”死死捂住口袋不松手,气呼呼地问他:“你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
  “老子是蒋委员长的兵,老实缴出钱来,不然老子枪毙你!”
  “瞎甸子”来了几句“戳古董”:
  你是老蒋皇帝手下兵,
  横行霸道欺负老百姓。
  你手拍心口问一问,
  抢夺盲人要饭的钱,
  苍天厚土容不容?
  土匪的行为失人心
  国民党肯定要背兴!
  这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听到盲人艺术家的唱词,骂道:“你敢骂蒋委员长的士兵,骂国民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罢就要挥手打演唱盲人的耳光子,那个盲人就像看见一样,一伸胳膊挡回去。
  这时候,一个穿着棉裤棉袄、浓眉大眼、浑身带着彪悍之气、有一米八身高的大汉走过来,把军官模样的人挡住,对“瞎甸子”说:“还不快走等什么?”
  “瞎甸子”急忙站起来,在好多人的保护下,离开了城门口向附近农村走去。
  “你的良心让天狗吃了吗?一个盲人要饭的几个钱你都要抢走,你不觉得卑鄙可耻吗?卖唱要饭的盲人说得对,国民党肯定要背兴!”
  “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事?你莫非是共产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理不平有人管,地不平有人铲。要动武吗?”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听这个人的口音是关南侉子,大怒,还真把手枪掏出来,还没有把机头打开,就被大汉轻巧利索、闪电般地一把夺走,把他的手反拧到背后,大汉用枪顶着他的头,喝问道:“你要钱还是要命?”
  军官模样的人脸色变成死灰一样,急忙说:“好汉饶命,我不要钱了。”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老实交代,杀过共产党没有?”
  “我叫胡德胜,是“小五点”手下的一个小排长,没有杀过共产党,就是抢劫过老百姓。”
  “糟蹋过妇女没有?杀过老百姓没有?这么多人肯定有人认识你,敢说半句假话,老子毙了你!”
  “睡过三四个妇女,也杀过几个反抗的老百姓,好汉饶命。”
  “这小子就是强奸县城北关羊倌李汉林十五岁女儿的胡二狗,有好几条人命的土匪。”
  听到有人指认这个人是有人命血案的土匪,城门口的人群里愤怒的喊声像炸雷一样响起来:“打死他!拧下他的脑袋!”
  门口站岗的兵因为刚才被胡德胜打了耳光子,幸灾乐祸地看笑话,还假装一本正经地站岗,心里想,活该!这就是报应。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故意避开打他耳光子的那个军官的眼光。大汉见四周就一个站岗的国军,真的把那个军官模样的人的头用力一拧,送他去阎王殿报到了。
  “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国民党的官兵,民间艺人‘瞎甸子’怀着悲愤心情问得好:国共两党为什么要开战?不是共产党想打仗,而是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发动内战,屠杀解放区的共产党和广大人民,为地主资本家撑腰,独裁天下,逼着共产党应战。大家赶快散了回家吧,小心受连累。”
  说罢,见那么多看盲人艺术家“瞎甸子”演唱的群众一哄而散,大汉见站岗的士兵想跑进城里去,大喝一声:“站住!再动一步就毙了你。”
  站岗的只好站住不动,大汉让他过来,问他:“站岗的怎么就你一个人?”站岗的说:“另一个去城里找相好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大汉把那名军官的手枪插在自己的腰里,从那名军官身上搜出五十多发子弹,又把站岗士兵的大枪拿在手里,命令站岗的士兵把那名军官的尸体扔到护城壕里,警告他:“你快走吧,不然‘小五点’会要了你的命。”说完,他快步走到几十米以外一匹白马跟前,跃身上马,向西奔驶而去。

  已经是深秋初冬的坝上草原,大地已经是一片灰黄。落地的树叶、地面干枯的沙翸、枯草被冷飕飕的秋风吹得满天飞舞,犹如天女散花,飘飘洒洒落在人间。秋风劲吹,云朵像棉絮一样,薄厚、形状、颜色不同,布满灰蓝的天空,随风的强弱不停移动。深秋的风明显得带着寒意。草原上的狼忽然多了起来,狼的嚎叫声刺耳、尖利,似乎坝上草原的牛羊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草原狼”是一种狡猾、残忍、群体攻击、记忆力极强、最善于报复的野兽。坝上人“谈狼色变”。其实,和狼比起来,更残忍、狡猾、歹毒的还是人,那就是坝上大股、小股、形形色色的土匪。说“谈狼色变”不如说“谈匪色变”更准确。
  接近中午,风向突然改变成东南风,温度也似乎升高了,空气开始显得潮湿。鸡、猪都向自己的窝里跑去,看来动物对气候变化的敏感程度要高于人。到了下午两点,本来不少地方还露着灰蓝的天空,被不断堆积起来的云朵全部遮盖了,白云变成了乌云,灰黑的乌云一团一团的聚集,不停地翻滚,而且压得很低,几乎能闻到一种奇怪腥味。连村里的狗也不知为什么,朝天上的乌云“汪汪”的狂叫。
  土门沟的男女老少正在兴高采烈地往粮仓放已经拾掇干净的小麦、莜麦、胡麻,有的户把山药储存在事先挖好的山药窖里。一位年近五十、眉骨已经有了皱纹的老妈妈高兴地笑开了花,今年收成好,她家的粮食快没地方放了。特别是让她发愁的二儿子李铁南和村里的蜡梅(王燕玲)年底要成亲了,她和邻居家的媳妇快嘴兰花以及好多女人在街口嘻嘻哈哈说个没完。
  她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相差三岁。她老公是个铁匠,叫李汉,绰号“菜刀李”,按东、南、西、北、又加了个铁字,给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起了名字。老大李铁东、老二李铁南、老三李铁西、老四李铁北,女儿叫李铁红。四个儿子中,老二李铁南二十五岁,之所以结婚迟,主要是因为他不听话。在他十六岁那年,因央求推迟一个月交租子,和王耀发的家丁吵了起来,最后被那几个家丁打得睡了半个月的炕。伤好后,就去了少林寺,在那里学习了五年少林寺拳脚功夫,同时因为学习念经,文化程度也提高到相当于高中学生。特别是拜一位也姓李的师傅学会了投飞镖,带着师傅送给他配着皮套的五把柳叶飞镖回家后,背过家人,不声不响地把打他时为首的叫李金贵的家丁哄到村外,不冷不热地问道:“姓李的,当年你带着几个家丁把老子打得睡了半个月的炕的账怎么算?是咱们单挑呀?还是你再带着那几个家丁一起来打呢?由你定!”
  李金贵不知道李铁南去了少林寺,虽然知道他是来算账报复的,心里有点发毛,但是他自以为自己的拳脚功夫在村里无人可敌,所以老爷才让他当家丁的头。他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并没有害怕,说道:“还是单挑吧,那几个人来了也是废物。当年要是没有我,那几个废物根本打不过你。”
  “好!大丈夫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李铁南用手示意让他先打,李金贵一个箭步蹿过来,来了个黑虎掏心,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损招。李铁南用左手一挡,把李金贵攻击胸口的右手隔开,右腿跨前一步,右手突然猛力攻击李金贵的面门,给了他一个满面开花,同时左脚跟进,顺势抬起左膝盖猛顶李金贵的裤裆,只一个回合,李金贵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鼻子喷血、门牙被打掉、佝偻着腰喊爹叫娘。李铁南只是冷眼相看,过了一会,李金贵咬着牙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李铁南厉声警告他:“你要是还敢欺负穷人,老子把你打个半死,扔到野外喂狼。”李金贵哭丧着脸连声叫道:“李爷,金贵认输,我再也不敢了。”李金贵被李铁南饶恕了,但被打的事他谁都不敢告。
  李铁南从少林寺回家后,除了干活,每天早晨、晚上、闲余时间在自家的院子里教三个兄弟和妹妹少林功夫,教者有意,学者用心,几年后,李家四兄弟和小妹的少林功夫在当地无人可比。但是,李铁南隐瞒了会投飞镖的技术,因为他投飞镖的技术还欠火候,按照师傅的吩咐,常常一个人到野外大山上,练习投飞镖的力度和准确度,他要练到飞镖投得百发百准的程度才敢教兄弟小妹。
  “大善人”王耀发后来忽然看见那个李金贵走路一瘸一拐的,门牙也没有了,就问他怎么了。李金贵没有敢说真话,说走路不小心掉沟里摔倒把门牙碰掉了。后来他悄悄告诉曾经和他一块打李铁南的家丁,以后千万别惹李铁南,那小子功夫非常了得。事过不久,一个家丁告诉王耀发,李金贵是被李铁南打的。王耀发知道李家有四虎,李铁南好几年没有在家,就连李家那个小丫头也很厉害,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没有深问,训斥家丁以后少招惹李家兄弟。但是,心里生出了除掉李家四虎的毒心。
  李铁南成婚后,三个儿子成家了,李大妈算了结了心事。老四才十九岁,李大妈不着急了。十六岁的李铁红成天缠着二哥李铁南学拳脚功夫,李铁南觉得小妹非常聪明,从十四岁开始学习拳脚功夫,小小年纪一点就会,尤其是飞腿、飞脚、鹞子翻身、双风灌耳、黑虎掏心的动作干净利索,姿势优美,力道也很猛。他经常看见小妹在院子里练习蹁八叉、倒空翻、爬树上墙,心里想,小妹是童子功,练好了内功,拳脚功夫无人可敌。李铁南对小妹吃偏饭,每天早晚教她练气功,李铁红非常听二哥的话,练习非常认真,功夫长进非常快。
  李大妈因为小女儿练武很不高兴,老骂她是个“疯丫头”,使枪弄棒的女人谁敢娶。李铁南为小妹开脱说:“妈,这年代兵荒马乱,兵匪一家,小红学点防身功夫非常重要,现在是个孩子,三五个人已经打不过她了。现在正是她学功夫的好年龄,很快就是大姑娘了,我还要教她剑术呢!”
  李大妈只好说道:“你就宠惯她吧,将来嫁不出去,看你当哥的怎么办。”
  李铁南对李大妈说:“小红谁不夸她长得漂亮?心高着呢!她多次说要参加解放军。”
  “什么?小红想当兵?女孩家家的,我看她是真疯了,解放军才不要她呢!”
  “妈,您别看现在自己劳动所获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了,不会因交不起租子受‘王剥皮’的欺负了,那是因为我们村是解放军的根据地。您知道吗?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又发动了内战,咱们穷人的队伍解放军已经战略撤城,土匪、反动地主互相勾结,开始反攻倒算,‘王剥皮’会甘心让我们分他的土地吗?要变天了,县大队、区中队正开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应对国民党军队、土匪、反动地主的反攻倒算呢!妈,咱们也得做好藏好粮食的准备。”
  “王剥皮”是王耀发的外号,他为人狡猾又奸诈,矮胖子,留着八字胡,两只斜立的狼眼老闪着要吃人的光。可是,一说话堆满横肉的脸现出假笑,真是最典型的笑里藏刀。村里人都知道他是”笑面狼”,他杀人都是靠勾结的土匪在暗地里用绳子活活勒死后,扔到山里让狼撕扯着吃光了,连个骨头渣都不剩。他与土匪左六子暗地里勾结得很紧,经常派自己的家丁赵贵带着家丁参与左六子的抢劫。一次在和他朋友高善仁家里喝酒,高善仁拿出一公斤重的一座金佛在他面前炫耀,那尊金光闪闪的金佛让王耀发见财起意,动了抢劫夺佛的贼心,没有过多长时间,他让赵贵夜间带人假扮左六子的土匪,逼着高善仁把金佛拿出来,然后把他的朋友大地主高善仁带到野外,用绳子活活勒死,尸体被野狼吃了个精光,连个骨头渣都没有剩下,闪闪发光的一公斤重的金佛到了他的手里。
  实际上王耀发就是个暗藏的、假装正人君子的活土匪。他还腆着个大肚子,口口声声说是他养活了村民。如果不是他把地出租给村民,村里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了。日本鬼子在时他是维持会长,在村里多次公开说,日本人搞中日亲善,只要大家做良民,日本人就不会来祸害我们村。一九四二年,保定涞源县人王志华来到村里给他当长工,八路军的武工队来到村里,开展减租减息,他知道坝上人口稀少,土门沟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他怕被武工队当汉奸惩办,假装积极,带头给租地的村民减租减息。四五年日本鬼子投降,八路军武工队在土门沟进行土改,把王耀发的大部分土地分给了无地的农民,好像剜了他的心头肉,气得他七窍生烟,想尽办法进行抵制,在王志华的策动下,土门沟的李家四虎一凤带领村民开大会,对王耀发进行批斗、游街,他装疯卖傻,软磨硬泡,王志华只好出面对他严肃地说道:“王耀发,你曾经是日本鬼子的维持会长,当时你强迫村民缴出多少粮食,送给日本鬼子作军粮?你要是还与土改进行对抗,武工队就把你当汉奸处决!”
  王耀发眼看着抵抗土改就要掉脑袋,没办法才把所有的地契交出来,心里头恨透了共产党、村里民兵连长李铁南,更恨透了那个曾经老实巴交、不言不语的关南侉子、他的长工王志华。到这时候,他认定王志华是暗藏在村里的共产党员,当年他的怀疑没有错。他埋怨当时左六子和日本人抓住王志华为什么不当下毙了他。当他听到国军占领了承德,正向张家口逼近,那颗发紫发黑的心,像拨浪鼓一样来回跳起来,经常在家里高兴得手舞足蹈,身体内的血流因兴奋而加快循环,他开心地对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有眼啊!总算熬到出头的日子了。他日夜盼望着国军打过来,他好把被分给穷小子的土地、财物要回来。

  眼看着乌云不停地翻滚,说不清楚是要下大雨还是大雪,村口拉家常的女人们只好急急忙忙地回家。这时候,王志华骑着他心爱的大白马赶回了土门沟村,原来在康保县城门口保护民间盲人艺术家“瞎甸子”,弄死所谓国民党军官的大汉就是他。王志华去县城是找从事我党地下工作的情报人员代号为“鹰”的同志,听取上级紧急指示后,巧遇盲人“瞎甸子”在县城门口拉唱,他见听唱的群众那么多,民间盲人艺人“瞎甸子”演唱内容代表了老百姓的心愿,特别是用粗细、男女、高低、悲怆的不同声调所进行的精彩演唱,像磁铁一样把王志华也牢牢吸引住了。正感叹坝上草原还有这样的民间盲人艺术家,没想到出来个“小五点”的部下要抢盲人卖唱的钱,他见群情激愤,就乘机灭掉了那个被指认有血债的土匪,宣传了蒋介石撕毁协定,挑起内战,解释了盲人艺术家唱词中的疑问。他先到区里向县大队长刘志刚、区中队长王杨汇报了上级紧急指示:傅作义的部队占领承德后,还要进攻、占领张家口,我军已经开始战略撤城,我们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是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各解放区要就地开展游击战、组织武装工作队、反击国民党军队进攻,特别是坚决镇压与土匪勾结、进行反攻倒算的反动地主,杀出一条血路,保卫胜利果实,为群众撑腰做主。刘志刚队长让王志华赶快回土门沟村,把村里的武装骨干民兵训练好,坚决保卫好土门沟这块比较牢固的根据地。
  王志华回到土门沟后,立即把李铁南叫来,传达了上级指示后,村支部书记兼民兵连长李铁南,急匆匆来到街口,用铁棒使劲敲打挂在村口老榆树上的一个缺口的大铁钟,这是紧急集合的信号。不一会,六十名民兵全副武装,集合在土门沟的大门口。全体村民也急急忙忙跑过来,李铁南简要地给他们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告诉大家,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胜利了,但是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全面发动内战,要夺取全部抗战胜利果实。傅作义的部队已经占领了承德,现在正向张家口逼近,上级要求我们要下定决心,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尤其让我们警惕土匪、反动地主反攻倒算。李铁南信心十足地对大家说,我们村在抗日战争中就是老根据地,现在我们有六十条步枪,一挺机关枪,一百箱手榴弹,四把驳壳枪,也经受过大小战斗十几次,曾经在一次战斗中消灭日本鬼子三十二名,俘虏伪军五十名,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有区中队、县大队做后盾,什么也不用害怕。现在大家要抓紧把该藏的东西藏好,随时准备打仗。
  村武委会主任王志华补充说道,区中队已经把我们村的民兵收编为区中队第一小队,李铁南任小队长,我任指导员,区中队已经通知我们,今明两天有战斗任务。大家要枪不离身,睡觉不脱衣服,随时准备战斗。
  散会后,李铁南把王志华叫到家里,一边吃饭,一边提出建立骑兵部队的意见,他认为,坝上草原的土匪没有马,就等于被打断腿的狼,等着饿死、被打死;我们的部队也一样,没有马就不能长途跋涉进行战斗,游击战、运动战就没有灵动力,马是骑兵部队的魂和第二生命,马刀就是最有战斗力的武器。他让王志华做他父亲的工作,开始打造马刀,打造出来的马刀要达到削铁如泥。他告诉王志华,他父亲是他们李家第三辈单传手艺的铁匠,“菜刀李”名满天下,“我父亲最信服、也最听你的话,你把缴获日寇的战刀给我父亲一把,让他进行参考,我们开始准备打造马刀的钢材原料,这是一件大事,提前做好就主动。”
  王志华从内心佩服、赞成李铁南的主见,满口答应李铁南的要求,但提出,“战马主要是从土匪、国民党部队手中缴获,也可以提前去内蒙古地区买一部分马。打马刀的原料需要我们想办法尽快解决,放心,李大伯肯定支持我们,骑兵的训练以及马刀的砍杀技术就靠你了。”
  这两个曾经在抗日战争中与日寇厮杀过的战友,谈到骑兵、马刀、以及当前的内战形势,开始亢奋、激动,想象着带着骑兵部队与国民党军队、土匪厮杀、战斗的情景。王志华感悟到,这场内战,实际上是一场大规模的、暴风骤雨般的、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他把他的感悟告诉了李铁南,李铁南非常赞成王志华的看法。两个人饭后走出家门时,天已经接近黄昏,虽然听不到雷声,黑压压不停翻滚的乌云好像是浸满了水的棉絮,溢出来的蚕豆大的雨滴已经稀稀落落地落了下来,十几分钟后,雨变成了雪,小拇指头大的雪片铺天盖地压下来,土门沟村以及崇山峻岭和大地全部被抹白,只有那个大水淖,把落进去的雪花全部吞掉。王志华面对着满天飞的雪花,大声喊道:“让狂风暴雪来吧,我们已经做好了抵御暴风雪的准备!”

  土门沟村地处康保、化德、商都三县的交汇处。东、西、北面都是不到几十米高的土丘山,土丘山的好处就是长满了乔木、灌木,乔木主要是榆树、杨树,灌木主要是沙棘、柠条。南面是一个两千多亩大的水淖,是两条季节性河流在这个洼地汇集而成。在三面环山的中间,是一个面积很大的盆地,地势平缓,土地肥沃。
  当年,王耀发出生在山西应县一个小山村的普通农户家,从小就是个无赖,好吃懒做,到十八岁后开始偷鸡摸狗,后来变得心黑手辣,因为当“二棒手”,抢劫了阎锡山的本家侄儿的一万块大洋,强奸了当地一户刚娶过家门没有一个月的漂亮媳妇,被当地人作为嫌疑犯告到应县县衙,被逼的逃亡到坝上康保县和化德县的交界处,来到此地搞了几间简易房先住下来避祸,当时正是军阀混战,匪患横行年代,坝上人少地多,三县交界处,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也算荒无人烟的地带,他没花一分钱,私自圈了沟内的两万多亩土地,接着用各种手段,从康保县屯垦局办了土地证,成了这两万亩土地的主人。随后出租给来这里居住的移民。人越来越多,竟然达到了两千人口。他专门请了风水先生看此地的风水。风水先生说:“金、木、水、火、土,土是基础,以土为门,金、木、水、火都被圈在了里边,是个典型的风水宝地。”
  王耀发大喜,正式把村名叫做土门沟。立即大兴土木,建立了土地庙,他的住家完全是仿古式建筑,飞檐斗拱,青砖灰瓦,从南到北三排房,三出进,大门口左右各建一个门房,都有门卫。他住在最里一排房的中间,左右两边是他老婆和四个姨太太的卧室。前两排是使唤丫头和家丁的住处。客厅有八十平方米,客厅里四周摆满了座椅,中间一个大方桌,坐北朝南,北边放着他经常坐的太师椅,方桌的两边各放着一把椅子。客厅还有地下室,进出口就在他坐的太师椅脚下。卧室里都有夹板墙,家具都是松木打造,立柜紧贴墙皮,里边一层可以拉开,直接进入夹皮墙的中间,人可以在里边躲藏。当过贼的人心里老防贼偷,为了防止土匪的抢劫,在村子周边建立了用土夯实的城墙,高两丈五尺,城墙四个角建立了城门楼子,还挖了护城沟,把季节性河流的水引灌到护城沟。村子建好后,在村子不远的地方立了一块石碑,凿刻了“土门沟”三个大字,用红油漆把三个字描得血红。
  他的住宅就像是一座大庙,房檐中间挂了一块红底、写着“王府”镀金字的红木牌子。他还买了十五条枪,雇用了家丁,他一妻四妾,前呼后拥,简直就是一个坝上小山村的土皇帝。他最闹心的一件事,就是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两岁得病死亡,二儿子是一个哑巴,大姨太给他生了个闺女,八岁时得病身亡,二姨太、三个姨太都是刚怀孕几个月就流产了,自此后就没有怀孕过。家产没有继承人,他常为此发愁,就又娶了一个比他小三十岁的四姨太,虽然他基本都在四姨太屋里过夜,但是,四姨太却一直没有怀孕。他怀疑过自己,是否有病不能让姨太太怀孕?他也想过借种生儿子,他的管家比较年轻俊俏,但是最终打消了这个主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四姨太能给他生出儿子。
  他为了拉拢人心,对村民口口声声说他是全村村民的保护伞,花这么多钱进行城墙、城门楼的建筑,就是为了保护村民。其实,那么大的工程费用,全部摊派到每家每户,他本人一毛不拔。他加大摊派数额,榨干了村民的血汗,反倒捞了数不清的好处。
  一九三七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寇全面侵华,八月十一日张家口沦陷,不久坝上地区也被日寇占领,王耀发心中无数,不知所措。惶惶不可终日。思来想去,他竟然雇用了外地五十多名人员,悄悄地在挖地道,把雇用的人单独住宿、单独管理,地道是他设计的,入口在马圈的马槽上,出口在城墙的出水口。这件事只有他的心腹赵贵知道,完工后把人员全部遣散,连他的老婆和几个姨太太都不知道。
  一九三八年四月中旬,土匪左六子穿着伪军军装,带着日本鬼子和伪军队伍,突然从县城来到土门沟,王耀发一开始吓得够呛,他没有想到,原来是让他当日中亲善的维持会长。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大地主欣喜若狂,大摆筵席,宴请了左六子和他带来的所有日本鬼子,伪军。原来才三个日本鬼子,其余的都是伪军。其中一个日本鬼子是个矮胖子,但身强体壮,长得肥头大耳,像猪八戒一样难看,吆五喝六,耀武扬威,左六子低头哈腰,像个哈巴狗,一口一个太君,还对王耀发介绍这就是日本皇军吉野小队长。当夜,小队长在宴席上看中了王耀发身边的四姨太,提出要花姑娘,尽管王耀发赶紧让管家给他在村里找年轻漂亮的女人来,但是小队长指名要四姨太陪他睡觉。王耀发气坏了,这是他去年娶回来、才二十二岁、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低三下四地求救于左六子,谁知土匪左六子挤眉弄眼地讥笑道:“你真是个土鳖,一个女人算什么?小队长看上你的四姨太是你的造化,今后四姨太就是你的政治、经济资本,小队长也会听你的话,有日本人做后盾,康保县还不是你的天下?”
  王耀发听了后,咬着牙、凝动着变了形的、满脸横肉的脸,思前想后,觉得左六子说的有道理,把心一横,让管家肖四把四姨太送到了吉野小队长屋里。
  管家肖四早就和四姨太有一腿,走进四姨太屋里,把老爷的意思对四姨太说了,他气得骂王耀发不是个东西,把自己的老婆送给日本人睡,是个活泥头。没想到四姨太却说,“他也是没有办法嘛,这个泥头不当就会掉脑袋。你也是,不就是陪日本人睡觉嘛,以后我还不是你的吗?”
  一夜过后,这个被管家称作猪头小队长的吉野觉得四姨太年轻、漂亮,觉得她对他的奸污不但不抗拒,而且非常主动配合、把他搂抱得很紧,还不住地呻吟、喊叫,这是吉野进入中国以来,强行奸污的中国女人中第一次碰到的,让吉野非常兴奋,兽性大发,心中产生了和四姨太再玩两天的想法,竟然说不走了。王耀发没什么,倒把管家肖四气坏了,原来,结婚的第一夜,王耀发在四姨太房里只待了十多分钟就不行了,四姨太特别难受,从心眼里讨厌这个已经五十二岁的矮胖子,暗地里开始勾引年轻、俊俏的管家肖四,肖四很快就钻进了四姨太的被窝,总算解了四姨太不能告诉人的苦恼。气坏了的管家对日本人进行了报复,偷着给猪头小队长的饭菜里放了巴豆粉,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猪头小队长跑肚拉稀提不起裤子,疼得要死要活。对王耀发大发脾气,说他“良心大大坏了的有,要他死啦死啦的!”
  左六子问王耀发怎么回事,王耀发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左六子昨天晚上在王耀发的二姨太屋子里过的夜,长期被王耀发冷落的二姨太主动挑逗左六子来到她的屋里,后来左六子受凉了,不住地打喷嚏,可能感冒了。眉头一转,对小队长献媚道:“太君,你跑肚拉稀是因为睡女人时间太长了,你是光着身子吧?坝上天气凉,纵欲过度,身体失去了抵抗力,以后可要注意了。”
  小队长听了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气也消了。临近中午小队长拉稀停止了,但是浑身发软,已经没有精力找四姨太了。临走对王耀发说:“你的是大大的良民,皇军的忠诚朋友,你的四姨太是天上美女,你老了,床上功夫大大的不行,昨夜四姨太对我大大的满意,我的还要来你家做客”。
  吉野的话像用刀子捅王耀发的心,感觉一阵一阵地疼,但是又没法子说,还得装出笑脸说欢迎太君来家做客。结结实实做了一回乌龟王八,用坝上人的俗话说,当了一次连汤带水的大泥头。
  肖四暗地里开怀大笑,小队长走后,吉野的话,让王耀发浑身冒气,一双眼里的怒火,像一支支利剑喷射到四姨太的脸上、身上,四姨太心里十分害怕。但她不服气,心里说,是你为了讨好日本人,让我陪日本人睡觉,日本人就是比你强多了,是你愿意当王八,也让老娘享受了一回。管家看出老爷让日本人的话刺激后火气很大,把王耀发搀扶进他的客厅,让使唤丫头春花给老爷倒水、捶背。他却悄悄来到四姨太屋里,没敢说姥爷生气、厌恶她的事,只把放巴豆粉的事告诉了她。四姨太气愤地说:“他为了讨好日本人,甘愿当王八,还找我的不是,真不是人!你也是,吃醋连命也不要了?让日本人知道了,不砍了你“吃饭的家伙?让我守活寡吗?”
  国军占领了张家口,可把王耀发高兴得日夜睡不着觉。他时刻想的就是向那些穷小子清算,尤其那个南蛮子王志华,还有带头斗争他的李铁南,恨不得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原来在四二年秋,王志华受组织上派遣,从涞源县来到坝上,以流浪汉名誉潜入土门沟村,当上了长工。暗地里他发展党员,李铁南是他发展的第一个党员。这个塞北汉子,身强体壮,有正义感,当时二十二岁,家里兄弟四个,有一个妹妹,他是老二,因在少林寺学过五年拳脚功夫,浑身是胆,天不怕,地不怕,很快接受了王志华讲的革命道理,因他好打抱不平,对被王耀发欺负的人,他总要想着法子进行报复。有一次,王耀发大白天强行奸污了李铁蛋的老婆,李铁蛋是李铁南的叔伯兄弟,他气愤难忍,竟然放火烧了王耀发的庄稼垛子,大火让王耀发的四万斤小麦、莜麦全部灰飞烟灭。王耀发怀疑是李铁蛋放的火,竟然让伪军大队长左六子把李铁蛋抓了壮丁。在王志华的暗地鼓动下,李铁南带领全村老百姓向王耀发要人。因为当时抗战上实行国共统一战线,八路军武工队,区小队经常来土门沟,发动群众搞减租减息,王耀发这个维持会长,怕八路军把他当作汉奸要了他的命,被迫通过左六子把李铁蛋又要回来才算了事。由于王志华的工作,土门沟已经暗地里发展了十五名党员,组织起一个三十多人的抗日队伍,王志华起名地下武工队,李铁南当队长。当时武工队的主要武器是李铁南的父亲打造的二尺多长的柳叶型砍刀,只有王志华有一把驳壳枪。那时候起,李铁南就教武工队员无极刀法。所谓无极刀法是李铁南根据少林寺师傅武功的启发,独自想出来的,关键有三招:猛刺,用刀完成拳法中的黑虎掏心;揉砍,砍出去很飘柔,但是柔中带力,回收时刀刃翻转顺势杀人;飞刀,当敌人要跑时,把菜刀甩向敌人的脖颈。一九四四年三月底,王耀发发现,这里不少村民经常与王志华接触,把王志华当作他们的家人一样看待,就感觉这个人不是一般长工。他们几次秘密开会被他的家丁发现,告诉了王耀发。他觉得王志华很可疑,有可能是共产党。一九四四年五月十六日,王耀发向伪军大队长左六子,吉野小队长进行了告密,王志华在五月十七日夜间被吉野、左六子带队进行了秘密逮捕,在康保县宪兵队严刑拷打。李铁南连夜报告了区中队,区中队立即报告了县大队。
  王志华被吉野逮捕后,当夜被康保县宪兵队进行了严刑拷打,给他用了老虎凳、灌辣椒水、用带刺的皮鞭抽打,把王志华打得皮开肉绽,昏过去就被用水泼醒,继续用皮鞭抽打,王志华始终坚持说自己就是王耀发的长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共产党。吉野只好把他关起来,准备送往张家口日本宪兵队。
  第三夜,以县、区两级队伍二百人的优势兵力,突袭了康保宪兵队,李铁南的武工队大展威风,用无极刀法砍杀了在县城的吉野等三个日本兵和十五名伪军,八十多个左六子的匪兵被砍杀二十多人,被俘虏四十多人,跑散了十几人。救出了王志华,缴获步枪一百多条,机枪三挺,六零迫击炮四门。伪军大队长左六子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连夜带着十几个土匪向绥远方向逃跑了。

  没想到一年以后国家的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日寇投降后,蒋介石公然挑起内战,十月十一日,傅作义的部队占领了张家口,各县先后也被傅作义的部队占领。中央军委电示:我们方面一城一地的得失无关大局,敌人分散利于我们各个击破,主要任务是歼灭敌有生力量。
  晋察冀军区、张家口市党政机关和各县党政机关进行战略撤城后,用老百姓的话说,天塌了!变天了!国民党军队纠集土匪、地主、流氓、特务,收编日伪人员组成“还乡团”,组织伪政权,伪保警队大肆搜捕残杀共产党员、革命干部、进步群众上千人,并进行武装反攻倒算,制造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大惨案,张家口地区发生大小惨案二百多起,中共万全县委书记王铎、县长张获、县委宣传部长等领导干部均被敌人残杀。
  驻张家口的孙嵐峰部队把大土匪曹凯、惯匪宋殿元(“小五点”)收编,任命曹凯为康保县城防司令,宋殿元为中队长。左六子听说大土匪、国民党第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苏美龙竟然是国军驻张北县城防司令,他与苏美龙是老关系,曾经一块砸过窑。他直接找到苏美龙,表示投靠国军,消灭共产党。经过苏美龙介绍,不久左六子就被任命为国军暂三师下属团一个营的营长。
  土匪左六子的部队驻扎在朝阳镇,王耀发与左六子早就是一个窝里的土匪,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非常清楚土门沟已经被王志华、李铁南从思想、经济、武力严加控制,思前想后,决定逃出土门沟。在一天夜里,把管家肖四叫到屋里,说:“我不能在这里等着被穷光蛋整死,你马上套好马车,把藏起来的十五条枪带上,把家里所有金银细软带上,让赵贵赶车,让三姨太跟着我去化德县朝阳镇找左六子,你在家要看好我的家产,照顾好我的老婆、三个姨太,等着我打回来向穷小子清算。”肖四心里暗暗高兴,这不等于我和他的四姨太自由自在地快活了吗?他再三向王耀发表忠心,亲自把王耀发从后门送走。
  王耀发赶到朝阳镇已经是天亮了,被站岗的土匪毫不留情地拦住,王耀发只好给了站岗土匪每人五块大洋,让他们向营长左六子通报,就说王耀发来了。
  不一会儿,左六子穿着国军的衣服,带着三个连长全副武装的出来了,他知道财神爷来了,亲自出门迎接,一看王耀发只带着他的三姨太来了,知道他因为日本人睡过的四姨太,被他冷落了。三姨太成了他的新宠,而且是投靠他来的。左六子忽然想起与王耀发的二姨太风流快活的过去,说:“你把你的二姨太也带来多好,大家一块热闹。”王耀发说,放心,以后会到一块的。只有三姨太知道左六子说话的本意,心想,你要想快活,找老娘就行了。左六子下令大摆筵席,为王耀发接风。宴席上,左六子告诉王耀发,“国军打回来了,现在是我们的天下,老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的队伍是一个完整的营,四百多人,枪支弹药充足,是堂堂正正的国军部队。”不出左六子预料,王耀发马上说明了来意,把所带的十五条枪、金银细软、五千块大洋全部当着三个连长的面,交给了左六子。左六子大喜,告诉三个连长,“要说资格,王老先生比你们老多了,早就和我一块干上了,砸窑就干了多次,枪法不比你们差,我决定让王老先生当我的营参谋长。”三个连长顺着杆拍马屁,齐声叫好。
  王耀发站起来急不可待地说:“既然是我们的天下,我可要反攻倒算,把穷小子分了我的土地、财物要回来,我家里还有三十多个家丁,都会打枪,现在穷小子们正惶惶不可终日,那个王志华、李铁南必须活捉,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你左老大这回可得帮为兄的忙,帮助我报仇。”
  说罢,那一大堆肥肉甩在座椅上,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长得像个瘦猴子的左六子皱了一下眉头,他毕竟是一个惯匪,多次遭到解放军的打击,有几次差点丧命。说道:“必须把王志华、李铁南的武器装备,活动规律搞清楚,他们和区中队,县大队联系紧密,察北军分区骑兵二团就在坝上活动,那可是解放军的精锐部队,连日本人一听说骑兵二团就摇着头说,察北骑兵二团,大大的厉害!你派你的家丁回去把王志华、李铁南现在在干什么?骑兵二团在哪里活动?县大队现在在什么地方?区中队现在有多少人、枪?把这些搞清楚了,我们心里就有底了。瞅空子突然打回去,凭我们现在的人马装备,血洗土门沟没有一点问题。”
王耀发听了后非常高兴,马上对正在饭桌上的赵贵说,“你听明白了吗?你回去一趟,搞清楚后马上回来,让管家做好内应。”
  在朝阳镇的日子里,王耀发的心思全部在反攻倒算的美梦里,哪有心思与三姨太卿卿我我,早就对王耀发不满的三姨太,乘此机会给匪首左六子媚眼传情,暗送秋波,好色的匪首左六子,三姨太的勾引正中他的下怀,心想,你就是不勾引,老子也要把你干了。左六子故意让几个连长每天陪王耀发喝酒,把他灌得大醉不起,他和三姨太在他的屋子里明目张胆地快活风流。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赵贵像一只老鼠一样,凭着他熟悉的王府鼠道,潜伏回土门沟的当夜,人不知,鬼不觉。他也在少林寺待过两年,学过几手拳脚和轻身功夫,从门缝看见管家赤条条地爬到四姨太身上,两个人高兴地哼呀哈呀乱叫。他决定让这两个背叛老爷的猪狗知道自己回来了,而且看见了他们的勾当,敲他们一个大竹杠。没想到这俩个狗男女以为老爷不在家,竟然连门也没有拴住,他用手一推门竟然大开,直瞪瞪地看着两个赤条条搂抱在一起的狗男女。四姨太吓坏了,肖四更吓得软瘫在床上,四姨太赤条条跪在床上,向赵贵求饶。赵贵冷笑一声说:“色胆包天,你们就不怕死得不留骨头渣吗?还不快穿上衣服,不知道廉耻的下贱之人。”
  管家和四姨太急忙穿好衣服,把赵贵当老爷一样伺候,四姨太对肖四说,你去给小贵子拿一百个大洋,告诉厨房赶紧炒菜上酒,做最好吃的猪肉馅饺子,不急,让小贵子休息一会。肖四拖着吓软了的两条腿,急忙出去安排。四姨太知道赵贵是老爷的心腹,决定以色勾引他,封住他的嘴。四姨太端来一盆热水,给赵贵洗脚,手申到他的裤裆,淫笑道:“连你的老二也洗洗吧!”
  赵贵还没有碰过女人,哪里经受住这般赤裸裸的勾引,抱住四姨太就亲,四姨太顺势倒在赵贵怀里。两个人马上脱光了就干起来,让四姨太吃惊的是,赵贵趴在她身上连住猛烈抽动半个多小时,让她快活的大喊大叫,比那个日本人还厉害,相比之下管家差的太远了。心里高兴坏了,下决心今后要跟着这个猛男。
  她怕管家这会送饭菜来,对赵贵说,“这个管家很快会送饭菜来呀,怎么办?”赵贵说:“不着急,咱们先快活!他要是这会来,你就说与我说机密事,让他回去一会再来。”
  “通、通、通”,忽然有了敲门声,四姨太生气地说:“一会送过来,现在有事!”
  敲门的是肖四,也生气地说:“我是管家,再不吃饭菜要冷了。”
  四姨太不客气地骂道:“你是什么管家?不知道小贵子正和我说机密事吗?过一会送来!”
  直到赵贵突然高兴地叫了一声后,才趴在四姨太身上不动了。过了一会儿,穿好衣服后,赵贵才对四姨太说:“我回来是打探王志华、李铁南他们在干什么,看样子老爷要打回来报仇,向穷小子进行清算,想把王志华、李铁南干掉。”四姨太马上告诉赵贵,全村都在寻找老爷,村民都在藏东西,民兵每天站岗放哨,村里人怕老爷回来报复。赵贵说,老爷已经是国军的营参谋长,现在的人马已经有四百多人,想来一个突然袭击,活捉王志华、李铁南,把穷小子分走的土地和东西都要回来。
  说着话,敲门声又响了,饭菜上来了,赵贵狼吞虎咽地差点吃了个精光,管家见他如此,知道这一路够辛苦了,又见对他很和气,再没有说他和四姨太的事,悬在半空的那颗淫乱的心才放在肚子里。狡猾的管家从赵贵对他和四姨太的态度上的变化,看出四姨太又使用了她惯用的手段,判定四姨太与赵贵睡觉了,心里那个醋劲别提多难受了。但是四姨太用色为他消除了灾祸,觉得四姨太不也是为了他好吗?心里才安静下来。听到老爷要打回来进行反攻倒算,乘机说道,“我做内应,我们先把站岗的除掉,你们悄悄进村,我带着老爷去活捉王志华、李铁南。擒贼先擒王,把这两个共产党的头活捉了,一切就好办了。”
  赵贵详细询问管家肖四后,知道察北骑兵二团在怀来横岭,与国军正在激战,县大队好像也被调了过去,就剩下区中队二百多人枪,村里的民兵也算在其中。马上说道:“很好,就这样吧,明天回去告诉老爷赶紧回来反攻倒算。”
  四姨太说:“天不早了,管家去再仔细观察一下,派人把村里的主要人物死死盯住,你不要休息了,做内应的事全靠你了,去吧。”
  管家一走,四姨太迫不及待地让赵贵钻到她的被窝,赵贵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彻底征服了。第二天,赵贵本来要早走,但因为昨夜几乎没有休息,四姨太也不想让他走,他色迷心窍,竟然在家住了三夜,第四天一大早,乘夜色骑马狂奔,一溜烟向朝阳镇跑去。
  其实,王耀发带着赵贵逃跑的消息被王志华、李铁南知道后,他们立即四处寻找,不见踪影,最后分析的结论是投奔土匪左六子的可能性极大。王耀发和土匪勾结打回土门沟进行反攻倒算危险性很大。王志华、李铁南立即报告了区中队、县大队,刘志刚立即连夜派人通知了潜伏在朝阳镇的情报人员,密切注视王耀发、赵贵的行踪。所以,赵贵一出朝阳镇就被我区中队潜伏在朝阳镇的情报人员发现了,一路跟踪到土门沟,及时把赵贵回到土门沟的消息告诉了区中队王杨队长,王杨立即把王志华、李铁南找来,商量后决定让赵贵不认识的三个中队长化装成“小五点”的土匪,在赵贵回朝阳镇的路上活捉赵贵。
  三个中队长在距朝阳镇有十公里的三合义村整整等了四天,因为这个村是去朝阳镇必经之路,赵贵一出现,就被化装成土匪的韩大伟、李铁、刘志中堵住。
  “我们看你像个有钱人家的人,最近‘风硬’,兄弟们手头太紧,你留下身上的大洋,就放你一马,请你识相点。”
  赵贵看出是行道上的土匪,虽然自己身上也带着枪,这三个人也没有绑自己,没有搜身,但是一对三,危险极大。他想着赶快回去报告土门沟的情况,就主动把四姨太给他的一百大洋交给了这三个人。
  “好爽快的兄弟,我们也不难为你,见面分一半,还给你五十块大洋,算交你这个朋友,也算道上的规矩, “五爷”让我们分散开砸窑,各自解决自己的穿衣吃饭问题,你要是愿意的话,跟我们一块干,怎么样?”
  “啊呀,原来是“五爷”的人,不瞒各位大哥,兄弟叫赵贵,我们老爷叫王耀发,现在是左六子营长的参谋长,就在这几天,要打回老家去,血洗土门沟,我有紧要情况需要向左营长和我家老爷报告,感谢三位大哥厚爱,说不定以后还真要在一块砸窑呢!我要赶紧走了,再见!“
  套问出了左六子和王耀发要血洗土门沟的计划,时间就在这几天。最后韩大伟以土匪“小五点”部下的名义说:“兄弟,对不起了,咱们是吃刀头舔血饭的,要了你五十块大洋,请你见谅,听你的说法,你们也要砸大窑了,祝贺兄弟发大财!后会有期。”
  赵贵听出韩大伟说的是行道上的黑话,行为也算行道上有情谊的做法,深信不疑。

  回到朝阳镇,赵贵没有敢说被“小五点”的人活捉的事,只是把土门沟的情况说了个详细,故意夸大村子里人心惶惶,家家藏东西的情况。说村里日夜有站岗的民兵,管家说他带三十多个家丁做内应,家丁负责把站岗的悄悄干掉,就可以活捉王志华和李铁南。
  王耀发兴奋得跳了起来,看左六子还在思考,就急着说,“当家的,下决心吧,我们兵强马壮,又有内应,时机不能再错过,咱们也得给国军立功啊!”左六子想的是速战速决,这次不是抢东西,而是活捉“共匪”头子王志华、李铁南,杀掉那些跟共产党死心塌地的穷小子,造成一个政治大事件,完后迅速撤离。不能被县大队包围。最后把手一挥,说道:“定了,后天早上五点出发,分三路向土门沟进发,晚上在土门沟会合。”
  韩大伟、李铁、刘志中当天赶回区中队,把王耀发勾结左六子血洗土门沟的情报向区中队做了详细汇报,王志华立即向县大队汇报,县大队队长刘志刚带两个骑兵营当天赶到区中队大院,区中队第一小队长李铁南、指导员王志华已经在区中队办公室等县大队领导来开会。县大队队长刘志刚来到后马上召开会议,区中队长王杨在会上传达了县大队的指示和王耀发勾结匪首左六子血洗土门沟的情报,大家群情激愤,摩拳擦掌。刘志刚强调指出,“自从我们主动撤城后,全张家口反动地主,土匪,国民党反动派已经制造了二百多起惨案,杀害我党政干部、革命群众、积极分子两千多人,这次决不能让反动地主王耀发、惯匪左六子的阴谋得逞,大家说这次的仗怎么打?”
  刚被提拔为县大队副大队长的王杨、李华让王志华先说。
  “我的想法是,咱们来个将计就计,撤掉村子里的岗哨,让王耀发、左六子先进到土门沟村子里,我们把县大队、区中队的人马全部埋伏在东西两边的山里,我和李铁南带区中队一百多人留在村子里,大部分上到城墙上,让村子里所有的积极分子撤出来,让他们先在村子里折腾,误以为我们都仓皇逃跑了,麻痹大意,得意忘形之后,我们把村口封死,来个包饺子,彻底歼灭。”
  听了王志华的想法,王杨、李华表示赞成。刘志刚基本同意,只是担心一些分了王耀发东西的贫农,会受到王耀发的整治和伤害。王志华说:“他们主要想抓我和铁南,以及斗争他的积极分子,对于分他东西的人顶多把东西要回去,不至于杀害他们。到时候也不容他们来得及杀人,我们就包了他们饺子。选出几个神枪手抢占城门楼子,随时击毙要杀害村民的土匪。天气已经寒冷了,需要战士们穿的厚实一点,毕竟需要蹲守一两夜。”
  作战计划定下来了,刘志刚做了具体安排,县骑兵营埋伏在东山,区中队埋伏在西山,王志华带一个班和一挺机枪,埋伏在村对面的树林里,李铁南带两挺机枪、一百多名战士上到村里的城墙上,直到王耀发、左六子他们放心开始倒算,捆打、伤害村民时,王志华立即封死村口,打出红色信号弹,两山埋伏的部队立即包围土门沟,不许放走一个土匪。
  果然左六子、王耀发的所谓国军按他们的计划一路狼烟向土门沟奔袭而来,到夜晚就到了土门沟的大水淖前。他命令王耀发带一个连悄悄进村,刚到村口就看见管家肖四带着十几个人在门口迎接。管家毫无顾忌地说:“进村吧,老爷,前天听说王志华、李铁南有任务,就带着民兵撤走了,村里那些积极分子也参加了区小队跟着撤走了,村里就剩下孤寡老少了。”王耀发有些扫兴,回头让副官告诉左六子,王志华、李铁南带着民兵撤走了,穷小子们吓跑了,放心进村休息吧。
  左六子不愧是一个受过多次打击的惯匪,他留下一个排和两挺机枪守在土门沟的大门口,自己带着大部队毫无顾忌地进了村,王耀发叫手下的点起好多火把,整个王府大院被火把照的忽明忽暗,他的矮胖的身体被火把照出的影子像个大蛤蟆在蠕动。他让管家用劲敲挂在门口老榆树上的缺口大铁钟,让士兵逐门逐户驱赶村民,连喊带吓,把留在村里的男女老少集中在王府的大门口前。他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在全村男女老少周围转了一圈,然后下马,站在高台上向全村男女老少大声说道:“乡亲们,我王耀发又回来了,站在我身边的就是国军暂三师第三团的左营长,只要大家告诉我,‘共匪’头子王志华、李铁南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把分我的财物藏在了哪里,我就不会难为大家,你们不要上王志华的当,蒋委员长是国家的领袖,国军才是国家的正规部队,不出三个月,共产党就会被全部歼灭。”
  已经是初冬,坝上的夜分外寒冷,王耀发见村里的一些年老的男女、尤其是抱着孩子的妇女浑身哆嗦,就又大声说道:“快说,省的在这寒冷的夜晚活受罪。不然,别怪我王耀发无情无义。”
  他忽然看见了人群里分他土地和粮食的贫雇农张老栓、李成全,喝令他俩走出来,让他认真看他王耀发的面容,霸气地问道:“你俩还认得老爷我吗?你以为靠王志华、李铁南分了老爷我的土地、财物就没事了吗?”
  说完后兜头打了张老栓、李成全各自一马鞭子,让他们说出王志华、李铁南在哪儿。张老栓已经六十多岁,双目喷火,开口大骂:“王耀发,你是个笑面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王志华会调大部队来剿灭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你的死期到了。”
  王耀发大怒,让手下把张老栓捆起来,装进一条麻袋,又把他放到房顶上,从房上推下来,只听“通”的一声,王耀发大声冷笑:“你穷小子不是要翻身吗?品尝一下,翻身的滋味怎么样?”
  “爷爷!爷爷!”张老栓的孙子张小三哭着跑出来,扑到张老栓的身上,王耀发又随手抽了小三一马鞭子,骂道:“让你穷小子翻身,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他看见麻袋里的人还在乱动,知道人没有死,他大声说道:“让张老栓来个二次翻身!”就又让手下匪徒再次用绳子把人拉上房顶,要再把张老栓从房顶推下来。并且,对拉着爷爷的麻袋不放手的小三子劈头盖脸地甩了好几马鞭子,小三子一下子昏倒在地。他让匪兵把李成全也装进麻袋,让匪兵同样用麻绳吊上房顶,眼看着两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一点一点地被吊到房檐头,王耀发府院厅门前的男女老少开始骚动,恐怖的阴云罩满大院的上空。王耀发这个笑面狼,这时候彻底暴露了他恶狼的本来面目。
  埋伏在村口树林里的王志华和一个班的战士,身披白布,趴在厚厚的雪地里,加上夜幕的遮掩,左六子匪徒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本来想等土匪全部进村后就封堵村口,没想到左六子留下一个排守在大门口,干着急没办法。守村口的土匪排长见院子里火把通明,王耀发耀武扬威,又是训话,又是整治穷小子,很热闹,大院里全部是他们的部队,认为老大多疑,多此一举,就留了两个站岗的,都进去看热闹去了。王志华瞅准这一刹那的机会,他带着班长,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站岗的背后,用刺刀一下子捅死。见村口两侧门房还各放着一挺机枪,心中大喜,扑向门房把机枪和弹药箱拿到手后,立即向天上打出信号弹。王耀发还沉浸在反攻倒算的快活中,对信号弹毫无察觉,还让管家快大量做饭、炒菜、把家里的酒全部搬出来招待左营长一行。
  一把柳叶飞刀突然无声无息地射到拉拽张老栓的匪徒的咽喉,顿时毙命;接着又一把柳叶飞刀射到另一个匪徒的咽喉,也顿时毙命。拉拽李成全老汉的另外两个匪徒吓得撒手趴在房上,但是也没有逃过柳叶飞刀的射杀,这俩匪徒是脖颈后面直接中刀,被吊的接近房檐头的张老栓、李成全,先后扑通一下又跌在院子里。院子里一下子乱了,王耀发大声喝问:“是谁敢在老爷我面前捣乱?想找死吗?”
  “砰”!一声枪响,王耀发的左耳朵被枪射穿,他急急忙忙像狗一样躲藏在墙角里。左六子多次遭到过县大队的打击,尽管在村门口放了一个排,两挺机枪,心中一直不放心。他正想让王耀发赶快给部队安排饭菜,毕竟部队奔跑了一整天,让部队休息好了,你再倒算也不迟。这时突然看见了天上的信号弹,又看见房上的四个兄弟被飞镖射杀,心里一下子毛了,大喊一声:“全体兄弟马上到村口集合!”
  他一扭身上马,带着身边的土匪向村口扑去,在王志华一挺机枪和收缴土匪放在门房的两挺机枪加上一个班的火力的迎面喷射下,倒下一大片尸体。同时,城墙上两挺机枪和一百多支步枪向土匪队伍猛烈射击,左六子的队伍顿时大乱。这时,县大队骑兵营已经从东边冲过来,区中队从西边冲过来,把土门沟村铁桶般地包围起来,向院子里的土匪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缴枪不杀!反抗者必死!”
  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王耀发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上张老栓、李成全了,更不管左六子的死活,一扭身向家里跑去,因为他知道家里有地道,可以通向村外边。左六子在王耀发的客厅门口找见了留守门口的、曾经是他心腹的排长,恼怒的猴脸都变了形,一言未发,一枪毙了这个违反命令的排长。村民们已经四散跑回家里,左六子红着眼喊道:“兄弟们,向外冲,冲出去就是胜利!”
  匪徒用机关枪向门口扫射,县大队一部分队员受伤倒地。刘志刚立即让县大队队员撤到门口两侧,看劝降没有希望,村民已经跑散,因为有院墙挡着,下令战士们向院子里扔手榴弹,城墙上的所有火力和土门沟村子外的县大队、区中队的火力,向集中在大门口挤成人堆的匪徒猛烈射击,匪徒一排排倒下去,接着无数颗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匪徒绝大部分被击毙、炸死、炸伤或者击伤,这时候有四十多名土匪举手投降,刘志刚下令停止射击,就在县大队、区中队停止射击的空档,三匹马猛然向村口冲来,一刹那就冲出了村口,向西北方向跑走了。王志华夺过骑兵营长的枣红马,随后向土匪跑的方向追去,同时,营长让一个骑兵班跟随王志华也追出去。
  逃跑的是匪首左六子和他的保镖,左六子的马人称“草上飞”,狂称日行千里,跟随他的两个保镖的马也是千里挑一。但是,毕竟奔跑了一整天,而我们的骑兵是守株待兔,半个小时后,王志华与左六子的马相差一里多地,在接近一百米左右时,王志华开枪击毙了一名保镖,另一名保镖的马也被击中倒地。
  这名随着马倒地的保镖叫钟文利,对左六子死心塌地,因为他投奔左六子时才十七岁,他的父母去世后,跟着大哥一块生活,嫂子对他很不好,他一气之下在村里草滩上抢了一匹马就骑着投奔左六子去了。见到左六子后,这个匪首见他还是个孩子,就说:“你要是敢让我用枪打掉你头顶上放的碗,我就收下你。钟文利眼瞅着左六子,什么话也没说,把碗放在自己的头顶,左六子开枪打掉碗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左六子认为这小家伙是个才弟,马上让他当了自己的保镖。钟文利非常聪明、机灵、办事有头脑,一年以后手枪打得非常准,人们传说他百步穿杨,左六子把他视为心腹,成百上千的大洋给他,还容许他看准的女人,随他奸耍,处置。钟文利认左六子为他的干爹。他的马倒地后,左六子把他拉到自己的马上,他和左六子背靠背,左六子打马奔跑,他把左六子的手枪要过来,左右两把手枪,对准追来的县大队骑兵开枪射击,保镖钟文利非常明白,把马打倒,就可以甩脱追兵,马的目标大,县大队的三匹马接连被钟文利射倒,不一会县大队又有两个战士被击中落马,王志华喝令分散开追击,结果又有三匹马被击中倒地,王志华的马也受了伤,追击的速度很快慢下来,而左六子驮着两个人的马,却飞快地向西北方向跑走,不一会儿看不见人影了。
  快到朝阳镇了,王志华看一个班的骑兵伤了两个,伤了七匹马,怕左六子的匪巢有支援人马到来,决定不再追击,包扎好伤员,就近把伤员放在老百姓家里,留下两个人照看,自己和剩余同志返回土门沟报告。
  土门沟村已经安静下来,临近清晨,东方出现的鱼肚白的光淡淡地照在大地上,只有那颗最亮的星看着县大队的人马笑,好像说,你们可打了一个大胜仗。
  包围土门沟的县大队,区中队开始清理战场,李铁南飞快地跑到被飞镖击毙的匪徒跟前,利索地拔走了插在匪徒咽喉、脖颈上的柳叶飞刀,并没有引起战士们的注意。经过彻底清理,发现三百五十名土匪基本被消灭,三名所谓国军连长也被击毙,俘虏匪徒四十二人,缴获步枪三百五十条,机枪六挺,子弹一万多发,战马三百多匹。但是,所谓的国军暂三师第三团的营长左六子跑掉了,反动地主、国军营参谋长王耀发不见了踪影。刘志刚下令把王耀发的家人全部控制起来,组织了一个审问班子,连夜突击审问王耀发的下落。令刘志刚悲伤的是,张老栓严重脑震荡,而且跌断了两条腿,处于昏迷当中。李成全倒没有受重伤,只不过把左胳膊摔断了,张老栓的孙子是外伤,没有生命危险。刘志刚当即让几名战士去县里把白桦医生找来,抢救张老栓。当他听了王志华回来报告追击的情况后,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好样的!不愧是老八路,左六子虽然没有被活捉,但已经是孤家寡人,吓得魂飞天外,知道了我解放军的厉害。我要为你请功!”
  他告诉王志华,他和左六子已经打过六次仗,他有三次也是这样跑掉的。这是一个惯匪,更是一个狡猾的顽匪,外界的传说虽然有些夸大,但是,这个土匪头子之所以能活到今天,确实有他不一般的地方,今后千万不能小视他。刘志刚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刚才是谁打出来的飞镖?打得好准啊!”
  王志华也很纳闷儿,他想,谁有这个本事啊?刘志刚看王志华也不知道,说道:“只要是我们的人就会找到的。你先吃饭,休息一会,马上和李铁南参加到审问王耀发家人的班子里去。王耀发肯定在他的家里藏着,要从他的管家、老婆、姨太太着手,估计他家有地道或者地下室。”
  随着管家出来迎接王耀发的老婆、三个姨太太正看着他们的老爷耀武扬威地训斥被赶出来的村民,看到张老栓被装进口袋从房上推下来的惨样,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当第二次李成全和张老栓一样,又被吊到房檐头跟前,突然“通!通!”两声响,两个装着人的麻袋又掉到地上,又听见老爷的叫骂声,突然响起枪声,老爷用手捂着一个血耳朵,吓得像一条狗一样,摇摆着个胖身子急忙向家里跑去。这些坐享其成的女人们跟着管家急忙跑回家里,再也没有敢出来。
  在王耀发的客厅里,王志华、李铁南开了个小会,分析了王耀发躲藏的地点。王志华认为肯定在他家里的地下室,很可能有地道,他马上派了几个巡逻队,沿着村口仔细查看有没有出口。王志华说:“越是低洼、肮脏的地方,越要仔细查看,必要时把有洞口的地方用石块、泥土堵死。王耀发虽然娶了一妻四妾,但只生下一个哑巴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一步也不离开他的妈,对家里的事从来不管不顾,王耀发把管家当干儿子对待,估计管家知道他的藏身地点,几个姨太太可能也知道他的藏身地点,我们多管齐下,分头突破。我负责审问管家,李铁南负责审问他的老婆,王杨副队长负责审问他的几个姨太太,把政策讲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受奖,用攻心战术,我相信会有效果。”
  县副大队长王杨突然提出没有看见赵贵的尸体,他会藏在王耀发家里。他说:“赵贵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他把左六子、王耀发反攻倒算、血洗土门沟的计划告诉了我们装扮成‘小五点’的情报人员,这次他们基本上是全军覆没,他知道一旦左六子、王耀发知道了是他泄露了机密,他会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抓住他这一点,他会交代的。”大家分头寻找赵贵,原来他藏在四姨太的床底下。他一回来就被四姨太叫到她的房里,外边折腾得天翻地覆,他却和四姨太睡觉,王耀发以为他去找家丁们了。王耀发的老婆、两个姨太太都随着管家出去迎接老爷和三姨太去了,四姨太对二姨太说:“你们先出去,我和赵贵有要事交代,就别等我了。”
  当外边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土匪喊爹叫妈声、解放军的“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声传进四姨太的房间里,两个正快活的狗男女吓得软瘫在床上。他们镇静后才穿上衣服,四姨太拉着赵贵躲藏在她的床下。当王杨带着人进来搜查时,见一把驳壳枪的套子放在枕头旁边,马上收起交给队员,床上的被子有一个边耷拉到地上,枕头和褥子扭曲得乱七八糟,褥子上还湿了一大片。
  “赵贵,快出来!不然开枪了!”
  四姨太到底是个女人,吓得沉不住气了,哆嗦着从床底下爬出来。赵贵把手枪扔出来后也只好爬出来,被区中队队员马上捆绑好,就地开始审问。
  “王耀发藏在哪儿了?”
  “不知道。”赵贵一听老爷跑了,心里暗暗高兴,赵贵的口封得很紧。
  “可能在地下室。”四姨太脱口说道。
  四姨太、赵贵被带到王府的客厅,她用手指着客厅王耀发的座椅脚下,王杨马上把座椅一推,座椅下有一块踏板,用脚一踏,出现了一个阶梯地下室。喊话后毫无动静,王杨用四姨太做盾牌,沿着台阶慢慢地一个一个地走下去,点亮地下室的蜡烛,发现地下室非常豪华,没有一个人。王杨和队员们仔细搜查,没有人,也没有出口。赶紧又问四姨太,他还会去哪里?四姨太哭丧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时,王杨喝令跟随下来的赵贵跪下,以不可抗拒的口气说道:“赵贵,你是个聪明人,是你把左六子、王耀发血洗土门沟的机密告诉了我们,我们就是放了你,你也别想活命,你知道王耀发杀人不留骨头渣的嗜好。说!王耀发在哪里?”
  赵贵惊讶地问道:“莫非‘小五点’的那几个人是你们的人吗?”
  王杨冷笑一声:“怎么样?你不相信吗?就是你让左六子、王耀发的国军全军覆没,他们知道了这个情况,你还想活命吗?你交代了王耀发藏身的地方,就是立功的表现,我们对你可以宽大处理,你走、留都可以。”
  赵贵的思想开始动摇,他知道,这事被王耀发知道了,他就是不留骨头渣的下场。
  王杨又冷笑道:“你和四姨太刚才干了什么?你色胆包天,让你的老爷当活泥头、乌龟、王八,凭这一条,王耀发知道了,你还想活命吗?”
  四姨太知道王耀发的狠毒,她从心底里爱上了赵贵,急赤白脸地说道:“小贵子,你要是知道快说了吧,王耀发死了你不就没事了吗?”
  赵贵和四姨太想到了一块,把王耀发交代出去,王耀发必死无疑,自己立功不说,还能和四姨太在一块生活。想到这里他马上说道:“王耀发在地道里,我带你们赶快去,地道有出口,就在东北城门楼子的下水道。”王杨立即派李铁南带人去堵地道的出口。
  赵贵带路,去了马圈,拉开喂马的马槽的底板,出现了一个地道口。他带着王杨等人朝里边走去,地道从内部进行了装修,直道不多,拐弯多,每个拐弯处有一盏麻油灯,走了有一顿饭时间,赵贵告诉王杨,快到出口了,出口边上有一个一间房大小的窝,王耀发如果没有出去,就在那个窝里。
  因为清理战场、处理俘虏、搜查王府地下室、审问王耀发的家人,时间过去太久了,在地道又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当走到出口的那个窝跟前,只发现了扔在地上的蜡烛,还有乱七八糟的脚印,满地的烟头,没有看见一个人。王杨进到那个窝里,里边装修很整洁,出口有一个左右拉动的抽屉板,抽屉板已经拉开,王杨等人顺着出口出去,已经到了城墙外,外面看是一个出水口,其实是个伪装。很明显,王耀发已经从地道口逃跑,影踪全无,估计是在附近村庄抢劫马匹逃跑的,想抓住王耀发已经不可能。
  赵贵见王耀发逃跑了,非常害怕,反过来催促王杨赶紧追,而且说他跑不远,建议撒开人马四处追逃、搜查。王杨知道赵贵盼望把王耀发抓住枪毙,他好免除后患。
  县副大队长王杨为了熟悉地道,带着队员反过身来往回走,把每个拐弯处看了个仔细,发现拐弯处都有一个藏身的小窝,估计长度有三四里。他觉得王耀发太狡猾了,从建筑王府开始,就做了预防不测的准备。他们从马圈不起眼的马槽出来,又把底板合上。走进大厅,王志华已经把王耀发的一妻四妾遣散了,王杨说得第一句话就是:“恶霸王耀发从地道逃跑了,他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定要把他正法。他极有可能寻找左六子或者去康保县城找曹凯、宋殿元去了。”
  刘志刚听了搜查结果汇报后,立即召开会议,总结了这次伏击战大胜的经验,表扬了王志华果断、英勇不怕死的精神。他说:“这次战利品的缴获,我们的区中队,县大队可以全部变成骑兵了,土门沟的民兵成了区中队的主力。建议王志华任区中队队长,王杨兼任指导员,李铁南不要离开土门沟,原来的土门沟的民兵要变成骑兵,拨出一个排交给李铁南指挥,保卫好这个重要的根据地。王耀发逃跑后,他的家丁愿意参加我们部队的,审查后可以接收,其他的一律遣散。王耀发的老婆,几个姨太太可以让她们自己决定自己的走或者留,给她们一些土地、家产,要求他们过自力更生的生活。王耀发的家产全部没收,作为军队的补给。大家要特别注意,土门沟是王耀发下了血本建设起来的,有炮楼、有城墙、有地道、有地下室,更有五十多间砖瓦结构的厅堂,我们再加以改建,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村庄。这里的群众基础好,以后就是我们县区大队的根据地。李铁南不但是村支部书记,更是我们根据地的当家人。枪、弹药给你们留足,逐步把民兵队伍壮大到二百人,做到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李铁南,做得到吗?”
  李铁南站起来大声说道:“刘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明年再来土门沟,我们的民兵就是一个有战斗力的营。”
  这一次“将计就计”的伏击战,大获全胜,我方只有十六名伤员,左六子的土匪队伍基本被全歼,在康保、化德、商都三县引起极大地震动,一些猖狂反攻倒算的地主一下子收敛起来。
  县大队,区中队在土门沟休整了一个礼拜,增添了武器,弹药,特别是马匹,掩埋了被打死的四匹战马,把寄放在老乡家里的几名伤员接回到土门沟,连同这次战斗中受伤的十六名战士,一块进行治疗。这时候,县医院医生白桦被接到土门沟。经过抢救,张老栓因脑震荡太严重,加上两条断腿,昏死过去没有再醒过来,不幸去世了。村里进行了隆重的葬礼。白桦的主要任务是治疗这二十名伤员和村民李全成被摔断的左腿,有了白桦医生在村里,王志华、李铁南对受伤的战士心里踏实了。二十多天后,伤病员大部分开始逐渐痊愈,白桦临时训练了王小红、李小翠、赵月梅三名姑娘的护理技术,教会了她们打针、换药的基本知识,留下了她带来的所有消炎药品。李铁南派人把白桦送回了县医院。
  刘志刚征求了王杨、王志华、李铁南的意见,大家认为,现在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消灭那些反攻倒算的反动地主和匪首,坚决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他们决定:县大队去康保县与内蒙古接壤的北部,清剿在那里猖狂抢劫的土匪以及打着“还乡团”旗号的反动恶霸地主。王志华带着区中队,去康保域内,寻找机会镇压猖狂反攻倒算的反动地主。

  王志华带着区中队的三百多人马,主动出击,与正在黑土湾村抢劫的土匪“大黄风”发生了遭遇战。
  “大黄风”是个绰号,真名叫黄风,手下有三百多个土匪,他抢劫的范围在康保县北部与内蒙古交界的村庄,他的匪巢在康保北部的深山区一个叫“南天门”的地方。他选择“南天门”作为他的匪巢是因为这个地方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一旦失守,可以向北逃往内蒙古大草原。经过几年的建设,在山上修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主要是用山上的石头垒好的石头墙有两米多厚,灌注了用小米浆搅和的白灰,手榴弹都炸不塌,这些垒好的石头墙上到处是里大外小的射击孔。上山的路弯弯曲曲,在三个主要的转弯处设置了关卡,每个关卡有一个班的匪徒,有一挺机枪,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黄风”有个本家弟弟叫黄蜂,当抢劫的“二棒手”比“大黄风”还早,开始这个黄峰没有大的想法,觉得日子难过了就出去抢劫一次,都是打劫的单人,有一次打劫了一个去内蒙古做牛羊生意的商人,一次抢劫了三百多大洋,从此有了本钱,买了五支枪也开始拉杆子,先后拉起十几个人,开始公开抢劫,而且打出“二黄风”的名号,连续抢劫了三个村庄,资金、物质开始雄厚,又买了十五支长枪、一把驳壳枪,队伍迅速壮大到三十多人。“大黄风”知道后,把他叫到“南天门”,建议他加入他的队伍一块干。“二黄风”心眼多,有自己的盘算,觉得加入了“大黄风”的队伍,自己就不能说了算,什么事都得听“大黄风”的。就借口自己的人马太少,这时候入伙被你的人看不起,以后再说吧。“大黄风”听了后心里很不高兴,骂了他一句“不识抬举的东西”就让他走开了。
  这次在黑土湾的遭遇战,先是和“二黄风”的匪徒发生的,“二黄风”和他的匪徒没有丝毫准备,正带着抢到的粮食、大烟土准备撤走。王志华和李铁的一个中队很快把三十几名土匪包围,由于“二黄风”顽强抵抗,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击毙了有二十多人,眼看“二黄风”要被活捉,黑土湾离“南天门”比较近,才二十多里,一般“大黄风”不在“南天门”五十里以内抢劫,“二黄风”在他的地盘内抢劫犯了他的规矩,本来“大黄风”是带三百兵马下山是想惩罚犯了他的规矩的人,没想到是“二黄风”与区中队发生了遭遇战。他发现围攻“二黄风”的人马有一百多,就立即改变主意,带着三百多土匪,对王志华的区中队发动攻击,王志华果断放弃活捉“二黄风”,对“大黄风”进行坚决的反击。他传令还没有投入战斗的小队长刘志中、韩大伟各带一个小队从两侧攻击“大黄风”的土匪队伍,他自己和小队长李铁选择二百米高的小山,利用有利地形,靠三挺机枪、一百多条步枪猛烈扫射攻击上来的土匪,土匪一排排地倒下去。“大黄风”认为自己有三百多人马的优势,下决心要把这一百多人消灭掉,想缴获这一百多人的枪和马,同时救出“二黄风”,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感恩并投靠自己。由于“大黄风”急于求胜,把全部人马都放在攻击王志华的阵地,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尽管天气很冷,西北风刮得很烈,把地面上的雪吹起来几乎是白毛风,“大黄风”的匪徒在三挺机枪的掩护下轮番进攻,部分守阵地的战士受伤、牺牲。
  二匪首刘凯知道区中队的人马有三百多人,怎么在山上的人只有一百多呢?他对“大黄风”说:“当家的,不要把全部人马都用在攻击山头上,小心中埋伏。”
  “你眼瞎了?就一个小山头,在哪儿埋伏啊?别废话,赶快给我组织冲锋,一鼓作气拿下这个小山头。”
  “大黄风”恼怒地呵斥刘凯,刘凯很不服气地说:“大当家的,我的弟兄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区中队的枪下。”说完扭头就走,刘凯的一百多部下停止了攻击。
  “大黄风”开始发怒,命令刘凯马上带他的人马进攻,不然,按行道规矩从事!
  话音刚落,突然,从“大黄风”正在进攻队伍的两侧树林草丛中响起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刘志中、韩大伟两个小队二百多人的两面攻击非常猛烈,由于是近距离射击,被击毙、炸死的土匪很快增加到一百多人,“大黄风”的土匪队伍一下子混乱不堪,把正在对刘凯发怒的“大黄风”打得傻了眼。王志华果断发起反冲锋,一百多名战士跳出战壕,手榴弹和雨点般的子弹射向土匪队伍,又有八十多名土匪被击毙、炸死,正在用手枪督战的匪首“大黄风”,被李铁的手枪击中了右臂膀,手枪掉在地上,接着又一枪击中“大黄风”的大腿,二匪首刘凯急忙下令撤退,让保镖小头目黄三愣骑着“大黄风”的马,又把这个受伤的匪首与黄三愣骑在一个马身上,护着“大黄风”惶惶如丧家之犬,向“南天门”逃跑而去。王志华下令追击,由于二匪首刘凯头脑清醒,处理果断,主动放弃攻击,土匪骑马撤退得很快,我们为了隐蔽前进,把马放在了一个山弯里边,虽然又击毙了一些土匪,但是,一百多土匪和趴在马身上的“大黄风”,在二匪首刘凯的带领下逃回了他们的匪巢“南天门”。
  这次遭遇战,歼灭“二黄风”匪徒二十三人,歼灭“大黄风”匪徒一百九十多人,“大黄风”被打伤,“二黄风”在“大黄风”攻击区中队时借机跑掉。缴获机枪两挺,步枪近二百支,战马一百一十匹,我方牺牲战士五名,伤十八名。清理战场时发现“二黄风”匪徒丢弃的大洋一千多块,粮食五十多口袋,大烟土三箱,有二百两。王志华安葬了战友的尸体,进行了隆重的哀悼仪式后,烧毁了三箱大烟土,随后去黑土湾村,召开全体村民大会,把五十多口袋粮食交还给被抢劫的村民,大洋不是在黑土湾村抢劫的,无人认领。王志华把这次歼灭二百多土匪的胜利消息告诉了村民,再三强调,解放军还在,撤退是暂时的,我们还要打回来,大家不要怕,要团结起来与反攻倒算的反动地主、土匪坚决斗争,县大队、区中队为你们撑腰。黑土湾村的一名小地主吓得浑身哆嗦,会后悄悄回到家里,一直没有敢有任何行动。
  王志华把十八名伤员让专人负责,由刘志中率领一个小队的战士护送回土门沟。他带领两个小队战士,继续寻找“二黄风”逃跑的所在地,经过侦察,确定“二黄风”也投靠“大黄风”去了,就马上返回根据地土门沟。
  回到土门沟后,看到李铁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废铁、废钢材,正和他父亲商量打造马刀的事。老铁匠李汉听了王志华让他打造骑兵用的马刀任务后,非常用心,已经打造出几把样板刀,样子是柳叶型,马刀细窄、一米二长,刀背厚实,马刀的护手很巧妙,整个马刀的样子非常漂亮,也好使用,可用日本鬼子的战刀一砍,就是一个豁口,硬度、锋利度相差甚远。李汉认为主要是“淬火”的原因,他正在反复实验。
  过了十多天,十八名伤员中,尽管小红等三名被训练过的护士给伤员打了消炎针,清洗了伤口,换了药,但是有八名重伤员,子弹还在体内,开始发烧。王志华与李铁南商量,赶紧去县医院把白桦医生请来,抢救这八名重伤员。他们立即派小队长李铁带一个班的战士去县城医院,王志华特别强调,万一白桦不在或者有事,就请其他外科医生,千万带足消炎药品。
  可惜因为追寻“二黄风”多用了好几天时间,落后了“南天门”土匪一步,李铁赶到县医院,土匪已经造成血案,杀害了白桦的父母亲,抢劫走了白桦,小队长李铁帮助医院隆重安葬了白桦的父母亲,让医院恢复正常工作,表示一定要救出白桦医生,为白桦的父母亲、院长报仇。李铁从医院请了一名男外科医生,赶回土门沟根据地。

  刘凯带着受伤的匪首“大黄风”以及一百多匪徒逃回匪巢“南天门”后,由于失血过多,“大黄风”开始昏迷,刘凯心里憋着一肚子闷气,三百多兵马损失近二百,逃回来的土匪中,伤员就有三十五人,其中刘凯的部下就有十二人。根本原因就是老大不听他的真话和忠告,让刘凯欣慰的是,他的手下一百多弟兄只死了二十多个,老大的兵马基本被区中队消灭,只剩下他的心腹保镖二十多人,为首的保镖叫黄三愣,是“大黄风”的本家兄弟,急得快要发疯了,逼着刘凯去县城抢一名医生和药品来抢救大当家的。刘凯在去年因为“大黄风”硬把刘凯带回来的一个女人霸占,成为他的压寨夫人,心里憋着劲呢,觉得老大太欺负人,这次不听他的劝告损失近二百弟兄,巴不得他快死呢!心里一想,现在是我当家,就让你黄三愣带着你的弟兄去医院抢医生,免得抢不来医生,怀疑我故意拖延,盼望老大快死。刘凯说道:“我离不开山寨,只能是你带着你的几个弟兄去了,要抢一个能做手术的外科医生,赶紧回来,千万不要横生枝节轻易杀人,马上行动!”
  黄三愣虽然知道老大与刘凯有矛盾,担心他走后发生意外,但是,现在是刘凯当家,不服从命令,他就会被刘凯因为不抢救老大名正言顺地枪毙,只好挑选了五个身手好的保镖马上出发了。天门山离县城也就一百五十多里,这几个土匪虽然都骑马,但知道一天到不了县城,黄三愣就在离县城不远的开地房子村住了一夜,在一家老乡家吃了饭,喂好了马,让马也喝足了水,第一次给了老乡饭和马的草料钱。因为黄三愣也很有头脑,六个土匪都装扮成生意人,认为刘凯说的不要横生枝节是对的,一旦发生意外,抢不回医生和药品,老大就没命了。他们在开地房子村休息了几乎一天,到了晚上九点,他们借着夜幕的遮掩,直接到了县医院,到住院处谎称是院长的亲戚,要去院长家里看望,一个护士领着他们去了白院长家门前,黄三愣再三说“谢谢”!就让护士回去了,他们马上推开院门,见院长家里的灯光还亮着,黄三愣心里一喜,考虑怎么说请医生上山的事。
  原来白桦从土门沟村回来后,把区中队给她的五十块大洋交给父亲,受到父亲的斥责,说她不应该收解放军的医疗费,白桦再三解释说,我也不知道,是他们送我回来到家时留下的,不收不行,他们说这是解放军的纪律,不能让他们犯错误。白院长才消了气,说这样的军队才是人民的军队,将来的天下肯定是共产党的。这天晚上是白桦母亲的生日,白天患者太多,所以挪到晚上过,白桦正和母亲一块吹完蜡烛后,用刀分切蛋糕呢。家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六个生意人装束的面生人,黄三愣毕竟是土匪,没有文化,张口就是粗鄙的话,横行霸道惯了,想不出什么正当理由请医生上山,心里一急就直接说道:“我们是“天门山”上的人,今天来是想请院长给我们派一名外科大夫上山,为我们受伤的老大做手术,治好了枪伤就送你们回来,而且有厚报,请你识相点,不要拒绝!”
  白院长一听,原来是“天门山”上的土匪,气不打一处来,马上说道:“不行!患者太多,医生不够用,你们去别处找吧。”
  黄三愣开始发怒,骂道:“你个不识相的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叫你去,你敢不去?”
  “我绝不去给土匪看病,你要把老夫怎么样?”
  白院长说话的同时给白桦使眼色,让她出去叫人。白桦站起来转身就出去,保镖小头目黄三愣让两个土匪跟出去,不一会,白桦又被土匪用手枪逼回来,逼白桦回来的土匪说道:“三哥,医院的一个病人叫这个女人白大夫,问她什么时候给他做手术?她就是个外科医生,把她抢走算了。”
  黄三愣马上说道:“行,就让这个女人上山,你们去药房弄一批消炎药、麻醉药、打针输液的有关东西还有手术器械,回来后马上就走。”
  另外两个土匪立即去药房,用手枪逼着夜间值班的司药,按他们的要求拿足了药品、打针输液的有关东西、手术器械回来了,白院长突然大声喊道:“来人呀!土匪抢劫了!”
  白桦的母亲也跟着丈夫一块喊叫:“土匪抢劫了,来人呀!”
  遗憾的是,白桦父母亲的喊叫,因冬季门窗关得严实,并没有让医院的任何人听见,却惹来杀身大祸。
  土匪黄三愣一急,匪性大发,立即用匕首割断了院长的咽喉,回手又把白桦母亲也杀害了。他们马上把破口大骂、挣扎的白桦捆绑好,用毛巾塞住白桦的嘴,用白桦家的一个棉被子裹住白桦,用绳子捆好,一个土匪扛着白桦,借着夜幕的遮掩,六个土匪慌慌张张地逃跑了。当司药领着副院长和好多人来到白院长家时,白桦和抢劫药品、手术器械的人都不见了。
  保镖小头目黄三愣亲自把白桦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很快来到他们来时经过的开地房子村,他怕在这大冬天把抢来的医生在马身上憋闷死了,就来到他们住过的那户人家,把捆绑白桦的绳子解开,把堵嘴的毛巾取开,见白桦双眼睁开,眼里充满血丝,喷射出来的怒火简直要烧死他们,因为被捆绑放在马身上,十几里远的马身上的颠簸,呼吸不畅,白桦几乎要昏迷过去了,被解开捆绑的绳索和堵嘴的毛巾,已经有气无力。用尽最大的力气说道:“你们不是人!是畜生!这样对待我,就是去到你们的匪窝,我也死了。干脆现在就打死我好了。”
  黄三愣心想,这个医生说的是实话,急中生智,说道:“我们不捆你,只要你不闹,休息一会你和我骑一匹马,不会让你难受,坚持一天就到了“南天门”,我们会把你当宾客待遇。”
  白桦看着这个杀害父母亲的仇人,母亲的生日变成了忌日,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她毕竟二十二岁了,父母亲被杀害的残酷情景让她开始冷静,开始面对现实思考,自己必须活着才能为父母亲报仇,说道:“行,你只要不对我耍流氓,我跟你们上山。”
  黄三愣马上说:“放心,我绝不会对你动歪心,救人要紧。”
  他把白桦家的被子叠两个四则,放在自己的马鞍子的靠后边,让白桦骑在自己的前边,自己骑在后边,对那家住户主人说:“这是我们请的医生,你不要乱说,我们走了。”
  为了封口,说完扔给那家五块大洋,和五个土匪立即飞马而去,那家住户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土匪吧?不抢劫,还给饭钱、马的草料钱,不是土匪吧?又强迫一个女人跟着他们走。只好不惹是生非,人马走了就安心了。
  黄三愣六个土匪走了一夜,又走了大半天,在第二天下午到了“南天门”。刘凯出来迎接,见是个女医生,扶下马已经站不起来,迈不开步,如果不扶着她就会马上倒地。黄三愣亲自把白桦背到一个准备好的干净屋子里,把白桦放在烧好的炕上。白桦倒在炕上,快要冻僵的身体感觉到炕的温暖,她也太累了,炕的热乎劲把她一会就送入梦乡。
  黄三愣告诉刘凯,这是院长的女儿,是个外科医生,消炎药品、麻醉药品、输液所用的有关东西、手术器械都拿来了,接着就问大当家的怎么样了?刘凯冷冰冰地说道:“一直昏迷着,脸色都变成了白纸,一直发烧。”
  黄三愣着急地说:“把女医生弄醒,赶紧给大当家做手术,不能再耽误了。”
  “你没有看见女医生快昏迷的样子吗?让她怎么做手术?起码要她身体恢复过来才能做。你们没有伤害她的家里人吧?要是伤害了她的家里人,就是身体恢复了,给做不做还不一定呢!”
“哎呀,三哥把她的父母亲杀了。”
  听到一个跟去的土匪说黄三愣把女医生的父母亲杀了,刘凯立即发火了,骂道:“黄三愣,你他妈真是个愣球杵,你杀她的父母亲不等于杀大当家吗?父母亲的仇不共戴天,她就是死也不会给大当家的做手术!你连这点人之常情也不明白吗?”
  “二当家的,我们发现她是个外科医生,决定把她带走,结果他父亲大声喊叫‘土匪来了,来人啊!’,她母亲也跟着喊叫,所以我一急就把她父母亲杀了,我怕医院的人听见喊叫声把我们包围了。”
  “你解释个球毛啊?你把他们打昏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杀人呢?告诉你,女医生不给大当家的做手术,看你怎么办。”
  黄三愣被二当家刘凯说得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确实太鲁莽了,蹲在地上看着女医生两眼发痴,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怕死,在开地房子村睁开眼就充满血丝,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死人,开口就叫打死她,他真发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是在一个屋子里,土匪的对话、特别是刘凯发怒的声音很大,把白桦弄醒了,但是她假装着不醒,从土匪对话中,她知道和她一块骑马的土匪叫黄三愣,呵斥他的人是二当家,觉得这个二当家的匪首多少还有一点人性,开始琢磨如何利用二当家的匪首的手,杀掉黄三愣。刘凯走过去看白桦,见她还睡着,而且见白桦面色憔悴,疲惫不堪,就说,咱们出去吧,让女医生休息好再来央求她做手术。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刘凯又来到白桦的屋子里,见白桦在翻身,就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位女医生,起来洗漱一下,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话,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白桦在这热炕上睡了大半天,没想到热炕特别解乏,身体体力恢复得挺快,随着刘凯的话就势坐起来问道:“你是二当家的吗?”
  “是,我叫刘凯,现在我当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你们叫我来不就是给你们大当家的做手术吗?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亲?把我母亲的生日变成了忌日,放在你身上你受得了吗?难道土匪都是恶狼,就没有一点人性吗?其他的无所谓,你不杀掉杀害我父母亲的那个恶人,休想让我给你们大当家的做手术!父母亲之仇不共戴天,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给做!”
  刘凯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了生活下去才上山为匪的,穷苦人的良心还没有泯灭,他预料的情况发生了,说道:“你说的话有道理,要求不过分,但是要容我想出杀掉黄三愣的计策才行。”
  “你是二当家,是大当家重要,还是黄三愣重要?我看二当家的是个明白人,虽然为匪,但还有点人性。你说杀害我父母亲的仇人就在山上,我怎么能去做手术呢?你要是杀了黄三愣,我答应你的要求,我认为你杀黄三愣是为了救你们大当家的,你的手下会拥护你,大当家的也会感谢你,我说得对吗?”
  刘凯知道黄三愣是“大黄风”的心腹,这家伙仗着“大黄风”很狂,要不是老大在昏迷,自己当家,再加上现在山上主要是自己的人马,老大的人马基本全部被灭了,他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因为老大乘自己不在山寨,强行和自己带回来的女人入了洞房,做了他的压寨夫人,黄三愣还曾经当着“大黄风”的面羞辱过自己,刘凯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这是个杀掉这个恶徒的好机会,而且杀他的理由很充足,就是为了救大当家的,杀意已决。
  没想到“二黄风”这个时候上山来了,这个靠当“二棒手”起家的土匪,刚拉起三十多人就被区中队几乎全部歼灭,要不是“大黄风”出手,自己也差点被活捉。他是上山报恩来了,而且要加入“大黄风”的土匪队伍。因为他来过“南天门”匪巢,站岗的土匪认识他,听说他要投靠“大黄风”,就让他进去找二当家刘凯。刘凯见“二黄风”带着八个土匪、四个伤兵疲惫不堪地来到他的议事大厅,刘凯灵机一动,借“二黄风”的手杀死黄三愣,不愧为上上策,也可以作为收他上山的条件。
  刘凯想好后就热情地接待了“二黄风”一行,把他的人马安排好后,单独接见了“二黄风”,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老大为了救你,不但损失了一百九十多名兄弟,自己也中了枪弹,流血过多,昏迷到现在,子弹现在还在体内。我让保镖头目黄三愣带人去县医院抢一名外科医生上山给老大做手术,救活老大,医生是抢回来了,但没想到黄三愣把抢来医生的父母亲给杀了,这个女医生很刚烈,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杀掉这个畜生黄三愣,她就是死也不会给老大做手术。你是老大的本家兄弟,老大现在还在发高烧,伤口可能已经化脓,你说老大重要?还是黄三愣重要?老大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怎么办?”
  “二黄风”听了后,权衡利弊,当然救老大重要,这家伙怕被刘凯骗了,提出看一眼老大的情况,刘凯马上领着“二黄风”去看了昏迷中的老大,“大黄风”的压寨夫人正在守护着老大,“二黄风”用手一摸老大的头,烧得烫人,觉得必须赶紧抢救。转身问老大的夫人:“嫂子,黄三愣杀了被抢来医生的父母亲,医生说不杀掉黄三愣绝不给老大做手术,嫂子,你说怎么办?老大是为了救我才遭此大难,我意杀了黄三愣,救大哥要紧。”
  那个压寨夫人见过“二黄风”,骂道:“你别假装好人,上次归顺了老大,能发生这事吗?黄三愣不是个东西,有几次背着你大哥对我还动手动脚,你难道不敢杀他吗?”
  “二黄风”有了后台支持,胆子更大了,说道:“嫂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好了。”
  从老大屋里出来,刘凯提出:“我召开会议,让山上的头目、老大的保镖以及黄三愣参加,我会说明老大的病情非常危险,也会说明医生的态度,你当场干掉黄三愣,让大家知道为什么杀黄三愣,将来老大问起,有众弟兄作证,你也算为救老大有了见面礼。”“二黄风”觉得二当家考虑周到,表示同意。
  刘凯立即召开山上头目会议,特意让黄三愣也参加,会议进行中,黄三愣已经听出会议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他,他立即站起,拔出手枪,在座的人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二黄风”掏出手枪立即开枪击毙了黄三愣。这时狡猾的刘凯为了在老大醒过来后更好交代,反倒埋怨“二黄风”:“你也太着急了,你看不出来吗?黄三愣对老大很忠心,为了救老大他要自绝,他要自绝了多好?省去多少后遗症?”
  “我怕他反抗,所以先下手为强。”
  “行了,把女医生叫来,让她看见击毙黄三愣的现场,她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白桦被叫到会议室,亲眼看见黄三愣被击毙了,从刘凯手里要过手枪,闭着眼朝黄三愣身上连着扣动了扳机,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完,大声哭道:“爸爸、妈妈,女儿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说着话就软软地倒在地上。刘凯急忙把白桦扶起来,亲自背白桦回到她的屋子,让她卧床休息,又亲自给白桦倒了一杯茶水,直到白桦休息后坐起来,白桦把刘凯一系列行动看在眼里,觉得这个二匪首是个让土匪窝互相火拼的可争取的对象,就很干脆地说道:“我说话算数,今天让我休息一天,你们准备好手术的房间,全部消毒,把你们抢来的药品、手术器械都放在手术房,用体温计量一下你们老大的体温,把结果告诉我,明天我给你们大当家的做手术。”
  刘凯觉得这个女医生很守信,急忙打扫干净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把抢来的药品、手术器械都放在打扫好的房子里。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是体温计,怎么消毒,用什么消毒。晚上又来到白桦屋子里,告诉白桦不知道什么是体温计、怎么消毒,白桦想起刘凯说过“大黄风”烧得厉害,对刘凯说:“你带我去看一下你们的大当家,如果烧得厉害,还不能做手术。”
  刘凯把白桦带到“大黄风”的住屋,屋里空气污浊,臭气熏天,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在守护着病人。白桦让把窗户、门打开,放进新鲜空气,过了一会儿白桦只好去到打扫干净的屋子里,看了抢来的药品、手术器械,根本没有体温计,药品只有盘尼西林两盒,麻醉药两盒,输液的针管、纱布、手术刀、几把止血钳子、缝合伤口的针和丝线,基本上还差不多,但是没有酒精、更没有消毒的酒精棉球。她对刘凯说:“你们就知道抢劫杀人,连个体温计、打针要消毒的酒精和酒精棉球都没有拿,对抢救伤员的基本常识都不懂,那就只能用土办法了。你去把浓度高的白酒倒在一个盆子里,手术器械泡在白酒里;把针管、针头用纱布包好,放在开水锅里蒸半小时,蒸好了,连盘尼西林药一块送给我。”

  白桦再次来到“大黄风”的屋子里,因门窗打开,空气好多了。她用手摸“大黄风”的头和脖子,凭她的经验判断,“大黄风”高烧起码在三十九度以上。白桦问道:“一直这么烧吗?”
  那个年轻女人说,刚回来那几天没有这么烧,从前几天开始高烧,一直到现在。白桦很严肃地告诉那个年轻女人:“如果早打死杀害我父母亲的仇人,我就会早给大当家做手术,他也不会烧到这个程度,再这样烧下去,就烧成废人了。你应该感谢二当家的。”
  女人只是苦笑了一下,心想,大当家的死了才好呢,我本来就是二当家的老婆。
  当刘凯把开水锅里蒸好的针管、针头以及消炎的盘尼西林亲自送到白桦手上,白桦立即给“大黄风”注射了一支盘尼西林,说了句“大当家开始退烧了,马上告诉我。”就离开了“大黄风”的屋子。
  一个多小时后,刘凯来到白桦屋里,说大当家的开始退烧了。白桦问:“那个年轻女人是压寨夫人吗?长得真漂亮。大当家岁数够四十多了吧?那个女人顶多二十岁,糟蹋一个和他女儿一样岁数的女孩,真够造孽的。你不到三十岁,她跟你配对还差不多。”
  一句话把刘凯的心刺疼了,扭曲着脸、带着发自内心的恨意,把这个女人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白桦:“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爹死娘嫁人,挺可怜,一次我带着兄弟出去抢劫,我主要是抢劫地主老财和有钱的富户。我去到她的家里后她见我说话和气,对我很热情,我见她可怜,给她十块大洋,晚上我就在她家过夜。我又给了她五十块大洋,她是自愿跟我来山上的,说‘抢劫’回来是为了想让村里和她的家人知道,她是被迫的。可是刚到山上,老大就看中了,凭着当时他的人马多,乘我外出不在山上,就把她硬抢到他的屋子里,连夜入洞房,而且第二天就举行了婚礼,公开宣布是他的压寨夫人,把他原来的两个女人给了他的手下。我回到山上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真他妈是活欺负人啊!夺妻之恨岂能罢休!可是,当时我的人马才七八十人,我不得不委曲求全,只好忍下来。”
  白桦明白了刘凯与“大黄风”有夺妻之仇,就说道:“大丈夫岂能当王八?为什么非要救老大?”
  “我原来是想拖下去让老大自己死去,老大的铁杆保镖以黄三愣为首的有二十多人,逼着我派人抢医生救老大,我就势让黄三愣去,特别嘱咐他不要横生枝节,不要伤害人,这小子仗着老大的权势,当着众人的面曾经侮辱过我,如果“二黄风”不上山,我也会杀了他,让你借口身体不行拖延做手术的时间,让老大自然死亡。”
  “你还真行,借‘二黄风’的手杀了黄三愣,那要是老大被救活后让‘二黄风’把你顶了做二当家,你怎么办?”
  听了白桦的话,刘凯觉得这个医生不简单,看出了他借“二黄风”的手杀了黄三愣,而且看出将来“二黄风”会顶了他当二当家。就说道:“那白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桦说道:“依我看,山上的人马主要是你的了,老大就剩下二十多个保镖,‘二黄风’刚上山,也就不到十个人,你想办法把他赶走,不然你怎么做都不会有好结果,你只有杀了老大,你来坐第一把交椅,才会平安无事。”
  刘凯觉得这个医生的话不错,他知道“大黄风”生性多疑,他见自己的人马成为山寨的主力,会留下“二黄风”当助手,排挤自己。必须挑拨老大与“二黄风”的矛盾,让老大把他赶走,自己就有了回旋的余地,再瞅机会把老大干掉,自己做老大。他想好后对白桦说:“夺妻之恨让我特别难受,这个仇一定要报!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凯曾经想让白桦在做手术时弄死老大,但是那就把“祸”嫁到了医生的身上,会把这个女医生的命丢掉。自己有十几个受伤的部下怎么办?这么聪明的女人也不会答应。何况这个女医生很不错,在对付老大的问题上,她是个主要帮手。刘凯决定按自己想的去办。
  白桦见刘凯有了主意,就让他带自己又去到老大的屋子里,白桦用手摸“大黄风”的头,确实退烧了,就又给他打了一针盘尼西林,说:“明天一早把你们老大抬到手术室,你来做帮手,准备好几暖壶开水,几个洗脸盆,手术期间,其他任何人不准进屋。”
  第二天早上八点刘凯叫上“二黄风”和几个保镖,把大当家抬到手术室,拿了三暖壶开水和三个洗脸盆,八点半,白桦来到手术室,发现老大体温正常,但是还在昏迷中,就让刘凯脱掉他的衣服,打了麻醉针,拉开伤口后,发现已经化脓,白桦很利索地清洗了伤口,用止血钳子拔出了镶嵌在肉里的子弹,把拉开的伤口缝合了几针,上药、包扎好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让刘凯把老大的会阴部遮盖住,拉开大腿上的伤口,也化脓了,白桦利索地清理伤口后,发现子弹嵌入肉里很深,就又拉开一个口子,用止血钳子拔出了带血的子弹。把伤口缝合了好几针,上药、包扎好后,就结束了手术。
  本来应该先给“大黄风”输血后再手术,白桦看了伤口都不在要害部位,虽然失血多昏迷过去了,但是这个手术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为了让这个匪首因失血过多恢复时间拉长,增加痛苦,给刘凯留下下手的机会,所以,果断地进行了手术。当白桦出来时,见“二黄风”和十几个保镖都守在门口,白桦呵斥道:“不准进去,小心感染!怎么了?不相信我吗?”
  跟在白桦后边的刘凯呵斥道:“走开!白医生医术高超,手术很成功,等老大醒过来再叫你们。”
  中午,刘凯去到手术室,发现“大黄风”已经醒过来了,但仍然像一具尸体,既没有精神,更没有力气说话,嘴唇微动像是要水喝,刘凯喂了他几口凉白开水,他咽下去后嘴唇才上下合动,意思是还要喝水。刘凯又喂了他半碗凉白开水,他开始有点活人的样子,眼睛望着刘凯,不一会流出了眼泪,好像非常感激刘凯对他的救命之恩,又好像有什么事对不起刘凯。刘凯告诉他:“救你的是一名女医生,我必须把你醒来的情况告诉她,只有她知道让你怎么喝水、吃饭,你等我一会儿。”
  不一会儿刘凯领着白桦来到手术室,白桦是想看一眼这个杀人魔头的样子。她见这个匪首和平常人没什么不一样,可能原来身体发胖,这些天的消耗,眉骨、脸部、胳膊、胸部都有了明显的皱褶,脸白得像白纸,胡子快有几寸长了。他看白桦的眼神全部是感激的神色。白桦真想掏出他的心脏看一看是红色还是黑色,不冷不热地说道:“从现在起,让你的夫人守护你,饭一开始必须是稀饭,少吃多餐,直到你能自己坐起来吃饭,七天后我给你拆线、换药,除了刘凯和你的夫人,任何人不要来手术室,小心感染。不听我的话后果自负。”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大黄风”可能原来身体好,手术很成功,恢复得挺快,已经能自己下地扶着墙走路。白桦在刘凯的陪同下,给他抽取了缝合伤口的线,又换了药,这个匪首对白桦很尊敬,多次说要重金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白桦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应该感谢你们二当家的,他为了救你耗尽了心血,你的那个本家兄弟“二黄风”不是个东西,刚上山就打着你的旗号,想取代二当家的地位,小心以后谋篡你的位置。”
  “就是,他对我老说二当家的坏话,说二当家故意拖着不让医生做手术,盼着你死了二当家坐第一把交椅。其实,二当家的为了救你,屁颠屁颠地跟着医生跑来跑去,都快累趴下了。人不能丧良心说话,没有二当家的忙乎,你早就死了。”
  压寨夫人与二当家很有感情,刘凯在背地里让她帮着赶走“二黄风”,给老大耳边吹风,她竟然编出这一段话。
  刘凯双手扶着“大黄风”坐在一把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告诉他:“你知道吗?这一仗咱们损失了近二百人马。把你从黑土湾村抢救回来后,我派你的保镖黄三愣,去医院请医生,让他们化装成生意人,再三嘱咐,抢救老大刻不容缓,不要横生枝节,更不要伤害人。没想到黄三愣根本不听我的话,到了县医院很霸道地对白院长说,我们是‘天门山’的人,你必须派一名外科医生上山,不然老子杀了你。院长非常生气,说哪有这样请医生的?我就是不派,你能把老夫怎么样?结果他把院长和院长夫人杀了,把院长的女儿抢劫到山上,几乎把女医生闷死,白医生醒过来后,悲愤交加,满眼喷火,要求必须杀了杀害她父母亲的凶手,为父母报了仇,她才答应给老大做手术,要不让我们现在就杀了她。我召开会议让大家想办法怎么解决,没想到“二黄风”带着八个人、四个伤员上山来了,他打着你是他哥的旗号,在会议上他就把黄三愣给毙了,说是为了救他大哥,黄三愣必须死!白医生很守信用,马上给你打退烧针,然后就做手术,白医生医术高明,把子弹很快取出来,还对你的饮食提出具体要求,白医生算尽心尽力了。”
  身体刚恢复了的“大黄风“听了后,感慨地说道:“患难见真情。我能从死亡线上回来,全凭刘凯兄弟。黄三愣死是应该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白医生要求不过分。‘二黄风’不是个东西,第一次我劝他上山,他怕我‘吃掉’他,走了。这次为了救他,死了我近二百弟兄,把我也伤得差点丢了命。他在山上,迟早是个祸害。刘凯,传我的命令,看在是我本家兄弟的份上,不杀他,让他赶快滚蛋!省得惹老子生气。”
  白桦告诉“大黄风”:“你可以回到自己的住屋了,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说罢跟着刘凯走了出来,离开“大黄风”的屋子几十米远,刘凯高兴地对白桦说:“第一步算成功了,我马上去把“二黄风”赶走。”白桦提醒他不要过早得意忘形,小心无大错。说完两个人分别走开。
  刘凯在去议事厅的路上与“二黄风”碰面,“二黄风”急着问他大哥现在怎么样?刘凯把他叫到议事厅,同时把那二十多个保镖也叫来,他正式传达老大的命令:“第一次留黄峰在山上,他心怀鬼胎,毫无情谊地走了,为了救他,损失了我近二百人马,我也差点丢了命,看在本家弟兄的份上,不杀他,让他快滚蛋,省的惹老子生气。”
  “二黄风”脸色一下子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突然说道:“我不信,我要见老大。”
  刘凯不客气地说:“你不信我是吗?你要敢去惹老大生气,我和各位保镖陪你去,老大如果生气,我们马上就毙了你!走,去见老大!”
  “二黄风”站起来又坐下,痴呆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走的意思。刘凯问他:“你走不走?老大已经看本家兄弟的面子,不杀你,让你自己滚蛋,你要找死吗?”
  “二黄风”突然说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马上走!”
  说罢走出议事厅,把带来的八个土匪四个伤兵叫出来向山下走去。
  刘凯去看了老大,报告了“二黄风”走的经过,老大夸刘凯办得好。刘凯说还得央求白医生给其他伤兵治疗,“你放心,这事我来办。”“大黄风”为匪多年,知道土匪行道就是有枪便是“草头王”,他非常明白现在山上的主力是刘凯的兵马,他能这样对待自己,真够哥们义气,想起强行霸占他的女人,心里感到很不安,夺妻之恨是一个男人难以忍受的耻辱,仔细想想夺了刘凯妻子这大半年来,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怨恨,刘凯真的能当这个王八吗?如果他真能容忍夺妻之恨,说明刘凯肚量之大不可想象,有当山寨之主的雄心。在当前自己处于被动、劣势的情况下,要用信任、大洋、情感来收买他的心,化解夺妻之恨。
  想好后就很大气地说:“兄弟,现在你是山上的当家人,我信得过你,你就大胆地去处理吧。另外,我那里还有不少大洋,我让保镖给你送去一千块,作为为兄对你的感激。”
  刘凯对“大黄风”千恩万谢后,来到白桦的住处,告诉她“二黄风”已经被赶走,央求白桦治疗三十多名伤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能做主满足她的要求。白桦很认真地说道:“你必须给我一把好手枪,每天教我骑马、打枪,等给你们把伤员治好了,任何人不准阻拦我,我自己下山走,可以吗?”
  刘凯很痛快地答应了,而且马上把自己心爱的一把德国造的手枪、五十发子弹给了白桦,当下告诉她如何装子弹、让子弹上膛、扳机的保险、以及开枪后如何擦枪、保养枪,大约教了白桦一个多小时,直到白桦能全部利索地使用这把手枪为止。
  当天晚上,白桦把山上的伤病员查看了一遍,全部给他们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有三个比较严重的伤员,子弹还在腿上的肉里,白桦不顾劳累,在老大的手术室给他们做了手术,取出了镶嵌在肉里的子弹,打了消炎的针,缝合了伤口。这些受伤的土匪对白桦感激不尽,白桦很不客气地训斥他们:“你们大多数是穷苦人出身,今后不要抢劫穷苦老百姓,要劫富济贫,要抢就抢那些地主老财,懂吗?”
  在此后的一个月时间内,刘凯教会了白桦骑马,打枪,而且白桦把手枪玩得很熟练,骑马在山上到处乱跑,跨沟过坎、上山下山,骑马也练得很熟,上马身不用蹬马镫,双手一按马鞍飞跃而上,下马时马还在走就飞跃而下,还能侧跨在马的一边让马飞跑。特别是在身体方面,白桦锻炼得很强壮。一天白桦练习完骑马后回到住处,见刘凯来到她的住处,白桦严肃地问他:“你过去杀过老百姓没有?要说真话。”
  刘凯也很认真地说:“我爹娘死得很早,八岁起跟着哥嫂过日子,嫂子对我很不好,十六岁那年被生活所逼,和村里的几个穷弟兄开始当‘二棒手’抢劫,说实话我们抢的都是有钱人家,后来买了枪,人多起来了,自己就拉杆子,当了头目,先后抢了十几家大财主,又买了好枪,队伍扩大到一百多人,“大黄风”主动拉我入他的伙,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是同意的,我打过人、骂过人、但没有杀过人,这次和区中队开仗,是“大黄风”主动出击,我只能参加,我向区中队开枪了,打没打死人我不知道。”
  白桦感觉刘凯说的是真话,慎重又严肃地说道:“你乘现在你的手下是山上的主力,下决心灭掉‘大黄风’,自己当老大,自己说了算。以后千万不能祸害老百姓。像你这样的土匪,可以投靠县大队、区中队,那是咱们穷人的队伍。你可以走上正路,当土匪没有好下场,你懂吗?”
  刘凯觉得白医生的话很有道理,告诉她“大黄风”给了他一千块大洋感谢他,让他大胆处理山上的事,说信得过他。白桦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大黄风”的阴谋,告诉刘凯:“他是因为自己被动、处于劣势、山上人马基本是你的兄弟,怕你篡夺他的寨主之位而收买你,明白吗?”刘凯觉得这个医生太厉害了,很有主见,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你在山上多留一段时间,帮助我出谋划策,灭了‘大黄风’你再走,我一定听你的话,按你指出的路走。”
  白桦早已打定主意,父母亲没有了,家没有了,决心参加区中队。通过这一段对刘凯的观察,发现他与“大黄风”不一样,是一个可以争取只抢劫地主老财、不祸害老百姓的土匪头目,她可以多留几天,策动刘凯哗变,打死“大黄风”及其保镖。父母亲的惨死让白桦心理强大了许多,她想好了,帮助刘凯打死“大黄风”后就离开“南天门”,去土门沟村参加区中队,回头有机会让区中队收编刘凯。
  “大黄风”伤好得很快,一个月后已经能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这都得益于那两盒盘尼西林。当听到他的保镖说刘凯和白医生走得很近,关系很好后。他想来想去,觉得他们俩结合不可能,那个女医生怎么会看上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匪?退一步讲,要真好上了,也能了结了刘凯对自己的怨恨。又听说女医生学骑马打枪,而且已经很熟练,都是刘凯教的,心里犯了嘀咕,莫非真的好上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无形中冒出一股醋意,毕竟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匪首,心里顿时生出邪念,这个女医生长得漂亮,嫩娃娃地快要滴出水来,把她睡了才叫过瘾。在白桦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看白桦的眼光中色眯眯的邪念暴露无余。白桦凭直觉明显感觉到了,这种感觉促使白桦下决心帮助刘凯杀掉这匹恶狼。狐狸再狡猾也有上套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刘凯会要把他灭掉。
  不知不觉在山上过了一百天,白桦觉得自己骑马、打枪都没有问题后,把刘凯叫到自己屋里,问道:“杀‘大黄风’的决心下定了吗?”
  “下定了,迟不如早,早不如快,乘他还不能骑马打枪的时候,尽快下手。”
  白桦见刘凯决心很大,觉得到了促成这件事的时候了。他问刘凯“山上有“大黄风”虐待过的兄弟吗?你的心腹有多少人?”
  “他打骂过的人太多了,主要是他的保镖欺负人太多,他的夫人非常恨他。跟我很贴心的兄弟有三十四人。”
  “你今天晚上为‘大黄风’伤口恢复一百天摆几桌酒宴,把那几个保镖全部灌醉,发动你的弟兄向‘大黄风’敬酒,一定要把它灌醉,夜里你和你的心腹动手,把“大黄风”和他的保镖全部杀死,然后召开全体兄弟大会,说‘大黄风’是个畜生,竟然要救他命的白医生陪他睡觉,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把你的夫人抢走了,现在又要奸污他的救命恩人白医生,真是天良丧尽!与区中队的战斗不听你的劝告,让二百多兄弟丢了性命,他该不该杀?你认为必须用他的命祭奠那死去的二百多弟兄。这样你就会得到山上兄弟们的支持。”
  刘凯听了白桦的意见,他那颗早想报“夺妻之恨”的心快速跳动,马上召集那三十四名心腹,秘密布置了晚上的任务,然后安排晚上的酒宴,一切就绪后,来到“大黄风”的屋子里,说道:“大哥,你知道吗?今天是你伤口恢复一百天,我安排了酒宴为你庆贺,目的是重振往日的威风,你说好吗?”
  “大黄风”听了后非常高兴,对夫人说:“你看刘凯兄弟多好啊?连我做手术的日子都牢牢记着,咱们要记住他对我的恩情。你知道吗?连给我做手术的白桦医生都喜欢他。”
  没想到压寨夫人说道:“反正比你强,他有良心,更有人性。”
  “大黄风”知道这个女人是被他强迫的,对他一直很冷淡,连做房事时都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心里一直想着刘凯。他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心想,你别不识好歹,等老子伤口好了以后再收拾你。刘凯见老大对夫人发怒,乘机走开。
  到了晚上,在山上的“议事厅”摆了五桌酒宴,在会议室摆了七桌酒宴,会议室里是山上的其他土匪,包括伤好了的土匪;议事厅主要是“大黄风”和他的保镖以及刘凯的心腹,压寨夫人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席酒宴,刘凯特意把白桦安排在那些被治好伤的土匪桌上。刘凯宣布酒宴开始,他颂扬了老大的功绩,带头向“大黄风”敬酒,接着那些保镖跟着敬酒,刘凯的心腹先向老大敬酒,然后向保镖敬酒,“大黄风”太兴奋了,来者不拒,也亏他酒量很大,竟然挺住了那么多人的轮番敬酒。可能酒精刺激的结果,对着那么多敬酒的土匪,毫无顾忌地说要白桦医生陪他喝酒。不一会儿,会议室的土匪也来到议事厅,向老大敬酒,向老大的保镖敬酒,十几个保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有的呕吐;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倒在桌子底下。“大黄风”虽然还坐在饭桌前,但已经两眼发痴,舌头动不了,讲不出话。
  白桦来到议事厅,对“大黄风”说:“你不是要我陪你喝酒吗?来敬你一杯!”
  “大黄风”虽然发痴,但是看到白桦来敬酒,舌头打卷说不出话,在白桦漂亮脸蛋的刺激下,想乘机捉白桦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酒杯,白桦用眼色向刘凯示意赶快动手。
  刘凯把酒杯摔在地上,发出动手的信号。那三十四个心腹马上掏出手枪,乱枪打死了“大黄风”和那二十一个保镖。刘凯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命令全体弟兄在议事厅集合,几乎全部是刘凯的手下,那十几个“大黄风”的手下都是伤员,也是被白桦治疗好的。刘凯按照白桦的话,历数“大黄风”的罪恶,特别是提到“大黄风”竟然让救了他命的白医生陪他睡觉,天良丧尽,大声问道:“这样的畜生该不该杀?”
  那些被白桦治疗好伤口的土匪刚才已经听见、也看到“大黄风”要白桦陪他喝酒的话和想捉白桦手的行动,首先气愤地喊道:“该杀!该千刀万剐!”接着刘凯的部下齐声喊道:“拿‘大黄风’的脑袋祭奠死去的二百多弟兄!让二当家的当山寨之主!”
  一场土匪的火并就这样结束了。谁能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大夫,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亲被杀害,自己被土匪抢到匪巢,在带着血腥味的残酷现实面前,冷静思考,与土匪进行智斗,心理迅速强大起来,一手成功导演了这次土匪的火并。

  刘凯让手下把“大黄风”以及他的保镖的尸体扔到了山沟,正式就任山寨之主,把山上的人分成三个小队,一个警卫班,分别任命了小队长、警卫班长。白桦把他拉住,建议他进行就任宣誓仪式,“你要是还喜欢那个被‘大黄风’糟蹋的女人,就公开宣布那名你带上山的女人是你的压寨夫人,也算还了人家跟你上山的心愿。还要明确一条规矩,今后山上的队伍杀富济贫,专门打击大地主、大财主,任何人不能祸害老百姓,违反者杀!”
  刘凯正式召开全体弟兄的大会,坚定、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为了生存才走上抢劫、当土匪这条道,我们和‘大黄风’不是一路人,我们要像梁山好汉那样,劫富济贫,那些地主、大财主是我们抢劫的对象,抢劫他们等于夺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今天我明确一条规矩:任何人不准祸害老百姓,我们主要是抢劫大地主、大财主的东西,作为我们的生活来源。‘南天门’就是我们的家,凡抢劫地主老财的东西必须归公,就是归大家所有,私藏者、祸害老百姓者杀!”
  就任宣誓仪式非常成功,刘凯的主张得到山上兄弟一致拥护,在白桦的主导下,大黄风的压寨夫人物归原主,又回到了刘凯的身边。这些事完成以后,白桦正式提出离开山寨,刘凯知道应该让白桦回家了,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送给白桦一匹好马、一把驳壳枪,刘凯带一个小队人马把白桦送出三十多里,在白桦一再地谢绝下,刘凯才返回山寨。
  刘凯返回山寨,白桦开心地向土门沟直奔而去。她在马身上不住地想,在山上的一百多天,为父母亲报了仇;吃得好、休息得好、骑马打枪锻炼得好,身体素质大大提高;面对残酷、血腥的杀戮,使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加强,心理素质提高得很快;特别是成功地促成了土匪的火并,杀死了双手占满血债的匪首“大黄风”,而且把刘凯引上正路;她为自己的前后变化不可思议,特别是在土匪血腥杀害父母亲面前勇敢反抗时根本不怕死,可后来想到不能死,必须活着才能为父母去报仇。在土匪的老巢那么冷静,与匪徒斗智斗勇,发现了可以争取的对象二匪首刘凯,利用土匪之间的矛盾和土匪急于治伤救命的心理,理直气壮地提出学习打枪和骑马的要求,最后促成了土匪之间的火并。仔细思考后,感悟到人在生死之间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她自豪地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区中队战士。
  白桦到土门沟村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虽然是男装打扮,还没有下马,就被门岗认出来了,但是见她骑马挎枪,像燕子一样,轻轻地从马身上落在地面上,非常惊讶,热情而奇怪地迎上去问道:“白医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不是被“大黄风”的土匪劫走了吗?”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的区中队长在哪里?我要见他,有要紧事。”
  “昨天就出去了,说是营救你去了,带了三百多人马呢!”
  门岗一边说,一边把白桦的马拉过来,赶紧解开马的裹肚,取下马鞍子,送到马圈进行喂养。白桦一听就急了,急忙问另一个门岗:“李铁南书记在哪里?”
  “在铁匠铺研究打马刀呢!”
  “快去把李书记叫来,赶快把王志华队长叫回来。”
  “白桦大夫,你好!我来了。”
  李铁南一边说,一边也奇怪地看着白桦的装束,心里十分纳闷儿。原来拉马的门岗把马送到马圈喂上草后就去告诉李铁南,白桦医生来了。李铁南大喜,就急急忙忙地跑来了,白桦见他满脸炭灰,穿着个破棉袄,胸前挂着个铁匠铺配有的挡火星子的牛皮胸围,奇怪地看着自己,就咯咯咯地大笑起来,说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你也学会骑马打枪了?怎么匹马单枪就跑来了?”
  “我的事再说吧,赶快把王志华队长追回来,不要攻打“南天门”的土匪,‘大黄风’已经被打死了,我毫发无损,把王队长追回来我再向你们详细汇报。”
  李铁南启动了紧急联络信号,在村后的山上点起了狼烟。王志华其实走出去只有六十多里,因为侦察“南天门”的具体情况,走访、询问了好几个村的村民,耽误的时间很多。突然得到土门沟的紧急联络信号,立即带领队伍返回土门沟,到村里附近格外小心,就让队伍埋伏,因为已经是晚上了,他带着韩大伟悄悄进村。
  紧急联络信号让王志华误以为土门沟又要遭到攻击了,因为紧急联络信号就是为此设立的。王志华发现村里很安静,见李铁南和一个挎着手枪的女人乐呵呵地在村口聊天,立即走过去问道:“什么情况?是土匪还是国民党部队来攻击咱们根据地?”
  “好家伙,回来得真快!是白桦大夫有紧急情况向我们汇报,不能攻打‘南天门’,没有办法,只能启动紧急联络信号。”
  “为什么?白桦大夫不是被“大黄风”的土匪抢劫到‘南天门’山上了吗?她在哪里?”
  因为上次王志华没有与白桦见过面,王志华不认识白桦。李铁南笑道:“王队长,你可真行啊!眼前站着个白桦大夫你去救白桦,上次她来你没有见过她吗?”
  “对不起,上次没有见面,听说你父母被杀害,你被“大黄风”的土匪抢劫到山上,把我们急坏了,没想到你自己逃出来了,大伟,快去让战士们进村吃饭休息。白桦同志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就是白桦,感谢王队长为我着急、担心,‘大黄风’死了,我详细报告。”
  白桦没想到见到王志华后,虽然只说了几句话,白桦的心在加速跳动,这个已经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意中人,遭遇大难未死,今天突然看见了一名自己想象中的如意郎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在窃喜、在兴奋、在庆幸。她歪过头附到李铁南的耳边悄悄地问:“王队长成家了吗?”李铁南笑着轻轻摇了一下头,白桦知道王志华还是单身,那种一见钟情的惊喜在她身上发生了,白净的面皮变成了红苹果。
  王志华把白桦叫到门房里,给她拿了一把椅子,既担心又关心地问道:“你是怎么逃出狼窝的?好家伙,自己也有手枪了,肯定也会骑马了,把你的故事快讲给我们听。”
  白桦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的血流加快,为什么见了这个男人会这样?稍微镇静后,以深情、信任、爱慕的目光看着王志华,高兴地点了点头。
  白桦怀着沉重、激动的心情,把“南天门”土匪到医院杀害她父母亲、发现她是外科大夫,抢劫药品、手术器械、又把她抢劫到山上的整个过程以及她在山上所看见的黄三愣被“二黄风”枪杀、她如何给“大黄风”做手术、如何发现刘凯与“大黄风”的矛盾、如何鼓动二匪首刘凯赶走刚上山的“二黄风”、参与谋划在酒宴上杀死“大黄风”及其保镖、让刘凯当山寨之主的事详细地告诉了王志华和李铁南。
  白桦讲到“不杀掉黄三愣为父母亲报仇,绝不给‘大黄风’做手术”时的视死如归、以死一拼的气魄让王志华、李铁南深受感动。两个大男人被白桦与土匪斗智斗勇的故事强烈震撼。他们发现,当一个人被残酷、血腥的现实逼到绝路时,会变得心理强大,冷静面对绝境。白桦就是在土匪的血腥杀戮中变的心理强大、成熟、冷静,学会与敌人斗智斗勇。而且利用土匪的需求和自己的特殊身份,恰如其分地提出要求,学会了骑马打枪,利用土匪内部的矛盾,策划、挑起土匪内部的火并。
  “白桦同志,你与敌人斗智斗勇的事迹太感人了,你给全体战士做一次报告吧!这种血与火、生与死、活生生的现实教育会让每个战士变得强大、勇敢起来,比做什么工作都有用。你不用做什么准备,就像对我们俩讲的那样就行。”
  白桦看到王志华那种恳切的语言和目光,心里一热,好像感觉到王志华的话不是领导要求,而是在表示对自己的爱,感到浑身舒畅,心在欢快地跳动,兴奋地点了一下头。
  李铁南大概太激动了,走过去把白桦的双手紧紧握住,激动地说道:“白大夫,你是真正的战斗英雄,你必须给区中队、村里的民兵讲一下你死里逃生的经过,这就是战场动员!”
  白桦受到极大的鼓舞,也感觉非常幸福。她又说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攻打“南天门”?是因为在山上一百多天,我对刘凯进行了仔细认真的观察,并做了进一步了解,他也是穷苦人出身,父母亲去世早,因生活所迫当了土匪,我很严肃认真地问过他:你杀过老百姓没有?他也很认真地告诉我,没有杀过老百姓,只是因打仗向区中队开过枪,不知道打死人没有。看他对待他的手下,与‘大黄风’不一样,打死“大黄风”后,我建议他宣誓就任山寨之主时立了一条规矩:今后山上的弟兄必须杀富济贫,只抢劫地主老财,不准祸害老百姓,违反者杀!山上的人非常拥护他这样做,我觉得刘凯是我们争取的对象,起码当前不是我们的敌人。”
  王志华、李铁南非常赞成白桦的意见。没想到白桦又提出:“我父母亲已经去世,我没有家了,区中队就是我的家,我要参加区中队,除了打仗,我还是一名医生,区中队、县大队都需要有医生,我觉得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区中队战士,你们认可吗?”
  王志华、李铁南高兴地使劲拍巴掌:“热烈欢迎白桦同志参加区中队!你不仅是战士,也是区中队的医疗队长!”
  “只顾高兴了,快给白桦同志弄饭、安排住房休息。”
  李铁南说罢,马上和王志华、白桦向王耀发的客厅走去。
  可能白桦太累了,进到王耀发的客厅,看见有一个长条板凳,走过去躺下就睡着了。王志华把自己的皮大衣盖在白桦的身上,他坐在一边,仔细端详这位李铁南说的“真正的女战斗英雄”,他还在回忆着刚才白桦讲述的在南天门的惊心动魄的经历。一位柔弱的女医生,面对父母亲惨遭杀害,自己被抢劫到匪巢,竟然能与土匪斗智斗勇,借“二黄风”的手杀死杀害她父母亲的凶手黄三愣,为父母亲报仇;利用土匪急于给“大黄风”做手术的机会,提出要一把手枪,而且要求教会她骑马打枪;很快观察出刘凯与“大黄风”的矛盾,细心观察出刘凯与“大黄风”不是一路人,是穷苦人家出身,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利用匪首之间的矛盾,极力促成土匪的火拼,杀死罪恶累累的著名匪首“大黄风”;策划、指导刘凯利用就任山寨之主宣誓大会的机会,明确决定山上的土匪今后要杀富济贫,只抢劫地主老财,不准祸害老百姓的规矩。这是何等的胆略和气魄!王志华根据白桦讲的情况分析,关键是在血腥的杀戮面前,白桦没有被吓住,反而让她心理强大起来,面对残酷的现实冷静思考,开始与土匪斗智,利用土匪要抢救昏迷中的匪首“大黄风”的急切心理,提出合理的要求,根据匪首之间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尽心尽力地治疗受伤的土匪,拉拢、争取受伤的土匪,让自己站稳脚跟。
  王志华对白桦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值得尊敬和认真学习的同志。回想自己成长的历史,非常认可时势造英雄的道理,白桦就是在腥风血雨中变得心理强大、冷静、成熟。他仔细端详白桦漂亮的脸蛋,没有化妆,自然造就,瓜子脸、浓眉大眼,是一种很朴素的自然美。
  李铁南提着三个小笼扣着的饭菜来到客厅,看见白桦已经睡着,王志华不让叫醒她,说她太累了,休息比吃饭重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等白桦醒来的同时,热烈议论着白桦的勇敢、坚强、智慧和惊人的胆量。
  李铁南的说话声高,终于把白桦吵醒了。白桦发现王志华的皮大衣盖在自己的身上,怪不得身上感觉那么暖和。她假装睡着,一双眯着的眼偷偷地看着王志华,眼中射出的光像一把笊篱,想牢牢地把这个人笊住。王志华的气质、风度、帅气,特别是那张秀气、红润、浓眉大眼、充满坚毅的国字脸,让白桦从心底里迷上了。上次来土门沟就听村里人和战士们讲,王志华是土门沟的魂,人人爱他、赞扬他,就因他是这个地方的主心骨。她幸福地回忆着王志华夸赞她的话,在她看来就是表达对她的爱。可想起王志华那种严肃、自尊、全部想的是工作的态度,又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但是她不甘心失去这个男人,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让他知道自己深爱他的那颗心。在那一刹那,她产生了扑过去搂住他肩膀的冲动,当然,她没有。但是,白桦相信,人世间真有奋不顾身的爱情。
  “饭菜要凉了,把她叫醒吧”。
  李铁南没有征求王志华的意见,走过去把白桦推醒。白桦顺势坐起来,揉了一下眼窝说道:“好暖和,好舒服,真是太累了,对不起,让你们等久了吧?”
  李铁南把饭菜从小笼里拿出来摆到客厅的桌子上时还冒着热气,王志华端过一盆洗脸水,白桦看见饭菜突然饥肠辘辘,恨不得马上狼吞虎咽把饭菜吃到肚子里,王志华见白桦饿坏了,想急于吃饭,就把浸水的热毛巾拿过来,让白桦擦了一把脸和手,白桦马上开始吃饭。白桦吃饭的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让王志华想笑又不敢笑,正要走开,白桦嘴里含着饭菜说道:“王队长,别走啊!你不是也没有吃饭吗?来,一块吃不好吗?”
  李铁南说:“这是给你的,志华的饭菜也准备好了,你就自己吃吧”。
  “把王队长的饭菜也拿来,我们一块吃,边吃边聊,我还有事要对王队长说呢。”
  李铁南一笑,说:“听你的,我这就拿去。”说罢就走开了。王志华只好坐在白桦的对面,见白桦把一根筷子一折两截,递到王志华手里,把菜盘子也推到他的跟前让他也吃。自己也把另一根筷子一折两截,从小笼里拿出两个肉馅包子,给了王志华一个,自己吃另一个。白桦的行为已经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动作非常麻利,王志华边吃边笑着说:“白桦同志,你的果断、麻利已经变成个男同志了,我想,你以前绝不是这样的。”
  “王队长,你叫我名字不好吗?非要加个同志,我们就不能成为好朋友吗?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是一百多天的惊险经历让我变成这样的,这样不好吗?”
  “我叫你小桦吧,我们当然能成为好朋友,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白桦听王志华这样说,突然停止了吃饭,两只眼睛冒着热辣辣的光,那光全部喷射在王志华的脸上。王志华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发毛。但是他发现那光热辣辣的像火,充满了爱意,是一种尊敬和爱慕。
  “你真的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是!你没有女人的懦弱,没有女人的娇柔,是战士的气质,男子汉的风度。”
  白桦又突然流出了眼泪,大概是喜极而泣,说道:“志华,你能这样看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能叫我小桦,知道我多高兴吗?你知道我对你多么……”
  李铁南推门进来,打断了白桦的话,又送来一份香甜可口的饭菜。王志华像白桦一样狼吞虎咽地吞咽着他拿来的饭菜,因为他也早已经饥肠辘辘,已经吃饱饭的白桦,开始端详王志华吃饭的样子,那才叫风卷残云,一扫而光,把白桦剩余的少量饭菜也吃光了。
  “哎呀,我是不是带的饭菜少了呀?”
  听到李铁南的话,王志华急忙说道:“带得正好,我吃饱了,白桦太累了,今天先休息,明天研究区中队的作战方案,特别是马刀的制作。”
  李铁南收拾餐具,告诉了白桦的住处,再三嘱咐:“你们俩今天都长途跋涉,够累的,早点休息,志华你送白桦医生去她的屋子吧。”
  白桦把王志华的皮大衣拿过来披在他的身上,他却又拿下来披在白桦的身上,主动领路向客厅外走去。到了白桦的住处,王志华进去看了一下屋里的布置,还不错,炉火正旺,炉子上水壶里的水快开了,两床被子,一薄一厚,屋子干净整洁,洗漱用具俱全,一把椅子,两把凳子,他很满意,正要走开,白桦说道:“和我坐一会好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王志华说:“你今天太累了,我们明天说不好吗?”白桦不客气地说道:“不行,今天不说我睡不着,会失眠。”
  王志华只好返身回来坐在一把凳子上,死里逃生的白桦原来柔弱腼腆的性情已经变得很强悍,敢爱敢恨,觉得应该畅快、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毕竟还是个姑娘,脸上开始发红,她认真地看了王志华一眼,开口说道:“志华,你真的喜欢我吗?”
  王志华诚恳地说道:“李铁南说得很对,你是真正的战斗英雄,我不仅喜欢你,而且必须向你学习。”
  “你说什么呀?我的意思是……”
  “小桦,说呀!别吞吞吐吐的,刚才的男子汉气概哪里去了?”
  白桦想,对着李铁南叫我白桦,把同志去掉了;现在叫我小桦,多亲切呀?很明显,志华真的很喜欢我,我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说爱他呢?我就来个男子汉的气概直接告诉他。“我的意思就是我爱你,你喜欢我,是不是也是爱我呀?”
  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白桦毫无顾忌,单刀直入主题,让思想上毫无准备的王志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冷静后诚恳地说道:“小桦,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配不上你,我不敢说爱你。”
  白桦心花怒放,开心极了!看来志华是真爱上我了,只不过不敢说而已。她撒娇似的问道:“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什么不敢说爱我?真喜欢就是爱!你知道吗?我今天一见你的面,我的心就急速跳动,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说明我爱上你了,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就是发自内心地爱你,你的气质、风度、帅气、遇事果断有主见,我都爱,跟你结合安全可靠。这就是我今天必须要对你说的话,不说的话我睡不着。”
  王志华对白桦大胆、泼辣、直率的表白从内心喜欢,这样的女子去哪里找啊?他觉得今天犹豫不行、模棱两可不行、不明确表态会伤害白桦的感情,他站起来走到白桦跟前,满脸喜色地说道:“小桦,虽然以前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今天你这样看重我,让我非常感动,我真的很爱你,不爱你这样的女战斗英雄,我还能爱谁呀?”
  白桦高兴地站起来勇敢地拥抱王志华,踮起脚亲吻了他的嘴唇。王志华第一次与女人这样接触,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把白桦紧紧抱在怀里。王志华见白桦不化妆,头发也因疏于打理梳成一根毛茸茸的辫子,猫尾巴一样低垂着趴在她的肩膀上,在他的眼里,白桦有一种朴实无华、本色、干净、清秀的美,其实也正是他寻找的心里想象的对象,令人无法忘怀。
  白桦激动之下把王志华的手拉在自己的手上,发现王志华的手很粗糙,是劳动人民的干农活的手,在她的两只娇嫩、纤细、灵巧的手不停地抚摸下,皮肤开始发热。白桦觉得王志华手上的热流开始串到自己的体内,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忽然,白桦觉得自己身体内有一股电流穿过,迫使她把王志华的手用尽全力握住,电流好像在全身快速循环,身体麻酥酥的,白桦感觉到舒服、血流加快,涌流到脸部,发红的脸色红得就像熟透了的大苹果。
  王志华明白了白桦的意思,他低头痴情地亲吻着白桦的嘴、额头、眼睛、颈部,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这时候炉子上的水壶里的水开了,他乘机去把水壶拿开,往暖壶里灌水,给白桦倒了一杯水,身体的离开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
  王志华认真诚恳地说道:“小桦,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考虑成家的事吗?现在是战争年代,把日寇打败后,我想过成家,家里人也催我回去相亲,可是蒋介石又发动内战,我马上就会又投入到枪林弹雨之中。如果成家,说不定哪一天光荣了,对女方会造成多大伤害啊?今天我从内心接受了你的爱,也非常高兴,你看我们能不能打败蒋介石以后再结婚?我怕给你造成伤害,你理解吗?”
  白桦冷静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太鲁莽了,但是她知道,那是一种爱情能量的释放,感情上难以控制,听了王志华的真心告白,知道了这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是真心爱上她了,她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男女相爱,异性身体接触难免发生冲动,一般男人是控制不住女人的诱惑,但王志华却控制住了,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白桦越发爱这个让她尊敬、敬仰、佩服的男人。说道:“志华,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今后我们能在一起生活、战斗、生死相依就足够了。至于结婚,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一定非得等到胜利那一天,我们将来有个后代,就是我们都光荣了,也有了接班人,你说对吗?”
  王志华认为白桦说的有道理,笑道:“小桦,你是个有独特思想的女人,我同意你说的话,我们看剿匪进展情况再决定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吗?”
  白桦非常兴奋,觉得这个男人通情达理,区中队的队长竟然同意了她一个女人的意见,她开始撒娇,又恢复了她女人的天性,躺在王志华的怀里,让他抱着自己。王志华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紧紧搂抱着白桦,享受着爱情甜蜜的滋味。
  忽然王志华说道:“小桦,你抓紧写入党申请书,我和铁南做你的介绍人,你被批准入党后,我们就都是共产党的人了,不仅是恋人、夫妻、更是战友、同志。”
  白桦第一次碰到这个问题,见王志华说得那么严肃、重要,说明是一件大事,父亲就很拥护共产党,她知道共产党是为穷苦人办事的党,好多共产党人为了老百姓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她说道:“今天晚上我就写,我非常想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王志华非常兴奋,白桦对共产党这么热爱,说明从骨子里就相信共产党。问她,你知道吉鸿昌在刑场上写的诀别诗吗?“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山河碎,我何惜此头!”还有大革命时期革命先烈在刑场上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他告诉白桦,共产党员信仰共产主义,为了自己的信仰,刀搁在脖子上都笑对死亡。你虽然不是共产党员,在匪巢一百多天的日子里,拼着一死,要求杀掉父母亲的仇人,而且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土匪的迫切治疗救命的心理,导演了土匪的火并,你具备共产党员的气质,一定要早日成为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
  王志华借机在白桦入党前进行党课、党性教育,也是对白桦的一份真爱。
  白桦非要把这两首诗记下来,让王志华朗诵,自己取出笔认真记录,完了后严肃、认真地充满激情地朗诵。
  白桦的激情朗诵,让王志华肃然起敬,说道:“小桦朗诵带有童声,原来是个可亲可爱的女娃娃呀!”
  白桦高兴极了,走过去用自己的小拳头捶打王志华的前胸,嘴里撒娇地说:“什么女娃娃,我可是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白桦忽然觉得和王志华的心贴在了一块。王志华觉得在白桦屋里时间有点长了,说道,明天有重要事情研究,我们已经交心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白桦恋恋不舍地把王志华送走后,就开始认真地写入党申请书,她不知道怎么写才好,后悔没有向志华问清楚怎么写,干脆按照自己的想法,主要写了为什么要加入共产党组织,写完后又认真看了一遍,觉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比较满意。然后洗了脚,很快钻被窝睡觉,由于了结了自己心中一件大事,兴奋得睡不着觉,老是反复回忆晚上与王志华接触的过程,觉得心里甜蜜,浑身舒畅,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十一
  李铁南、他的父亲李汉以及李汉的两个徒弟在铁匠铺度过了一百个日日夜夜。铁匠铺里临时放了两张床,作为休息的地方。因为是区中队长王志华亲自交给自己的任务,开始打造马刀的时候,老铁匠李汉信心十足,没有感觉这个任务有多重。他画了图纸,确定了马刀的形状、长短、宽窄,整个马刀是柳叶形,护手是精巧的伞形。第一把马刀打造出来后,凭李汉的多年经验,认为基本成功,他把一块近一分厚(一厘米厚)的铁片拿过来,没有用多大力气,就把铁片砍为两段。他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基本完成任务。开始用他的戴玉嘴的长杆烟袋,装上了他自己种、烤的烟叶,在炉火上点着后深吸了一口,然后开始吐烟圈。徒弟们知道,这是师傅打造马刀成功的表现。
  李铁南开会回来后,看了打造好的马刀,非常满意,又看了父亲砍断了一分厚(近一厘米)的铁片,也很高兴。他把日本鬼子军官的战刀拿过来,让父亲的一名徒弟双手拿着,他举起马刀用力砍去,结果马刀有了一个很大的豁口,而日本鬼子的战刀只有一个很浅的小缝。他把两把刀拿过去让父亲看,李汉睁大了眼似乎不相信,他又亲自拿起马刀,让李铁南双手拿着日本鬼子的战刀,用力砍下去,马刀断了,日本鬼子的战刀只有一个小豁口。李汉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低着头苦苦地在思考,显然他在找原因。
  “爸,打造出第一把马刀就能砍断近一分厚(一厘米厚)的铁片,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可以再实验嘛。”
  李汉有所思考地说道:“铁南,爸知道了原因所在,主要是淬火的时间和次数,我就不信中国的马刀砍不断日本鬼子的战刀!来,咱们再打造一把看看。”
  三天后,李汉打造出第二把马刀,这次李汉拿起马刀,不砍别的铁器之类的东西,拿起马刀就砍日本鬼子的战刀,结果旗鼓相当,互有豁口,但是马刀的豁口比较大一些。
  李汉又坐在板凳上低头思考,眉头弯起个疙瘩,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后,眉头舒展了,大声说道:“铁南,徒弟们,不要灰心,继续打造一把,我就不信咱们打造的马刀比日本鬼子的战刀差!”
  李汉连续打造十把马刀的过程中,打造马刀的原材料换了三次,进行了二十五次实验,时间耗去近一个多月,在打造出最后一把马刀的时候,很有底气地自语道:“这把马刀肯定能砍断日本鬼子的战刀!”
  李汉在自言自语的过程中,按照刚才的方法,继续打造马刀。李铁南、徒弟都听见了李汉刚才自言自语的话,知道他从来不说过头话,就知道这次马刀肯定打造成功了。
  几天后铁匠铺放着五把打造好的马刀,李铁南拿了一把就出去了。李汉满脸胡子,光着膀子,满脸汗水,用嘴吹马刀的锋刃,然后拿到耳朵边仔细地听,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把日本鬼子军官用过的战刀刀刃向上,横放在一条板凳夹缝上,右手举起马刀猛力砍下去,日本鬼子军官的战刀被砍断,马刀刀刃毫发无损。
  “成功了,我‘菜刀李’打造的马刀终于成功了!”
  李铁匠大声说完后,兴奋地端起一碗凉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炉盘前的凳子上,从吹火的风箱上拿过戴着“玉嘴”的长杆烟袋,往烟袋锅子里装烟叶,在炉火上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开始慢慢地向上吐烟圈,一个、两个、三个……这是李铁匠以前每打造出一把满意的菜刀后的习惯动作。
  李铁南带着父亲打造好的五把马刀中的一把,出门就向王志华的住屋跑去,结果王志华睡过了头,李铁南大声说道:“志华,快去铁匠铺,马刀打造成功了。”说完就走了。
  王志华起床后,没有来得及洗漱就出来了,路过白桦的门口,因昨天晚上睡得晚,以为白桦也睡过了头,就去敲门,结果和正出来的白桦撞了个满怀。他什么也没有说,拉着白桦来到铁匠铺,只看见了李铁匠最后吹烟圈的动作,但是日本鬼子军官的战刀被砍断的现场全部看到了。
  “李大伯,您老人家真了不起呀!打造的马刀把日本鬼子的战刀砍断了,该怎样向您祝贺呢?”
  “你交给的任务算完成了,今后主要是打造的数量问题,问题就不大了。”李铁匠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圈,高兴中带着有点得意的心情告诉王志华。
  白桦很有眼色地把水壶里还有热气的水倒在洗脸盆里,端到李铁匠跟前,说道:“李大伯,您满脸炭灰,几寸长的胡子,快成了黑旋风李逵了,快洗脸吧,洗完脸再说话。”
  “姑娘,大伯一百多天没有刮胡子,淬火实验做了二十五次,原料选择了三次,就是不成功。我就不信了,不成功我就不刮胡子,前几天淬火后打造的马刀,终于把日本鬼子的战刀砍断了。你知道吗?这是王队长交给我的任务,不完成行吗?洗完脸我就刮胡子,老伴早就埋怨我了,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呢,好痛快呀!”
  就在李铁匠洗脸的时候,王志华拿起那把李铁匠砍断日本鬼子战刀的马刀,仔细一看,形状像柳叶,长三尺五寸,宽二寸,刀背近一厘米厚,护手既巧妙又漂亮,对准日本鬼子的战刀用力一砍,鬼子刀砍成两截,白桦惊奇地大叫:“好厉害的马刀,这要是在战场上砍杀敌人,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
  “对!我要的就是这样的马刀,你看刀刃毫发无损,还不等于削铁如泥吗?”王志华兴奋极了,用手掂了一下重量,不是很重,心想,女同志也可以使用。
  “李大伯,你可是给咱们区中队立了大功了,区中队必须重奖您老人家”。
  李铁匠已经洗完了脸,嘿嘿一笑:“什么功不功的,只要能在砍杀土匪和国民党的匪兵时能起大作用那可比什么都好。”说完,他从一个小箱柜里取出一把剃头刀和一个小镜子,用肥皂涂抹了胡子,很快把二寸多长的胡子刮掉了。白桦说道:“大伯,我会理发,您的头发也太长了,我给您理发吧!”
  “好啊!麻烦姑娘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桦,也是个医生,是区中队的战士,您就叫我小白吧。”
  白桦一边说,一边重新换了热水,先给李铁匠洗了头,好家伙,洗下来的水都是黑的,又用水洗了第二遍,用毛巾擦干净后,把毛巾围在李铁匠的脖子上,很快把很长的头发用剃刀削掉,她给李铁匠剃出个短头发茬发型,让他用镜子照着看了,铁匠很满意。接着又把铁匠的后脖子、鬓角、胡子刮了一遍,洗完头后,李铁匠模样大变,近五十的人了,没有皱纹,浓眉大眼,精神焕发,显然不减当年的英俊。白桦想,怪不得李家“四虎一凤”都长得那么英俊漂亮,是遗传基因啊,她想李铁南的母亲一定也是一个大美人。
  这时李铁南来到铁匠铺,王志华说道:“你把我叫来,你却风风火火地去哪里了?”
  李铁南看着父亲的模样大变,简直就是个年轻人,非常吃惊,原来父亲这么年轻,又瞅了白桦、王志华一眼,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干的。开了他爸一个玩笑:“爸,让我妈看见你,还不乐坏了?”
  “臭小子,当着王队长、小白的面,敢开你爸的玩笑,怎么了,爸年轻不好吗?”
  王志华见李铁匠心情非常好,直接问道:“李大伯,您看打造这样的马刀三百把,需要多长时间?”
  “目前已经具备的材料,打造三百把马刀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能给我配备两个棒小伙子,时间上有五十多天就够了。但是我估计你们三百把不够,起码需要五百把以上,那就必须抓紧搞钢材原料,煤炭也需要热量足的,抓紧搞好高热量煤炭也是重要任务。”
  李铁南告诉王志华,刚才是和村里的民兵一起实验打造出来的马刀,好家伙,把民兵们拿来的铁锨没有用多大力一砍两段,简直是削铁如泥。民兵们高兴坏了,顿时放起鞭炮,我知道你来我爸这儿了,赶紧跑过来。听了他爸和王志华的对话,李铁南说道:“家有三种事,先从紧处来。我看赶紧打造这三百把马刀,把区中队的骑兵武装起来是主要任务,其他的可以派人去操办,毕竟可以从缓。”
  王志华赞成李铁南的意见,决定从区中队抽出两名身体强壮的战士,来铁匠铺帮忙,告诉李铁南:“这一段你主要抓这项工作,特别是要训练好区中队骑兵的刀法。”李铁南愉快地接受了任务。这时候白桦按照王志华的吩咐,把写好的入党申请书交给李铁南,李铁南看后非常激动,问白桦什么时候写的?白桦说昨天晚上写的,李铁南高兴地握住白桦的手说:“白桦同志,党组织热烈欢迎你,我和志华做你的介绍人,等党组织讨论通过后告诉你。目前不要暴露你申请入党的事,形势的变化需要你这样做,对你是一种保护。”
  白桦心里特别兴奋,这两个男人说的一样的话,不由自主地又转过脸深情地看王志华,好像在问他,是否你们是商量好的呀?王志华却突然问道:“铁南,射杀土匪的飞镖是你干的吗?”
  “是我干的。因为我从少林寺回来时,我师父给了我一个带着五把柳叶飞刀的皮套,当时我练飞刀的技术还没有过关,按照师傅的嘱咐和具体练法的要求,回家后每天早晚悄悄去后山练习,进步很大,那天迫于紧急情况,不想打枪让敌人知道,就发飞镖了。”
  “你不想收我做徒弟吗?”王志华笑着问道。
  “现在只有我妹妹李铁红跟着我练习,你要有兴趣咱们一块练习。”
  “我也拜你为师,一块练习,行吗?”白桦兴奋地问。
  李铁南见白桦医生也提出练习学飞镖,痛快地答应了,却要求这件事就他们几个人知道就行了,不要扩散。他告诉王志华、白桦:“师傅只给了我五把柳叶飞镖,太少啊。我就利用打造马刀的空隙,把飞镖的样子让父亲看了,我父亲打造这类玩意不在话下,很快给我打造出一百多把,提出不让我再干扰他打造马刀的事。我就把这一百把飞镖隐藏起来,用牛皮做了和我师傅给我的那样的皮套,但是又做了改进,把皮套加长成腰带,这样就可以插二十把飞镖。我把师傅给我的皮套给了我小妹,小红练习飞镖都快入迷了,发射飞镖准确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王志华提出:“一个多月后区中队骑兵就要练无极刀法,我们的骑兵在骑术、刀术上都要精益求精,必须有排山倒海、狂风扫落叶的战斗力,铁南要把这支队伍训练成解放军的正规骑兵部队。小桦尽快建立土门沟的医疗室,培训十几名战地救护的护士,平时备足需要的各种药品,伤员全部在土门沟治疗。李铁红拳脚功夫很棒,又会发飞镖,要作为小桦的助手和保镖,对于保护我们这个医疗站非常重要。”
  一个多月后,区中队三百名战士(其中有土门沟村民兵一百人)集中在土门沟,每个战士配备了马匹、马刀,李铁南作为总教练开始强化训练,先训练骑术,在上马、下马、侧跨马飞跑、镫里藏身方面要求严格,不少战士摔得鼻青脸肿,过关后开始训练无极刀法。无极刀法最主要的是挥马刀砍杀时虚实不定,如果敌人对着干就是实招,利用马刀锋利和硬度猛力砍杀;如果敌人躲避就是虚招,回手时用马刀刀锋反方向对着敌人的脖子砍杀,是致命杀招。李铁南教的方法对头,战士们学得上进,战斗力迅速提高。
  经过近两个月的训练,区中队骑兵完全成为解放军的正规部队,王志华每天讲一小时的政治课,主要内容是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国民党部队和我军的战况,发布我军胜利消息,讲我军进行“战略撤城”的目的和意义,为什么共产党必定战胜国民党的原因和根据,同时穿插着讲党课,让战士们明白了许多革命道理。
  白桦的医疗室很快建立起来,利用王耀发一排家丁的用房全部改建成医疗室和伤员的病房,选拔了小翠、小红、月梅等十二名二十岁左右的妇女进行救护培训,从各种渠道买回一批药品和手术器械,利用地下党的关系,搞回来一百支盘尼西林。训练完救护技术后,开始训练这十二名姑娘骑马的技术,为的是随时跟着部队出去剿匪时战地救护。白桦每天跟着李铁红,王志华跟着李铁南,在早晚练习发射飞镖。发飞镖主要是个腕力,手腕必须活动开,一个月的时间让王志华、白桦掌握了发射飞镖的基本要领后增加发射的力度,他们学习很刻苦,有时候练到半夜才结束,进步很快。李铁南给王志华、白桦每人一条装着二十把飞镖的皮腰带,让他们有空就可以练习。三百人马的骑兵队伍,每天在严格训练,除了练习、训练刀法,还训练骑术,战士们基本学会了镫里藏身、跨在马身的一侧从地面拿东西,整个土门沟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十二
  一九四六年十月八日,国民党九十四师一二七团向横岭进攻,察北军分区骑兵二团和晋察冀军区一个团进行了坚决的反击,击毙了一个副团长,歼灭敌人两千五百人,俘虏四百多人,缴获各种炮八门,枪支弹药一部,国民党九十四师狼狈逃窜。同日,傅作义乘我主力集结东线作战,以骑兵四师,步兵三十五军一部,石玉山部万余人,从尚义—土木路一线向张北进犯,偷袭了张北城,张北失陷,我党政机关、部队被迫撤离到赤城。十月十一日,傅作义占领了张家口。
  各地的土匪、恶霸地主、流氓、特务,日伪汉奸和王耀发一样,全都勾结起来,打着“还乡团”的旗号,疯狂地、肆无忌惮地进行反攻倒算。
  说坝上匪患严重,有其历史根源。主要是:军阀混战时期的散兵游勇,在战乱中拉起杆子,“有枪便是草头王”,横发国难财;直奉战争中,奉军败退,许多士兵化装逃跑,在坝上留下不少枪支弹药,为当地一些地痞流氓为非作歹创造了条件,同时也使少数穷困潦倒的贫苦人走上为匪的歧途;一九四五年,我军第一次解放坝上各县,在康保县对起义的伪警察搞过一次下枪改编,正在南门缴枪时,城东南角的炮楼突然打起了机枪声,队伍即刻打乱,混乱中大部分逃跑的伪警察当了土匪。
  其实,匪患的根源是日寇、国民党军队的利用、庇护和支持,那些惯匪穿上国民党军队的服装,打着国民党军队的旗号,仍然干着土匪抢劫,放火,杀人的勾当。兵是匪,匪是兵,兵匪一家,从原来的经济土匪,变成了政治土匪,成为国民党屠杀共产党、攻击人民政权的工具。抗日战争中日寇拉拢、收编这些土匪,给枪支、弹药武装这些土匪,用中国人杀中国人,残酷屠杀抗日的军民;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政府把这些土匪大部分收编,将一些土匪头目委任为团长、营长、连长、排长,成为所谓的国军,国民党驻军成了这些土匪的靠山。
  曹凯,是康保县人人皆知的大土匪。这家伙最大的特点是见风使舵,对政治形势的敏感度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一九四二年,伪察哈尔公署任命匪首曹凯为警正,扩充地方武装,宋殿元(“小五点”)与曹凯曾同村同住,素有来往,曹凯便将宋殿元匪部收编,宋殿元任中队长(警佐)驻扎在张北二台。一九四三年,曹凯与宋殿元被日军改编为察哈尔盟直辖警察队,就当了铁杆汉奸,他收编了不少当地的大小土匪,这些土匪摇身一变,成了伪军后,比纯粹的土匪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多次带兵围剿我崇礼县抗日根据地,杀害我村干部和革命群众。一九四五年七月,在崇礼县庄地村,杀死村民李文;在巴图营杀死村民张三;在张北公会一带杀死四名无辜老乡。随意的抢劫、绑票、撕票、杀人不眨眼,把张北变成了土匪的巢穴。
  一九四六年十月,我军从张家口“战略撤城”后,铁杆汉奸曹凯被国民党收编,封他为国民党察哈尔骑兵第二纵队上校纵队长兼康保城防司令,下辖六个连,汉奸、匪首宋殿元任第一连连长。这俩匪首都是坝上人,人熟地熟,耳目灵通,常年流窜在坝上草原,骑马射击技艺较强,在各个地方布下耳目和眼线。曹凯当了城防司令后,忘乎所以,俨然以康保县太上皇自居,耀武扬威,一进城就全城搜查共产党,大搜捕了三天,抓起一百多嫌疑人进行严刑拷打,活活折磨死五十多人。其余的人凡是能拿来大洋的可以赎走回家,拿不来大洋的,就让他们在县城当劳工,建筑城防工事。
  宋殿元没有文化,说话粗鄙、像一条无拘无束的野狼,疯狂、狡猾、残忍、狠毒,他连夜带人挨门挨户查户口,追问谁是八路军,谁是八路军的家属。对我八路军家属、区、村干部,只要被捉到的同志,这个匪首就用火铲烫、开水浇、开膛破肚挖心肝等惨无人道的手段进行屠杀、残害。南关村村长王纪贤被抓住后,开始用严刑残酷拷打,后用刺刀杀害;我户籍警宋元的父母亲被抓住吊起来严刑拷打;农会主任周忠的父亲被他抓住,用残酷的刑法毒打后扔到了水洞里;北关村抗属丁成林,被宋殿元的部下痛打一顿后,把丁家的一千多斤白面、十五六担莜麦、新旧衣服及家中财产全部抢光;曾给我公安局放马的于二小,被宋殿元抓去,硬和他要马,并用细麻绳拴住于二小的小腹活活吊死;我保平村一个干部,被宋抓住后吊起来,用烧红的烙铁烙得全身流油,最后被宋狞笑着用刺刀挑死。城里一家姓王的地主,向宋殿元告发南关赵氏兄弟曾分过他家的东西,宋殿元一听火冒三丈,恶狠狠地说:“限他三天交齐,交不出来,拉出去挣了折口子!”(指用绳子勒死)。
  赵氏兄弟三人被绑了三天,家人四处奔波筹划,将钱如数交齐并求人说情才免于一死。这个恶魔,在当汉奸的四年零一个月中,他亲自杀死的我干部、群众就有一百多人,被他打伤、烫伤致残的不计其数。
  坝上草原乌云密布,地主还乡反攻倒算,土匪横行奸淫抢劫,坝上草原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在极端恐怖中度过。
  土匪毕竟是土匪,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有奶便是娘。日寇侵略我们国家时,他们为了利益,甘心当日本鬼子的走狗、铁杆汉奸;日寇投降后,国民党政府成了他们的亲娘、亲爹。他们随着形势和利益所求,像变色龙一样变化,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共产党是他们真正的敌人,有了国民党政府这座靠山,他们可以解除好多后顾之忧。他们把金钱、财物已经放在第二位,帮助国民党捕捉、杀害共产党才是主要任务,从原来的单纯经济土匪变成了政治土匪。但是,匪首相互之间是互相利用,互不服气,争功劳、争官位、争利益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一天上午,曹凯耀武扬威地在视察城防的时候,走到城门口,一个站岗的士兵见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给他敬军礼。
  曹凯十分恼怒,骂道:“你他妈的是什么国军,纯粹的一个榆木疙瘩,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懂国军的规矩,要你这样的兵有何用?”说罢,掏出手枪击倒了这个士兵。
  跟在后边的“小五点”(宋殿元)不干了,因为这是他的手下,他和曹凯曾同村同住,知道曹凯在判断政治形势上比较准确、会及时送礼贿赂他认为的靠山外,并没有什么本事。这次国军收编他们时,只不过曹凯的土匪人数多达三百多人,他自己的队伍才五十多人,曹凯当了城防司令,而只给了他个连长的位置,曹凯没有一点乡亲的情义,连个副司令或者参谋长的位置都没有给他,宋殿元心里老大的不满。现在见曹凯毫无理由枪击了他的手下,出口骂道:“你他妈算什么司令?站岗的士兵那么辛苦,就因为没有给你敬军礼,你就枪击了他,打狗也得看主人吧?那是我的手下,你太过分了吧?有本事和共产党的部队干,凭什么拿自己的属下抖威风?”
  被宋殿元(“小五点”)声色俱厉地责骂质问,曹凯虽然觉得丢了自己司令的面子,心里在冒火,想发作,但觉得自己行为是有些过分,他知道“小五点”的本事,骑的是千里马,枪打得极准,他的手下也和他很铁,而且简直是一匹野狼,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好吞下了这口气,转怒为笑安慰宋殿元:“兄弟,实在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他是你的手下,我想的是杀鸡给猴看,把我们的队伍整顿得像个军队样子,不然,还像以前松松垮垮,吊儿郎当,部队没有战斗力。”
  “小五点”冷笑一声,扭头就走,临走时带讥讽地数落道,像你这样带兵,迟早也会被你的部下打你的黑枪。他气愤得脸都变形了,他看透了曹凯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警告他,让他不要和司令闹对立。
  康保县城被白色恐怖笼罩,家家户户关门闭窗,把鸡、猪、狗都关在窝里。血腥味道入家门,街上行人欲断魂。
  晚上,曹凯的司令部挂着蒋介石的像,还插了好几面青天白日旗,一张用经过精心选择的榆木做的长条桌放在司令部的中间,榆木的天然花纹十分耀眼、漂亮。曹凯肩膀上挂着上校军衔,带着军帽,迈着四方步走进司令部,把军帽摘下来放在会议桌上,然后把一身肥肉像丢麻袋一样,甩在条桌顶头的太师椅上,条桌两旁坐了六个连长,原来他要召开军事会议。宋殿元发现条桌两边坐着许多面孔很生的大财主一类人物,进来的时候他看见司令部靠墙的桌子上摆满了大箱子,小柜子,显然是这些大财主送来的礼品。会议一开始,曹凯就说:“我们已经打跑了共产党的县委、政府、县大队,也捕杀了他们的残渣余孽,脚跟算站稳了。今天来了不少各乡村的财主,主要是控告共产党村干部迫害有钱人的罪行,分土地,抢粮仓,把各村的地主老财批斗、游街,逼得他们都逃出来了,来这里求助于我们,先生们,知道你们不甘心,有苦的诉苦,有恨的泄恨,控诉‘共匪’的罪行吧。”
  大沟房,丹庆河,五喇嘛营子,三台坊,庙喇嘛、英图房子等几个村的大财主争着发言,控诉他们村共产党的支部书记,武委会主任,带领穷小子分他们的地,抢他们的粮食、财物,开大会斗争他们,给他们头上戴纸糊的高帽子游街。“现在国军打回来了,我们有了依靠,给我们武器,我们组织‘还乡团’打回老家去,向那些不共戴天的共产党干部以及跟随他们的穷小子进行倒算,把我们的土地,财物统统要回来,而且一定要把他们杀掉,才能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宋殿元听得有些厌烦,站起来说道:“别说了,你们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关键是有了我们的撑腰,你们敢不敢打回去反攻倒算,有种的,我卖给你们武器,搜罗你们的人马,自己打回去,反正共产党的政府垮台了,部队也撤走了,你们还怕什么呀?现在最需要你们给我们提供共产党头目逃跑和藏身的地点,也需要你们给我们军队提供给养。”
  三台坊子的反动地主二海泉站起来说道:“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了,是国军的天下,只要给我枪支弹药,我有的是人马,我就敢打回去,向这帮穷小子算账。”
  宋殿元发出一声冷笑:“好样的,有种!不过我说的是卖给你枪支弹药,不是白给你的,懂吗?”
  二海泉大声说:“行,卖给我们也行,不过钱需要我们打回去后,向穷小子们倒算后才能给你们送来。”
  其他几个大财主也附和道:“对,我们打回去,向穷小子们倒算后,这点钱算什么?”
  曹凯想的是需要赶快打开局面,把共产党的队伍全部消灭或者赶出康保县,弄出一些大动静来,让上峰知道他们的功绩。立即以鼓动的口气说道:“好,就这样,下来你们把需要买的武器弹药拉出个单子来,与我们的军需官具体联系,你们要立即行动,谁干得漂亮,我就奖赏谁。我们也要行动,把康保县的共产党干部杀他个血流成河,怎么样?”
  在一片恶狼吼叫般的声音中结束了会议。
十三
  这次会议之后,康保县全县掀起了反攻倒算的高潮,惨案一起接着一起发生。宋殿元首当其冲。不久,他又收罗了孙占山、岳凤鸣、刘启金、李金贵、贾增贵等匪军二百余人,他要做出点惊人的动作,让曹凯看看,我宋殿元才是真正的将才。他带人窜到离康保县城八里远的赵家营村,抓住了县城的居民于尚有,将于尚有捆绑吊打了一天一夜,逼问解放军的去向和落脚点,临走时,抢走了六匹马、四头牛、皮袄、棉衣等物品。当天夜晚,宋殿元的二百多人马住在了三义公司区政府附近的碌碡洼村,阴谋袭击我三义公司区政府。经过精心策划,清晨,他派他手下的土匪化装后向三义公司区政府送去假情报,佯说“刘二营子村住有五六个土匪,共三四支枪,子弹也不多,马也不好,你们快来活捉这几个土匪吧。”
  因为送情报的人是土匪化装的老农民,说得情真意切、有鼻子有眼,把急于镇压勾结土匪、进行反攻倒算地主的区武工队引诱去了。其中一路较早发现情报是假的,是土匪的圈套,很快撤离,未受损失;另一路三十多人发现中计时已经晚了,被宋殿元的二百多名土匪包围、追击,康保县委宣传部长晋拓东、二区区委书记王俊卿、副书记王成富等十九名同志被包围在刘二营村,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晋拓东做了最坏的准备,指挥战士利用房屋进行顽强抵抗。
  土匪仗着人多势众,一边疯狂射击,一边喊话:“投降吧!你们跑不了了!”
  康保县委宣传部长晋拓东把区委书记王俊卿、副书记王成富叫到跟前,以平静、沉重的语气说道:“我们中了土匪的圈套,看来今天形势严峻,土匪太多,突围的可能性很小,大家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拼死一战!节省子弹,靠近了再打,争取多杀敌人。敌人从三面进攻,咱们三个人分把一面,防止被敌人从后边突袭。”
  布置完后,三个人分别把守在院里的三个墙角,他扭头看见小袁,知道是康保县城的人,只有十六岁,却毫无惧色,甩出一颗手榴弹炸死了五六名土匪,部长见他年记太小,想掩护他突围出去,他却说:“晋部长,你才是最重要的人,你应该突围出去,我来掩护你。”说罢就又扔出一颗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宣传部长晋拓东这时已经负伤,见小袁勇敢顽强,高兴地笑了,见几名土匪从院墙上跳进来,随手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把从院墙上跳进来的三名土匪击毙。战斗进行得很激烈,受伤的、牺牲的越来越多,已经有一半的人牺牲了,书记、副书记都负了重伤,宣传部长晋拓东让小袁把牺牲同志的弹药收集起来,又把被打死在院子里的土匪的枪和子弹收集起来,一看才五十五发子弹,两枚手榴弹,加上自己枪里的子弹才六十一发,他把手榴弹给了小袁,自己两把手枪左右开弓射击,想跳进院子里的十几名土匪全部被击毙,直到打得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小袁两次甩出手榴弹,炸死十多名匪徒,打退了敌人又一次进攻。战斗进行了六个多小时,晋拓东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是给自己准备的,却看到一名爬在墙上的匪徒举枪向小袁瞄准,随手一枪击毙了那名匪徒,匪徒的尸体掉进院子里。机灵的小袁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把被打死的匪徒的手枪拿上后,又迅速从土匪身上搜出二十发子弹,不顾在身边飞射的子弹,迅速跑回来,刚到晋部长跟前就被土匪的子弹打中小腿,他把从土匪身上搜出来的二十发子弹给了晋部长,自己拿着土匪的手枪,把跳进院子里的四名土匪击毙。晋拓东大声赞扬道:“小袁,好样的!人民不会忘记你。”
  他一看子弹也是驳壳枪的子弹,迅速把子弹装进枪里,又给了小袁五发子弹,他想击毙土匪的头目,以犀利的目光寻找目标,这时候宋殿元认为大局已定,竟然冒出半个身子恶狠狠地骂道:“几个不知死活的鬼,老实投降,老子会让你死个痛快。”
  就在这一刹那的机会,晋拓东随手一枪,把宋殿元的一只耳朵打了个豁口,宋殿元吓坏了,也气坏了,狼性大发,不顾耳朵在流血,下令所有匪徒向晋拓东开枪,可晋拓东的地理位置好,处在一个死角,但是小袁却被土匪乱枪打死。晋拓东以悲愤的心情拿过小袁的手枪和给他的那五发子弹,继续与匪徒对抗。
  他看了小袁枪里有三发子弹,就把那五发子弹全部装进枪里,自己手枪的子弹还有八发,他看王俊卿受伤严重,可能子弹也不多了,王成富已经没有了子弹,手里拿着一把铁锨准备拼死一搏。他招呼他们来到自己这里,只有九个人了,王俊卿枪里还有三发子弹,晋拓东让王成富把王俊卿的伤进行了包扎,靠在一个隐蔽处,让他拿上王书记的枪进行战斗。宋殿元匪性、狼性大发后,组织轮番进攻,让武工队最后的十九发子弹发挥了最好的作用,打死匪徒十三人,打伤五人,最后一发子弹击毙了宋殿元的心腹。
  最后九个人子弹打光,手拉着手怒视着在一片狼嚎中冲上来的土匪,宋殿元用白纱布包扎的耳朵看上去就像一匹受伤的恶狼,见就这么八九个人,打死了他五十八名兄弟,打伤二十三名,气得连声怒吼,下令全部用刺刀捅死!结果,县委宣传部长晋拓东、区委书记王俊卿、副书记王成富等十八名同志全部被土匪残害。其中一名战士负重伤晕过去了,匪徒以为他已经死了,匪徒撤走后他醒过来,被村里一个老农民抬到家里,三天后被王志华的区中队救走。惯匪宋殿元一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刘二营惨案”。
  白色恐怖让混进革命队伍里一些立场不坚定、意志脆弱、贪生怕死的人开始动摇,张北县单晶河区治安员侯德连叛变投敌,勾结土匪张志恩秘密逮捕区小队长徐敏,策反整个区小队叛变,里应外合打进区公所大院,杀害了区农会主任范振武夫妇、农会委员孙发、禁烟局的干事刘华民等六位同志,制造了“单晶河惨案”。
  大沟房村反动地主肖三得到曹凯给的一把手枪、五支步枪、一千发子弹,回家后就组织了“还乡团”,赤膊上阵,夜间突然发动袭击,把村支部书记、村长、村农会主任等八人抓起来,召开村民大会,点燃无数火把,在村公所大院,当着全体村民的面,先是用火把烧他们的脸、手、衣服,然后又浇烧酒,往他们身上泼麻油,又往他们身上堆放柴禾,把八个人活活烧死,他却像野狼一样发出狼嚎般的狂笑。夜间,火把照亮了满是血腥味的大院,让人感觉阴森森的恐怖、可怕。肖三又是用野狼吼叫的声音,命令对分过他土地、财物的村民,限三天时间全部给他退回去,三天交不回去,全部点“天灯”。把全村人闹得人心惶惶,四外逃跑,一手制造了“大沟房惨案”。
  三台坊村大地主二海泉勾结土匪“杨老八”(杨占山)用一天时间,把村里的三个干部抓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他用他隐藏下来的祖传大砍刀,亲手把三个人的头砍下来,鲜血喷溅。二海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冷森森地说:“今天我的宝刀喝了人血就不响了,再响的话,就是又想喝人血了!”
  他的身上、脸上溅满了人血,就像刚撕咬人肉的恶狼一样,连土匪“杨老八”都被震住了,“杨老八”心里想,这家伙下手比我都狠毒。一散会,村里的人跑了个精光。
  这几起惨案很快传遍全县,县大队队长刘志刚、政委郑文山立即召开各区委书记、区长、区小队、区中队紧急会议,传达上级精神后,要求各县区要“区不离区,县不离县,离川不离山,坚持对敌斗争。”坚决打退地主勾结土匪反攻倒算!强调这是我们当前的重要任务,也是争取这场大规模急风暴雨般的农村阶级斗争彻底胜利,爱国自卫战争取得胜利的政治基础。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建立护地队、游击队、武工队,与敌人展开艰苦卓绝的斗争。“杀开一条血路”,“为群众撑腰”。
  经过研究、讨论当前的斗争局势和特点,决定立即深入县城侦察曹凯、宋殿元的活动规律,收集他们出兵的时间、地点等情报,瞅准机会,集中主要兵力给曹凯等几个匪首一个沉重的打击;组织若干武工队,专门深入制造惨案的村,坚决镇压反攻倒算的地主;相对集中兵力,对小股土匪进行歼灭性打击。                              
  刘志刚、郑文山与县大队副队长王杨、李华、区中队长王志华,在土门沟村王耀发的客厅里研究了半夜,决定组织王志华、王杨、李华三支武工队,分别去处决四区三台坊子的反动地主二海泉,大沟房子的肖三,康保县北关村的地主王大麻子。处决后张贴布告,列数他们的罪行,把地主反攻倒算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李铁南对区中队骑兵继续进行军事训练,达到解放军正规骑兵部队的素质和水平;对土门沟村的民兵队伍也要进行扩大、整顿、对敌斗争的军事训练,达到随时能进行战斗的能力;组织最可靠的贫雇农对王耀发的地道进行改造,出口搞成三个,夹板墙也进行改造,多留出口,屋子与屋子要串通,地下室也要有出口,开动脑筋把出口搞在最隐蔽的地方。这些改造工程要控制在最少人的范围之内,要当作是高度机密。
  郑文山提出,赵贵是个最危险的人物,虽然现在按照我们的政策对他宽大处理,也容许他和四姨太结婚了,但是一旦国民党军队来袭击,他就是一个祸害。必须严密监视,一旦发生国民党军队来袭击,发现他有不轨行为,要提前处决他。还有管家肖四,虽然我们宽大了他,他也与三姨太结婚了,但国民党军队进村,他是第一个被找的人,他会把村里的干部家属、积极分子全部出卖,到时候打黑枪也要把他击毙。土门沟村是个军事要地,也是我们重要的根据地,根据现有的工事,没有大部队、大火炮是不容易攻进来的,李铁南要守住这块根据地,这对我们太重要了,所以,你的心思要全部放在这个村里,不要轻易离开。
  李铁南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领导放心,领导的指示和我想到一块了,我们马上行动,村里的干部非常可靠,也很得力,群众基础很厚实,我知道土门沟是俄们部队休整、治疗伤员、补充给养的根据地。说什么我也要把它建成铜墙铁壁,必要时,跟敌人打地道战。”
  又告诉领导,“全村的人心和俄们连在一起。就那几个王耀发的走狗我不放心,稍有异动就毙了他们。不过人们告诉我,肖四和四姨太早就私通,那次赵贵回家做探子,看见他们正在被窝里,两个人吓坏了,为了封赵贵的嘴,四姨太勾引赵贵上了她的身,从此后四姨太离不开赵贵。王耀发逃跑后,两个男人还争风吃醋,四姨太撮合三姨太嫁给肖四后才有所缓和。赵贵到处说,王耀发不跑,我想活万难。我捡了一条命,是共产党宽大政策给的,以后就和四姨太好好过太平日子,再也不干土匪的事了。大姨太,二姨太回娘家去了,王耀发的老婆和她的哑巴儿子倒是很安静。”
  刘志刚、郑文山知道李铁南把村里的事处理得很好,心里也很有数,第二天,三支由王志华、李华、王杨四十多人组成的武工队化装后,骑马分别执行“斩首”任务去了。
  白桦留在土门沟村,心情非常愉快,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她心甘情愿当了医疗队长,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医疗室,特别是建立了二十间病房,每间病房放三张床,干净整洁。从村里挑选了十二名姑娘进行护理培训,护理水平提高得很快,有四名叫小红、梅子、翠花、月梅的姑娘学习成绩非常出色,打针、输液、包扎干得非常利索。白桦特意去王志华的屋里,向王志华汇报,让他进行验收检查,王志华把医疗室、病房看了后非常满意,夸赞道:“这简直就像一个小医院”。
  他紧紧握住白桦的双手不放,深情地说道:“小桦,战争的残酷性你已经经历过,你干了一件救死扶伤、大幅度减少伤员死亡率的大事,我代表区中队全体战士感谢你。”
  他握白桦双手的力越来越大,白桦已经感觉有点疼,但是,这种疼,让她感觉无比幸福,她知道王志华是给她加油的意思,这种表达只有相爱的人才知道。
  当白桦知道王志华要出去进行镇压反动地主时,心痒痒的,突然提出她也想参加镇压反动地主的战斗,她的理由是战斗中难免会有伤员,她带的战场救护队会发挥重要作用。王志华这时想起白桦父母亲被土匪杀害、无家可归、要求参加区中队的心事,他看着这个穿戴朴素、有一种不化妆的自然美的大夫,她不但医术精湛、又会骑马打枪,心理强大、冷静又有主见,他从内心佩服。他感觉对这个女人是发自内心的爱。但是目前是人数极少的武工队的斩首行动,不能人多,他对白桦做了耐心地解释:“大的战斗你们必须参加,你要继续训练那十二名女护士学会骑马、打枪,这个任务非常重要,不然战斗打起来,你的医疗队拉不出去。白桦听了后觉得非常有道理,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能想得这么周全呢?他看着王志华的脸痴痴发呆,想找出答案,把王志华看得发毛了,问她:“小桦,你怎么了?”白桦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走神失态了,莫名其妙地说了句:“还不是因为你吗?”就红着脸走开了。
  王志华带着五名队员,直奔康保县城。晚上七点多才到了离县城三里远的孟家营子,这是个大村子,他让五名队员在一家车马大店吃饭、喂马、休息。他去到县城北关村,按照联络暗号,找见了县大队潜伏在村里的情报人员李志强,代号“鹰”,王志华这是第二次见他,他身高一米七左右,身体很强壮,那双不停转动的明亮的眼睛,能看出他的机智。王志华说明了来意,李志强非常高兴,马上给他安排晚饭,同时在饭桌上详细提供了县城曹凯、宋殿元的情况,说宋殿元制造了“刘二营惨案”后,向曹凯邀功请赏,曹凯借口需要向上层申报审批,搁了下来,宋殿元气坏了,在他的手下公开骂曹凯是狗娘养的,把被曹凯开枪打伤的站岗士兵安排在医院,拉上他的人马就向张北方向出走了。匪兵们议论说,宋殿元制造“刘二营惨案”后本想邀功请赏,当康保城防副司令,被曹凯以向上峰申报批准才行的说辞而压下来,曹凯实在不想让宋殿元当副手,这是个不管不顾到处觅食的一匹野狼,闹不好就反咬一口。因匪首之间闹矛盾,城门进出比较宽松,但武器需要藏好,又告诉了他地主“王麻子”(王老五)的具体住址、活动规律。这个反动透顶的地主现在很嚣张,因为害天花病造成满脸麻子,所以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王麻子”,经常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好色,和一个唱二人台的叫小红的女人搞得很热,经常在那个女人家过夜。
  王志华在李志强家里吃过饭后,已经晚上八点半,他让李志强带他进城,先把“王麻子”的家和他情妇家的具体地点踩准了,然后再考虑具体行动。
  两个人马上行动,化装成两个穿着破皮袄,带着毡帽子的农民到了城门口,城门上吊的两盏马灯被风刮得来回晃动,像是在棺材前的两盏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吊唁灯,灯光昏黄,走不到跟前,根本看不清人的面貌。可能是前一阵子匪兵大搜捕的原因,城门口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站岗的早就去城门口的饭馆喝酒去了,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县城,李志强前边带路,先去了“王麻子”的家,发现“王麻子”不在家。然后又去了“王麻子”情妇的家,没想到王麻子正在情妇家里和他的情妇喝酒调情呢。王志华觉得机会难得,让李志强在门口把风,他把手枪别在腰里,用手摸了一下李铁南给他的缠在腰间的插着二十把飞镖的皮带,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王大财主,好有艳福啊!你不够朋友,我们宋当家的给你要回那么多财产,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啊?”
  王志华边说边走过去故意摸那个女戏子的脸,又故意拧了她的脸蛋,似乎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王麻子”真被唬住了,急忙说道:“长官,我带着大洋去过宋连长的办公室,听说他又出去了。”
  “我不是什么长官,你就知道给当官的送大洋,你知道帮助你倒算的可都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怎么样?让兄弟我白来一趟吗?不给大洋也行,今天这个女人就是我的了。”
  “王麻子”一下子着急了,那张麻脸上的麻子红得像血,两只鼓鱼眼不住得扑闪,急忙向女戏子央告道:“先借给我一百块大洋,明天给你二百块,先把这位兄弟安慰了。”
  说罢,把女戏子拿出来的一百块大洋装在一个小提箱里,放在王志华跟前。王志华拿起来笑着说:“这还差不多,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告诉你。还对女戏子嬉笑道,‘别着急,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已经九点多了,一出家门,院里黑乎乎的,只有那个不太大的窗户纸有麻油灯的亮光,走到院门口,就在“王麻子”点头哈腰之际,王志华抽出飞镖一下子捅进了“王麻子”的心窝用劲搅和了一下,血没有流出来,“王麻子”没有哼一声就倒在地上,王志华抽出插在“王麻子”心口的飞镖,在“王麻子”尸体衣服上擦干上面的血,马上把事先写好的布告放在王麻子身上,用一块破砖头压在布告上,他叫上李志强立马走人。到了城门口,见两个喝了酒的岗哨,一个靠着墙迷糊地睡觉,一个摇摇晃晃向王志华迎面而来。
  “干—干什么—的?这—么么晚—晚了,还出城?”
  站岗的兵摇晃着走过来,说话舌头打卷,王志华本来想给他们几块大洋离开就走,他看了一下周围,夜黑漆漆的,城门口吊着的马灯来回摇晃,灯光下没有一个人,他走过去假装给他们大洋,迅速把飞镖插进喝醉了的匪徒心脏,匪徒没有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他又迅速走到迷糊睡觉的匪徒跟前,没容他醒过来,一飞镖结果了他。他事先准备了三张布告,把剩下的两张放在了这两个站岗匪徒的尸体上,分别又压了一块石头,边走边说:“老李,这次我们的任务主要是镇压反动地主,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顺便闹一下县城,明天你就看好戏吧。”
  李志强非常兴奋,觉得今天算出了口气。回到家里,不想让王志华走,说:“那几个同志也可以乘夜间悄悄来我家,马还放在车马大店,明天早上再走,这一年把我憋屈死了,我把“小五点”这个极其残忍的惯匪的详细情况告诉你们,你们以后也知道如何对付这个恶狼般的匪首。”王志华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把你暴露了就不好了。”
  李志强说:“没事,这一段街上一到晚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王志华也想多听一些敌人的动态,就同意了。不一会儿,李志强让儿子去车马大店把那五个队员引到家里。李志强把家里的火盆弄得很旺,家里暖暖的,他拿出一瓶白酒,和王志华几个人边吃边喝,他开始介绍“小五点”的情况。
  “小五点”,名叫宋殿元,乳名“五套子”,原籍崇礼县忽出太村,民国三年出生在张北县疙瘩素村,后迁居张北土木营子、康保新庙子、张油坊、嘛尼图村。兄弟姐妹九人,其兄“大套子”二十八岁病死;次兄“二套子”从小在嘛尼图务农,现在在同顺乡当国民党的乡长;三兄“三套子”,二十岁病亡;四兄宋殿明,乳名“四套子”,日寇在时,当察哈尔盟警察警长,现在逃亡内蒙古;“小五点”为五,他六弟宋殿林乳名“六套子”,一九四五年跟随曹凯部队到绥西,一九四六年逃回来时中途被打死。三个姐姐都嫁到外县。他父母一直务农,宋殿元从小受父母兄姐溺爱,放荡成性,打架、骂人,把偷鸡摸狗当本事,十多岁便染上赌博恶习,家中无人能管教。父亲没法,把他送到张油坊给地主张秉忠当小长工,后在红围子村给王奉均放马,因赌博输掉了全家的口粮,被父亲撵出家门。后跟着红围子村的王奉均当了兵,王奉均被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宋不甘吃苦,逃跑回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终日以赌为业乐。一九四一年给日本人当劳工,挖山洞挖出了枪,带着七十多人投到东地杆子“林”字部下,“林”字被打死,他自己带二十多人拉起杆子,在宝昌、张北、化德、崇礼、康保窜扰抢劫。
  “小五点”没有念过书,说话粗野鄙俗,非常任性,我行我素,老子天下第一,非常霸道,说他像一只疯狗,见人就咬,毫不夸张;说他像一匹凶残的野狼,见人就想吃掉也不为过。他目空一切,认为自己的话就是皇帝的圣旨,反对者杀!害人的手段别出心裁,吊打、用马鞭抽、用火铲烫、拿绳子勒、用开水浇、拿子弹头刮,刑罚多种多样,绑票请财神,拿不出东西赎人决不罢休,说撕票就撕票。一开始就是个经济土匪,见什么抢什么。他有三大嗜好:抽大烟、打牌、糟蹋女人。每月耗用大烟一百多两,他娶的是他老姨的女儿,以后又霸占三个女人。“小五点”奸淫成性,凡是被他看上的女人绝不放过。一九四二年七月,他当时还是伪军、汉奸,带六七个匪徒在白旗一带抢劫,窜到康保县范家营村,要草料、要大烟,在村中祸害了一天,临走把村里范有的二儿媳绑在马上驮走,范有哭喊着拽住“小五点”的马缰不放开。“小五点”火了,横眉立目骂道:“你个老小子,敢拉五爷的马头,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朝手下人使个眼色,一个叫张有子的匪徒掏出手枪,朝老汉腿上就是一枪,把范有的小腿骨打断。正在这时,我内蒙古抗日骑兵大队从白旗赶下来追剿“小五点”,他见情况不妙,仓皇逃跑,范有的儿媳才被救下。一九四四年十一月,给日本鬼子当走狗的他带领匪徒到满德堂村,见到一个妇女有几分姿色,便让手下人给他拉到马家房强行奸污一夜,第二天让这个有夫之妇和他拜天地,差点把这个女人逼死。据说,他强奸妇女二百多人,其中,闺女就有一百二十人。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以后,“小五点”随曹凯部队到绥远武川县境,投到国民党十二战区,在骑兵五旅当排长,同年八月,他拿着国民党委任他骑兵暂编团长的委任状,带领二十多人,来到康保县,招兵买马,收罗康保县的伪警察乡兵二百多人,自任团长,王玉成任团副,周志胜、卢巨凯、郭世杰、柳士林为连长,“小五点”带着这帮匪徒,在康保县窜扰抢劫。
  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协议后,以“小五点”为首的这帮土匪,投靠大汉奸、大土匪曹凯,成为曹凯的一个连长。猖狂地袭击我区村政权,杀害我干部和工作人员,完全变成了政治土匪。在制造“刘二营惨案”后,九月十四日,他们住在张油坊,抓住了我丹清河区工作人员张云涛,又去了离丹清河不远的武大郎村。我区政府发觉后,向武大郎村鸣枪,他仗着人多,立即下令围攻丹清河。那时,丹清河区政府刚刚建立,人员不多,寡不敌众,边打边撤,区长李明、区小队长张玉林、战士米文生不幸被俘,“小五点”命令他的副官高宗义将李明、张玉林、米文生、张云涛处死。又一次制造“丹清河惨案”。“小五点”听到我县大队出兵围剿他们的消息,立即撤退,向北逃窜。一路抢劫,多村遭到祸害。
  李志强在讲的时候,有激动、有悲哀、有思考、更有愤怒。最后李志强说:“他现在完全是一个地道的政治土匪,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帮凶,很有可能会去五区进行祸害。他现在与曹凯不和,是我们打击他的一个机会。”
  已经十一点了,王志华和五个队员听得入了迷,心想,不愧为情报人员,对敌人的细枝末节都掌握得很清楚。王志华又问了附近村有没有反攻倒算的地主?我们顺手牵羊镇压几个,为老百姓出口气。李志强说:“有,你们回去的路上,路过英图房子,那个村有个叫麻喜生的大地主,前不久当了国民党的大乡长,带着乡丁带头反攻倒算,没有撤走的三个村干部全部遇害。把他镇压,得人心、影响大,你们想办法把他除掉吧。”
  第二天清早,王志华带武工队就向英图房子奔去。他们走后不久,县城开始大乱,原来昨天晚上,“王麻子”被杀后,那个戏子等了很长时间不见“王麻子”回来,就出来找他,刚走到门口,一下子看见“王麻子”倒在地上,地上一大摊血,尸体上盖了一张布告,戏子认识几个字,一看吓得腿都软了,进了家前思后想,不能报告,急忙跑到她的姨姨家过夜,简单告诉了她姨姨“王麻子”被共产党武工队杀了,她姨姨说:“是报应!他也太歹毒了,靠“小五点”害了那么多人。你这回也轻松了,你也是,怎么看上那么个又老又丑的丑八怪?”
  “没办法,像我这样的戏子,看上我的没有几个人,就他给我的钱最多,别人都是玩过后,给几块钱,他一给就是一百个大洋,可惜昨天晚上被假装土匪的武工队敲诈“王麻子”一百个大洋,全部是从我家里拿的。”
  “行了,保住命就不错了。他给你那么多大洋,不要唱戏了,好好过自己太平日子吧。”戏子对姨姨的话听进去了。当她们起床后,县城已经大乱,曹凯亲自到现场看了“王麻子”、两个站岗匪兵的尸体,特别是布告上写着:警告所有反攻倒算的反动地主,跟着国民党反动派为非作歹的匪徒们,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不寒而栗,好像暗地里有一支枪口瞄准他的脑袋,赶紧回到司令部,下令让匪兵全城大搜捕,白折腾了一天,一无所获。一开始,曹凯想把气撒在和“王麻子”要好的戏子身上,要她交代武工队怎么进的城,怎么会在她的家门口杀人?他把参谋长找来,要审查那个戏子。
  参谋长诚恳地说道:“司令,找一个戏子她能知道什么呢?肯定是共产党的武工队堵住了正和戏子睡觉的“王麻子”,把他叫到门外杀了。真正的原因是宋殿元赌气带着队伍出走造成的。”
  曹凯觉得参谋长的意见很有道理,把怨气撒到匪首宋殿元身上,骂道:“这个王八羔子,如果他不拉走队伍,不可能让共产党武工队大闹县城。等他回来非收拾他不可!”参谋长心里笑道,别吹牛了,你要能收拾了宋殿元,他敢随便走吗?
  可是,全城的老百姓高兴坏了,知道共产党还在,仍然给穷人撑腰,家家户户在家里悄悄喝酒庆祝。
  再说王志华下午赶到英图房子村,分散开各自进村,还是住在车马大店,大店掌柜让伙计赶紧给他们喂马,王志华要掌柜的给他们蒸一笼莜面窝,炖鸡蛋汤。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恶霸地主麻喜生的情况。店掌柜向四周看了一看,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我们这里的活阎王,现在是大乡长,养着二十个乡丁横行霸道,过去穷人们分他的东西都被他倒算回去了,没有来得及跑的三个村干部,当着全村人的面,一个被他活埋,一个被砍头,一个被点了天灯,活活烧死,太残忍了、也太狠毒了,人们看得都掉泪。一会儿你们能看一场好戏,地主麻喜生都五十五岁了,要和村里麻老大的十六岁的小女儿拜天地,把人家女孩子的娃娃亲女婿捆绑在牲口棚里,等他和那个小女孩入洞房后,让小女婿给他祝贺,如果不祝贺当场打死。天理难容啊!”
  “麻喜生的乡丁有几条枪?他自己有手枪吗?”王志华又问道。
  “其实就五条汉阳造,麻喜生有把独角牛手枪,只能打一发子弹。”店掌柜说完后,好像有点奇怪,反问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问这个干什么?”
  王志华笑着说:“没有什么,看稀罕嘛!老牛吃嫩草,都是强迫的,没有人、枪他敢吗?你能领我们去看热闹吗?”
  “不用引,一会儿看得人很多,不去不行,是乡长的命令。现在是人家的天下,老色鬼什么都不怕”。
  王志华提前就付了住店、人吃马喂的钱,因为给的钱比较多,对店掌柜说,走的时候再算账。店掌柜非常高兴,这年头能遇上这样的客人太难得了。忙里忙外,服务周到,非常热情,让厨子把饭端上来,王志华几个人狼吞虎咽地把一笼莜面和一小盆鸡蛋汤吃了个精光。吃过饭,王志华借口去看看马喂得怎么样,六个人在马圈商量,认为这个麻喜生太猖狂了,决定在婚礼上击毙恶霸地主麻喜生,乡丁敢抵抗的一律击毙,把三张布告当着群众贴在墙上,鼓舞群众的志气。
  六个人分散开随着众人走进婚礼现场,当大家看见恶霸地主麻喜生瘦骨嶙峋,脸上两颊塌陷,手拿拐杖,穿着一件大红袍,脸上笑得皱纹就像“山核桃”,但精神矍铄,走过去就拉新娘子的手,乡丁跑前跑后,肆无忌惮,吆五喝六,真认为是他们的天下了。
  机不可失,王志华一腔怒火,看那些跑前跑后的乡丁没有带枪,走过去一把把恶霸地主麻喜生抓住,怒骂道:“老畜生,光天化日之下,要强迫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做你的小老婆,你不怕雷劈了你吗?”
  “你是谁?敢搅乱老爷的好事,你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吗?老子毙了你!”
  恶霸地主麻喜生显然气坏了,气得扭歪了嘴,一张布满皱纹像山核桃的脸,扭曲后更显得是个标准的丑八怪。他竟然举起拐棍打王志华,同时从怀里掏那把独角牛手枪。王志华顺手把恶霸地主麻喜生的拐棍夺过来,就势狠狠打了他掏枪的手,他的手腕被打断了。王志华用枪顶住他的脑门,对着看热闹的人们大声说道:“乡亲们!恶霸地主麻喜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代表人民政府判处他死刑。”
  就在这个不可一世的恶霸地主浑身哆嗦、跪地求饶、周围群众哄然大笑的情况下,王志华开枪击毙了这个罪恶滔天的反动地主。
  几个拿枪的乡丁知道来者绝不是一个人,被王志华的勇气、气魄吓得痴呆在那里,其他队员都掏出手枪,对准他们,大声喝道:“我们是解放军的武工队,缴枪不杀!”
  被吓傻了的乡丁急忙把枪举起来,队员们把枪全部收缴。然后把三张布告贴在墙上,王志华站在台子上大声说道:“乡亲们,共产党的军队还在,一定能打败蒋介石。不要怕,我们的军队已经开始镇压反攻倒算的地主,歼灭为非作歹的土匪,大家紧密团结起来,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
  人群中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互相欢欣鼓舞,喜笑颜开。那个被强迫成婚的少女和她的父母亲拉住王志华的手说:“你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哪!”
  王志华告诉他们,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共产党才是你们的大恩人。说完转过身对几个持枪的乡丁训话,命令马上解散乡丁队伍,回家老实务农,如果胆敢再帮助地主反攻倒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先后也就是一个小时,王志华就带着武工队骑马向西飞奔。
十四
  再说王杨带的武工队和李华带的武工队,事先商量各带一个加强班,人数在五十人左右,因为都是去四区,一开始合并成一支队伍,他们想先镇压三台坊子的二海泉,因为他和土匪“杨老八”勾结,而“杨老八”土匪队伍不大,也就是二三十人,想在镇压二海泉的同时,把“杨老八”的土匪也歼灭。他们夜间行走,白天休息,住在离三台坊子不远的一个村里。这个村是王杨工作过的姚家梁村,只有一户富农,三户中农,其他均是贫农,阶级对立不是太尖锐,部队住下后,把村干部找来,立即封锁了村庄。村支部书记是个一九四五年入党的年轻人,叫秦海峰,一看介绍他入党的王杨来了,非常高兴,首先把五十多匹马分别安排到可靠农户家用心喂养,然后才开始派饭,当听说要镇压二海泉,歼灭“杨老八”,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主动提出去三台坊子为部队打探消息,王杨让李华和小秦一块去,主要是探明匪首“杨老八”的人和枪马数量、二海泉行动规律。两个人化装后进入三台坊村,正赶上二海泉吊打一名分过他家粮食和财产、又在要求的时间内还不了的李三楞,围观的人很多,他们混在人群里看热闹。李三楞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一次,被用冷水泼醒,二海泉走到李三楞跟前,冷笑着说:“你分我东西的时候说你是愣小子,什么也不怕,今天老爷我看你还愣不愣?我的刀又开始响了,想喝人血,你多会儿还?我的刀等不及了!”
  李三楞有气无力地央告,两天以内全部还清。二海泉以冰冷的话说道:“看在乡情的份上,信你一次,放了他,让他回去筹集去。”
  李三愣被放下来时,已经站不起来了,被家人搀扶着走回家。李华没有看见“杨老八”(杨占山)的土匪,秦海峰问一个他认识的村民:“三叔,怎么不见二海泉的后台“杨老八”呀?他去哪里了?”
  “在村里正祸害妇女呢,村里的妇女被“杨老八”强奸了八个了,今天又把一个黄花大闺女从家里炕筒子里搜出来,在闺女家强奸。其他土匪也学他的样子,几乎每个土匪搂着一个女人,男人都被撵出来了。我们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解放军再不来,我们也没法活了。”
  “‘杨老八’有多少人?土匪都有枪、马吗?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强奸妇女,不怕村里人杀他们吗?”
  “其实,只有二十多个人,倒是都有枪、马,都住在二海泉家里。村里的头被杀了,没有人挑头干,人心散了。你是没看见二海泉杀人的狠毒、可怕样子,人们被震住了。二海泉的三姨太成了‘杨老八’的老婆,一到晚上,‘杨老八’就睡在三姨太屋里,村里人都知道,二海泉故意让三姨太勾引‘杨老八’。”
  “那二海泉、杨老八和三姨太睡觉的屋离得远吗?要是两个屋挨着,二海泉不得气死吗?”
  “二海泉的家坐北朝南,东西向两排,前排是使唤丫头和保镖等人住着,后排是二海泉的住宅,东西两边是他老婆和三个姨太太住着,三姨太在最西边,二海泉住在中间那个豪华套间,大老婆住在豪华套间的最西间,两个儿子在张家口的国民党军队是军官,前院门口拴着一条大狼狗,那老鬼杀人如麻,时刻防备着呢。”
  “三叔,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我在他家当了两年的马夫,什么不知道啊?”
  秦海峰和这位当过二海泉马夫的人是远方亲戚,有几年不来往了,他临走前对那个他叫三叔的人说:“三叔,有空来我家坐坐,我看这个二海泉该让雷劈死才好,太歹毒了。”
  那个三叔急忙向四周看了看,小声说道:“在这个村里说话要当心,老王八蛋的耳目多着呢,快回家吧,这地方少来。”
  两个人很快回到姚家梁村,马上研究决定,今天夜里奇袭三台坊子,王杨,李华带两个班队员,直扑二海泉家,其他队员从房顶到院墙,全部包围,先把二海泉、“杨老八”杀了,对住在二海泉家的土匪全部歼灭。马匹全部藏在三台坊村外,撤离时用。
  当夜过半,三台坊村灯火全灭,人们都在睡梦中,夜安静极了。天上鹅毛月的那点亮光对于黑沉沉的夜幕来讲,毫无作用。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只有北斗星的光多少起一点照明的作用。王杨、李华带的两个班队员刚进村,就听见狗叫声,对狗的忽略造成很大被动,不能突然袭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不做,二不休,王杨刚到二海泉的大门口,那只大狼狗就叫起来,他对准院里的大狼狗一枪将它击毙,带兵冲进第一排保镖的房间,两个保镖听见枪声,把灯点着,正要出来,被王杨用枪抵住前胸退回屋里,保镖没有枪,只有两把砍刀,秦海峰认出他们就是白天吊打村民李三楞的那两个人,愤怒之下夺过来一把砍刀,把一个保镖脑袋开了瓢,另一个吓地跪在地上求饶。王杨用枪逼着他前边领路,到二海泉住屋门口,让他叫门,就说外边有枪声,“杨老八”大当家的找他有事。
  那个保镖只好敲了二海泉的房门,“老爷,听见枪声了吗?杨大当家的找你有事。”
  二海泉屋里,他搂着四姨太交欢后,加上白天吊打村民李三楞累着了,已经入睡,也被枪声惊醒,赶紧穿衣服开门,一开门,被王杨的手枪顶住前脑门说道:“二海泉,你这个与人民为敌的恶霸地主,罪恶滔天,我代表人民政府判处你死刑!”
  二海泉明白是共产党的武工队来了,突然恶狠狠地用头向王杨撞来,王杨扣动了枪的扳机,二海泉的脑袋被穿了个洞,倒在地下。二海泉的四姨太吓得用被子包住头、身,浑身哆嗦。王杨回头对那个保镖说:“早听说你帮助二海泉反攻倒算,白天吊打李三楞不就是你吗?好歹毒,去死吧!”说罢一枪击毙了他。
  李华扑到“杨老八”住屋,结果是空屋,就立即带兵冲进土匪住屋,对准正爬起来的敌人开枪扫射,把睡在屋里的十七名土匪全部干掉。“杨老八”正在三姨太屋里与三姨太交欢,听见枪声,一下子起来,急忙穿上衣服不顾一切向屋外逃跑,他知道二海泉马圈里有一条外出的暗道,一出去借着黑夜夜幕的掩护,就钻进了马圈,从暗道逃跑了。战斗很快结束,反动地主二海泉家里的枪声,土匪住处的密集枪声,让村民知道解放军来了,一下子鼓舞了村民的信心,外出未归的四名土匪,正在各自一户强奸妇女,被村民用乱棍打死,有一名土匪被村民用石块把脑袋砸得稀巴烂。
  清理战场,到处找不见“杨老八”,王杨立即对三姨太审问,她说,一听见枪声他就穿上衣服跑出去了,你们去马圈看吧,哪里有一个我们老爷挖好的暗道出口,“杨老八”知道。王杨立即去了马圈,果然墙根下有一块可活动石条,“杨老八”没来得及复原,手电光照下。有明显的脚印,进了暗道后,在手电照耀下发现暗道不长,离马圈不到十米就是出口,马上组织队员全村搜捕,搜到天亮也没有搜到。村里少了一匹马,不知道这个匪首跑向何方。
  王杨让秦海峰回避与三台坊人见面,学会保护自己,让他马上回要家梁村,这里离大沟房不太远,小心走漏消息,反动地主肖三有武装,也就五六条枪,让李华带一个加强班马上去大沟房,先包围、控制住,他开完会马上赶过去。
  王杨和他带的武工队已经被村民围住,见村民兴高采烈,就势站在一个墙台上讲话:“乡亲们,大家可以看贴在墙上的布告,二海泉罪恶滔天,已经被镇压,“杨老八”的十七名土匪全部被击毙,四名土匪被乡亲们杀死,可惜匪首“杨老八”跑掉了,放心吧!他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们军队只是战略撤退,很快就会打回来的。我们已经开始在全县各地镇压进行反攻倒算的地主,他们的嚣张气焰很快能被打下去。你们要积极组织起来,不要怕,团结就是力量,敢于斗争,你们立即回去拿口袋,把二海泉倒算回去的粮食全部拿回去。”
  村民们高兴地回家后很快又回来,把二海泉放粮食的仓库打开,在武工队员组织下分了个精光。王杨特别强调:“你们马上推选你们的村干部,对牺牲了的村干部要安葬好,对他们的家属子女一定要照顾好。学会保护自己,要随时向我们报告情况,我们会及时赶来保护你们。我还有任务,下次再和大家相见。”
  王杨跳下墙台,上马后带着全副武装的武工队,向大沟房子方向奔跑而去。
  因为李华已经把大沟房子包围了,掐断了人的进出。派人进村侦察肖三的情况,当王杨赶到后,侦察人员已经回来了,说肖三已经拉起二十多人的队伍,有五个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肖三残害干部群众,已经派出人购买武器、弹药,现在家里就五条长枪,一把短枪,白天还训练队伍,二十多人集中住宿。就住在肖三的大院里。黑夜还站岗,院里养着两条狼狗。肖三院里也是坐北朝南,东西向两排房,前排房住着被训练的人员,他住在后排,他只有一妻一妾,他和老婆、小妾住一个堂屋,老婆在东间屋,小妾在西间屋,基本经常在小妾屋里睡觉。村里分过他的土地、财物,已经全部倒算回去了。在村里作威作福,手枪不离身,到处咋呼说,国军很快就打过来了。村里边人心惶惶。
  王杨、李华研究后,利用我们兵力优势,决定今天夜里干掉岗哨,包围肖家大院,突然袭击,击毙肖三和与他死心塌地的五个反革命分子。
  到了夜晚十二点,靠着天上的鹅毛月和北斗星发出的那一点亮光,让人能辨别出路面的平、凹、凸,李华带着两名队员,借夜幕,贴着墙根,毫无声响地摸到了门口,一个门岗被叫进去办事去了,天气太冷,剩下的那个门岗把皮帽子拉下来,穿着厚棉袄,抱着枪正哆嗦呢。李华一个箭步扑到他跟前,用马刀很轻松地要了他的命。院里的狗开始叫,李华把事先准备的几个馒头扔到狗的跟前,狗一下子不叫了。正要进去,另一个岗哨出来了,李华把死了的岗哨尸体拉到门口外,带上死去那个岗哨的帽子,拿着死去岗哨的枪站在那里,从家里出来的岗哨刚走到李华跟前,李华带的队员扑上去一马刀结果了他的命。李华低声命令,冲进去,先击毙肖三,再歼灭其他歹徒。因为岗哨刚出来,第一排屋门没有关死,一推就开了,一个班武工队员先冲进歹徒集中住宿的屋里,歹徒还在梦里,没有费劲就全部活捉。屋里就三条枪,全部被收缴。李华冲到肖三小妾住屋,一脚踹开房门,队员分别冲进东西房,肖三被惊醒,爬起来就从枕头底下拿枪,被李华用枪顶住光秃秃脑门,“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一个队员伸手把枕头底下的手枪抢到手里。李华没让肖三穿衣服,直接对他说:“肖三,你罪恶累累,八条人命,我代表人民政府判处你死刑!你认罪吗?”
  肖三光着身子爬起来,磕头如捣蒜,连连说道“认罪、认罪,求武工队爷爷饶命”。李华没有容他再说什么,开枪击毙了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布告盖在他身上。
  整个行动只用了三十分钟,开了一枪,李华命令队员认真看好俘虏的歹徒,同时开始搜查肖三家产,他准备天亮了开大会,把倒算回去的东西再分给村民,审查认定那五个跟肖三死心塌地的歹徒就地处决。
  夜黑沉沉的,空中漂浮的不少云团开始疏散,鹅毛月、北斗星的光开始显得亮起来。那闪烁的光简直就是在哈哈大笑,好像在向武工队战士祝贺。
  肖三家里的人全部被集中到一个屋,他的两个儿子在国民党军队当兵,家人毫无指望,二十一名经过训练的歹徒全部被用绳子捆起来,以免发生意外。王杨抓紧审查那二十一名歹徒,经过背靠背揭发,没过一小时,那五名与肖三死心塌地、有血债的歹徒被揪了出来,马上被五花大绑在院里的五个柱子上。这时,天虽然没有亮,但是村民已经互相传话,不一会儿全都朝肖三大院跑来了。王杨就势让村民点起火把,让李华带队员把五个歹徒押到群众面前,他站在屋前的台阶上,大声说道:“乡情们!罪恶累累的恶霸地主肖三已经被我们镇压,现在两件事,一是大家揭发、控诉这五名跟着肖三作恶多端的歹徒,最后就地枪决。二是把肖三倒算大家的粮食、财产再还给大家。办完这两件事我们就离开了。希望大家不要怕,我们的军队还在你们身边,保护着你们。大家要团结起来,向地主、土匪、恶霸进行斗争,只有把这些国民党的残渣余孽清除净了,大家才能过平安日子。”
  突然,三名村民拿着铁锹对准五个歹徒照脑袋乱劈,已经有三个歹徒倒在地上,原来这三个人的父亲被肖三带着这几个人倒算时杀害了。这五个人就是直接杀人的凶手,三个村民眼睛都充满了血丝,王杨劝住这三个人,让大家先揭发、控诉后再处决。这时群情激愤,齐声喊道:“打死他们,现在就处决!”
  王杨看时机到了,在村民气愤的叫喊声中,命令五名队员对这五名歹徒执行枪决。枪声、村民发自内心的叫好声、热烈的鼓掌声、把黎明前寂静的夜空撕扯成一条条碎布条,随着北风的呼啸,发出呼啦啦的欣喜若狂的声音。
  “大家赶快回去拿口袋,马上给你们分被肖三倒算回去的粮食、财物,土地还按照土改分给大家的算,各家种各家的。”王杨大声告诉村民。随后打开肖三的粮仓、库房,村民们过来一个分一个,不管大小口袋,按每户二百斤发放。把已经搜查出来的财物,主要是牛、羊、马匹,各家拉回各家的,一些皮衣、被褥、衣服、生产工具等,村民认领的,马上发给。有几个村民看着自家的东西,犹豫不决,不敢认领,王杨笑着说:“你们还怕吗?肖三被镇压了,歹徒处决了,是我们武工队干的,你们怕什么?大家几乎都领回去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几个人才痛快地把东西拿了回去。
  肖三家的粮食、财物,除留出一部分留给肖三的家属,其他的被分了个精光。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当王杨带部队撤走时,村民们几乎全部出来送行,那三个用铁锹劈歹徒的汉子大声说道:“有你们在,我们什么也不怕了。我们参加你们的部队行吗?”
  “好的!我们欢迎!下次来你们再参加,我们还有任务,再见!”王杨边说边上马,五十多人的队伍,一瞬间跑远了,只能看见马蹄扬起的灰茫茫的土尘。
十五
  王耀发逃跑后,去了朝阳镇,镇里只有看守匪巢的几个上了年岁的匪徒。他带着五个心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看守匪巢的土匪看出,他们这次血洗土门沟的行动失败了。王耀发住下后,让看守匪巢的几个匪徒做了饭菜,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后,询问左大当家的回来没有?
  “没有回来。怎么了?你们血洗土门沟失败了吗?”
  “全军覆没,左大当家的生死未卜,当时我们的队伍基本上拼光了,剩余的被打得东跑西散,各自逃命,我们几个是从我的王府地道跑出来的。”
  看守匪巢的一个头目绰号叫刀疤脸(霍老三)的说道:“怎么搞的?那么周密的计划,又有你的家丁做内应,怎么会全军覆没呢?家里只有二十五人,大部分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就数我年轻,也五十二岁了,不过身体还不错,家里还有一万块大洋,参谋长赶快招兵买马,把队伍拉起来,有枪就是草头王,左大当家的要是死了,你就是我们的老大。”
  王耀发觉得他说到自己的心眼里去了,心里想眼下就有三十人,再招兵买马搞得好一些,很快就能拉起一支百人以上的队伍,说什么也要杀回土门沟报仇雪恨。这次被县大队、区中队把左六子的兵马打得全军覆没,一直是王耀发心中解不开的一个疙瘩,从被包围、歼灭的先后过程,很显然是中了王志华、李铁南的圈套。县大队、区中队事先就知道了他们血洗土门沟的计划,这是谁泄露的呢?赵贵到哪里去了?自进到土门沟就一直没有见到他的面,莫非这小子告的密?除了他往返土门沟,没有别人啊?王耀发满脑子疑团,赵贵成了王耀发怀疑的重点。
  这次王耀发死里逃生,让他学精了,觉得谁都不能相信,也不用再装什么善人了,他要当绺子的老大,直接抢劫杀人,组织起兵马杀回土门沟报仇,把土门沟村作为他的匪巢。他考虑一边招兵买马,一边联络其他土匪绺子,联合围攻、血洗土门沟,区中队不就三百来人吗?王耀发信誓旦旦地说道:“各位要看得起我王耀发,就跟着我干,我的家产厚得很,我家的地下室有一尊金佛,上千块金砖,这些金贵的东西藏的地方非常隐蔽,共产党肯定搜不出来,足够我们武装五千人马。依我看,大家有几个人分头出去寻找左大当家的,其余的跟着我出去招兵买马壮大队伍,我做他一回草头王,怎么样?”
  刀疤脸霍老五首先拥护,他认为这个草包财主自己能左右他,自己做二当家实际上就是老大,到一定时候就灭了这个草包,自己做老大。马上说道:“就按参谋长说的办,我有好多朋友关系,我去联络他们,加入到我们的队伍,明天就出发。”
  王耀发兴奋起来,他要亲自跟这个叫刀疤脸的一块出去招兵买马。
  刀疤脸(霍老五)曾经也是一个土匪的小杆子头,手下有一百三十多人,脸上的刀疤是内蒙古骑兵一师的马刀给他留下的,那次与内蒙古骑兵一师在白旗发生遭遇战,他的队伍被打得四散奔逃,他被一个骑兵连长追击中用马刀砍伤,要不是他用刀挡了一下,脑袋早搬家了。他带着五十多人逃跑后投奔了左六子,伤口好了后,左六子见他很忠心,就让他当看守匪巢的头目,成了看家的总管。
  他带着王耀发直接去了白旗,那里是他拉杆子的发起地,知道那次遭遇战后不少手下逃回老家白旗,白旗也有他的眼线,他通过眼线很快找到逃散的手下三十多人,枪马齐备,又公开招兵买马,对新入伙的土匪每人发十块大洋。消息传得很快,不久,从内蒙古各地、丰宁县、康保县的几股小土匪队伍闻讯而来,不到一个月,王耀发的兵马达到三百多人。旗号打出“草原王”,明确自己是老大,霍老五是二当家。在霍老五的参谋下,他们去张家口见了孙岚峰的参谋长,述说了因反攻倒算,他的人马被县大队几乎全部歼灭,他死里逃生,又拉起三百多人马,准备与共产党血战到底,请求支援武器弹药。说罢把一千块大洋给了参谋长。
  国民党驻军参谋长近一段接见了不少这类土匪头子,送的都是大洋,要求的都是武器弹药,因为都是与共产党作战,他都给予大力支持,但是“草原王”这个匪首名第一次听到,王耀发的名字也很陌生,所以就问得比较详细。听了王耀发的述说后,才知道他是土门沟的大地主,被逼着拉杆子当土匪,认为这种人是共产党的死对头,与国民党绝无二心,是国军的有力帮手,给了他三百人马的武器弹药的装备,特别是给了他五挺机枪,五门六零迫击炮。王耀发感激涕零,表示一定为“党国”立功。
  当王耀发把这些武器弹药运回去以后,腰杆一下子硬起来,匪徒的士气高昂起来,刀疤脸也不敢小看他了,为了备足军费,王耀发下令在康保县、白旗、锡林郭勒盟、化德县、商都县等地开始了疯狂的抢劫,特别是残害我基层干部群众,制造了十几起骇人听闻的惨案,杀害我区、村两级干部三十二人,土匪队伍壮大到六百多人,“草原王”的名号一下子闻名坝上草原、内蒙古草原。
  逃跑到张北的匪首左六子,原本已经投靠到匪首张甲清手下,当知道“草原王”就是王耀发时,对张甲清说:“‘草原王’是我原来的营参谋长,我去把他那六百多人马争取过来,咱们的人马岂不是过千了吗?”
  “你有把握吗?你不是想投靠他吧?”
  左六子见张甲清怀疑他的能力和好意,就告诉他,“王耀发原本就是土门沟一个土财主,日本人在的时候就与我一块干了,他暗地里与我一块砸过好几次窑。我当国军营长时,他从土门沟跑到我那里,要求我帮助他反攻倒算,由于我们的计划被泄露了,我和他在土门沟被县大队、区中队包围、射杀,打得全军覆没,逃出来的就是我和我的保镖宗文利,王耀发可能是从家里的地道逃跑出来的。说服他来投靠您,我估计问题不大。”
  张甲清听了后,同意左六子的主意,想办法把这股刚拉起来的队伍争取过来,到那时候,他们就成了坝上草原的老大。
  惯匪左六子那次从土门沟死里逃生后,本来想回到朝阳镇的匪巢,但想起匪巢只有二三十个老弱病残土匪,害怕县大队追来后把匪巢也剿灭了,回去后更危险,就绕道向张北县跑去,投靠了张甲清。这回接受匪首张甲清的任务,其实他不是真想把王耀发争取回来,而是想当王耀发这支队伍的老大。在左六子看来,王耀发只不过是个土鳖财主,他根本带不了这六百人的队伍,从日本人在的时候起,他就靠他左老大做后台,上次血洗土门沟就是他反攻倒算心切,他的心腹赵贵提供的情报全是假的,闹不好泄露血洗土门沟的计划就是赵贵这个王八蛋。这次与王耀发见面,他要是不主动把老大的位置交出来,左六子就要为他那四百兄弟的性命向王耀发讨还血债!
  左六子心里盘算的全部是自己想的道理,好像王耀发见了他就得像龟孙子一样服从他。他带着三十多人马,寻找王耀发的住址,一路打听,知道王耀发的队伍在商都县一个叫狐狸沟的村子驻扎。正遇到一九四六年底的数九寒天,早下的雪要么刮了个精光,要么在风吹日晒后像瓷瓦一样扣在地面上。凛冽的西北风像野狼在吼叫,风大得似乎要席卷整个草原,疯狂的呼啸自上而下,又由下而上,四处乱窜,路过的村子的门窗发出自己特有的怪叫声音,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左六子带的三十个土匪又是迎着寒风向西北方向走动,不少土匪的鼻子、耳朵都冻坏了。骑马的脚都冻得麻木了,一天只走了四十多里,只好在化德县管辖的一个白土沟村住下。左六子知道必须用雪来搓冻坏的鼻子、耳朵,冻麻木的脚必须下马后来回跑步才能缓过来。土匪们跑步后总算把冻麻木的脚缓过来了,但是到处找不见雪,只好强迫村民出去找雪,可村民找回来的全部是土、雪、冰混和起来的东西,左六子下令打碎后敷在冻伤上用手搓,因为有泥土在里边,结果搓得鼻子耳朵全部流血,匪徒疼得龇牙咧嘴。最后强迫村民做了三十一副耳朵套和鼻套,让每个人戴上。大风嚣张了一天一夜,早晨已经是一派天清气朗。土匪的冻伤竟然大有好转,庆幸的是左六子急于找王耀发,没有进行抢劫,第二天就出发了。
  王耀发在狐狸沟村已经驻扎了三天,他是等刀疤脸去商都县城买冻疮药回来,为冻伤了的土匪治疗冻疮伤。他带的这六百多人马是乌合之众,就知道抢劫财物,强奸女人,乱哄哄的。王耀发倒不在乎这些,只要听他的话、打击杀害共产党的基层干部,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他这样做,反倒受到土匪们的拥戴,他的话很灵,土匪们都听。这一路抢劫下来,祸害了好多村庄的老百姓,杀害了三十多名村干部,不知道多少妇女被糟蹋,像“二黄风”、杨占山这些惯匪也投靠了他,土匪队伍又增加了一百多人,他的目的就是扬威,把“草原王”的名号打出去,让大股土匪来和他联合,增加血洗土门沟村的力量。
  刀疤脸从商都县城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左六子带的三十多名土匪。左六子还像以前一样使唤刀疤脸,说话的口气俨然还是老大的气派,刀疤脸心里很不高兴,现在他是二当家的,你左六子已经是虎落平川,落架的凤凰,王耀发才是大当家的。口气很硬地告诉左六子,千万不要小看王耀发,他现在是大当家的,七百多人马,五挺机枪,五门迫击炮,武器弹药充足,“二黄风”、杨占山都带着一百多人马投靠了他。见了面要尊重他,不然会闹僵的。
  “哼!一个土门沟的土鳖老财主,有球个本事啊?这支队伍会被他带散的。我让他当我的参谋长,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的四百多弟兄还不是让他给毁了吗?我看他怎么对我交代。”
  左六子看刀疤脸说话的样子,完全是站在王耀发的一边,有点看不起自己,心里有气,催促他赶快引见王耀发。他不知道刀疤脸现在已经是“草原王”的二当家。
  “我可是提醒你了,王耀发现在可不是原来的地主了,而是‘草原王’,说一不二,连我这个二当家的都不敢在他面前说大话,闹僵了可不能怨我。”
  刀疤脸终于绕着弯地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左六子不由自主地回头正视霍老五,心里咯噔一声,才明白自己原来的想法错了。狡猾的左六子忽然改了口气,合掌向刀疤脸祝贺,马上称呼刀疤脸道:“二当家的,我这次来有重要事与你们商量,你可要从中周旋,毕竟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左六子口气、称呼的改变,让刀疤脸心里舒服了,立即笑脸说道:“一切好说,大当家的对我是言听计从,马上就到了。”
  王耀发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大冬天徒步逃命,马身上过日子,日夜思考着拉杆子,体力、脑力劳动,让他身体消瘦了三十多斤,大肚子也瘪了下去,两腮的肉消耗后留下了肉皮折子,圆脸变成了长脸,矮胖的身子显得清瘦、精干。由于野心勃勃,报仇心切,经常发脾气,抖威风,经常因为一件小事暴跳如雷,说了不算,反复无常。见刀疤脸回来了,劈头盖脸地骂道:“办这么点球毛小事走这么长时间,真是个吃货!药买回来了没有?”
  “买回来了,很快发下去,兄弟们的冻疮就不怕了。大当家的,你看谁来了?”
  左六子故意走在后边,听王耀发训斥刀疤脸,知道王耀发横起来了,顺着刀疤脸的话音,走进王耀发的屋里,他差点没有认出王耀发。
  “参谋长,你的变化太大了,我差点没有认出你来,好大的脾气。”
  听到左六子的话音,王耀发看见他来了,不冷不热地说道:“土门沟一战,你丢下老哥不管,自己逃命去了,我以为你战死了。你福大命大,今日来找老哥有什么要事?”
  左六子心里非常生气,心里骂道,你凭着熟悉地形,不管不顾地自己逃命,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呢?所以不客气地说道:“那么周密的计划,县大队、区中队怎么会知道?只有你的心腹赵贵往返土门沟,肯定是他泄露了,把我四百多弟兄的命全丢了,你说,这个账怎么算?”
  王耀发也怀疑是赵贵泄露了血洗土门沟的计划,见左六子这样说,接口说道:“你说得对,我也怀疑是他泄露了计划,见到这个兔崽子,点了他的天灯!”
  王耀发说完,让给左营长看座、上茶、准备酒宴,俨然是大当家的做派。左六子见王耀发身边有六个保镖,不在称呼他左大当家的。心里想,这个土鳖财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次任务是拉他加入张甲清的队伍,自己还想着他自动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自己,看来不行了,但是左六子认为王耀发骑马、打枪都二五眼,土匪怎么会服他呢?不相信他能带了这七百多人的队伍,心里想先谈正事,再观察他的部队怎么样。没想到王耀发抢到他前边说话了:“左老弟,你有多少人马?和我一块干怎么样?咱们再联络康保的曹凯、宋殿元一块包围、血洗土门沟怎么样?”
  左六子才明白王耀发是急于报上次在土门沟被县大队、区中队把国军一个营歼灭的仇,这也是他的想法,就说道:“你与我想到一块了,因为土门沟是曹凯、宋殿元的心腹大患,会和我们联合攻打的。我这次来是张甲清司令让我说服你归顺他的部队,看来不符合你的想法,不如我劝说张甲清也和我们联合攻打土门沟,这样三方面的力量就有两千多人马,我们胜算在握。不过张甲清很固执,他对共产党有杀父之仇,一心想报父仇,杀共产党的大官。”
  “他错了,想杀多大的官?土门沟就是康保县县委、政府、县大队的根据地,杀县委书记、县长,官够大了吧?今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土门沟王府地下室藏了我一座几公斤重的金佛、上千块金砖,我藏得很隐蔽,王志华、李铁南根本搜不出来,打下土门沟村不仅是报仇,也是让这些贵重的东西拿到手,武装、扩大我们的队伍,我‘草原王’要拥有五千人马,孙岚峰司令还不委任我一个师长,军长干干?”
  这时候酒宴开始,左六子带的三十个人安排到另一个屋,王耀发屋里的酒宴就招待左六子。左六子边吃边想,没想到这个土鳖老财有这么雄厚的家底,更没想到王耀发有这么大的野心,真是小看他了。左六子来之前的算盘打空了,心里想,真是有枪便是草头王,一个无能的土鳖财主有了枪炮如此嚣张,连我这个他原来的老大都不认了,心里一股邪气向脑门冲撞,脸色都气得变白了。但面对事实无可奈何,左六子只好同意王耀发的主意,而且主张王耀发回到朝阳镇,主动联系曹凯、宋殿元,他回去说服张甲清,联合攻打土门沟村,王耀发在朝阳镇主持会议,把三方面首领召集到一块商量一个具体计划、攻打时间、如何配合,凭他们的人马两千多,武器弹药充足,还有迫击炮。王耀发对土门沟的熟悉,都有作战经验,打胜还是有把握的。
  “朝阳镇是你的老窝,我怎么能占据呢?”
  “别婆婆妈妈的了,你有窝吗?对于我来说那里已经是个空壳,那里的一万块大洋,可能有人早就告诉你了,我想你早已经拿走了,算我送给你的,行吗?你如何回报我,那是你的事。我想,你王耀发的良心不至于被天狗吃了吧?”
  王耀发没有听出左六子在讥讽、挖苦他,但是已经觉得自己心里有愧,再三表示感谢,表示拿到金佛、金砖后一定给左老弟一份。
  刀疤脸却知道左六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骂他是个叛徒,王耀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生怕左六子找借口杀了他。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小时,由于有相同的报仇心理,左六子更贪恋那几公斤重的金佛和上千块金砖,两个各怀心思的匪首达成一致意见,第二天就分头走开了。
  王耀发让刀疤脸把“二黄风”、杨占山叫来,问“他们抢够了吗?女人玩够了吗?我的规矩是抢劫的东西归你们,愿意交我的欢迎,不愿意交给我的不计较,但是不听我的号令者,一律枪毙!明天全部人马去朝阳镇整休,动作要快,那里今后就是我们的老窝。左六子刚走,回去说服‘夜猫张’张成德的儿子张甲清与我们合作,杨占山兄弟你与宋殿元有老关系,回到朝阳镇,你带人与宋殿元联系,争取曹凯、宋殿元与我们联合,血洗土门沟,消除他们的后患,我想他们肯定同意,你能办到吗?”
  惯匪杨占山狡猾得很,故意拿王耀发一把,说道:“那就看大当家的肯不肯出血,要是大当家的愿意把你的金货分给他们一部分,估计问题不大。”
  “可以许给他们一部分,但是攻不下土门沟村许愿也是空话。关键是要他们与我们联合起来,攻打、血洗土门沟。想办法完成这个任务,明白吗?”
  王耀发带着七百人马很快回到朝阳镇,毕竟是左六子的匪巢,住宿、马圈、食堂、会议室、库房、弹药库样样齐全,他让刀疤脸开始训练土匪队伍,把七百人马编成一个团,三个营,分别任命了营长、连长、排长,他自称团长,刀疤脸为副团长兼一个营的营长,杨占山、“二黄风”分别任命为营长。把土匪抢劫的东西全部收缴起来,分别做了登记后存入库房,对手下的说什么集中保管,各为抢劫者所有,使用时必须报告申请,很显然他想控制这些东西的出入。杨占山抢劫了一千多块大洋,王耀发让他全部带上去见宋殿元。需要时可以送礼。杨占山正要说这钱是自己的,被王耀发打断他的话:“听说你也算出道早的当家人,就这么点钱也看在眼里吗?别说了,送礼的钱算我的,你完成任务我再奖励你一千块大洋,行了吧?”
  杨占山为匪几十年,就是拉不起大杆子,就是太计较钱,太抠门,土匪不愿意跟着他干。觉得王耀发财大气粗,很大气,不在钱上计较,这是他很快能拉起七百多人的大杆子的重要原因。杨占山下决心把曹凯、宋殿元说服,与王耀发联合攻打土门沟,凭他的一张巧嘴,特别是土门沟是他们的后患,问题不大。
  杨占山带着十五名他的心腹匪徒,日夜兼程,来到康保县城,恰好宋殿元回来不久,正和曹凯闹得不可开交,曹凯说他不顾大局,招呼不打随便离开县城,让武工队钻了空子,要惩罚他;宋殿元说曹凯不主动出击,为了保命不敢与武工队作战,他主动出击,制造了刘二营子案件,消灭共产党县委宣传部长、区委书记、副书记等十九人,这次又消灭了三个村的共产党干部八名,应该给他请功、记功、奖励,不行就让孙岚峰司令派人来调查解决,看你这个司令是否称职。把曹凯顶得哑口无言。曹凯想,要真的让孙岚峰司令派人来调查,说不定自己这个司令真的被宋殿元顶替,只好把气咽在肚子里,以沉默来消除矛盾。
  杨占山的到来给了曹凯一个台阶下。原来杨占山先找到宋殿元,说明了来意,没想到宋殿元没好气地说:“你去找曹凯,他是司令,让他带兵与你们联合攻打土门沟,我守城享清福不再出去了。”
  杨占山只好来找城防司令曹凯,司令一听杨占山的来意,非常高兴,觉得这是个为孙岚峰司令立功的好机会,计算了攻打土门沟的兵力,三路人马有两千多,血洗土门沟,铲除这个共产党的所谓根据地,消灭县大队、区中队是大功一件。在他的办公室,盛宴招待了杨占山。第二天就召开军事会议,把六个连长召集在一起,让杨占山把“草原王”王耀发希望与曹司令、张甲清司令联合血洗土门沟,铲除康保县共产党的根据地,消灭县大队、区中队以及王志华、李铁南的武工队的想法进行了汇报,五个连长一致赞同。宋殿元却说道:“这是件立大功的好事,我建议曹司令亲自带领队伍去攻打土门沟,我在家守城,我们必须提防共产党的调虎离山之计。”
  曹凯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里的火在一股一股地冒,在气愤难忍的情况下立即拍板决定:“好,就这样决定,我带五个连的人马去攻打土门沟,宋连长守城,如果城有所失,军法从事。”
  杨占山看出曹凯与宋殿元闹矛盾,想调和一下,说道:“五爷,土门沟地下室有王耀发团长藏起来的几公斤重的金佛、上千块金砖,上次左六子、王耀发攻打土门沟失败后,因王耀发把这些金货藏得非常隐蔽,共产党的武工队没有搜出来,你不想分一份吗?”
  “老子的钱花不完,不稀罕那些玩意,让我守城很好,老子乘机休息一下,前些日子太疲乏了。”
  确定了联系方法后,这次军事会议就这样散了,杨占山第二天就回到了朝阳镇。
  左六子回到张北县城见到张甲清,汇报了见王耀发的情况,说这个土门沟村土鳖财主横起来了,张家口驻军参谋长给了他三百人马的武器弹药,还给他五挺机枪,五门六零迫击炮,有七百多人马,没想到杨占山、“二黄风”都投靠了他,对我这个曾经是他的大当家的人,在大面上还过得去,但是他要血洗土门沟,报上次我们几乎全军覆没的仇,不但不来投靠你,还主张让咱们和他联合攻打土门沟,说那是康保县委、县大队的根据地,争取把县里的头头全部干掉。还告诉我一个秘密,说土门沟地下室他藏了几公斤重的金佛、上千块金砖,因为他藏得隐蔽,共产党的武工队没有搜出来。
  张甲清听说康保县共产党的主要头目都在土门沟,特别是有几公斤重的金佛、上千块金砖,心里开始动了,说道:“联合攻打土门沟可以,但咱们和他加起来也就一千三百多人马,没有把握啊?”
  “他派人去联系曹凯、宋殿元,让他们也和他联合起来,加起来就有两千多人马。我估计土门沟是曹凯、宋殿元的心腹大患,他们巴不得联合把土门沟灭掉,参加联合攻打土门沟是积极的。”
  听了左六子的话,张甲清有了兴趣,问道:“王耀发是土门沟的大地主吗?看来他对共产党有仇啊!那谁来组织这次对土门沟的进攻呢?”
  “是啊!土门沟就是王耀发建设起来的。日本人在的时候,他靠我当了日本人的维持会长,那个时候他经常派人暗地里跟着我砸窑,住康保县的日军小队长吉野去土门沟视察,看中了王耀发的四姨太,让他当了一次活王八。说实话,就那一次我也睡了他的二姨太,都是二十多岁的美人。王耀发不中用,四个姨太太都不喜欢他,那次是他的二姨太主动勾引我的,我估计暗地里都在和王耀发的手下偷情。”
  张甲清听了后只是笑,他想的是与王耀发联合攻打土门沟,对自己很划算,王耀发组织这次进攻,对土门沟又熟悉,那他的人马必须打头阵,曹凯、宋殿元明白土门沟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肯定也是积极攻打,他只要做好配合就行了,从人马数量上占优势,有打胜的把握,三方面的人马旗鼓相当,金货起码能得三分之一,更重要的是可以干掉康保县共产党的主要头目,为父亲报仇。下决心后,对左六子说道:“你去与王耀发联系,就说咱们同意与他联合攻打土门沟,赶快开个碰头会,商量以后拿出一个具体的作战计划。”
  左六子回到朝阳镇,这次王耀发把他当作上宾招待,许愿打下土门沟后给左六子一批金砖,以报答他以前的恩情。招待宴上有刀疤脸、杨占山、左六子、“二黄风”,王耀发知道了张甲清、曹凯都愿意与他联合攻打土门沟,兴高采烈,决定在本月十五日,在朝阳镇召开三方面当家人会议,商量具体攻打计划。可能酒喝得多了,竟然说自己原来不行,是因为胖的原因,现在体重降下三十多斤后,在狐狸沟村睡了几个女人,她们都说我比年轻人都强,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们给我物色几个漂亮姑娘做我的压寨夫人。匪徒们听了后哈哈大笑,都答应给他找。
十六
  王杨、李铁、王志华执行完斩首任务回到土门沟后,看了李铁南指挥区中队三百骑兵的演习。李铁南在水淖的周边上栽满了木头桩子,在不同路段栽上了枪把子,三百战士列队整齐地站在马的身边,王志华没想到白桦、李铁红也在其中,她们俩骑的都是红马。一声令下,战士们飞跃马身上,手挥马刀向水淖边冲去,在一片喊杀声中,水淖边上的木桩子很快被削、砍得接近地面,路上的枪把子中心几乎都被打出一个窟窿,转水淖一周有几十里远,回到村里后,每匹马浑身是汗,战士们下马后第一件事就是遛马、喂草、给马饮水,然后才回到宿舍洗脸休息。王杨、李铁、王志华大声叫好,说真像解放军的正规骑兵部队。李铁南过来报告说,明天刘志刚队长开完会要来,可能要传达新的指示。
  第二天中午,刘志刚开完察北军分区召开的紧急会议后回到了土门沟村,王杨、李铁、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刘志中、白桦都来到他住的屋里,急迫地想知道上级会议的精神。刘志刚说,咱们还要召开全县各区主要领导会议,传达上级会议精神,先给你们说一下吧。
  会议的主要精神是进入一九四七年后,蒋介石在全国各个战场发动的进攻全部被我军打败,晋察冀军区主动出击,歼灭敌人主力十几万人,孙岚峰为了补充军队损失的数量,到处收编日伪时期的汉奸、伪军、伪警察、坝上坝下的土匪武装,给予他们大量的武器弹药,利用土匪人熟、地熟、耳目灵、眼线多的优势,到处制造惨案,毁掉我不少基层政权,杀害好几百基层干部群众;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的军队没有立足之地,县大队、区中队、区小队无存身的地方,让老百姓失去对共产党的希望。这是驻张家口蒋匪军很毒的一招,一举两得,既扩充了军队的数量,又把经济土匪变成政治土匪,让大批土匪成为摧毁我基层政权、杀害我基层干部群众的主要帮凶。据军分区特情处的同志告诉我,土门沟的王耀发受到孙岚峰的参谋长接见,给了他三百人马的武器弹药,包括五挺机枪、五门六零迫击炮,让王耀发拉起六百多人马的土匪队伍,号称“草原王”,在坝上、内蒙古各县肆无忌惮地抢劫、强奸妇女;放出狂言,要联合张北防共司令张甲清、康保城防司令曹凯的匪军攻打土门沟,消灭县大队、区中队,夺回他的老窝。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大家知道逃跑的恶狼报复性非常强,王耀发、左六子就是逃跑的两只恶狼,他们不甘心四百多人马被歼灭,报仇的心理会很强烈。据说左六子投靠了张北县防共司令张甲清,左六子与王耀发在日伪时期就狼狈为奸,由于左六子的作用,王耀发与张甲清联合的可能性很大,曹凯、宋殿元把土门沟看作心腹大患,在攻打土门沟的问题上与王耀发联合会很积极的。我急着赶回来,就是把这个重要情报告诉大家,迅速研究、拿出抵抗土匪联合进攻土门沟的方案,保卫好我们的根据地。
  王志华听了后,心里沉甸甸的,说道:“我们开展的斩首行动,严厉打击了反动地主勾结土匪进行反攻倒算的嚣张气焰,鼓舞了人心,但是也必然带来土匪、反动地主的仇恨和报复心理。王耀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起六百多土匪人马,除了他强烈的复仇心理外,主要是驻张家口国军的支持。我建议要和军分区骑兵二团联系,请求他们的支援。”
  刘志刚以期待的眼色说道:“志华,说下去,如何应对这三支匪军对土门沟的进攻。越具体越好。”
  王志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县大队有两千多人马,区中队已经训练成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与三支匪军在兵力上旗鼓相当。在打法上,还是将敌人诱进土门沟村内,城墙上安排二百多战士,四挺机枪,要备足手榴弹,居高临下打击敌人;特别是在城墙上的四个不同部位,部署安排八门迫击炮,如果王耀发发射迫击炮弹,就把他的迫击炮炸毁了;村子内安排一百人,利用改造好的地道、每家每户互通与敌人打地道战、巷战;县大队埋伏在东山树林内,李铁南带领区中队的骑兵埋伏在山后,进行突然袭击,发挥马刀削铁如泥、无极刀法的优势,猛冲、猛砍、猛杀的‘三猛’精神,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动摇敌人的军心。县大队选择有利地形,组织好三个机枪阵地,主要对没有进村里的匪群猛烈射击,消灭土匪的指挥系统和骨干力量,在此同时分三路开始向敌人攻击;因敌我力量相当,王耀发、曹凯有消灭我们的野心,估计这次战斗很激烈,当战斗进行到胶着状态时,军分区骑兵二团突然对敌人进行包围、冲杀,我们所有力量立即进行反冲杀,消灭三股两千多匪徒的胜算很大。”
  刘志刚听了后,微笑着看了王杨一眼,王杨知道是征求自己的意见,说道:“上级的指示对我们这里针对性很强,我非常同意刘志刚队长的分析判断,必须立即拿出具体作战方案。王志华同志说的作战意见基本上很具体了,我补充一点,必须明确指挥作战的领导,我主张李铁同志在城墙上指挥二百名战士的战斗,特别是注意坚决打掉王耀发的迫击炮阵地;韩大伟带领一百名战士在村里和敌人打地道战、巷战;王志华、李铁南主要指挥区中队的骑兵;刘队长,郑文山政委指挥县大队,三个机枪阵地我负责选择具体位置,直接指挥战斗。”
  刘志刚让大家继续发表意见,白桦建议医疗队分成三个小组,我和李铁红参加区中队骑兵部队,小梅带一组跟随县大队,小翠带一组跟随李铁队长,王杨队长那里我能兼顾,村民除了民兵,没有多少人了,可以进入地下室、地道,这样打起来也不用担心村民的安全。
  刘志刚见大家都赞成刚才三个人发表的意见,战斗精神十足,很轻松地对大家说:“今天虽然不是正式会议,但是却研究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志华同志意见的基础上,大家做了很重要的补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作战方案,郑文山政委去了化德县,参加化德县县大队的成立,很快就能回来,我负责与他沟通,负责联系军分区骑兵二团支援我们的事项。我相信,这次土匪联合来袭击土门沟,还会让他们全军覆没。关键是要歼灭王耀发等几个重要匪首,上次漏网,这次决不能让王耀发活着离开土门沟。从现在起大家进入备战状态,一切准备要赶在敌人的前头。退一万步讲,凭我们现在的人马和武器装备,即使没有骑兵二团的支援,也要有打败匪徒的信心和决心,大家说是不是?”
  “是!”与会的同志响雷一般的回应,让刘志刚高兴地哈哈大笑。散会后,县大队、区中队、医疗队以及全体村民都在默默地进行紧张的备战工作。
  曹凯、张甲清、左六子按照约定,来到了王耀发的匪巢朝阳镇。
  王耀发在朝阳镇大摆酒宴,招待如期而来的曹凯、张甲清、左六子,而且在酒宴上讨论联合血洗土门沟的具体事宜。刀疤脸、“二黄风”、杨占山跑前跑后,对王耀发俯首帖耳,左六子不明白王耀发是怎么驾驭这几个小匪首的,在左六子的眼里,王耀发忘恩负义、是一个要钱不要命、让日本人戴绿帽子的土鳖财主。看他现在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从心里就反感、恶心。
  曹凯第一次见王耀发,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吹牛说自己有八百多人马(凭空增加了一百人马),五挺机枪、五门六零迫击炮,孙岚峰的参谋长与自己有亲戚关系,当自己的人马过千后,会加倍给他武器弹药和其他装备。曹凯本身就是靠送礼拉关系爬上来的,还真被王耀发唬住了,心里想,这个关系不能丢,这次联合打下土门沟后,和他一块去见参谋长。
  张甲清是跟着父亲在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听左六子说王耀发骑马打枪二五眼,他对左六子的枪法从内心很佩服,听了王耀发的吹牛,很反感。人不行,就是你再有枪有炮有屁用啊?他关心的是那批金货。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具体说怎么打?谁来指挥?打下土门沟后,所有的财物怎么分?咱们是研究具体攻打计划的,别说那些没有用的,好吗?”
  王耀发还真不含糊,说道:“我是总指挥,我的人马打主攻,曹司令的人马由他指挥,张司令的人马由你指挥,三月一日三路人马必须赶到土门沟,分三路进攻,先进行包围,三路人马分三个方向攻打,只要有一路攻进院子,我们实施里应外合,把村民全部赶出来,不交代王志华、李铁南和其他领导在哪里的人,立即杀掉,连续杀他几个人,其他人就会很快说出共产党头目的所在地点,然后分别活捉。”
  “你想得太容易了,县大队、区中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会反击,上次你们是怎么被人家打得全军覆没的?”张甲清讥笑带嘲讽地问道。
  “上次主要是我们的计划被赵贵泄露了,县大队有了充分准备,我们中计了,被人家瓮中捉鳖,这次不一样了,是我们预谋好的,他们根本没想到我王耀发还活着,拉起八百人马,而且与你们两路人马联合进攻土门沟。”
  “从人马数量上看,与县大队人马旗鼓相当,但武器上我们占优势,从谋划上我们主动,最好是乘县大队、区中队不在村里的机会,夜间来一次突然袭击,把村民全部赶出来,强迫他们交代共产党的头目在哪里。对不交代的马上杀掉,在村子里放火烧房,必要时来他个火烧连营,县大队、区中队知道后一定赶来增援,我们在他们来的路上设伏,打他一个伏击战。”
  张甲清说完自己的意见,王耀发急忙说,不能火攻烧房子,将来土门沟是我的老窝,那些房子还要用呢。张甲清没有理睬王耀发,继续说道:“这是攻进村里的打法,如果我们包围土门沟村后,区中队在村子里的话肯定要进行突围冲击,县大队知道后要对我们反包围,发动攻击,我们将腹背受敌。这时曹司令用一半部队负责围剿区中队,‘草原王’的部队和我的部队与县大队正面作战,曹司令的另一半部队绕到县大队的屁股后面,突然发动攻击,‘草原王’的部队发动反冲击,我的部队从侧面攻击县大队,县大队就会被我们包围,我们用全部火力猛烈近距离射击,县大队人马大部分会被我们歼灭。这就是我的意见。”
  曹凯很赞成张甲清的意见,提出这次行动让张司令指挥,他毕竟是打过大仗的人。烧房子的用意在于引诱县大队来增援,不然县大队不来怎么办?“草原王”部队作为主力和前锋,武器又好,主动攻击县大队,会把县大队紧紧吸引住,我和张司令就非常主动,从三面攻击、消灭县大队。村子里和村子外两种打法我们都拿出方案,到时候看情况而定。
  左六子极力主张让张司令来指挥,绝对不能让王耀发来指挥,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真正的大仗,对王耀发嘲笑道:“你就见过上次我们全军覆没的仗,这么大的战役你指挥得了吗?主动让贤吧,不然我们又会被打得狼狈不堪!”
  王耀发承认自己没有打过大仗,同意让张司令来指挥。
  一九四七年的三月处在倒春寒的日子里,天阴沉沉的,西北风仍然毫不留情地、硬生生地把寒风吹向每家每户、每个走在野外的人身上,厚衣服加身的人也感觉衣服穿得很单薄,寒风穿透衣服,皮肤像针刺一样疼得难受。
  刘志刚与军分区联系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放心吧,这也是一件好事,乘机歼灭坝上的几个主要匪首。他心里有了底,他想,如果骑兵二团支援,歼灭这三股二千多人的匪徒绝对有把握。郑文山政委回到了土门沟,没想到他带来五百多战士,说是根据目前的形势,康保、化德应该成立联合县,集中领导、集中武装力量对付国民党军队、坝上土匪的进攻。这五百多战士是来参观学习的,李华是队长,让他带着这五百多战士去看一下区中队的训练。“你带我看一下土门沟地道、房屋为适应作战改造的样子吧。”
  刘志刚带着郑文山去看地道、房屋的改造情况,他见原来马圈里的出入口、城墙下水道的出入口全部封死,出入口改在几家党员村民的家里,有一个出入口还安排在门房里水缸下边,目的是需要封堵城门口的时候用。几乎每家每户都制作了射击孔,许多户的墙壁制作了活动木板,进行了连通。郑文山感慨地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英雄,像这样的根据地,匪军就是来一个团的人马,也休想活着离开。”
  刘志刚把王耀发、曹凯、张甲清三股二千多匪徒要联合进攻、血洗土门沟的消息告诉了郑文山,也把研究、制定的作战计划、军分区骑兵二团支援的情况告诉了他,逃跑的王耀发拉起八百多土匪队伍,号称“草原王”,这次进攻土门沟就是他挑起、组织、联合张北、康保两县的国民党城防司令进行的。郑文山听了后,心里沉甸甸的,说被打受伤的恶狼逃跑后,报复性非常强,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这只恶狼消灭。你们的作战计划很好,我同意。这次我带来化德县的五百县大队战士正好在实战中锻炼、体验、提高。最好把他们分散到康保县大队队伍里,他们虽然骑马打枪的本事有,但单独作战的能力还不行,在康保县大队战士的带领下,也会成为重要力量。他忽然问道:“听说李铁匠打出的马刀削铁如泥,是真的吗?”
  “反正把日本鬼子军官战刀砍断了,一分厚的铁板一砍两截,李铁南用他的无极刀法训练区中队的骑兵,进行过好几次演习,几乎达到了解放军的正规骑兵部队的水平,这次王志华、李铁南带领这支骑兵部队,要对土匪突然冲击,近身肉搏性作战,打掉土匪的嚣张气焰,震慑敌人,动摇土匪队伍的军心。”
  听了刘志刚的话,郑文山感叹地说道:“王志华、李铁南这是一对鸳鸯配,有什么样的军官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这次区中队骑兵的冲击会让土匪吓破胆。”
  郑文山不让刘志刚再惊动他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准备作战计划的落实,需要全神贯注。他问刘志刚:“土匪来的时间你们掌握吗?军分区骑兵二团从哪个方向来呢?”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是三月初,很快就要到了,县大队、区中队已经集中在土门沟,骑兵二团从沽源县去土门沟,估计有端掉康保县城的想法。你也该吃饭休息了,放心吧,这次你我各带一队人马,发挥好我们十六挺机枪、八门迫击炮的作用,大量杀伤匪徒,然后猛烈冲击,争取全歼。”
  说罢,两个主要领导去看医疗室、李铁匠去了。
十七
  一九四七年三月一日,三路匪军一路狼烟向土门沟奔来,临近晚上,分别住在了离土门沟不远的村庄,进村后就封锁了村民的进出,强迫村民为他们遛马、喂马、做饭。住在黑疙瘩村的王耀发竟然淫性大发,自以为“这里是老子的天下”,不带保镖,进到一个农户家里,看见一名漂亮的姑娘,用枪把家里人赶走,大白天强行奸污了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姑娘。在他正快活的不知道天南地北的时候,这位姑娘的父亲突然进去,用一根二尺长柳木棍突然袭击,把他打晕了。这位姑娘的父亲拿上他的手枪,凭着地形熟,领着全家四口人借着已经快要黑下来的暮色遮掩,避过封锁的岗哨,逃出黑疙瘩村,向土门沟跑来。因为两个村相离也就十多里远,他经常来土门沟,门岗也认识他。听他说要见李铁南,把他领到李铁南的房里,向李铁南报告了王耀发住在他们村的情况,哭诉了女儿被王耀发强奸的事,还说没有抢劫我们村,主要是糟蹋妇女,看样子黑夜要袭击你们村。
  李铁南安慰、安顿了这一家四口后,立即把此消息报告刘志刚、郑文山。此前,刘志刚派出去的侦察小队已经回来报告三路土匪已经出动,正在路途中,因为天气太冷,又判断土匪会在夜里突然袭击,故让战士们在土门沟休息,想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再拉出去。黑疙瘩村民报告的消息,说明土匪已经到了临近村,刘志刚、郑文山果断按计划把县大队、区中队拉出村里,进入埋伏地点,副队长李铁带二百战士上了城墙,区中队小队长韩大伟带一百战士动员群众进入地下室、地道,等待土匪的到来。
  按约定,三路土匪在到了土门沟村附近住下后,都要派人到防共司令张甲清所住的白土洼村报到,曹凯已经报到,王耀发迟迟没有消息。王耀发挨了一木棍晕过去好久才醒过来,发现被强奸女孩的家里人不见了,手枪也不见了,浑身发软。当回到他的住处后天已经黑了,急忙又找来一把手枪,这时候发现他的队伍里好多人和他一样,去村民家里强奸妇女,几个保镖不知道王耀发去了哪里,他的手下都知道老大的规矩,只要听他的话,想干什么他不管,也就去找女人寻找快活。黑疙瘩村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哪有那么多妇女啊?土匪之间因为女人打了起来,有的商量好后进行轮奸,把整个村糟蹋得一塌糊涂,封堵村子早已经成了空话。已经晚上八点,王耀发才想起去白土洼报到的事,立即派人去报到,发现队伍为了女人乱成一锅粥,他气坏了,立即命令刚过来的刀疤脸全体集合,等了半个多小时,人马才集合了一半多,又过了半个小时才稀稀拉拉地全部走过来。王耀发怒气冲天,这怒气有一大半是来源于那个被他强奸的女人的家人对他的袭击,但苦于没法告人;一小半来源于队伍的混乱不堪,到这时候才明白左六子为什么瞧不起他。这样的队伍怎么打仗?为了杀鸡给猴看,那个最后来的土匪被王耀发一枪击毙了,他严厉警告土匪:“不听我的话的人,这就是下场!”
  “老大,不能开枪啊?离土门沟这么近会暴露我们的行动。”
  刀疤脸、杨占山同时提醒王耀发,王耀发傻眼了,愤怒中忘了事先的规定,在七百多人面前很尴尬。“二黄风”为了讨好老大,马上说道:“没什么,马上就要攻击土门沟了,他们知道也迟了。”
  王耀发派去到白土洼报到时已经晚了近一个小时,按约定九点开始包围、攻击土门沟,因为王耀发没有按时到达,包围、攻击推迟了近一个小时,张甲清非常生气。骂道:“你他妈号称‘草原王’就这个德行吗?贻误战机应该枪毙,你知道吗?给我冲击、立功,赎回你贻误战机的罪!”
  王耀发无言以对,只好下令向土门沟包围、攻击,他手下的七百土匪见老大为他们的迟缓遭受责骂,为了争气,整个马队向土门沟冲击而去。张甲清、曹凯率领队伍从两侧包围过去。
  为了诱敌进村,韩大伟带领一百名战士向王耀发的土匪队伍开枪射击,两挺机枪的子弹无情地扫射成群的土匪,顿时进攻的土匪死伤一大片,被击毙的足有五十人之多,这群乌合之众一下子被打得退回去了,这时曹凯的队伍上来开始攻击,因为曹凯队伍有四挺机枪,火力很猛,韩大伟退进村里,王耀发的队伍又开始攻击,由于曹凯火力掩护,王耀发的一大部分匪徒攻进村里,但是刚才抵抗的人不知道人哪里去了。刀疤脸、“二黄风”、杨占山都进了村子里,王耀发上过一次当,迟迟不进村,在门口呼喊着:“挨门挨户搜查,不出来的枪毙!”
  “你也进去,这不是你的家吗?你怕什么?不就刚才百十来人吗?”
  曹凯也来到土门沟的大门口,催促王耀发攻击进村。王耀发只好带着剩余人马进到村里。但是村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曹凯判断村里人都藏起来了,刚才抵抗的人很可能上了城墙,就跟着王耀发进到村里,让王耀发用迫击炮轰击城墙和炮楼子。曹凯命令他的手下开始进户搜查。左六子因上次被剿灭的教训,极力主张张甲清不要进村,说什么刚才抵抗的人在村里埋伏起来了,让他们进去,我们在外边,可以里应外合。张甲清听了左六子的建议,没有进村。曹凯的人马有五百多人,给宋殿元留下一百人守城,自以为是夜里的突然袭击,能让对手措手不及,胆子就壮起来了。王耀发也是这样看的,这次计划周密、没有泄露,就大声喊道:“土门沟的穷小子们,我王耀发又回来了,不要以为藏在家里就没有事了,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死你们!给我用迫击炮轰城门楼子。”
负责用迫击炮的土匪,根本没有用过迫击炮,就是出发前临时训练了七天,一个匪徒装填炮弹时,因为紧张,抓炮弹的两只手不是向两面分开,其中一只手从炮口上面拿开,结果炮弹引信碰撞在他的手上,顿时爆炸,把周围的人全部炸死。曹凯以为是城墙上扔下来的手榴弹爆炸,气愤地喊道:“王耀发,你的迫击炮是吃素的吗?怎么还打不出去?”
  就在这时候,在城墙上指挥的李铁判断匪首张甲清不进村里了,立即下令:“打!”
  顿时城墙上四挺机枪,两百多支步枪向成堆的匪徒喷射出火舌,不一会儿,二百多手榴弹在匪徒群里爆炸,成百的匪徒见了阎王,成片受伤的匪徒鬼哭狼嚎喊救命。
  王耀发想起上次被歼灭的经过,就是在院子里大部分匪徒被击毙、炸死。他想,看来主要是城墙上有伏击的县大队官兵。曹凯的喊话才让他想起用迫击炮轰击城墙、城门楼子,急忙利用房屋的遮掩和死角,好不容易找到掌管迫击炮的匪徒,已经死亡八个人,追击炮被炸毁三门,问几个没有死的匪徒,才知道是匪徒自己发炮弹时撤手时不利索,炮弹打在手上当场爆炸造成的。王耀发气得脸都成了雪白色,命令:“还有两门,马上给我往城墙上,城门楼发炮弹!”
  几个匪徒急忙重新支好炮架,开始发射炮弹,因为不会瞄准,稍微斜了一个角度,炮弹发出去向空中飞去,结果落下来正好落在城外防共司令张甲清的队伍里,炸死十几个匪徒,发射位置暴露后,李铁命令队员,用城墙上四门迫击炮把院子里的迫击炮打掉。前后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四颗迫击炮弹把王耀发的两门迫击炮以及附近的匪徒全部炸烂,特别是没有发射出去的炮弹也被引发爆炸,等于是重磅炸弹爆炸,附近的房屋被炸塌,成群的匪徒被炸得尸体飞到空中,头、四肢、身体分家,成了被肢解的野兽,落下来后几乎是烂肉一团。王耀发、曹凯因为下马站在马的身边,两匹马为他们挡住了炮弹皮子,马死了人活着。曹凯吓坏了,这才知道王耀发的队伍靠不住,急着撤出村外。
  进到房子里的一百名战士,利用房屋的枪眼,对在村里乱窜的匪徒开枪射击,对砸门进家的匪徒直接射击,土匪多的时候就进入地道。由于进院的土匪有一千三百多人,成群、聚堆的多,成了城墙上机枪、步枪的活靶子,也成了手榴弹居高临下的活靶子,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歼灭、打伤匪徒五百多人。曹凯终于逃出村子,到了大门口看见张甲清说道:“进村不是办法,不见人,找不到射击的对象,就是被动挨打,你说怎么办?”
  “就是城墙上的人很难对付,我仔细查看,超不过二百人,刚才在门口抵抗的一百来人,可能也在城墙上。刚才发迫击炮弹的是王耀发的手下吗?真他妈没有一点准头,结果落在我的队伍里,我的手下被炸死十几个,这个王耀发不靠谱啊!我看让进去的人放火烧房吧,火攻是上策。”
  “张司令,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不见有什么救兵,我看用你的四挺机枪,我的四挺机枪,集中向城墙上猛烈射击,王耀发的迫击炮不要指望了,全被城墙上的迫击炮炸毁了。他的五挺机枪不知道安排在哪里,也集中过来,全部对城墙上的人射击,起码把他们的火力压下来,我们也好进村行动啊!两千多人马对付三百来人,如果拿不下来,这不成笑话了吗?”曹凯气急败坏地说。
  “可是你看到没有?人家打我们有目标,我们打人家没有目标,城墙上有掩护的城墙垛子,只有火攻他们才会着急,共产党向来是保护老百姓要紧,用火攻、杀老百姓来逼着他们缴枪投降。”
  “我进村后,发现那开始抵抗的一百来人没有上城墙,全部在村民的房子里,房子都连通了,有枪眼,我们进去的人被房里的人射杀不少,估计利用、改造了王耀发的地道,老百姓不是撤走就是在地下室或者地道,就是把房子烧了,也不会投降。怎么办?”
  张甲清狠毒地说:“那就进村,进房子里,这么冷的天,我们在屋里,找吃的喝的,他们在城墙受冻,看他能待多长时间,用机枪封锁上下城墙的路,下来一个击毙一个,活活把他们冻死。”
  就在张甲清与曹凯两个匪首讨论决定怎么办的时候,县大队一千五百多人马利用夜幕的遮掩,已经悄悄地接近土门沟村,没有攻击,先停下来,选择地形组织了三个机枪阵地,利用四门迫击炮,向集中在土门沟门口大群的张甲清匪徒突然猛烈射击,迫击炮弹也落在匪群里,张甲清七百多人马顿时乱套,死伤上百,不愧是打过大仗的惯匪,心中虽然慌乱,却立即组织反抗,集中四挺机枪开始猛烈与县大队对射,乱套的土匪也开始组织反击。但是,四门迫击炮弹先后在土匪群中爆炸,敌人的机枪阵地被炮弹炸毁。曹凯返身进村,把他的余下的二三百人马赶紧拉出来,接受张甲清机枪阵地被炸毁的教训,分散四挺机枪的位置,向县大队猛烈射击。敌我旗鼓相当的对射,到了胶着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王志华、李铁南带领的区中队骑兵绕到张甲清、曹凯带领的土匪队伍屁股后边,突然发起攻击,战士们手摇马刀,一片喊杀声,像龙卷风一样刮到土匪队伍的跟前,完全是近身肉搏,三百训练有素的战士,马刀飞翻,像切瓜剁菜一样,顿时歼灭上百匪徒。把一千多名土匪冲击得稀里哗啦。
  张甲清、曹凯的队伍都是骑兵,张甲清下令上马迎战,采取三五个人对我区中队一个人的战法,轮番攻击。王志华、李铁南带领骑兵中队战士毫不含糊地猛冲、猛杀、猛砍,迎战的匪徒马刀全部被砍断,随后人被砍作两截,区中队的骑兵所到之处,留下一溜土匪的尸体。区中队骑兵不怕死、勇猛杀敌、肉搏厮杀、罕见的无极刀法,特别是削铁如泥的马刀让匪徒吓破了胆,纷纷躲避、逃离。张甲清、曹凯万没有想到土门沟埋伏着这样一支正规的精锐骑兵部队,心里都开始慌乱,镇静后仗着人数优势,又组织对这支让他们吓破胆的骑兵队伍进行多人围攻,想靠人马的数量优势歼灭这三百来人的骑兵部队。
  白桦、李铁红被五个匪徒包围,厮杀之中,被土匪看出是两个女兵,他们想把这两个女兵活捉,用她们来要挟骑兵部队的首领。一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土匪冲到白桦的跟前,挥手一马刀向白桦砍去,白桦毫不惧怕地挥刀相迎,两把马刀相碰,虽然白桦的腕力没有那名土匪的大,但是土匪的马刀却断成两截,白桦回手刀闪电般砍在了土匪的脖子上,土匪人头落地,这就是无极刀法的妙处。四名土匪吓傻了,被李铁红发出两把柳叶飞镖直射咽喉,两名土匪落马而亡,剩下的两名土匪拨马而逃,被李铁红追上去一马刀砍翻一名,另一名土匪用枪向李铁红射击,白桦的手枪响了,那名土匪的脑袋被打爆。
  这时候,基本是三五个土匪对我一名骑兵战士,厮杀很惨烈,但是落马而亡的大部分是土匪,我们有部分受伤的战士,但是有马刀在手,匪徒就不敢靠近。
  这时候刘志刚下令,县大队马上发起冲击,与郑文山各带一队人马,成扇形向土匪包围攻击。也是近身肉搏性攻击,与土匪捉对厮杀,杀死、杀伤大批围攻我骑兵中队的土匪,土匪的数量优势被打破,王志华、李铁南、特别是“李家四虎”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斩杀几十名土匪,李铁红紧跟在白桦后边,对土匪成了两打一,凡是被她俩夹击的土匪,没有一名能逃掉,都被斩杀。到这时候,张甲清害怕了,只好下令撤退,曹凯巴不得赶紧逃跑,两个匪首撤退到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见骑兵部队没有追来,张甲清、曹凯清点人马,两路人马只剩下七百多,而且还有不少伤兵。
  刘志刚没有让王志华、李铁南的区中队骑兵进行追击,主要是因为骑兵二团还没有到,再就是王耀发还在村里,这次必须把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消灭。县大队、区中队骑兵进行集合,清点人马,发现有四十八名伤员,有二十三名战士牺牲。刘志刚与郑文山商量后决定,让跟随的医疗小组先给伤员包扎,进村抢救治疗伤员、重伤员。
  再说王耀发进到村里他的七百土匪被歼灭过半,杨占山、“二黄风”看出在村子里被动挨打,早已经撤出村外,混到曹凯的部队里。王耀发带着刀疤脸进到王府大厅,和住户一样没有人,他到太师椅跟前踩踏下边的踏板,想进地下室,结果踏板虽然还在,地下室的入口已经被封死,急忙又去马圈的马槽看地道的入口,拉开马槽底板,洞口也被彻底封死。气得他浑身哆嗦,想起那一大批金货,尤其那一公斤重的金佛,上百块金砖没有法子取出来,揪心地疼。刀疤脸告诉他,曹凯已经把他的人马撤出村外,张甲清压根就没有进来,外边枪声、手榴弹、迫击炮弹的爆炸声非常激烈,可能县大队已经支援来了,我们撤出去吧,不然会被消灭在村子里。王耀发听了后,觉得刀疤脸说得有道理,下令撤退。
  当集中人马时,发现一多半人马被打死了,剩下的一小半里有不少伤员,王耀发开口骂道:“张甲清是王八蛋,曹凯是乌龟,真他妈不仗义,想看老子的笑话,看老子怎么报复你们。”
  王耀发的匪徒争着抢着向门口跑去,被城墙上的两挺机枪封死了大门口,首先跑过去的都被打死了。四门迫击炮弹在挤在大门口的土匪群中爆炸,从城墙上飞来的手榴弹也在匪群中爆炸,王耀发的人马只剩下二百多人了。刀疤脸霍老五也受了重伤,因流血过多,不一会儿就死了,王耀发开始着急、害怕。从地道里出来的战士利用房屋枪眼射击聚集的匪徒,王耀发挥舞着手枪命令向外冲,结果冲到大门口的匪徒全部被击毙。也就是一个小时多一点,王耀发的人马还剩不到一百人。
  “王耀发,你跑不出去了,投降是你唯一的选择。缴枪不杀!”
  李铁在城墙上大声喊话,土匪们开始动摇,不少土匪开始举手投降。王耀发见军心已经涣散,无力回天,如果开枪击毙投降的土匪,自己会被打黑枪,只好大声喊道:“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就投降。”
  一百多在地道里的战士已经全部上来了,对王耀发进行包围,把投降土匪的枪全部缴获,韩大伟用枪指着王耀发说道:“你血债累累,罪恶滔天,你有资格谈条件吗?给你个机会,自行了断吧!”
  王耀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像一匹被猎人包围、无法逃跑的恶狼,举起手枪恶狠狠地叫到:“你们先死吧!”
  这只垂死挣扎的恶狼竟然向对面的韩大伟扣动了扳机,可惜由于手的抖动,没有打中韩大伟,却打伤了韩大伟身边的一名战士,韩大伟怀着满腔仇恨向王耀发射出了驳壳枪的所有子弹,王耀发这个罪大恶极的地主、匪首胸部被打成了筛子眼,倒地而亡。
  当县大队、区中队进村时,李铁、韩大伟正在清理战场,王耀发与他的七百多名土匪除了投降的五十多人外全部被打死。曹凯的部队在村子里也死了一百五十多人,杨占山、“二黄风”逃跑了。我们的战士牺牲三名,受伤十二名,村民全部安然无恙,虽然有不少间房屋受损,但问题不大,可以修理嘛,特别是医疗室基本完好。在白桦的指挥下,医疗队的十几名护理人员,把所有伤员全部安排在病房。白桦离开战马,放下马刀,穿上白大褂瞬间变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刘志刚、郑文山、王志华、李铁南刚才在村外的战斗中,看到了白桦、李铁红与五名匪徒搏斗的过程,当时她们是英勇无畏的骑兵战士,现在是救死扶伤的医生,都被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王志华从内心里感觉到,自己所爱的人已经够格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了,深情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军分区骑兵二团从沽源县赶到康保后,知道曹凯大部兵力去攻打土门沟了,乘此机会对康保县城进行包围、强行攻击,宋殿元知道骑兵二团攻击县城,安排五十多名匪徒抵抗、掩护,他带着他的保镖和心腹,没有做任何抵抗就从南门提前逃跑了,察北军分区骑兵二团留下一个连人马守城,对蒋匪军城防司令部进行彻底搜查,镇压城内的反动地主、反动资本家、反革命分子。团长带领部队马上向土门沟方向奔来。当他们赶到时,战斗基本结束,听说张甲清、曹凯带着六七百土匪撤退到十几里外的一个叫白沙沟村子里休整,骑兵二团团长果断决定,先休息、吃饭,夜间所有人马对这两股土匪进行包围、歼灭。
  在夜间十点,骑兵二团、县大队、区中队骑兵部队(白桦、李铁红留在村里救治伤员)准时到达白沙沟。因为人马多,行动的声音大,被土匪的岗哨很早发现,立即鸣枪示警,匪首张甲清、曹凯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因为在寂静的夜间,在岗哨没有鸣枪前就听见了轰鸣的骑兵部队的马蹄声,比狐狸还狡猾的左六子说,这是几千人的大部队来了,让张甲清、曹凯不要管队伍,立即逃跑,逃跑的时机稍纵即逝,根本来不及集合队伍。曹凯同意左六子的建议,张甲清觉得一旦被几千人包围,逃跑比登天还难。立即各自带着警卫班不顾一切向南逃跑而去。杨占山、“二黄风”一直盯着曹凯的行动,随后带着几个铁杆弟兄紧跟着曹凯也逃跑而去。鸣枪示警后,没有逃跑的五百多土匪听见枪声,都穿上衣服在原地等待司令的命令,却等来了解放军大部队铁桶般的包围,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自己就乱了套,在一片“缴枪投降,反抗者必杀!”的喝令下,曹凯、张甲清的几名连长带一百多名土匪持枪反抗,立即遭到机枪、步枪狂风暴雨般的扫射,当下基本全部被击毙,剩余的土匪都乖乖缴枪投降。经过清点土匪人数只有四百零三人,唯独不见张甲清、曹凯、左六子、杨占山、二黄风,村民告诉刘志刚,你们在进村前他们就悄悄带着保镖逃跑了。
  骑兵二团团长自责道:“这事怨我,不应该出动这么多部队,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五千多人马奔跑的马蹄声,匪首能听不见吗?其实有我们团两个营就足够了。”
  刘志刚、郑文山都说:“没有你们来,这四百多土匪能束手就擒吗?由于你们的帮助,这次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歼灭、俘虏匪徒两千多名,缴获机枪十三挺,步枪两千多支,战马一千五百多匹,保卫了我们的根据地,这些战利品为我们下一步扩大队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部队马上返回土门沟,第二天安葬了牺牲的战士,举行了盛大安葬仪式,为每一位牺牲的战士立了碑,对牺牲战士的家属进行了安慰、给了一定数量的抚恤金。接着召开了全体村民、战士参加的庆祝大会,各位领导、白桦、李铁红和部分立功战士的发言,激动人心,极大鼓舞了打败国民党军队、剿灭坝上土匪、反动地主的决心和信心。会后,对俘虏进行了严格的审查,对四十六名罪恶累累的日伪警察、汉奸,有血债、有罪恶的土匪进行了镇压;俘虏中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出身,因生活所迫而为匪,教育后给了路费,遣散回家;一部分为匪时间不长,又积极要求参加县大队的人,批准参加我们的队伍。区中队进行了扩编,发展到五百名战士,李铁匠又接受了再打造二百多把马刀的任务。
十八
  历史的车轮已经滚到一九四七年春季,蒋介石、陈城吹牛三个月消灭解放军成了泡影,解放军开始在各个战场反击,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集中兵力,歼灭大量敌人有生力量。
  康保县县大队、区中队、区小队组成的武工队进行的斩首行动,实现了上级“杀出一条血路”“为群众撑腰”“严厉镇压一批反动地主,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的要求,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尤其这次彻底打败、歼灭王耀发、张甲清、曹凯两千多土匪联合进攻、妄想血洗土门沟的大胜仗,老百姓以原始的、口对口的传播方式,奇迹般地在全县以及内蒙古地区进行了迅速传播。我方军民大快人心,一时被国民党反动派收编、利用土匪、恶霸地主反攻倒算的嚣张气焰被打了下去。一些反动地主开始收敛,土匪也不敢轻易出动,不敢与我县大队交锋,一听到县大队活动的消息,就像耗子躲猫一样哧溜一下躲开。一些被土匪勾结恶霸地主制造惨案的地方,武工队为他们报了仇、解了气,在我区政府工作人员的组织下,重新组建了基层政权。因为有了沉痛的教训,开始组建自己的民兵武装,在县大队的支持下,都有了枪支弹药,进行积极的军事训练,或明或暗地组织锄奸反霸活动。特别是坝上各县主动参加解放军的人数超过三万人,全部用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武器、弹药武装起来。这场暴风雨般的斗争,你死我活,异常残酷、激烈。那些主动参军的穷苦人,都有深仇大恨,作战非常勇敢,打起仗来都是拼命相搏,战斗力让国民党军队的军官不可想象。康保县大队受到察北地委、军分区嘉奖。
  傅作义部队猖狂进攻解放区,反动地主勾结土匪疯狂反扑,中共察哈尔省委决定以不同方式进行有效反击。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九日,冀热察军区独十三旅三十八团、三十九团、十五团、察北军分区骑兵三团发起崇礼县城西湾子战斗。经过一天一夜激战,将敌绥东保安副司令兼骑兵师师长石玉山击毙,歼敌一千二百多名,缴获机枪八挺,长短枪近六百支,马七百五十匹,受到中央军委嘉奖。
  晋察冀军区某部,以优势兵力向侵占赵川的傅作义三十五军一师三团及直属骑兵连八百人,发起猛烈进攻,将敌大部歼灭,俘虏了敌副团长、宣化、龙关伪县长、赵川伪镇长以下官兵三百余人、缴获迫击炮三门、六零炮六门、轻重机枪二十四挺、步枪三百余支、马五十四匹、电台,无线电话各一部。
  冀热察军区独五旅第十三团与察北骑兵联合,全歼盘踞平定堡的国民党军张天聪部第十四纵队和马占山部十一旅二十二团团长以下官兵五百多名。宝源县大队摧毁了小河子伪大乡公所,俘虏敌人十三人,缴获步枪三支。
  六百多人的国民党军队、五十三辆汽车从宝源开往张北,在董家营子遭我察北骑兵痛击,毁敌人汽车十二辆,毙敌一百多人,伤敌四十九人。
  张北县大队在副政委秦佃海带领下,将正在黄代营子作乱庙会的大圐圙伪大乡长、大地主韩建业、伪警保队副队长王子干及其手下五十多人包围,经过激战,活捉了恶贯满盈匪首王子干,处决了作恶多端的大地主、伪大乡长韩建业,毙敌十余人,俘虏敌人六十多人。不久,又攻克了察北军事重镇大圐圙。
  冀东军分区配合热辽野战军第三旅发起平定堡、独石口两大战役,歼灭盘踞该地区国民党军第三纵队及新编骑兵第十一旅。从此切断了察北、察东国民党军政之间的联系,歼灭副团长以下官兵四百七十二名,俘虏敌人九百三十多人,缴获战马五百余匹,击落飞机一架,俘虏飞行员一名,缴获轻重机枪二十三挺,步枪近四百五十支,六零炮七门,电台两部。
  国民党傅作义部十六军三团纠集当地特务等反动武装六千余人,从逐鹿城、武家沟、桃花、水泉、深井六路合围我逐鹿县政府所在地——傅家堡。企图消灭正在这里集中的中共察南地委书记杨世杰、副书记王知行、军分区司令员纪亭榭、副司令员赖富和他所带领的独立团以及县区干部、县大队、公安警卫队、区小队千余人的革命力量。我方得信后冲出包围,对敌人采取了反包围,敌人仓皇逃跑。
十九
  一次次的反击战的胜利,让国民党军队受到重创,为解放区的群众撑了腰,鼓舞了士气,沉重打击了恶霸地主反攻倒算的嚣张气焰,土匪的抢劫受到了遏制。
  进入一九四七年后,察北各县地方武装进行了恢复解放区的工作,康保县委与察哈尔工委结合,组成随军工作团,随解放军内蒙古骑兵第一、第十六师开辟根据地,逐步恢复了宝源、康保、化德、商都、多伦和内蒙古各旗县,扩大了解放区。
  彻底打退、歼灭张甲清、曹凯、王耀发土匪团队后,在土门沟村,刘志刚,郑文山再次召开了各区区委书记、区长、区中队长、区小队长会议。通报了一九四六年和一九四七年初,省、地、军区、军分区对国民党军队的多次反击战的胜利战果,详细讲述了康保县开展“斩首行动”的成功及其重大影响,彻底打败、歼灭王耀发、张甲清、曹凯三股土匪联合进攻、妄想血洗土门沟的两千多名土匪的大胜仗,这些坚决的行动和重大胜利,对敌占区的国民党政要、土匪、恶霸地主起到了强大的震慑作用。特别是起到了对广大人民群众的鼓舞作用,进一步说明了积小胜为大胜的道理,与会同志都受到了极大鼓舞。
  刘志刚提出,康保县城已经被骑兵二团拿下,歼灭土匪五十多人,惯匪宋殿元带五十多名土匪弃城逃跑,城防司令曹凯带领五百多土匪在攻击土门沟的战斗中被全部歼灭,只有曹凯带着一个警卫班逃跑,全县土匪、反动地主疯狂反攻倒算的嚣张气焰被打了下去,一些重要匪首“大黄风”、王耀发、霍老五(刀疤脸)被消灭,整个局势有了一定的好转。当前我们主要工作是恢复、建设被破坏的基层政权,党支部必须建立起来,特别是要建立对敌斗争的武装,就叫武工队吧,要明白毛主席说的“枪杆子里边出政权”的道理。在国民党统治区要学会对敌斗争的策略,转入地下斗争,学会保护自己。已经建立起来武装的区、村要迅速扩大队伍,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提高战斗力。张北县防共司令张甲清的七百多土匪也被歼灭,张甲清逃跑,估计国民党张家口驻军很快会对张北、康保两县派出军队驻扎,察北军分区骑兵二团一个连很快会撤离康保县城,我们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散会后,在全县悄悄地掀起了恢复党支部建设、组建武工队、组建情报点的热潮。特别是那些被土匪制造惨案的村庄,县大队派去工作组,秘密恢复了基层政权,拿出一部分武器弹药,对新成立的武工队进行了武装。
  民间盲人艺人“瞎甸子”不知道转悠了多少个村子进行演唱,村民们极为欢迎。这天他来到一个村,村里的年轻人为了多留住他几天,主动挨家挨户用口袋为他乞讨莜面。村民听说瞎甸子来了,非常高兴,这家给一碗,那家给两碗,当转完一圈两个人碰面,几乎乞讨了满满两口袋莜面。“瞎甸子”说,你们帮助我换成钱吧,村里几户比较富裕人家出二十块大洋买下了两口袋莜面,然后就是连住好几天的演唱和口技表演。因为天冷,选择在村公所,屋里屋外人山人海,“瞎甸子”把武工队的斩首行动过程演唱得有声有色,连在静夜里狗叫声、土匪被砍杀的尖叫声、枪响声、反攻倒算地主的求饶声,用口技与独玄胡琴声音的高低、粗细以及弹拉相结合,表演的惟妙惟肖。让听众就好像就在镇压反动地主的现场观看,这种宣传效果非常惊人。一个盲人艺术家把斩首行动传遍全县每家每户。
  这天他又转悠到康保县城,在城南比较背风的一个地方开始演唱:
  胡琴一响那个响连声,
  康保又出了个大事情。
  两千土匪攻打土门沟,
  领头的匪首曹凯张甲清。
  还有那本村恶霸王耀发,
  简直就是一条变色龙。
  逃命后拉杆子当匪首,
  狠毒嚣张疯狂又残忍 。
  到处烧杀奸淫又抢劫,
  血债累累的恶狼没人性。
  野心张狂自封“草原王”,
  以金佛引诱匪首来围困。
  三路土匪突袭土门沟,
  自信两千人马能取胜。
  匪首勾心斗角心不齐,
  抢夺金佛金砖才是真。
  县大队巧设埋伏天罗网,
  进村土匪被击毙慌了神。
  村外土匪歹毒阴谋要火攻,
  区中队骑兵猛杀猛砍又猛冲。
  王志华马刀砍杀匪徒数不清,
  李铁南飞镖杀敌没有声。
  白桦身陷匪徒包围不惧怕,
  左冲右杀就像当年穆桂英。
  飞马冲出漂亮姑娘李铁红,
  跃马横刀就像当年杨排风。
  杀得匪徒叫爹喊娘声不停,
  无极刀法匪徒群中显威风。
  县大队两千人马扇形来包围,
  吓坏了嚣张匪首曹凯张甲清。
  看到自己人马已经死一半,
  下令撤退狼狈逃窜来保命。
  骑兵二团赶来又断土匪路,
  匪首悄悄提前逃跑保住命。
  草原王被堵在土门沟村,
  八百匪徒死伤只剩几十人。
  让他缴枪投降不听死挣扎,
  继续发疯开枪抵抗要拼命。
  韩大伟一梭子子弹打过去,
  身成蜂窝血流满地毙了命。
  三路土匪两千多人全被灭,
  你们说老百姓咋能不高兴?
  听演唱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鼓掌声接连不断,给钱币、扔大洋的人很多,一个老头及时帮助他把钱币、大洋收起来放在“瞎甸子”的口袋中。因为县城的宋殿元带着部分土匪逃跑了,是骑兵二团一个连的战士守城,听演唱的人不用害怕,听到县大队消灭这么多土匪,有的兴奋地放起了鞭炮、二踢脚炮仗。一个五十多岁、穿戴整齐、戴着狐狸皮帽子的人给了五块大洋后问道:“你演唱的内容是真的吗?”
  “瞎甸子”马上演唱道:“先生你是什么人?
  难道你还不相信?
  我盲人从来不说假,
  刚才的演唱全是真。
  你不妨用心去打听,
  你不用怀疑瞎担心。
  那个问话的人 自我介绍说:“对不起!我是个生意人,被‘草原王’王耀发抢劫了两次,我的老婆、闺女也被他糟蹋后自杀了,你演唱说他被击毙了,我高兴啊!担心王耀发没有死,所以才问你。”
  “放心吧,王耀发被韩大伟用驳壳枪打成了筛子眼,这就是恶狼的下场!别看我是个盲人,老百姓人人给我传送消息,前不几天土门沟的人告诉我的。”
  “苍天有眼啊!夫人、女儿,县大队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
  生意人用哭声喊出了上面的话,临走又给了盲人五块大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抹着眼泪走了。
  一位七十多岁、满脸皱纹、两鬓斑白的老人提着暖壶、拿着一个水杯,走到瞎甸子跟前说道:“天太冷,喝口热水暖和一下身子吧。”
  “听口音,你老人家该有七十多了吧?谢谢您的关心!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我这个盲人靠演唱混口饭吃,原来我期盼别打内战,让老百姓过个安生的日子。看来不行啊!蒋介石要消灭为老百姓造福的共产党,独裁天下,把祸害老百姓的土匪、日伪时期的汉奸收编到部队,兵是匪,匪是兵,不得人心啊!不得人心能坐天下吗?”
  因为天太冷,瞎甸子说完后又说了声“对不起啊!太冷了,我要走了。”
  听演唱的人们看着这个可怜的、身怀绝艺、有正义感的、深受欢迎的盲艺人远去的背影,都不由得发出叹息声。
二十
  国民党驻张家口十一兵团司令孙岚峰的参谋长接见了逃跑到张家口的张甲清、曹凯,知道了张北、康保两县的驻军因主动出击,被全部歼灭的消息。这两个匪首把全部责任都推在王耀发身上,说王耀发无能,所带的八百人的部队是乌合之众,混乱不堪,打迫击炮不会装填炮弹,撒手时手从炮口离开,结果自己人炸了自己人,不会瞄准,把炮弹打在自己人的队伍里,炸死炸伤几十名,完全打乱了我们原来的计划。他本人不按约定时间到达,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失去了战机,造成重大人员伤亡,被察北军分区骑兵二团、康保县大队、区中队包围、歼灭。我们要不是提前撤退,也会被包了饺子,王耀发很可能已经丧了命。
  参谋长听了后,问道:“县城是怎么失守的?”
  曹凯说,察北骑兵二团从沽源方向来,知道县城兵力空虚,顺手牵羊打下来,宋殿元听说撤退了。张甲清说,张北也和康保一样,县大队乘县城兵力空虚,夜间突然袭击,很快打下县城,在城里的三百多国军士兵全部被击毙或者俘虏。
  参谋长听了后很生气,这两个活宝贝,像两块臭豆腐掉在灰坑里,真是吹不能吹,打不能打,但是不能就这样过去,必须恩威并重,对他们施压,毕竟这两个人是共产党的死对头,继续用他们算给他们恩,再有闪失必须严惩。严厉地警告道:“你们要是拉不起人马,当光杆司令趁早滚蛋!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不过你们能主动出击,因王耀发而失误,情有可原。这两个县立即派出一个营的国军去驻守,张甲清继续当张北防共司令,曹凯继续当康保城防司令,尽快拉起队伍,与国军配合好,瞅准机会给共产党一个反击,挫败他们的嚣张气焰。”
  “参谋长,拉队伍也得有武器弹药啊?给我们准备一千人马的武器弹药,两个月内完成拉队伍的任务,行吗?”
  参谋长见这两个匪首有如此雄心壮志,心里想,我这一军将得好啊,立即说道:“武器弹药没问题,我希望两个月后你们分别带着五百人马攻打、消灭共产党的县大队。”
  张甲清、曹凯再次向参谋长表示决心,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出去后张甲清与曹凯连句道别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在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从这次联合进攻土门沟的战斗看出,王耀发确实如左六子说的,就是一个土鳖财主,根本不会打仗,令他奇怪的是,像这样的草包,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拉起八百多人,究竟是什么原因?
  “左老弟,王耀发那么一个草包,为什么能很快拉起八百多人马?实在是个谜。”
  “张司令,据我所知,他靠两手:一是凡是投靠他的人,每人给十块大洋。二是对他的手下很宽容,只要听他的话,干什么都行,抢劫来的东西归自己,上缴东西自愿,所以他手下的人说他好,很拥戴他,那些投靠他的人自由、宽松、散漫,从来不搞军事训练。十几个掌握迫击炮的人,只训练了七天,平常发射炮弹不紧张,还顺利,那天在土门沟院子里,受到县大队、区中队的猛烈射击,由于紧张,又不熟练,所以出了事故,炸死自己不少人,还毁了三门迫击炮。搞抢劫、强奸女人没有问题,但是一盘散沙,根本没有战斗力,这次被歼灭很正常。”
  张甲清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左六子给他出主意,杨占山是个人才,你必须留住他,他现在手下也有三十多个人。“二黄风”我不太了解,听说是个“二棒手”出身,他跟曹凯很近,由他去吧。坝上的大绺子刘明、天津的李景春都有好几百人马,你以国军的名誉去收编他们,这些当家的巴不得找靠山,肯定成功。张甲清让左六子去把杨占山拉过来,说道,现在我们一共才六十多人马,我们先去坝上、内蒙古一带,把那些小绺子、散落的土匪收拢起来,把刘明、李景春收编过来,壮大队伍后就恢复了我们的元气,再去张北上任。不然去了也是受气。说罢,让左六子带上杨占山和他的人马集中后出发。
  曹凯见张甲清分手连个告别话都没有说,心里有气,杨占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见“二黄风”还跟着他,数了一下人马,二十多个保镖、加上“二黄风”的三十多人,才不到六十人。心里想,宋殿元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又臭又硬的色狼,很任性,不听指挥,却是反对共产党的铁杆分子,在这一点上目标一致,要壮大队伍必须找到他。
  曹凯的老家在张北,他分析宋殿元极有可能去了张北县,想投靠张甲清,他多次对他说过张甲清是帅才,是共产党的死对头。心里想,这匹野狼虽然无拘无束,粗鄙下流,狠毒残忍,非常任性,报复性特别强,但是确实是一个干将,理应让他当县城防副司令,他就不会和自己闹对立了,后悔自己办了一件愚蠢的事。当曹凯回到张北县海子洼时,那是他母亲的老家,宋殿元正在那里抢劫,他主要是劫色,村里面一位不到十六岁的很有姿色的闺女被他看中了,宋殿元强行奸污了这个闺女一天一夜,还要带走。这个闺女正好是曹凯母亲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个闺女的父母亲原打算靠曹凯说情把孩子留下,没想到曹凯见宋殿元真喜欢这个女孩,顺手做了人情,对女孩的父母亲说,你们家这么穷,让孩子跟上宋当家的,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在曹凯的说和下,女孩竟然成了宋殿元的二姨太,那些以前的姨太太都被甩在一边。宋殿元好色,见曹凯如此帮忙,很是感激,好像原来的矛盾一下子化解了。互相告诉了被县大队、骑兵二团打败的过程,都无话可说,但都有报仇的心理,兵合一处,人马到了一百二十多人。宋殿元提出康保北部的“刘七点”(刘世喜)、天津的李景春都有几百人马,都在沽源、宝昌、白旗、锡林郭勒盟一带砸窑,我们以国军的名义收编他们,我们的队伍壮大后,去张家口国民党驻军要官位、要武器弹药,康保县还是我们的天下,驻扎康保县的国军营长算个球啊!司令还得你来当,我当副司令,“刘七点”、李景春当参谋长、副参谋长,那个营长顶多给他个副司令,如何?曹凯高兴地说道:“好啊!你早就该当副司令了,就这样办。”
  曹凯从来就是看风使舵,欺软怕硬,他知道自己在驻军军官中的名声大,实际上好多匪首并不买他的账。宋殿元如果在短时间内帮助他拉起近千人马,让他当城防副司令,驻军参谋长没什么可说的。
  “小五点”(宋殿元)的名号在坝上草原,甚至内蒙古草原的土匪行道中可谓大名鼎鼎。当曹凯、“小五点”日夜兼程赶赴沽源、宝昌时,“刘七点”带着五百多人马正在宝昌镇肆无忌惮地抢劫,强奸。这帮土匪有一个特点,进村后先把男人女人分别集中起来,在几个土匪的看押下,让男人给他们铡草、遛马、然后喂马,让一些岁数大的、长相不好看的女人给做饭、烧水,余下的女人全部被匪徒分别拉走,随便去一户屋里强行奸污,要求一个小时后归队。“刘七点”却住在一家大财主王怀宝家里,耀武扬威,大吃二喝,饭后王怀宝的小姨太就成了他的老婆,“刘七点”不喜欢姑娘,就喜欢结过婚的女人。当曹凯、“小五点”来到宝昌时已经晚上八点多,“刘七点”与王怀宝的小姨太睡完觉,正在边调情边吃晚饭,他的保镖告诉他,有个叫曹凯的人要见他,匪首“刘七点”知道曹凯被县大队打得一败涂地,全军覆没,不客气地说,不见!过了一会儿保镖说有个叫“小五点”的人要见他,“刘七点”听说是“小五点”,心想,这是匪首宋殿元的绰号,这可是坝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早就想见这个骑着千里马、甩手打枪点房檐头、谁也不敢惹的人物,立即说道;“请小姨太回避,让你的管家准备酒宴,我要接见宋殿元。”
  不一会儿曹凯、宋殿元把一百二十多人马安排好后,带着四名保镖来到大财主王怀宝的客厅,“刘七点”和他的三名保镖全副武装在门口等候,他不认识宋殿元,更不认识曹凯,宋殿元自我介绍后,“刘七点”特别热情,说道:“能在宝昌见到五爷,是我刘世喜的荣幸!今天借王大财主的酒宴招待五爷。”
  “刘大当家的雷鸣贯耳,我宋某特地来拜访。咱们这个行道吃的是舔刀口饭的,恕我直言,我们经常成为被剿灭的对象,必须寻找个靠山,心里才踏实。这是张家口驻军任命的康保县城防司令曹凯上校,他受命于驻军参谋长,前来与刘大当家的商量,一块儿归属于国军,驻扎康保县城,有吃、有住、武器弹药有人给,想发财可以随时随地出去抢劫,不知道刘大当家的有何想法?”
  “小五点”快人快语,很符合“刘七点”的性格,他很高兴。归属国军是他一直期盼的,苦于没有引荐人,他立即对曹凯尊重起来,说道:“曹司令,对不起,我乃草莽之人,刚才有所不敬,请原谅。本人仰慕五爷,确实不知道曹司令的大名,归属国军的事是好事,我愿意带全部人马加入国军系列,听从司令的调遣。”
  曹凯心里确实佩服宋殿元的本事,这时候才知道“小五点”的威名远超于他,马上说道:“刘大当家的快人快语,令曹某佩服!那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任命你为康保县城防司令部参谋长,附近还有其他绺子的人吗?参谋长可以帮助我们一块劝他们归属国军。”
  “刘七点”立即说道:“李景春人马现在在沽源,听说张北县防共司令张甲清去找他了,也是说要被国军收编的事。冯占海、李进春这两个绺子各有一百多人马,我可以去把他们拉过来。”
  曹凯、宋殿元对视一眼,对“刘七点”大加赞赏,“刘七点”非常高兴,这时酒宴已经摆好,几个匪首在酒宴上边吃喝,边商议扩大队伍的事,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散。
  “刘七点”第二天早晨就出发,去找冯占海、李进春。这个塞外大汉为匪十几年,开始纯粹就是为了抢劫财物,玩个女人,后来变得越来越坏,特别是我军战略撤城后,与地主勾结进行反攻倒算,残害基层干部群众,受到县大队一次围剿,人马损失近百,此后就与县大队为敌,变成政治土匪。在一次沽源县大队与这两股土匪发生遭遇战,他从背后袭击了县大队,迫使县大队迅速撤离,救了冯占海、李进春的命。由于平时他们之间联系很多,通过匪徒们的联系约定,很快在宝昌附近一个村见面,听说让他们投靠国军,驻扎康保县城,这两个小匪首高兴坏了,立即集中人马,跟着“刘七点”来到宝昌镇,与曹凯、宋殿元见了面,曹凯立即任命冯占海、李进春为二连长、三连长,同时任命“二黄风”为一连长。宋殿元提出立即带所有人马,开赴康保县城,曹凯初步查点了人马,达到九百五十多人,心中大喜,马上说道:按照宋副司令的意见,马不停蹄,向康保县城开拔。
  当曹凯带着近千人马来到康保县城南门口,站岗的在看见大队人马向县城奔驰而来时,就急忙报告了营长,刚来此驻扎不久的“国军”营长大为恐慌,以为是县大队来攻城。直到曹凯让站岗的告诉营长出来迎接城防司令,才知道是城防司令曹凯驾到,急忙带着守城的副营长、三个连长出来迎接司令。宋殿元知道曹凯是故意在“刘七点”、冯占海、李进春面前摆谱、抖威风,好让他们知道司令的厉害,他也故意为曹凯装威风,不客气地训斥道:“你叫什么名字?懂得国军的规矩吗?司令到了半天你才出来迎接,你算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叫杨万宝,早就看见你们那么多人马向康保奔驰而来,以为是县大队来攻城,我正部署守城作战计划,到了跟前,站岗的报告是曹司令驾到,我才急忙带人来迎接,望司令谅解。”
  曹凯打圆场说:“宋副司令训斥得对。不过你说清楚了原因,本司令理解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城防司令部参谋长刘世喜,这三位是一连长、二连长、三连长,他们分别叫黄蜂、冯占海、李进春,先入城,本司令准备重新整编,重新任命副司令、营连级军官。”
  杨万宝心里对宋殿元很反感,仗势欺人,司令还没有说什么,他倒气势汹汹地训斥人,他知道宋殿元没有抵抗,就把康保县城送给了察北骑兵二团,曹凯五百多人马被县大队消灭。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拉起近一千人马,不得不佩服这些地头蛇的厉害。就到前头带路 ,把曹凯、宋殿元、“刘七点”迎接进城后,忙活了小半天,才把这近千人马安顿下来。
  曹凯第二天就派宋殿元、杨万宝去张家口向驻军参谋长报告,他已经拉起一千五百人马,进驻康保县城,已经整编为四个营,十二个连,急需要武器弹药进行装备;他想任命宋殿元、杨万宝为城防副司令,刘世喜为参谋长,请速下任命书。
  宋殿元、杨万宝走后,曹凯对驻县城的部队进行整编,在“刘七点”人马的基础上,分成三个营,把宋殿元、冯占海、李进春、二黄风的人马安插进去,分别任命冯占海、李进春、二黄风为三个营的营长,国军的一个营没有动,营长让杨万宝兼任。目的是架空“刘七点”,防止他以为自己人马多不听话,甚至发生拉走队伍或者兵变。让二黄风、冯占海、李进春因提拔他们而感恩于自己这个司令,宋殿元、杨万宝已经满足了他们的欲望,不会再和自己捣乱。
  杨万宝带着宋殿元很快找到参谋长,杨万宝明知曹凯说拉起一千五百人是个假数,多出五百人的武器弹药装备,他猜测曹凯想吃空饷,或者为增加人马留有余地。宋殿元明白曹凯这样做,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和成绩,乘机多要武器弹药。参谋长听说曹凯拉起这么多人马大出意外,心想,这地头蛇就是厉害,加上国军一个营的人马,驻康保县人马就达到两千多,对曹凯进行了表扬,如数给了武器弹药,也同意并且给了任命书,要求他们回去告诉曹司令,必须主动出击,给我打几个漂亮仗。
  宋殿元、杨万宝回来时,就把武器弹药用杨万宝的军队大卡车拉回来了,转达了参谋长的表扬和要求,曹凯召开全体官兵大会,正式颁发了任命书,宣布了整编后城防司令部组成人员、各营营长,十二个连长,特别指出宋殿元是第一副司令,把原来破烂武器全部换成新武器,要求以后消灭共产党的县大队、区小队、基层政权为主要任务,出去抢劫财物是次要的,最近我们要谋划一次袭击县大队的战斗。
  散会后,“刘七点”心里不踏实,他的六百多人马全部被分散成三个营,营长又是曹凯、宋殿元的心腹,当个参谋长不就是个空架子吗?他找到曹凯,要求自己也兼任一个营营长,曹凯哈哈大笑,说道:“老弟多心了,这四个营全靠你来指挥,你就是他们的直接指挥官,还兼什么营长啊?谁要是不听你的指挥就毙了他!”
  “刘七点”无话可说,笑了一笑就走开了。
  转眼间就到了一九四七年的夏季,这一年夏天就没有多少晴朗的天,各种薄厚、色彩不同的云块把天空装扮的像化了妆的武生,闪电雷鸣、乌云翻滚、瓢泼大雨、冰雹像拳打脚踢的武生扑面袭击而来,偶尔细雨绵绵,像细声唱腔的小旦在诉说着被冤枉的冤情,坝上草原的庄稼、草滩的绿草在冰雹、暴雨、绵绵小雨中挣扎着生长。
  曹凯、宋殿元重新拉起土匪杆子后,在国民党张家口驻军的支持下,隔三岔五就出动土匪进行抢劫、强奸、攻打、搜捕我方基层政权的干部群众,手段多样、毒辣,或夜间袭击,或大白天几百土匪突然包围一个村庄,除了抢劫外,严刑拷打被抓的无辜村民,让交代村干部去了哪里,先后两个月杀害我方基层干部群众三十多人,特别是在几个村没有找到我基层干部,就放火把他们的住房烧毁。再次把全县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引起刘志刚、郑文山高度关注。
  面对曹凯、宋殿元的疯狂报复,县大队领导经过几次研究,决定给敌人迎头痛击。这天刘志刚、郑文山召开各区书记、区长、区小队队长紧急会议,研究讨论如何歼灭敢于出城进行抢劫、强奸、搜捕、残害基层干部的群匪。         
  刘志刚提出,住康保县城的国军一个营,据侦察,只有五百人,匪首曹凯、宋殿元原有土匪一百多人,其余的八百多都是“刘七点”、冯占海、李进春的人马,“刘七点”人马就有六百多。号称两千人马,实际上只有一千三百多,每个营也就三百多人。而我们县大队,各区中队,区小队兵力,实实在在两千多人马,武器装备有了很大提高,五区区中队骑兵增加到五百人马,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对于消灭敢于出城的土匪,我们有绝对的优势和取胜的把握。大家献计献策,要把歼灭土匪的仗打好。
  大家开展了热烈的讨论。王志华提出,首先要建立我们的情报网,每个区、主要路口的村庄要有我们的情报人员,匪徒的行动必须提前掌握,有了准确的情报,我们针对性地进行伏击、反击。其次,最好趁匪徒主动出城之际进行歼灭,当把敌人有生力量歼灭到一定程度,集中我们的所有兵力,包围、智取县城。靠我们的情报人员,帮助我们想办法潜入县城,作为内应,里应外合,把曹凯、宋殿元的匪徒歼灭。
  经过仔细研究,基本采纳王志华的提议,近日组织三支五百人的武工队,分别埋伏在县城周围,专门打击出城的土匪,一旦包围,力求全歼。
  不久,宋殿元带着二黄风的一营、“刘七点”带着冯占海的二营共六百多土匪分别去孟家地、十三脑包进行抢劫,他们刚出城就被我方情报人员发现,看着他们骑马奔跑向北而去,立即向埋伏在县城附近赵家营子村的王志华、李铁南报告,王志华立即派出侦察人员尾随而去。不一会儿侦察人员回来汇报,确定宋殿元去了孟家地村,“刘七点”去了北面更远一些的十三脑包村,两人商量后,派人向埋伏在县城附近的韩大伟、李铁传递了情报,实行围点打援的策略,志华和铁南准备打“刘七点”、宋殿元的伏击,让他们随时准备阻击、歼灭县城的增援匪徒。决定各带二百五十名战士,埋伏在离县城二十多里远、土匪返回时必经的两个不太高的山包之间,白桦、李铁红带着药箱跟着王志华。战法上采取先用四挺机枪猛烈扫射,再甩上百手榴弹爆炸后,立即骑马向匪徒猛烈冲击,进行肉搏性马上的近身白刃战。
  宋殿元去了孟家地村,主要目的是抓捕这个村的村长、武委会主任,结果扑了个空。
  这个村有他的一个亲叔伯舅舅,也算是个有两千多亩地的地主,因为日寇投降后,村里进行土地改革,把他舅舅的两千多亩地中的一千五百多亩分给了贫雇农,我军战略撤城后,他这个舅舅一门心思想要回这一千五百亩土地,他曾经勾结过大黄风想反攻倒算,结果死了,他认定不除掉村长、武委会主任,他就达不到目的,听说他的外甥宋殿元又回到康保县城,还当了副司令,就悄悄地跑到县城向宋殿元诉苦,宋殿元一听火冒三丈,没有跟曹凯打招呼,就让刘黑七也带一个营人马和他一块去抢劫,出县城的路上他告诉“刘黑七”,十三脑包有一家地主,叫高启元,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三姨太,你帮助他反攻倒算,除了他给你的好处外,去会会三姨太,一举两得。“刘黑七”这些天憋在县城,因初来乍到,不熟悉县城具体情况,没有敢去妓院、住户家找女人,一直在观察、思考自己该怎么办。听了宋殿元的话,兽性大发,高兴地向十三脑包奔驶而去。
  宋殿元没有抓住村长、武委会主任,就把他们的家属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村长、武委会主任的下落,虽然家属被打得死去活来,他们只说一句话:“不知道”。宋殿元下令手下的匪徒轮奸村长、武委会主任的老婆,枪杀了这两个村干部的父母亲、三个子女。然后召集全体村民,强迫他们五天之内把分了他舅舅的土地、财物如数交还,不交还者一律枪毙。把一个好端端的村子搞得血雨腥风,人心惶惶,不知所措。他舅舅虽然很得意,但是他知道村长、武委会主任的厉害,再三要求宋殿元想办法干掉逃跑的村长、武委会主任,不然他们会带区小队来报仇。
  宋殿元不高兴地说:“他们回到村里,你马上来县里报告不就行了吗?”
  他在村民中看见一个很有姿色的闺女,色狼的魂早飞到那个女人身上了。立即让他舅舅准备饭菜和酒,又让人把那位闺女押到屋里,饭后对那名闺女强行奸污。兽欲发泄后,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宋殿元怕康保县大队来剿灭他,马上集合队伍回县城。
  当走到王志华、李铁南埋伏的地点,宋殿元以为离县城很近了,认为脱离了危险,他本人闹腾了一天,又强奸了一名妇女,有点累,就让匪徒们放松一下,坐下来休息。
  就在宋殿元和他带的土匪躺在路旁的草丛上休息的时候,王志华一声令下“打!”两侧山包上的四挺机枪突然向成群的、毫无准备的土匪猛烈开火,同时几百枚手榴弹在匪群中爆炸,顿时群匪尸横遍野、胳膊、腿飞向空中,成百的土匪被打死、打伤。宋殿元吓坏了,下令上马撤退,准备逃跑。就在这个时候,从山包两侧突然冲出两队骑兵,旋风般地冲击到匪徒们的跟前,挥舞马刀,猛砍猛杀,因为是近身肉搏,土匪们只能勉强招架,不论是用马刀还是用枪身遮挡,都被进攻的马刀砍断,接着就是刀断人亡,很快剩余的一百多匪徒被砍杀一多半。匪首宋殿元以为是骑兵二团来了,哪有这么不要命的部队?但看衣服又不是骑兵二团,心里慌乱,他仗着马好,也不加抵抗,扭身向北逃跑,目的是找“刘七点”的那个营。
  “刘七点”去十三脑包,抓村干部也扑了个空,因为县委、县大队帮助建立好村基层政权后,教会了村干部如何保护自己,听到风声立即躲避。刘七点倒是帮助高启元反攻倒算要回来不少东西,土改分给贫雇农的土地也限定五天时间交还给高启元。他不管别的,提出给他大洋三千块,他不管不顾,就在大白天去了三姨太的房间快活去了。天色已晚,冯占海提醒他,宋副司令约好今天返回县城,“刘七点”只好对三姨太说:“今天必须走,你要是想我就去县城找城防司令部参谋长就可以了,在县城你可以想住多长时间都可以。”
  “刘七点”出村不久,就看见了飞马逃跑来的宋殿元、“二黄风”以及五十多名匪徒,才知道副司令遭到了伏击。“刘七点”问有多少人马?宋殿元说起码有三百以上,就是太厉害,一开始用机枪猛烈扫射、用手榴弹猛砸,近身肉搏,马刀太他妈厉害了,碰上去就被砍断,一个营就剩下这五十几个人了。“刘七点”说:“他们已经占了大便宜,已经撤走了,现在我们有近四百人马,不怕他们,如果遇到他们就杀他个回马枪,为副司令报仇。”
  宋殿元在逃跑的路上老想这是哪里的部队?他和县大队打过几次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近身肉搏的骑兵部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听了“刘七点”的话,觉得有道理,决定迅速返回去,打他一个回马枪。于是对全体匪徒咬牙切齿地说道:“在回县城的路上,如果遇到县大队,不要怕,给我狠狠地打,我们的枪和马刀不是吃素的!”
  宋殿元、“刘七点”根本没有想到,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部队在歼灭了宋殿元近一个营的土匪之后,见宋殿元向北逃跑,判断他就是去找“刘七点”去了,清理完战场,包扎好十三名伤员,继续埋伏在原地,而且故意造成撤走了的假象,因两个匪首带着一个多营的人马返回到埋伏地点时,天已经黑了,听见“刘七点”说道:“宋副司令,回马枪是打不成了,快回县城吧。”
  宋殿元恶狠狠地说:“让他们得意去吧,老子非把这仇报了不可!”
  说完后把张开机头的驳壳枪又关了机头,插到腰带上,很放心地向县城走去。
  突然,从山包两侧有四挺机枪的子弹像天上下的雹子一样,无情地打在匪徒们的身上。接着几百颗手榴弹在匪群中爆炸,土匪队伍顿时大乱,死伤有一百多人,“刘七点”还没有醒悟过来,就见从山包两侧冲出两支骑兵队伍,直接冲进土匪队伍中猛砍猛杀,完全是近身肉搏,土匪只好用马刀、枪支遮挡,没想到一挡就断,接着就是人亡。因为天黑,“刘七点”看不清楚有多少人马,也不知道宋殿元去了哪里,他挥舞马刀用力遮挡,结果刚出手马刀就被砍断,而且攻击他的是两个女人。他的两个保镖赶来相救,被李铁红的柳叶飞镖击中咽喉而亡。“刘七点”心慌意乱,掏出手枪要还击,结果拿枪的手被李铁红的柳叶飞镖击中,枪落在地上。白桦大喊一声:“缴枪不杀,反抗者必死!”
  “刘七点”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喝叫声,觉得一个塞外大汉被一个女人打败,太窝囊了,想返身回去杀了这个女人,可是枪掉地上了,马刀断了,只好拨马向北逃跑,被几个区中队骑兵迎头冲上去砍杀,被迫又返身回来,白桦乘机跃马扑上去用力一马刀砍在他的腰上,人被砍作两截,让土匪们看到了“腰斩”“刘七点”的精彩场面。其他土匪被吓傻了,纷纷缴枪投降。
  机枪声一响,宋殿元就知道了伏击他的那只骑兵部队没有撤走,心里非常清楚今天的下场,他正要说立即撤退,但“刘七点”已经向山头冲击过去,他却不顾“刘七点”等匪徒的死活,带着他的十五个保镖拨马向西逃跑而去,“二黄风”、冯占海紧跟着“刘七点”冲击,被四挺机枪猛烈扫射,几百颗手榴弹爆炸,土匪横七竖八死了一大片,只好分散躲避,没想到突然被两支骑兵部队包围、夹击,王志华冲到“二黄风”跟前,没有说话就用马刀用力砍去,“二黄风”急忙用他的大砍刀遮挡,两刀相互猛力磕碰,“二黄风”的大砍刀被砍断,王志华用无极刀法的回手刀抹在了二黄风的脖子上,鲜血喷射,脑袋一歪从马身上掉下来,接着王志华又连续砍杀了几个匪徒。
  李铁南看见冯占海在指挥匪徒作战,就直接冲到他跟前,挥舞马刀砍杀,冯占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近身肉搏的打法,拨马就要逃跑,他身边的五个匪徒手拿马刀围住李铁南乱砍,冯占海也返身过来参加对李铁南的围攻,李铁南用马刀用力对砍,三个匪徒被李铁南马刀连续砍翻后,其他两个扭身就跑,李铁南马上冲到冯占海跟前,全力用马刀砍去,冯占海双手举刀遮挡,被李铁南砍断马刀,随后冯占海被李铁南劈成两半。没有了首领,匪徒乱成一团,被区中队骑兵紧紧包围,几个有血债的土匪知道被活捉后没有好下场,拼命逃跑,被几名骑兵战士奋勇赶上去用马刀砍翻。近四百匪徒死伤三百四十多,剩余的土匪被武工队锋利的马刀吓破了胆,看见闪光的马刀就哆嗦,一个个束手就擒。
  清理战场后,匪首“刘七点”、冯占海、“二黄风”全部被杀掉,俘虏土匪五十四名,只有巨匪宋殿元又逃跑了。王志华说,宋殿元非常狡猾,这一次他一听见机枪扫射就逃跑了,根本没有参加战斗。不过这次伏击战,消灭曹凯六百多兵力,现在守城的人马只有七百多人了,我们找刘志刚队长商量一下,是否乘机打下康保县城?李铁南点头同意。
二十一
  组织的三路人马回到土门沟后,王志华、李铁南向刘志刚、郑文山汇报了已经灭掉“刘七点”、冯占海、“二黄风”三个匪首、歼灭匪徒五百多人、俘虏五十四名的战果,提出可以乘此机会智取康保县城的建议。
  “‘刘七点’是个大匪首,血债累累,民愤极大,是谁打死的?”
  “是白桦、李铁红打死的。”
  王志华说完又把白桦、李铁红夹击“刘七点”、遭到五个匪徒围攻、李铁红飞镖射杀三名匪徒、打掉“刘七点”手枪、白桦腰斩“刘七点”的过程像说故事一样,讲给队长、政委听。李铁南补充道:“真没有想到,一个女医生、女娃子在战场上英勇无敌,铁红的飞镖超过了我这个师傅,白桦腰斩“刘七点”把周围的匪徒吓傻了,举手投降,应该给她们记一等功。”
  刘志刚、郑文山听了后立即鼓掌,大声说道:“当代的穆桂英、杨排风竟然出现在区中队骑兵队伍中,要嘉奖、要记功!要宣传她们的英勇事迹!”
  郑文山问道:“‘二黄风’、冯占海是谁杀的?这两个匪首在康保北部罪恶累累,这次算给老百姓除了两害。”
  “冯占海是被李铁南劈成两半、‘二黄风’被我用无极刀法抹了脖子。最精彩的是李铁南力战冯占海和五个匪徒,他用马刀连着劈死了三个,两个扭转身就跑了。铁南立即冲到冯占海跟前,用马刀猛砍,这个匪首不知道我们马刀的厉害,惊慌之下双手举起他的马刀遮挡,被李铁南砍断马刀后把人也砍作两半,把周围的土匪吓得立即投降,精彩极了。”
  郑文山听完王志华的汇报,非常兴奋,说道:“志华、铁南是我们这支部队英勇无敌的代表,有什么样的首领,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区中队骑兵部队不亚于解放军的正规骑兵部队,已经成为县大队战斗力的核心,我为你们骄傲。”
  刘志刚笑道:“政委的赞扬就是对我们部队战斗力的肯定!我同意王志华、李铁南的建议。曹凯、宋殿元那么猖狂,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这次消灭他们近一半多人马,从兵力上对比,我们是他们的三倍,志华提出智取县城是明智的,以最小的付出去夺取最大的胜利是我们一贯的原则。我建议研究一个周密的作战计划,同时要考虑如何保卫好我们的根据地。要知道,现在土门沟已经成了蒋匪军和坝上匪首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土门沟毁掉。”
  刘志刚特别指出,王杨队长留在土门沟镇守根据地,听说李家四虎中的三虎李铁东、李铁西、李铁北的拳脚功夫和枪法都特别厉害,尤其是李铁北的枪法几乎百发百中,而且能打甩手枪,就是人们说的“品枪”,有王杨坐镇土门沟,李家三虎护卫,对这个重要根据地的守卫我就放心了。郑文山政委、李华要去化德县任县大队长、副队长,这次就不参加攻打康保县城的战斗了。王志华、李铁南带二百名骑兵作为武工队先走,除了马刀,全部配备二十响的驳壳枪,每人带六枚手榴弹,二百发子弹。一挺轻机枪,想办法潜入县城。其余三百名骑兵随县大队一块行动,野外冲击、砍杀是你们骑兵部队的优势。如果潜入成功后,发信号弹,县大队、区中队、区小队开始秘密包围县城。先拿下一个城门楼,让县大队全部人马进城,在城内围歼敌人;如果潜入不成功,由一个区小队攻击县城,引诱敌人出城,在城外和敌人开战,故意撤退,让敌人追击,最好把曹凯引诱出来,然后围歼。
  智取康保县城就这样决定下来了,刘志刚对王杨说,让政委临走前看一下我们改造后的根据地地道。王杨马上把王志华、李铁南叫过来对他俩耳语了几句,主要是强调保密。
  王志华、李铁南会后准备了一会儿,就带着刘志刚、郑文山、王杨、李华看了改造后的地道、各个出口以及每一间房的暗藏的枪眼,刘志刚、郑文山都感慨地说,毛主席说得好啊!“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改造后的地道与村庄连成一个整体,这样的军事布置,就是一个团的敌人进来,也得全部被消灭。
  晚饭过后,各自开始行动。夏天的夜来得晚,到下午八点太阳才接近地平线,王志华、李铁南带着二百名骑兵出发了。王志华看见白桦、李铁红在各自的马身上整理好所带的药箱,也骑着马一起出发。王志华看着白桦发愣,白桦得意地只笑不说话。李铁南告诉王志华,白桦大夫说,她和铁红必须随我们这支部队征战,随时随地抢救伤病员。本来她们准备随县大队出发,为了早熟悉战场的地形地貌,提前随我们出发,做好救护的准备,其他五名护理人员已经安排跟随县大队出发。王志华高兴地说道:“小桦,不爱红妆爱武装,能医能武上战场,你已经成为武工队全体战士的偶像!我为你骄傲。”
  白桦靠本能感觉到,她已经深埋在王志华的心里了,志华对自己一言一行是关心、是赞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这时的白桦内心感动、浑身舒服,亲自上战场,为父母报仇的最大心事和愿望已经实现了。让她开心的是,能和自己的恋人一块战斗,不离不弃,每天她爱着的人能给她输入暖流、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忽然涌上红潮,像熟透的苹果那样红润,这是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才有的美丽,是那个时代稀缺的物质,犹如干净的空气和水可遇而不可求。她偷偷地看了王志华一眼,就打马飞跑前进。
  这时候的五区区中队,他们已经是步骑一体的兵,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兵。步兵行军速度日行百里,完全是按正规部队训练出来的。骑兵马术精湛,镫里藏身、侧身挂在马身的一边袭击敌人不在话下;马刀的砍杀技术高超,冲锋陷阵无可阻挡。今天王志华、李铁南带的这支武工队,有一半以上的人是李铁南亲自训练出来的兵。王志华、李铁南是乡亲,也是战友,更是指挥战斗的搭档。所谓搭档,通常是指因为各自原因而在一起密切合作的两个人的工作关系,看上去毫不相干,事实上血脉相连,是荣辱与共的兄弟,是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得多的人。何况,他们经过抗日战争、与国民党军队、土匪、恶霸地主斗争过的战友,在一起的感受是自然舒适,犹如一个人的两只手。
  清晨就到了孟家营子,这次人多马多,王志华让李铁南带着战士先在离村子五里远就休息,他带着一个人骑马到了车马大店,店掌柜马上认出是上次来的人,也知道了他是处决王大麻子的武工队,眼里边射出非常兴奋、热情的光,王志华把他叫到一边,低声告诉他,这次我带来二百兵力,需要在你的店里休息,人吃、马喂都需要你照顾、帮助,费用你放心,全部照给。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你不能再留任何客人,绝对保密。我们穿着国民党军队的服装,客人来了,你就说国军占了,客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店掌柜很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们是替我们穷人打土匪、镇压恶霸地主的解放军部队,一切按照你说的办。”
  店掌柜马上对住店的几位客人说:“大家快走吧,国军部队马上要住我的店,不然你们会遭祸害的”。店里的人马上慌慌张张简单收拾,赶快走开了。
  王志华马上让一名战士回去告诉李铁南,把部队带来车马大店。店掌柜把人吃、马喂安排得非常周到,他知道,像这样的军队他甘心情愿伺候,费用给得很足,主要是纪律严明,不伤害老百姓一丁点利益。还为老百姓清剿土匪,镇压恶霸地主,他认定将来的天下是他们的。
  白天休息了一整天,部队的精神养足了。晚上,王志华、李铁南悄悄来到李志强的家,李志强不在,他妻子、十岁的儿子认出是王志华,儿子高兴地说,“叔叔,我爸马上就回来了,白天他去了县城,听说曹凯捉住了一个共产党,他去探听是怎么一回事。”
  听见院里开门的声音,儿子马上跑出去,果然是他爸爸,小家伙虽然十岁,却机灵得很,压低声音说:“爸爸,王叔叔来了。”李志强急步进家,高兴地紧握王志华、李铁南的手,对他儿子说:“你去睡觉吧,爸今天可能很晚才能睡。”儿子非常机灵,知道爸爸和王叔叔在商量大事,高兴地走开了。
  李志强兴奋地告诉他们:“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今天我去县城探听曹凯捉住一个共产党的事,要真是我们的同志,需要营救。这次曹凯重新返回县城后,听说刘七点、宋殿元出去抢劫,被你们打了伏击,两个营六百多人马基本被歼灭,加上上次你们大闹县城,处决王麻子,杀死站岗的,曹凯急眼了,加强了城门的岗哨,盘查非常严格。北城门楼上的一个排长,是我的一个本家侄儿,叫李天贵,我在他家里待了一整天,他除了告诉我曹凯这次返回县城后,对驻守的国军、他带来的土匪进行重新整编,打乱各匪首的队伍,改编成四个营,为了安慰‘小五点’,任命他为城防副司令,‘刘七点’为参谋长,‘二黄风’、冯占海、李进春为营长,还任命‘国军’营长为副司令。‘小五点’、‘刘七点’这次出去没有告诉曹凯,听到被全部歼灭的消息,曹凯气得跺脚骂娘,‘小五点’至今没有回到县城,不知道是死是活。还告诉我曹凯捉住的那个共产党是国民党派来的县党部主任,那几个站岗的,把微服私访的国民党县党部主任拦在门口,一搜查,发现了他腰里别着手枪,不容分说,把他捆绑起来,还戴了黑头套,当作共产党押往曹凯那里,原以为可以邀功请赏,没想到进了曹凯司令部,取下头套后,曹凯一开始也以为是共产党,开口表扬那几个站岗的。县党部主任气坏了,开口骂曹凯是个瞎子,命令曹凯给他松绑。曹凯一时间蒙了,不知如何是好。主任让曹凯从他身上取出委任状,他才赶紧松绑,那几个站岗的被曹凯抽了好几个耳光后才放走了。曹凯赶紧向主任赔不是。主任也知道自己想玩个非常规游戏,结果自找了一场罪,灌满了一肚子气。可能是自己觉得自己好笑,只好以表扬的口气,说曹凯对党国忠诚,站岗的没有错,大家听了后,哄堂大笑。李志强特意告诉王志华、李铁南,李天贵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对曹凯、宋殿元为非作歹、残忍狠毒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有离开曹凯,参加我们军队的意愿。
  王志华沉思后说:“你可以带我、铁南见他一面,如果这次攻打县城他能把我们带来的人带进县城,能把他排里的人也拉出来,就等于他已经参加我们的军队了。”
  李志强说:“可以,明天就可以和他见面,但是最好别带武器,因为城门口搜查得很紧,见面后再商量攻打县城的具体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李志强带着王志华、李铁南来到康保县城的北门口,站岗的知道李志强是排长的叔叔,听他说要见排长,就热情地领进李天贵的办公室。李天贵正在为昨天曹凯召开的会议上,要求各连排长想办法弄点大洋,作为给县党部主任的见面礼发愁。见李志强带着两个生人来了,急忙让座倒水,让勤务兵出去搞点早点。大家都坐下后,李志强去关了门,低声说道:“你不是想参加解放军吗?这两位就是解放军部队的首长,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
  李天贵一听,吃惊地说:“叔叔,你怎么认识解放军首长的?”
  “我就是上次处决王麻子的武工队队长,那两个站岗的也是我杀的。我们在全县已经处决了二海泉、肖三、麻喜生等好几个反攻倒算的恶霸地主,听你叔叔说,你想参加我们的部队,特地来看你的。”
  李天贵高兴地露出了笑脸,说道:“我真的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曹凯这个恶贯满盈的大土匪,说变脸就变脸,尤其那个‘小五点’简直不是人,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对他们所干的事我很反感,能躲过去的就找借口离开了。他们就是见我的这些兄弟和我关系密切,非常听我的话,我才由班长提升为排长。上次你们杀的那两个人,不是好东西,在城内吃喝嫖赌、抢劫、强奸妇女,老打我的小报告。还有两个,和他们一样,其他的兄弟都不错。你们替我除掉了心腹大患,现在的这两个家伙也害怕了,开始收敛。我是怕因为我不积极按照他们说的去办,说不定什么时候,曹凯对我下毒手。你们收下我吧。”
  王志华笑着说:“你没有忘记自己是穷苦人,不干伤天害理之事,很好。既然你把心里话告诉了我们,下决心参加我们的队伍,那我就告诉你,这次我们是为攻打县城而来,你想办法把我们二百名战士带进县城,你就等于参加了我们的队伍,与我们共同作战。”
  李天贵一听就知道是里应外合攻打县城,那包围县城的部队一定很多,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改邪归正的一天,很坚决地说:“没问题,县城北门归我管,那两个坏家伙我把他们做了,你们也穿上国军的衣服,大模大样地进来,在城门楼上与我的弟兄们见面,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你们就挑明了说,也算是一次战斗动员。”
  王志华没有想到问题解决得这么顺利,地下情报员李志强功不可没。告诉李天贵,我们全部穿的是国军的服装,全部是骑兵,马匹就不要进城了,全部在孟家营车马大店,攻城战斗结束后还要用呢。王志华提出最好晚上十点后进来,尽量避免惊动居民。进来后我们会分成五个战斗班,分别解决其他地方岗哨以及巡逻的敌人,会有近千人的部队从北门进来,你的排也算一个战斗集体,我们的大部队已经离县城不远,看见我们的信号弹,马上就会包围县城,匪首宋殿元被我们伏击后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也不知道逃跑回来没有,最好能活捉曹凯、杨万宝。
  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王志华、李铁南决定带部队直接进来后和李天贵的兵见面,效果会更好,必须给李天贵留出处决那两个坏家伙的时间,他也需要立即派人给刘志刚报告进城的情况,和李天贵定好明天夜间十一点我们部队进城。握手告别后,回到孟家营。
  王志华立即派两名战士快马返回去,在路上迎接大部队,报告侦察、进城潜伏的情况。其他战士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夜战。他和李铁南准备直接攻打曹凯老巢。
  刘志刚在离县城六十多里的地方遇到了来报告的王志华的士兵。听了汇报,大喜。马上加快行军速度,在离县城十多里的一个小山村宿营,准备明天夜间突然包围康保县城。
  李天贵非常兴奋,明天以后自己就是解放军了!他先后和七八个铁心的兄弟说明了明天夜间投靠解放军的心意,得到他们的坚决支持,特意问大家:“你们估计有没有反对者?”
  “除了王金发、李二狗外,其他人都没问题,平时我们就议论了很多次,关键是你的决心。”
  李天贵说:“那我就放心了,王金发、李二狗去哪里了?”
  大家都说他们又出去找女人了。李天贵非常气愤,气愤中带着趁机除掉这两个坏家伙的兴奋,他派出几个非常信得过的弟兄去找,结果王金发因强奸一个十五岁的闺女,被那家的父亲、哥哥打得头破血流,晕过去了。李二狗在一家卖酒的店铺里与店掌柜喝酒,看见店掌柜老婆漂亮,就让店掌柜出去为他买头疼药,店掌柜要一名店小二去,李二狗大发脾气,就让店掌柜去买,店掌柜走后,李二狗用枪逼着店掌柜老婆实施了强奸。店掌柜回来后发现老婆在哭,明白了李二狗非让他出去买药的原因。骂李二狗不是人,李二狗用枪托猛砸了店掌柜的脑袋,随后逃之夭夭。李天贵和几个弟兄来到现场,看见那个被强奸的女孩脸色雪白,她父亲手拿一把铁锹,哥哥手提一根木棒,站在那里,眼里的怒火像棍子一样直戳强奸犯的脸。他们看见李天贵,气愤地控告王金发。李天贵说:“伤天害理,死了活该!”下令把还昏迷的强奸犯拉回去活埋了。半路上他们看见李二狗哼着淫调,摇摇晃晃地走着,李天贵下令,让两个铁杆兄弟把他做了后,拉出城门口扔进一口枯井。
  第二天夜间十一点,王志华、李铁南带着一支武工队,全部穿着国民党部队的服装向县城北门走去,一路上还有说有笑。走到城门口,李天贵已经在那里等着,王志华走到李天贵身边,低声说道:“你把你的兵全体集合,门岗有我们的人替代,然后就开会。”
  进去后就上了城门楼,在一个走廊里,李天贵的全排士兵已经集合好了。因为两方面的兵有二百五十多人,王志华让李天贵的兵全部进到城门楼里,把办公桌撤掉,李铁南带着武工队大部分战士也进到城门楼里,城门楼显得有些拥挤。王志华站在一个凳子上,开诚布公地说道:“同志们好!李排长决定带领弟兄们起义,我代表康保县大队热烈欢迎!今后我们就是战友了。今天夜里,我们县大队近两千名战士要攻打康保县城,曹凯、杨万宝只有七百来人,绝对有取胜的把握。我们的部队已经分成五个班,分别去打掉其他城门楼的岗哨、巡逻部队,你们排在李排长带领下,和我镇守北门,迎接大部队进城。要全歼曹凯、杨万宝的部队,争取活捉这两个匪首,大家开始行动吧!”
  李天贵告诉王志华和准备分头行动的五个班的战士,今天夜间巡逻队的口令是“东山”,回令是“西山”。
  五个班分头行动,王志华打出三颗红色信号弹。李铁南很快把西门的岗哨打掉,而且冲上城门楼把正睡觉的匪徒全部活捉,控制了西城门。第三班在街上和巡逻队照了面,巡逻队一看是自己人,几乎是擦肩而过,这时,县大队人马已经从北门进了城,但是第五班和巡逻队交火了,巡逻队是一个连长带领的,他已经发现了信号弹,他看见我们的第五班都是生面孔,大声喝问“口令!”
班长一声“东山”,巡逻队没有回答,连长破口大骂:“口令已改,你们是他妈的什么人?”
  第五班班长果断下令:“开枪射击!”
  十几把驳壳枪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扫过去,十个人的巡逻队先后倒地。原来曹凯突然下令改了夜间巡逻的口令,还没有通知到北门和西门炮楼。枪声把沉睡的县城叫醒,曹凯在激烈的枪声中惊醒,他是个多次受过打击的惯匪,听枪声知道解放军已经进城,虽然他的住处是城里的核心碉堡,又在高处,但他知道解放军是夜间奇袭,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抵抗只能是死路一条,他的人生原则就是保住命就是胜利。他不顾任何人的死活,带了一把手枪和二百发子弹,穿了一套士兵服装,从暗道跑了,这条暗道直通城外一口井里。出城后围攻的解放军已经全部打进城里,他到一个村子里逮住一匹马就飞跑而去。
  南门,东门遭到杨万宝手下的抵抗,有十几名战士倒下。杨万宝给曹凯打电话,无人接,心里突然想到,在这个急骨眼上不接电话,这只老狐狸闹不好早逃跑了。气愤地骂道:“参谋长怎么看上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王八蛋,刘七点、宋殿元土匪的主力出城被歼灭了,城里虽然还有二百多土匪,但都是乌合之众,就剩下国军一个营的主力了,县大队已经全部进城,城防司令逃跑,我他妈成了替罪羊,老子也要逃跑。”
  在集群手榴弹的爆炸下,炸塌了城门楼,炸死了八十多名匪徒,在十几挺机枪猛烈的射击下,城里的匪徒又被击毙近百人,南门、东门很快被拿下。杨万宝深知解放军、县大队的夜袭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如果这个时候不突围逃走,就有被活捉的可能。已经知道大祸临头的杨万宝,带着自己的十几个警卫士兵,借着夜幕悄悄地逃到县城的西门,已经控制西门的一个班的战士看见来的人都穿“国军”衣服,以为是自己人,突然遭到杨万宝带着警卫士兵的猛烈袭击,全班战士被打倒八名,当场牺牲两名。杨万宝趁机逃出县城,没有被打倒的四名战士一边向逃跑的杨万宝等射击,击毙了三人,一边大声喊叫“国民党驻军士兵逃跑了,赶快来增援!”当县大队的战士赶来时,杨万宝已经跑出很远了。
  刘志刚已经和王志华、李铁南见了面,知道杨万宝的队伍虽然进行了抵抗,但是被击毙、炸死的士兵有二百多人,已经被打散,没有被击毙的士兵、土匪都跑到曹凯的三层楼房大院,营长杨万宝可能已经从西门逃跑了。刘志刚下令把曹凯的住处铁桶般围住,这是座三层楼房的大院,第三层楼房门窗除了枪眼外,基本全部水泥封闭,第二层也做了临时工事,用粮食袋子做掩护,上下两层八挺机枪,最底一层是用水泥做的碉堡,估计里边的敌人有二百多,在进行激烈地抵抗。喊话几次无效,八挺机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手榴弹扔到上边爆炸,水泥纹丝不动。刘志刚和王志华、李铁南临时开会,准备集中六零迫击炮密集轰击,同时用炸药包炸开一层的碉堡。不一会儿,十二门六零迫击炮弹在敌人工事上连续爆炸,李铁南带着绑在一起的十枚手榴弹爬到大院门口,趁迫击炮爆炸后的烟雾,急速爬到一层楼门口,拉响了手榴弹,又急速跑回大院外边,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个门口右侧的碉堡被炸塌了。第三层楼房也被迫击炮弹炸塌了,抵抗的射击停止了。王志华大声喊道:“曹凯,你已经被围死了,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楼房内死一般寂静,我军也停止了射击。只听见一个公鸡嗓子在喊叫:“我们的工事非常坚固,只要坚守到中午,我们的援兵就来到了。给我狠狠打!”楼房上下三层又开始疯狂射击。
  刘志刚对王志华、李铁南说道:“这不是曹凯的口音,把我们的炮弹全部打出去,把楼房炸塌!让战士们往院里、楼房上密集地扔手榴弹,不信匪徒们不投降!把炸药包用在院里的碉堡上。”
  李铁南带着四个战士,每个人抱着一个炸药包,向院里左侧碉堡慢慢爬去。突然,机枪火力射向李铁南,子弹把李铁南的衣服划开一道口子,小麦色的肌肉有一道血印,鲜血向外渗出,刘志刚命令机枪掩护。在炮弹、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在机枪猛烈扫射下,敌人火力被压了下去,李铁南一个箭步跑到左侧碉堡跟前,点燃了炸药包,返身又是一个箭步,跑出了大门外。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左侧的碉堡彻底崩塌了。趁敌人在慌乱中,四名抱着炸药包的战士,快速跑过去,把点燃了的炸药包,分别扔进东西两侧已经塌陷的碉堡里,返身跑出来的时候,一名战士被房屋里的手枪子弹击倒,李铁南立即把他抢拉回到大门外,子弹击到战士的右肩上,看来没有生命危险。
  四个炸药包爆炸后,基本把一层碉堡全部毁掉了。迫击炮弹把楼房基本全部炸塌了,手榴弹的密集爆炸,把楼房内的敌人几乎半数以上炸死,这时候听见坍塌的楼房内一声枪响,接着伸出了一块白布,好几个人喊着:“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不一会儿从坍塌的楼房内扔出好多长短枪、步枪,还有三挺机枪,一个少校军官举手走出来,后边跟着一大串人,战斗才停止下来。经过审查,一共一百二十人,其他的全部被击毙。那个少校军官是曹凯的副官。他交代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司令去了哪里,我们本来要投降,被国民党县党部主任用枪逼着我们反抗。这个人听我们司令说,是个少将军衔的军统特务,我看有他在,我们都得死,我从背后用手枪击毙了他后,我们才出来投降的。”
  经过清理战场,曹凯七百多士兵、土匪的队伍中,击毙了少将县“党部”主任和连长五人,士兵二百六十四人,土匪九十人,俘虏士兵八十六名,起义三十六人,曹凯逃跑了,杨万宝带着十几个警卫也逃跑了。把县城的军火库端了,缴获机枪八挺,步枪四百多条,战马三百五十匹。子弹二万多发,六零迫击炮十二门,炮弹一百多发。从曹凯的司令部搜出大洋一万元,大烟土五百两。对俘虏的一百二十人,刘志刚讲明我党政策,今后必须改邪归正,再作恶者,一定处决。愿意回家务农的,给路费,愿意参加解放军的,我们欢迎。
  在俘虏的一百二十人中,有六十八人表示要参加解放军,其余的要回家。经过审查,六十八人中基本全是穷苦家庭出身,有的是为了生活而参加了蒋匪军,有的是被抓兵抓来的,全部批准。回家的人中,对十几个有劣迹的人再次进行了训话和警告,分别发了路费回家去了。当场烧毁了五百两大烟土。
  刘志刚召集王志华、李铁南开了个小会,他说郑文山书记已经熟悉土门沟村的地形地貌、地道进出口、村城墙和城门楼的工事,那里是我们的主要根据地,要做好国民党军队围剿的准备。他回化德县组建起县大队后,还会来土门沟村的。他提出康保、化德两个县大队要联合作战,专门对付大股蒋匪军和大股土匪,应该是一个战斗的集体。这次攻城战斗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是智取、夜袭,但是没有想到匪首曹凯突然改变了口令,迫使进入县城的战士与曹凯的巡逻队遭遇后提前开枪,打乱了突袭的计划,遭到国军营长带着士兵疯狂抵抗,牺牲在蒋匪军枪口下的战士达十六名,伤了三十二名。由于白桦带着护理人员及时抢救,三十二名伤员基本没有生命危险,是一次比较成功的攻城战。但是也有教训,主要低估了敌军营长杨万宝的狡猾和能力,也没有摸准杨万宝所在的炮楼。我们付出了不应该付出的沉重代价,我建议在康宝县西山埋葬这次牺牲的同志,全部立墓碑。全体攻城领导、战士在烈士墓前举行吊唁,集体鸣枪,表示哀悼。
  安葬了牺牲的同志,举行了哀悼仪式后,刘志刚说:“立即撤走我们的部队,估计张家口的敌人要来夺城,我们没有必要守一座空城,主要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回五区根据地,进行休整,治疗伤员。白桦不仅在战场腰斩刘黑七立了大功,而且带的医疗小组抢救及时,挽救回十几名战士的生命,要嘉奖白桦,要总结好这条经验。”
  大家一致表示同意。在县城吃饭休息一个小时后,部队就向五区开拔。
二十二
  再说宋殿元逃跑以后,没有回县城,因为他出城没有跟曹凯打招呼,把两个营六百多人马全部报销了,特别是参谋长“刘七点”被砍杀。虽然他不怕曹凯,但是他不报告擅自出城,是为了给自己叔伯舅舅报仇而造成的,无法交代,身边的心腹基本被歼灭,曹凯真要问自己的罪,无可辩驳。宋殿元就带着几个保镖去了绥远、西乌旗、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一带进行抢劫,又收罗了赵三、郭应征、张三、漂亮二子、袁换等五小股土匪,人马又到了一百二十多人。他们主要是抢劫牛羊马匹,把牛羊卖了换成大洋,把好马全部给了土匪进行更换。当他又返回到尚义县时,收罗了尚义的匪首郝继珍的一百多人马,队伍壮大到二百五十多人马。宋殿元又嚣张起来,从尚义抢劫到张北县时,没想到与带着小股土匪抢劫的匪首左六子、左全、花马老三的二百三十多人相遇。原来左六子去沽源为张甲清说服了匪首李景春、刘明被张甲清所谓国军防共司令收编后,队伍壮大到六百多人,受到张甲清的赞扬和信任。接着左六子又在商都县、尚义县又收罗了被我县大队打散逃跑的左全、花马老三、惯匪卢巨凯、柳士林等二百多人,不久又把三十多名散兵游勇都收罗进来,队伍扩大到二百三十多人,他一心要血洗土门沟,报往日之仇。见到宋殿元的人马已经达到二百五十多,开口就说:“宋大当家的,听为兄一言,张甲清是国军张北县防共司令,是个帅才,虽然在联合进攻土门沟战斗中被骑兵二团、康保县大队围剿,基本全军覆没,但是他认为事主要坏在王耀发身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没有灰心,又到处招兵买马。李景春、刘明的人马全部被他收编,现在人马已经过了八百,张家口驻军参谋长给了他一千五百人马的武器弹药装备,咱们跟着张甲清大干一场,你意如何?”
  宋殿元才知道张甲清和曹凯一样,也在联合进攻土门沟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心中略有平衡。左六子也是道上很有名气的一号人才,在坝上草原是知名人物,也知道他是跟着张甲清进攻土门沟被骑兵二团、县大队打得全军覆没逃跑出来的。眼下左六子紧跟张甲清,人马都是他帮助拉起来的。宋殿元知道左六子这个人心黑手辣,野心很大,给日本人当伪军大队长时候,买通日军翻译官,用一张伪造的通共假情报,让他的心腹当面作证,陷害伪军司令官是八路军的内线,司令官被日本人击毙,他自然而然接替了司令官的职务。事后他又以被八路军杀死的说辞,把那名心腹除掉。今天他说的话正合宋殿元的心意,张甲清比曹凯的本事大多了,跟着曹凯心里憋屈,有怀才不遇的感觉。自己毕竟有二百五十多号人马,跟了张甲清也不会小看自己,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国军委任的康保城防副司令,投靠张司令,必须给我一个恰当的位置,咱们丑话讲在前。”
  左六子回头又对宗文利问道:“宗副官,你看怎么样?”
  宗文利看出了左六子的心思,说道:“没问题吧?张司令急着壮大队伍,宋当家的也有二百五十多号人马,最低也得给个参谋长的位置吧?”
  就这样宋殿元投靠了张甲清。原来那个拼死保护他、救了他一命的宗文利已经是左六子的副官。
  两股土匪合起来有近五百人马,可两个匪首同床异梦,宋殿元想的是当张北县防共副司令或者司令部参谋长;左六子想的是血洗土门沟,报昔日之仇,洗昔日之耻;而且宋殿元在心里时刻提防着左六子,左六子时刻提防宋殿元拉走张甲清的人马回康保当城防司令。在烧、杀、抢上倒是非常一致,手段上也是狠毒无比。
  为了利益,匪首之间经常是互相利用、勾心斗角,当面称兄道弟,背后想的是如何吃掉对方。在打回张北县的路上,他们住在水泉村,把村里几乎家家进行了祸害,因为只有一家地主,宋殿元要绑票,左六子不同意,说那是我们的同盟者,可以让他出点血,慰劳一下弟兄们。结果要了地主五百大洋,宋拿了四百大洋,给左六子一百大洋,左六子心里非常生气,当下变脸,说道:“你真不够意思,区区五百大洋就看在眼里了?”
  左六子当下给了宋殿元一个难堪。
  宋殿元见左六子满脸怒气,小麦脸变成了大白梨,二百多人围着他们,愤怒眼光像棍子一样戳向他,宋殿元只好双手抱拳认错,又拿出二百大洋给左六子想了事。
  “算了吧!不是我小看你,你也算坝上一个赫赫有名的汉子,也是带过几百人马的当家人,你既然认错了,我就不予计较,也不要你的一块大洋。”
  在水泉村,土匪们都休息了。左六子的副官宗文利心里很憋气,对左六子说:“老大,今夜我去把宋殿元做了,怎么样?”
  左六子心里一动,但毕竟是惯匪,他想到,自己拉来的卢巨凯、柳士林以前跟过宋殿元,还不一定和自己一条心,宋殿元贴身保镖十几个,一旦失手,凭宋殿元的枪法他们会遭到灭顶之灾。左六子就说,不能这样办,我们的人马还少,你休息去吧。
  宗文利出去后,为了解闷儿,去了他白天看见过的一个很有姿色的女人家,恰好男人不在家,进家后就用枪逼着让女人脱衣服。女人害怕极了,哆嗦着躺在炕上,他像恶狼一样爬到女人身上,肆无忌惮地进行强奸。他发泄完兽欲,穿上衣服要走人,就在这时候,女人的丈夫回来了,这是个村里边有名的烈性汉子,个子大、身强力壮。见此情景,怒火冲天,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把斧头,对准宗文利面门砍下来,这个小个子土匪急忙侧身躲过,但是斧头已经砍到左嘴角,左牙叉骨差点被砍掉,这个凶悍的土匪刚才强奸女人时把手枪放在枪套里,又压在枕头下,穿好裤子后连上衣还没有来得及穿,怕被砍第二斧头,他拿上棉袄,连手枪也不要了,忍着疼,没有穿鞋光着脚,夺门而逃。
  砍土匪的壮汉急忙把土匪的手枪拿在手上,让老婆穿好衣服,把家里的钱全部带上,背着五岁的儿子,一家三口逃亡在外,目的地是化德县城。
  左六子知道了宗文利的事后,立即带人去了那个被宗文利强奸的女人家,发现那家人全家跑了,又急又气,只好给宗文利包扎伤口,好言安慰。他怕宋殿元知道这件事,强奸个女人,不但被砍伤,还把手枪丢了,觉得自己手下人无能,就没有派人去追逃跑的那户人家,也放弃了点火烧房的想法。他把宗文利安排在一个小村子里的一个财主家,给了财主三十块大洋,让他帮助治伤、养伤。并且威胁说,宗副官出了事,我找你算账。
  左六子想再杀几名五区的共产党干部,以报被全军覆没的仇,对宋殿元说,既然咱们出来了,听说土门沟的区中队、县大队全部去进攻康保县城去了,咱们带着全部人马,突袭一次土门沟,杀他个回马枪,打完就走,说不定会杀死个共产党的头目。
  宋殿元知道县大队、区中队在攻打县城,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同意了左六子的想法。他们试探性地向土门沟扑来。到了土门沟后,经过侦察,知道县大队、区中队外出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其中就有土门沟六十多名民兵。心想,莫非县大队、区中队占领县城不走了?也可能与张家口驻军派来康宝县城的国军又开战了?宋殿元心中犹豫不定,最后下定决心,反正眼下区中队不在,正是天赐良机,也是对在康保县北部被毁灭性打击报仇的机会,对左六子吹牛:“老弟,你知道刘二营子事件吗?那次我干掉了共产党县委宣传部长、区委书记、副书记等十八名干部,看好的吧!这又是第二个刘二营子。”
  宋殿元命令张三、郭应征带着五十多个土匪开始进攻土门沟。其他人马包围土门沟,表示一定血洗这个有城墙、城门楼的、共产党的根据地。
  宋殿元、左六子一到土门沟附近,留守土门沟的县大队副队长王杨就知道了,他感觉刘志刚队长预见性很强,让他留守土门沟保护这个重要的根据地,把李家四虎中的三虎留下来为他助阵太重要了。他们紧急开会,研究分析,认为土匪已经知道土门沟兵力空虚,要进攻土门沟村子的可能性很大,立即让一名战士飞马向刘志刚报告敌情,让他们抓紧派两个中队赶回来。
  原来县大队、区中队打完康宝县城,接到察北军分区命令,让他们立即去阻击从化德调来准备袭击崇礼县根据地的国民党石玉山部的一个师,要求阻击五个小时以上。刘志刚带领县大队三千多人马,在朝阳镇北部一个二百米高的土丘上,利用有利地形,用二十多挺机枪、二十门六零迫击炮,把这个急于奔赴崇礼县的一个师击毙、击伤五百多人,阻击了整整十个小时,正在撤退的路上。接到王杨的报告,刘志刚立即与王志华、李铁南、李铁进行研究,认为曹凯、宋殿元的主力在康宝县城时已经被消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收罗多少匪徒,与左六子合作攻打土门沟村,兵力不会超过二百人,凭土门沟村的建筑、村里武装起来的六十多名民兵以及王杨的智慧,完全可以抵挡一阵子。这次要把漏网逃跑的罪恶累累的宋殿元、左六子包围、歼灭。王志华、李铁南各带一个中队骑兵先赶回去支援,争取不被左六子、宋殿元发现,县大队随后就会赶到。
  就在王志华、李铁南赶回的路途中,王杨把留在村中区中队的一个排以及村里的六十名武装起来的民兵进行动员,告诉大家敌人兵力超过我们二倍以上,形势严峻,村里还有正在治疗的三十多名伤员。我们采取放进村子里关门打狗的战术,把两挺机枪安排成左右交叉火力,城墙上所有的枪眼对准进院的土匪,特别是用手榴弹炸成群聚堆的匪徒。靠我们的现有工事,进院的土匪别想活着出去。
  在土匪没到村子之前,王杨让代理民兵连长李铁北带领区中队的八名战士,守在大门两侧门房里,主要任务是土匪进院遭到打击后,他们从两侧射击,扔手榴弹,关住大门,不能放过一个土匪;他本人带领区中队一个排留在村里与匪徒打巷战、地道战;李铁东、李铁西带领村里的六十名民兵上城墙,居高临下向土匪射击,争取击毙那两个匪首。
  这一天真的来到了。这是一九四七年的七月下旬,天空乌云密布,东南风把天上的云朵一个劲地堆积,但是,云没有翻滚,更没有雷鸣闪电,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下雨。张三、郭应征带着五十名土匪冲到土门沟村口,见灰砖包裹着夯实了土的城墙两丈多高,城门虚掩着,护城河的水还流着,不见有人进出,城门楼子上也没有人走动,张三欣喜地告诉郭应征,看来确实空虚,该我们发财了。他们毫无忌惮地向门口走去,手提手枪狼嚎般地吼道:“弟兄们,冲进去,放开手招呼,凡抢到手的都算自己的。”
  几个匪徒一进大门就开枪,见没有动静,后边的匪徒胆子大起来,抢着往院子里冲,郭应征是最后一个进院子的。正当他们开始抢着冲进王耀发的府院时,突然,听见一声:“打!”,城墙上的子弹雨点般落到匪徒身上,门房两侧接连扔出八枚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土匪连死带伤倒下一大片,被打得蒙头转向,这时大门突然关住了。两挺机枪交叉喷射着无情、复仇的子弹,五十名土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基本被歼灭了。
  宋殿元听到枪声冲到土门沟村前,发现冲进去的人没有了动静,他不相信一个村的民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灭他的五十多人马,让左六子的队伍继续攻击,他带领的土匪也开始向土门沟村攻击,枪声又激烈地响起来,左六子顺利地攻进院子里。奇怪的是,村里边的人没有还击,攻进院子里的匪首左六子发现,先前进来的人马基本全部倒毙在院子里,有几个没有死的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他知道又中计了,立即撤退。宋殿元却用枪抵住进攻的土匪说:“他们没有多少人,我们五百多人,你怕什么?继续往里冲!”
  左六子大声喊道:“宋当家的,有埋伏,快撤!”说着话就不顾一切向门外跑去。但是,正和被宋殿元用枪逼着冲进来的土匪撞上了,人拥挤在一块。就在这时候,从东西城墙两侧飞来无数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城墙上、房屋里、各家各户的房顶上子弹像雨点般敲击在匪徒的身上。两挺机枪交叉火力,全部喷射在匪徒群里。到这时,宋殿元才相信左六子的话,下令撤退。他们连滚带爬地退到土门沟村外,发现又有一百多人被击毙在院子里。卢巨凯、漂亮二子、郭应征、张三被击毙,赵三受轻伤,柳士林受重伤血流过多也死了。宋殿元没有想到土门沟还有这么多的兵力,命令立即撤退。
  当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队伍赶到时,左六子、宋殿元、左全、郝继珍等匪首带着二百多土匪已经向张北方向跑出很远了。
  一心报复作恶梦,三度血洗成泡崩。
  土门沟村这一自卫战打得非常漂亮,我方只有一名战士受了轻伤,一百八十名土匪被击毙,土门沟村民人和财物没有受任何损失,土匪没有占到一点便宜,遗憾的是又让宋殿元、左六子这两个匪首逃跑了。匪首这次逃过李铁北的枪口,主要沾了他们身边匪徒太多的光,李铁北虽然开枪射击几次,却都打到了挤在这两个匪首身边的土匪身上,拥挤在他们身边的土匪成了这两个匪首的盾牌,李铁北气得直跺脚。刘志刚带着县大队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但是,城墙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弹洞,王耀发的大院门口门楼子被手榴弹炸塌了。王杨深有体会地说道:“建好牢固的根据地,壮大我们基层民兵的武装力量,备足武器弹药,是我们战胜国民党军队、土匪的基本条件。”
  这一次阻击战、自卫战过后,县大队人马上了四千多,区中队骑兵增加到五百多人马,根据需要,铁匠李汉又打造了二百多把马刀,区中队五百多人马全部配备了削铁如泥的马刀。马刀,成了五百多骑兵精神支柱,加上苦练的无极刀法,娴熟的骑马技术,让每一位战士战胜敌人的底气十足,马刀成了每一位骑兵的精神支柱、灵魂。
  土门沟村有了一个连的武装基干民兵,几乎家家都有一个人参军或当民兵,李铁南的弟弟李铁北当了土门沟村的民兵连长。特别是村里有了一个设备比较齐全的医疗室,还有一名医疗技术精湛的白桦大夫,十二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护士,受伤的所有战士都能得到及时治疗,大幅度地减少了死亡人数。
  根据察哈尔省委,察北地委的指示,察北工委组成随军工作团,察北各县大队与我内蒙古骑兵一师,十六师集合,开辟解放区工作逐步扩大。坝上康保、化德、商都、宝昌、沽源、尚义逐步恢复了县制。
  但是到了一九四七年九月下旬,根据对敌斗争形势的需要,中共冀热察区党委决定,为了集中力量统一领导,由察北军分区部队与内蒙古骑兵第十一师、第十六师以及察哈尔盟、锡林郭勒盟各县、旗武装建立蒙汉联军司令部。同时建立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任命门振林任中共商化康联合县委书记,曾光为代理县长。联合县中的三个县各自建立自己县的独立大队,刘志刚继续任康保县独立大队队长,王杨为副队长;郑文山任化德县独立大队队长,李华任化德县独立大队副队长。王志华任康保县大队副大队长兼任五区区中队政委,李铁南任康保县五区区长兼区中队队长,郑文山带走一千人马,商都县正抓紧建立自己的独立县大队。
二十三
  宋殿元、左六子一路仓皇逃跑,真是慌慌如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犬,进入张北县一个大村——战海村,这是一个有两千多人的大村,地主就有四大家。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驻张北防共司令张甲清。
  原来左六子帮助张甲清把李景春、刘明、卢巨凯、柳士林八百多人马收编以后,回到张北县城,立即整编队伍,把土匪队伍改编为三个营,加上国军驻张北的一个营,号称四个营,一千五百人马。任命李景春为防共副司令,任命左六子为防共司令部参谋长,刘明为副参谋长。
  左六子提出带卢巨凯、柳士林出去抢劫,解决军饷问题,却意外地与宋殿元相遇,他们知道土门沟兵力空虚,凭借他们各自有二百多人马,想突袭土门沟,以雪前耻,结果被王杨守卫根据地的区中队一个排和六十名民兵打得丢下近二百尸体,狼狈逃窜。张甲清见左六子带来了宋殿元,非常高兴,他知道宋殿元在坝上的名气大,是共产党的死对头,能投靠自己一块打共产党,非常兴奋,说道:“我来这里是让四家地主捐献军饷,他们给了一万大洋,左参谋长,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死了卢巨凯、柳士林等几个小头目,带来了赫赫有名的宋大当家,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任命宋殿元为防共副司令,给左参谋长记大功一次。估计驻军参谋长给咱们的武器弹药该拉回来了,马上回县城,商量咱们如何行动。”
  宋殿元的愿望满足了,张三、漂亮二子虽然死了,但是郝继珍、花马老三等一部分人马还在,死的主要是左六子的人马。宋殿元心想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张甲清的能力、见识、指挥比曹凯强多了,跟着这样的将帅之才干,心情舒畅多了。
  原来,张甲清之父张成德,曾经在一九二六年,冯玉祥的国民军撤离察北,张成德乘机收罗了察北一带土匪游勇散兵七百多人进驻张北县城,在坝上到处抢劫、杀人、放火、强奸妇女,经常是像猫捉耗子,夜间突然袭击,让人们防不胜防,几乎每次抢劫都成功,坝上人民以及土匪都称呼他为“夜猫张”。他派人去张家口向奉军都统高维岳汇报军情,取得联系,得到高的信任,被高任命为察哈尔保安骑兵第一团团长,高维岳为了扩大、巩固察哈尔地盘确保察北骑兵实力,一九二七年从东北调来俄国造的大连珠枪等武器,彻底武装了张成德部下,让张的部队如虎添翼,成了察北一支兵强马壮武器齐全的部队。
  张成德是个善于投机钻营、看风使舵的人,他对奉军武装自己的部队虽然感到欣慰,但处处有戒心,深怕有朝一日被奉军吃掉,不断派人去山西与阎锡山联系,密谋投靠晋军,阎锡山大喜,委任其少将旅长的头衔。同年三月底,张成德将部队从张北拉出,西经尚义、兴和、陶林等地到达山西保德一带驻防。九月,奉军从东向西攻打晋军,张成德奉命还击奉军,一直攻打到张家口至下花园一带。奉军调集兵力向晋军反击,迫使张成德退回山西偏关周围,重新整编为两个团,韩建业(张北大圐圙人)董尚义(沽源长梁人)分任团长在此整顿部队。
  一九二七年冬,奉军三十一军军长郑泽山率领师长宝振荣(荣三点)、白凤翔(白三阎王)、刘利权等从东反击,一直打到偏关,在南城门楼上围住张成德等九人,喊话劝说张投诚奉军。张成德怕奉军报前叛变之仇,以手榴弹拼死抵抗。在重兵围剿、寡不敌众、难以突围的情况下,张以假投降带奉军一个卫队连回阳曲调所有兵员全部归降为名,一去不归,双方互相交战一个月之久,老百姓深遭其害。一九二八年三月,郑泽山向东撤离,张成德因不投降奉军有功,被阎锡山晋升为骑兵第七师师长。从阳曲又开拔到察北一带驻防。八月,张的部队进驻张家口,张成德任察哈尔警备司令。十月,奉军将领刘毅飞率部占领了张家口,张成德在幕僚们的策划下,摇身一变,又投靠了奉军,仍然任师长之职。调部坝上,搜罗土匪,拼凑武力,在张北一带驻防,整编为一师五个团,王占元、张福元、石玉山、张甲清(张的儿子)等为团长。由于部队不断打家劫舍,捞取油水,引起部队不和,发生了迫击炮连长李振连打死卫队长大李瑞,带领两个连当夜逃到公会为匪的事件。张成德亲自带领石玉山一个团追击围剿,大部追回,一部击毙在公会滩。李振连等四人逃到张家口,被张成德查获击毙。一九三二年,张成德开到宝坻重新改编为两个团,石玉山、张甲清各任团长。后又被编到万福麟部下当师长,开到河南潼关,他自感大权旁落,兵力分散,地理不熟,好景不长,就再次脱离奉军,投靠了阎锡山,被任命为长城游击队司令。因人马大部失落,只好重新招兵买马,经过几年的活动,只拼凑了官多兵少、战斗力不强的三个团,到阳高、天镇一带开展所谓的游击活动。一九四四年与我晋察部队发生遭遇战,激战一天一夜,被我军击毙,了结了张成德罪恶的一生。
  张成德的儿子张甲清,从山西到张北一带成立了长城防共自卫军,自称司令,为给其父亲报仇,网络地主、还乡团、原来的旧部、大股、小股、“二棒手”等各色各样的土匪,四处活动,壮大土匪队伍。一九四六年,蒋介石发动内战,占领热河、张家口,我军战略撤城后,张甲清认为为父报仇时机已到,投靠国民党驻张家口部队,得到国民党军队武器弹药的支持,死心塌地地与解放军为敌,到处残害革命干部和群众,帮助反动地主疯狂地进行反攻倒算,与共产党为敌到底。张甲清在与曹凯联合进攻土门沟的战斗中,全军覆没,他只身与保镖、左六子逃跑,不久,在左六子的帮助下,又拉起八百多人马,兑现了对驻军参谋长的承诺,又得到参谋长大批武器弹药的支持。对宋殿元的到来,喜上心头,因为他太需要兵力了。何况这个人是共产党镇压的对象,死心塌地反对共产党,而且为匪多年,骑马打枪的本领高强,马上大摆筵席为这两个惯匪接风洗尘。酒宴上,宋殿元、左六子对张甲清司令感激涕零,叙说了被康保县县大队、区中队打散后逃命的过程,宋殿元流着泪说:“张司令,你是不知道,在康保北部,我的六百多弟兄被康保县武工队打得全军覆没,逃出来的就我们二十几个人。与左参谋长相遇,知道土门沟兵力空虚,想突袭共产党的老窝,以雪前耻。没想到村子中埋藏着好几百兵力,损失了近二百兄弟,立即撤退,保全了一百多兄弟。”
  左六子咬牙切齿地说:“第一次血洗土门沟,因王耀发反攻倒算心切,本来很周密的夜袭计划,被他的家丁赵贵,告诉了假扮宋大当家部下的县大队情报人员,在王耀发的大院里被县大队打了个伏击,四百多人的队伍全军覆没;我凭着马好和骑术高,来了个镫里藏身,带着几个保镖冲出了包围;结果那个关南侉子王志华带一个班兵力拼死追赶,我的保镖先后被击毙或击倒马被俘,只有那个对我忠心不二的宗文利,虽然马也被击倒,但是他上了我的马,在马身上和我背对背,我打马奔跑,他双手打枪,先后击毙了追击我的两名共军,击倒了八匹马,又打伤了几个共军,王志华才停止追击,真是死里逃生啊!”
  张甲清听着他们的叙说,好像脖子根儿凉飕飕的,让他想起了父亲被击毙的那场仗,他见石玉山逃跑后,自己也顾不上父亲了,带着几个保镖就没命地逃跑了。父亲被击毙后,他虽然有内疚,但是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自己也会被活捉或击毙。张甲清想到这里忽然站起来,狂妄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常胜将军。这次我们合起来就是一支将官英明、兵强马壮、有战斗力的军队,宋当家的任副司令,左当家的任参谋长。我们再把杨占山(杨老八)那百十个人收罗过来,苏美龙被解放军打散后龟缩在绥远,指望不上了。张家口孙嵐峰司令员,参谋长对我们非常支持,他们非常需要我们这些与共产党不共戴天的铁杆分子,所以给我们大批武器装备,委任我们官衔,我们有了国军的旗号,就什么也不怕了。坝上这几个县还不是我们的天下吗?来,为了消灭共产党,干杯!”
  这几个漏网之鱼,在张甲清的鼓动下,又有了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狂呼乱喊,要消灭坝上各县的共产党政权。
  其实,坝上的匪患,之所以持续作乱,根本原因有两方面,一是在日寇侵华期间,日本人用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战略,对土匪搜罗、支持、利用;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出于反共反人民的需要,对拉拢收编的土匪扩大武装、封官加爵、用精良武器装备、利用这伙土生土长、人地熟悉的土匪和广袤的察北草原,东窜西扰,抢夺抗战胜利果实。兵是匪,匪是兵,兵匪一家。因为在反共这一点上立场一致,土匪已经是地道的政治土匪。这三个匪首,流窜在张北、康保、沽源、尚义、商都、化德、兴和、白棋、蓝旗等内蒙古一带,烧杀抢掠,残害我革命干部和群众,丧尽天良,制造多起惨案。虽然几次遭我军毁灭性的打击,因匪首还在,有国民党军队的支持,仍然为非作歹,祸害坝上草原的人民。
  不久,国民党在张家口驻军司令孙嵐峰,亲自邀请、接见了张甲清,承认并委任他为长城反共自卫军,把他原来的“防共”改成“反共”,按照张甲清说的一千五百人(实际只有九百多)马数,给了他全部弹药、武器装备,还发给他军饷。张甲清回来后耀武扬威,张北成了他驻军重地,杨占山(杨老八)这条漏网之鱼,带着一百多名土匪,从尚义县马不停蹄地跑到张北,成了他的一个连长。
  张甲清又收罗了在镶黄旗一带危害老百姓的袁焕、李文斌、岳凤鸣等土匪队伍三百余人,加上他从山西收罗的土匪,有了一千四百多人的队伍,像一条吃人肉吃红了眼的恶狼,疯狂地对坝上各县人民政权进行反扑,先后抢劫、烧毁了张北、康保两个县五个区政府所在地的房屋、财物、牛羊马匹,杀害了两个区委书记、四个区长、三十多名区小队队员。李景春、刘明、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郝继珍等都是急先锋,引起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县委书记门振林、代县长曾光的高度重视。他们特意召集郑文三、李华、刘志刚、王杨在土门沟村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决定:商都县独立大队还在筹建之中,康保、华德两个县独立大队以及两个县的部分区中队,区小队集中起来,围剿张甲清、李景春、刘明、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郝继珍等这些漏网的惯匪,为民除害。
  刘志刚提议,让王志华、李铁南带五区骑兵中队,攻击张甲清、左六子、杨占山部,他们肯定后撤,与张甲清、宋殿元靠拢,到张北的狼尾巴山时,驻扎在那里的张甲清、李景春、刘明、宋殿元会主动包围区中队,你们边打边撤向沽源、宝昌方向,我们埋伏在离沽源六十公里远的半拉山上,再打一个伏击战,争取全歼这帮穷凶极恶的惯匪,起码要击毙张甲清这个国民党的长城反共司令。刘志刚的提议得到书记,县长的肯定和支持。康保、化德两个县独立大队,康保五区骑兵中队立即行动。
  因为全部是骑兵,王志华、李铁南还是夜间出发,天亮前驻扎在离殿庆庙十五里远的安家地村,这是我们的老根据地,村支书安国旺是一九四五年的党员,村里的一个恶霸地主、汉奸,在一九四四年就被安国旺带领武工队在夜间秘密镇压了。但他的党员身份一直没有暴露,村里的堡垒户占到八成以上。对王志华、李铁南的到来,安国旺喜出望外,因为他已经听到左六子放出话来,要求在三天之内,附近每个村庄必须交纳粮食二十担,不交者血洗村子。王志华听了后心生一计,让队员们明天休息到下午六点,天黑后让一个排的战士装扮成送粮食的村民,赶着马车去殿庆庙,运粮马车上全部装柴火,藏好两挺机枪,其余区骑兵中队战士跟在后边保持一定距离,全部做好冲击的准备,枪声一响就冲向匪巢。
  第二天下午八点,秋季的坝上白天已经大大缩短,秋风萧瑟,大雁南飞,土匪到处抢劫造成的白色恐怖,让每个村庄的老百姓早早熄灯睡觉,大地死一样寂静。天空拉下了夜幕,半个月亮照的大地或明或暗,夜静悄悄的,道路上发出包着铁皮的车轱辘碾地的格勒格勒的声音,掩盖了人走的脚步声,偶尔听到狗的叫声。安国旺领着车队,排长和战士们怀中揣着手枪,很快走近张北的殿庆庙村,站岗的哨兵有四个,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他妈的为什么白天不给送来?”
  安国旺走上前去解释说:“哎呀,大爷们,你们不知道,凑齐这二十担粮食多难啊?今天送不来,我们村还不遭殃啊?”
  说话的空档,四名战士已经贴近四个站岗的匪兵,没费什么力就结果了三个匪兵的性命。留下一个匪兵带路进村,走近左六子的住房,那个带路的土匪突然喊叫“救命!”被排长一刀毙命。尖叫的“救命”声惊动了还没有睡觉的左六子,这个匪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马上掏出手枪,从虚掩的家门借着夜幕遮掩悄悄走到院子里,走到一个拐角处朝天开枪,吼道:“紧急集合”。土匪听到枪声和左六子的吼叫声,很快来到院子里集合。这时排长突然一声令下,两挺机枪同时射击,因为怕伤了村民,没有扔手榴弹。跑出来集合的土匪被机枪扫射倒下一片,其余的跟着左六子上马向南撤退。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刮风似的冲击过来,左六子知道又遇到夜袭,没有做任何抵抗,拼命地向狼尾巴山跑去。
  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中队紧跟在左六子土匪骑兵部队的后边,紧追不放,虽然开枪射击击毙了一些土匪,但相互老保持着一定距离。土匪们跑到狼尾山后,胆子壮起来,下马趴在山上开始抵抗射击。王志华、李铁南让部队散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也下马找好有利地形对射起来。
  不一会从狼尾巴山东西两侧各冲出几百骑兵,看样子是想从两面包围过来。王志华告诉李铁南,你先带着骑兵一个中队向沽源、宝昌的方向撤退,我自己率领队伍掩护,等我们撤退时,你们再掩护我们,相互倒替掩护,确保吸引土匪下决心追击我们。
  张甲清看王志华的队伍也就二百多人,自己的队伍一千多人马,问宋殿元:“兄弟,这块肥肉吃不吃?”
  “坚决吃掉,咱们绝对优势,一定全部歼灭!”宋殿元满怀信心地说道。左六子更坚决,告诉两个匪首,“这就是让我全军覆没的关南侉子的那支部队,一定全部消灭。”
  张甲清大喜,放话道:“谁能活捉这个关南侉子,官升一级,赏五百大洋。”说罢放马带头向王志华追去。
  但王志华的两挺机枪和二百五十多支步枪以及手榴弹,让张甲清的土匪付出沉重代价,被击毙、击伤的人马接近百人匹,他不得不停止追击。张甲清停止追击后,王志华的人马马上快速撤退,宋殿元着急地说:“司令,不能停止追击啊!决不能让这个共匪头子跑掉了。”
  张甲清犹豫了好大一会,又下令继续追击。
  李铁南在一个有利地形前边下马开始阻击,掩护王志华撤退。王志华快速撤退到半拉山附近,也找了个有利地形,下马做简单工事,开始阻击土匪。当张甲清的大队人马追击过来时,突然遭到李铁南两挺机枪,二百五十多支步枪的无情地射击,同时几十枚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迫使张甲清又停止追击。他刚停止追击,李铁南马上快速撤退,与王志华汇合。这时,张甲清开始动摇、犹豫,已经损失一百多人马,再追击下去会损失更大。看了李景春、刘明、郝继珍一眼,见他们没有表示态度,宋殿元、左六子主张坚决要追击下去,不然,他们的人马白损失了。
  王志华担心张甲清不追击,原因就是我们的阻击杀伤力太大,必须造成一种我们弹药不多了的假象。让李铁南快速撤退到预定地点,他下令不要再用机枪射击敌人,当敌人开始追击,我们用步枪射击,而且边打边撤,让敌人误认为我们弹药不多了,放心追击。
  在宋殿元、左六子的撺掇下,李景春、刘明看出敌对方机枪停止了射击,说明没有子弹了,也主张追击下去,张甲清再次下决心追击,而且,他也看到了阻击的机枪停止了射击,步枪声稀稀拉拉,阻击的人已经上马撤退,在马上射击。他犹豫的心坚定了,让一千多人马放手向半拉山附近的王志华部队冲击而来。
  王志华、李铁南两支骑兵部队兵合一处,与刘志刚、王杨的县大队已经见面,王杨又划拨给王志华一个营的兵力,告诉他,当康保、化德县的独立大队人马从东西两侧快要包围上来后,你们停止阻击,假装撤退,绕道土匪的背后,切断土匪的退路,最后形成三面包围的势态,把土匪逼到半拉上,困他几天几夜,不战自溃。
  张甲清的近一千多人马疯狂冲击,手摇马刀一片喊杀声,王志华、李铁南商量,必须打下敌人的气焰,不然在撤退的路上会被动挨打,会有不必要的牺牲。他们下令四挺机枪向土匪猛烈扫射,趴在工事里的五百多名战士用步枪射击,顿时匪徒倒下一大片,正在匪徒犹豫时,机枪突然停止了射击,随着扔出上百枚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王志华、李铁南带领全体战士上马快速向九连城、西南方向撤退。
  张甲清对宋殿元、左六子两个匪首说:“他们机枪没有子弹了,继续追击!”
  匪徒们马上又呼喊着追击过来。快到沽源县的半拉山附近时,刘志刚、王杨的两千多名骑兵部队,从西边突然快速冲击过来,郑文山、李华的部队提前到了沽源的红圪塄埋伏,从东边率一千多骑兵包围过来,王志华、李铁南兵合一处,绕到匪徒的背后,四挺机枪开路,五百多名骑兵加上县大队的一个营的人马突然返身冲杀过来。匪徒们惊慌失措,李铁南、王志华把把张甲清的后路断了。
  不容匪徒们多想,三千多骑兵势如破竹合围而来。就在王志华和李铁南互相掩护撤退到半拉山附近时,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是多次受打击的惯匪,已经看出了王志华边打边撤是引诱追击之计,就在张甲清下令继续追击时,他们故意留在最后,看到刘志刚带领的县大队开始包围上来时,不顾一切地各自带着几个保镖悄悄向后开溜了。张甲清的被击毙后剩余的九百多骑兵,被迫向宝昌的尖尖山区撤退时,他才知道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没有跟上来,不知道去向何方,心里怒火如焚,对着李景春骂道:“这几个王八犊子,关键时刻把老子卖了,再见到他们,全部枪毙!”
  王志华、李铁南与两个县大队的骑兵把张甲清包围在宝昌的尖尖山上,包围的严严实实,包围圈越缩越小,张甲清的骑兵越来越少,李景春正想提出集中兵力,杀开一条血路向北撤退,但是看到被包围的很严实,张甲清冷峻的脸色毫无此意,就把话咽了回去。刘志刚对郑文山说,张甲清是坝上十几年来匪名贯耳的“夜猫张”张德成的儿子,“夜猫张”死在人头山上,今天就让张甲清死在尖尖山上。
  张甲清为了占领高地,直接退到尖尖山最高处,修筑临时工事,八挺机枪居高临下向包围他的我骑兵部队疯狂射击,李景春看张甲清要血战到底,这样打下去,子弹会打没了,他们的手下会被打光,他走到张甲清跟前说道:“张司令,还是想办法突围吧,这样打下去会全军覆没。”
  张甲清生气地说:“你眼睛瞎了吗?包围我们的部队起码有三千多人马,我们的士兵只剩下六七百了,而且对方火力很猛,怎么突围啊?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中计了,对方两支骑兵部队互相掩护撤退,而且火力时而猛烈、时而稀疏就是引诱我们追击。左六子、宋殿元、杨占山、刘明、郝继珍这帮畜生,是看出对方的计策后不告诉我们就溜走了,唯一的选择就是血战到底。”
  李景春无言以对,只好抵抗了。李景春的土匪里、张甲清的身边都有几个神枪手,和狙击手差不多,在张甲清的命令下,对我县大队战士射击,而且让他们打掉我方的指挥员。不一会,十多名战士被打死,不少战士被打成重伤,刘志刚、郑文山都被匪徒的神枪手击中负伤,不过都是肩膀中弹,没有生命危险,包扎好伤口后继续指挥战斗。幸亏白桦培训的几个护士随县大队出发,被打成轻伤、重伤的战士得到及时救治,避免了重伤战士的牺牲。                           
  刘志刚、郑文山原来想的是把匪徒围困在山上,几天几夜没吃没喝,等到弹尽粮绝时他们会主动下山投降。现在看,张甲清是个死硬分子,只要张甲清不死,没有匪徒敢下山投降。决定用十几门迫击炮轰击山顶,逼迫匪徒投降。很快,几十发炮弹在山顶爆炸,匪徒的临时工事被炸得一塌糊涂,机枪阵地被炸毁,匪徒的尸体飞在半空,不一会山上停止了抵抗射击。一个匪徒站起来大声喊道:“别打了,张甲清已经死了,我们投降!”
  接着土匪们一个个双手举枪,从山上走下来,经过查点,没有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投降者只有一百零八人。清理战场时,山上发现张甲清被炸成两截的尸体,李景春也被炸死。审问俘虏时,几个匪徒说,张司令下令追击逃跑的县大队人马时,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山留在最后边,当发现县大队开始包围时,他们立即就悄悄地向后开溜了。刘志刚严肃地对俘虏问道:“你们当中谁是刚才的神射手?不要怕,不会惩罚你们,请主动报告。”
  四个三十多岁的土匪走出来,主动承认是自己。经过审查,都是穷苦农民家庭出身,生活所迫跟随刘明当土匪,后又跟着刘明参加了张甲清的部队。问他们愿意参加县大队吗?四个人齐声喊道:“愿意!张甲清说他们是正规的国军部队,参加后才知道是地道的土匪,我们上当了。”
  经过审查,一百零八名土匪中,有多条人命债的十二名土匪被就地镇压,有七十五名愿意参加解放军,其余的做了训话,给了路费回家务农。
  刘志刚、郑文山就地做了战斗总结,对王志华、李铁南进行了嘉奖,强调指出:“现在已经进入一九四七年年底,就全国的形势看,在毛主席和党中央的领导下,军事上,在西北战场、华东战场、晋察冀战场,已经取得了好几个战役的重大胜利,蒋介石由全面进攻改成重点进攻,我们很快会由防御转为进攻,现在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察北的敌人多次遭到野战军和地方部队的重创,反动地主勾结土匪疯狂进行反攻倒算的气焰受到严重打击,解放区正在逐步扩大。这次长城反共司令张甲清、副司令李景春被击毙,他的一千多骑兵被歼灭、俘虏,对敌人肯定震动很大。现在坝上还处于拉锯战,千万不能轻视坝上的政治土匪,这些罪恶累累的土匪比国民党军队都难缠,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的漏网,说明这些惯匪的狡猾、奸诈、后患无穷,必须坚决消灭。”
  刘志刚、郑文山历来作风坚决果断,雷厉风行,简单战斗总结完了后,开始安葬牺牲的十一名战士,进行了隆重的吊唁哀悼仪式后,很快返回自己的根据地。
二十四
  一九四六年的坝上草原,这年春、夏、秋季雨水都多,林草茂盛,庄稼生长繁茂,秋季到了后,树、草都在褪色,由绿变黄,遍野一片金灿灿的黄色,一片丰收的景色,庄稼人高兴地忙碌在田野中。
  但是,由于土匪的祸害,地主与土匪勾结,组织还乡团,疯狂进行反攻倒算,已经到手的粮食被抢劫、倒算一空,丰收年却过的是饥寒交迫的苦难生活。寒冬一到,跨入一九四七年初,温度下降到零下十几度,西北风一吹,寒冷侵入每家每户。寒流也和草原的土匪一样,说来就来,真是“屋漏遇上连阴雨,行船又遭顶头风。”丰收的年份,坝上人民却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到一九四七年底,坝上地区,国民党收编的土匪为主的所谓国军,成了与我坝上各县县大队、区小队作战的主要对象。这些政治土匪,打着国军的旗号,完全秉承国军剿共的主导思想,凭着熟人熟地,天时地利的有利条件,在坝上流窜、游刃有余,再加上选择的是好马,打枪熟练准确,到处袭击我乡村政权,杀害我革命干部群众,烧杀抢劫、强奸妇女,无所不为。难缠的是,这些土匪眼线多,耳目灵通,袭击、杀害了我政府的干部群众就走,从不敢与我大部队正面较量,当遭到我县大队攻击时,土匪四散逃命,匪首带着保镖不顾其他匪徒的死活,拼命逃跑,然后再收罗旧部、招兵买马,依靠国民党军队,再次被武装起来,又对我乡村政权袭击、骚扰、祸害。国民党军队对匪患的产生造成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恶性循环局面。这些被国民党军队武装起来的政治土匪,打着国军的旗号,与我当地县大队、区小队形成了拉锯战。
  察北地委、专署曾经设于张北城,撤城时转移到赤城县的大海坨,军分区所直属的骑兵一、二、三团,主要是配合晋察冀热野战部队反击国民党军队的所谓的“清剿”“蚕食”我解放区。在宝源、商都、化德、尚义、张北等地区打了大小战役十几个,歼灭了国民党军队主力三万多人,也消灭了几股较大的土匪杆子。先后歼灭了从东北流窜到多伦、闪电河一带的布勒亚特骑兵一千余人。
  为了对敌斗争的需要,宝昌和沽源合并为宝源县。郎宝兴任县委书记,刘军任县大队长。战略撤城时到了赤城县大海陀,集中学习整训。但一直在关心、侦察宝源县的敌情动态。不定期地对敌人进行突然袭击。
  沽源县的扬锡壶(真名叫扬永兴)在其伪国民省政府一个亲戚的鼓动、支持下,为配合蒋介石打内战的需要,他拿着省政府给他的沽源县反共保安大队长的委任状,很快拉起五百多人的土匪队伍。到处进行疯狂的抢劫、杀人、强奸妇女,与反动地主勾结,猖狂地进行反攻倒算,特别是用魔鬼般酷刑,如挖眼睛、割鼻子、开膛破肚掏心、石头砸脑袋、铡刀铡人头、点天灯活烧人等手段杀害基层干部。把沽源老百姓搞得人心慌慌,扬锡壶的滔天罪恶引起县委书记郎宝兴的极大愤慨和高度重视。下决心歼灭这股没有人性的恶狼般的土匪。
  宝源县大队连续三次夜间突然袭击下乡村抢劫的扬锡壶匪徒,歼灭匪徒二百多人。对与扬锡壶匪徒勾结进行反攻倒算的反动地主坚决进行了镇压。严厉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扬锡壶虽然遭到县大队多次打击,但仍然坚持与人民为敌,到处抢劫、杀害基层干部,老百姓恨得咬牙切齿。
  宝源县县大队已经发展到一千五百多人,根据扬锡壶匪众严重危害老百姓,危害我基层政权,县委书记郎宝兴下决心歼灭这个匪首。向察北地委、军分区汇报后,在察北骑兵二团、独五旅的帮助下,包围、攻打平定堡,彻底消灭了扬锡壶五百多匪徒,歼灭张天聪部一个团,俘虏国军五百多人。端掉小河子伪警保大队,击毙伪警保大队长,活捉伪大乡长二十余名。遗憾的是让扬锡壶利用夜幕遮掩,再次逃跑。
  张北县大队在察北骑兵二团的支持下,攻克张北公会镇,歼敌五十余人,缴获机枪等军用物资一部,击溃了敌十四纵队李维业部二百余人、张北县伪保警队一百余人的抢粮队,毙伤敌十四人,俘虏六十五人;在张北县的刘旺营子,崇礼县瓦窑沟毙伤敌八人,俘虏二百一十五人,缴获步机枪、马匹军用物资大部。
  根据坝上各县匪患横行,我各区委、区政府、干部群众不断遭到反动地主勾结土匪的攻击和伤害,察北地委、专署、军分区决定让骑兵二团侧重协助坝上各县大队剿匪。
  刘志刚、王杨商量后,决定把区中队改编成一支专门剿灭土匪的武工队,王志华任政委,李铁南任队长,白桦为武工队的医疗队长,武器装备精良,弹药充足,配备马匹优中选优,人员五百人,分成三个中队,中队长分别是刘志中、韩大伟、李铁,以信号弹为联络信号,随时可集中,这样考虑的原因,是让王志华、李铁南集中精力分析研究土匪活动的特点、规律,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逐步把坝上土匪全部歼灭。同时也考虑了,必须足够可以和五百人以下的土匪杆子打遭遇战。他们的根据地就在土门沟村,但是,在各个重要集镇设立了商业摊点为掩护的情报站,随时掌握土匪的行动情况。这样,可以让县独立大队集中精力配合察北军分区骑兵一、二、三团反击国民党军队的所谓清剿,不受小股土匪的干扰。在与国民党反动派拉锯战中,与土匪、国军的战斗中更加主动。
  武工队就成了一支专门剿匪的骑兵部队,马刀的杀伤力成为这支部队战斗力的主要标志。
  王志华、李铁南在土门沟村集中五百名武工队员进行整训,强化政治学习,让队员知道为谁打仗、只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才能彻底根除匪患、让人民过上太平日子的道理。同时,开展严格的军事训练,培养出像李铁北、韩大伟、李铁东、刘志中、李铁西、肖万亮等一批神枪手、近身肉搏的马刀无极刀法能手。
  五百武工队的骑兵全部配备铁匠李汉打造的削铁如泥的马刀,李铁南分灶吃饭,对新参加武工队的二百名队员,严格用无极刀法进行训练,李铁南在训练场上手举马刀对队员们严肃地问道:“同志们,这是什么?”
  “马刀。”
  “是马刀,但是要明白这是杀敌的马刀!是我父亲反复试验,反复思考,锻造出来的削铁如泥的马刀。在战场上让土匪丧魂落魄,心惊胆战的马刀。我们的区中队用马刀与敌人近身肉搏,马刀出鞘,鬼哭狼嚎!砍杀无数土匪,让土匪望刀心惊,见刀就跑。杀出了区中队的军威,马刀成为区中队的军魂。现在,我们是康保县专门组织剿灭土匪的武工队,是一支骑兵部队,必须学会三种杀敌的本事:首先就是掌握无极刀法,这是充分发挥马刀的威力的一种刀术,必须熟练、精通;其次是每一名战士在骑术上必须过关,学会镫里藏身、侧跨马身一边拿取地面的东西、飞身上下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有我军无敌、勇敢杀敌的英勇精神。有了这三样东西,你们就可以战胜任何强敌。有决心学好无极刀法吗?”
  “有!马刀出鞘,鬼哭狼嚎!”
  二百多名新战士由于教练要求严格,士兵训练刻苦,在较短的时间内基本赶上了原来三百名队员骑术、使用马刀的无极刀法,特别是深刻明白了为谁打仗、敢于拼杀的大无畏精神。
  王志华、李铁南认真研究了所发生惨案的原因、背景后,认识到土匪主要是耳目灵通,趁我区政府人员毫无准备,匪首带领百人左右土匪突然袭击,一般情况下土匪都能达到目的。仔细分析了曹凯、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等匪首现在所在的地方和可能打回来的各种情况。制定了武工队活动的范围、方法、联络方法、关键时刻如何快速集中等问题。就在这时候,土门沟村发生了一起命案。
  原来王耀发谋划多年,最后设计杀死他所谓好朋友另一个大地主后,从他手里夺取了一尊一公斤重的金佛占为己有,连同多年积累的黄金打造成金砖、金条后埋藏在地下室。知情人只有四姨太、管家肖四。他最心爱的四姨太被日本人睡了以后,王耀发心里老是不舒服,但是自己认可的,又无话可说。日本人嘲讽的话,让他心里暗暗存下了对四姨太的恨意,认定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靠不住。把四姨太保存的藏金佛的保险柜的钥匙要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四姨太和管家肖四勾搭成奸后,管家在王耀发从四姨太手里要走保险柜钥匙前,就悄悄帮助四姨太又配制了一把保险柜的钥匙。王耀发冷落四姨太后,又和三姨太热络起来,把存放金佛保险柜的钥匙又给了三姨太。王耀发逃跑后,又拉起土匪杆子第二次与曹凯、张甲清联合进攻土门沟,被打得全军覆没,王耀发也死在他的院子里。赵贵和四姨太成家,管家肖四和三姨太也成了家,两个女人分别把金佛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男人。肖四对四姨太感情很深,对四姨太一心嫁给赵贵不理解、嫉妒成仇,四姨太发觉后全力促成三姨太与管家的婚事,这才解除了肖四心里的嫉妒。王耀发宠爱四姨太后,三姨太遭到王耀发的冷落,每天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但是寂寞、孤独。她与管家成婚后格外高兴,对肖四特别疼爱,肖四逐渐爱上了三姨太,对四姨太也就淡化了,管家的夫妻关系非常和谐。管家肖四知道三姨太拿着存放金佛的钥匙后,急着要把金佛拿到自己手里,因为他知道另一个知情人四姨太还有一把自己帮助配制的钥匙,怕夜长梦多,被赵贵和四姨太抢走金佛。但苦于三姨太只有保险柜的钥匙,不知道保险柜藏身具体地点。他们就暗中观察赵贵和四姨太的动向。
  金佛藏得非常隐秘,在地下室一个墙角的地板下二米深的地方藏着一个保险柜。再往上一米多深就铺了石条,上面铺满了地表土,直顶地下室地板,不知情者一般情况下根本搜不出来。
赵贵得知四姨太有保存金佛保险柜的地点和钥匙后,急于把金佛拿到自己手里,他怀疑王耀发会把藏金佛的地点告诉三姨太,而且钥匙也会给了三姨太,肖四和三姨太会想尽办法把金佛拿到手,必须抢在他们的前头拿到金佛。
  王耀发逃跑后,村支部、民兵连对他的家产进行了认真地搜查,没有搜出金佛,按照政策,除留给家人一部分财产外,全部分给了村民。对王耀发的房子也进行了重新分配,对王耀发的老婆和哑巴儿子以及每一个姨太太都给了他们一套住房,二姨太回娘家前,把房子卖给一户村民,王耀发的客厅成了村支部办公室。所以想进地下室必须通过村支部办公室,这成了他们想得到金佛的最大障碍。
  赵贵与四姨太成婚后,在村里表现得很老实,也能放下身子干农活,与村民关系处得很不错。再三表白要和四姨太过平安日子,经常主动帮助一些劳力不足的农户干锄地、割庄稼、挑水等农活,原来的匪性好像消除了。村民开他的玩笑说:“好汉难过美人关,四姨太让赵贵变成好人了。”
  他嘿嘿一笑,好像很满足地说:“有了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守着,该知足了。”
  盛夏进入秋天的不久,得到线报,王志华、李铁南分别带一个小队的人马,去照阳河乡镇压一个杀害兴隆村村长、制造“兴隆事件”的反攻倒算的恶霸地主,让李铁南的弟弟李铁北守护土门沟村。这天夜里,在村办公室值班的两个民兵被赵贵请到家里喝酒,被四姨太灌了个酩酊大醉,就在赵贵家睡着了。赵贵、四姨太知道时机成熟,马上进到地下室,在四姨太的指点下,很快把保险柜拿出来,又把地面恢复了原样,把保险柜拿到家里藏好后,见两个民兵还呼呼大睡,把他们喊醒后又搀扶着他们回到办公室睡下。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他们的行动早被管家肖四和三姨太盯上了。赵贵和四姨太着急地打开保险柜看金佛时,让他们大为吃惊,原来保险柜里除了一尊金佛外,还有一百根金条、一百块金砖,把两个人惊喜得快要疯了。赵贵躺在炕上伸直腿,长长出了口气,又坐起来抱住四姨太狂吻,四姨太以为他高兴地又要睡她,一边与赵贵亲吻,一边脱衣服。赵贵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上提出,我们赶快走吧,这么多金货,要是被村干部发现了,会被全部没收。去张家口住,我们这辈子会生活得有滋有味。四姨太高兴地说道:“好呀!快脱衣服,睡完觉就走。”
  这时候从他们家里的厨房里走出了管家肖四、三姨太,直戳戳地站在他们面前,赵贵正在脱衣服,四姨太的衣服快要脱光了,听见肖四不客气地说:“老爷的遗产,大家都有份,你们不能独吞!”
  话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响在赵贵、四姨太的头顶。原来他们请民兵喝酒时管家肖四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就在他们去地下室的时候,管家和三姨太就进了他们家,躲在厨房里,他们的一切活动都没有逃过肖四,三姨太的眼光。夜静悄悄的,连蚊子飞的声音都能听见,肖四的话把赵贵原本就有的匪性激起来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又穿上衣服,下炕靠近锅台,顺手拿了一把火铲,走到肖四跟前恶狠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肖四知道,赵贵原来就是典型的土匪,干过抢劫、杀人、放火的事,看见赵贵眼里露出凶光开始害怕,但想到土门沟村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他不敢再为非作歹,说道:“就是想分一份家产嘛,不想干什么。”
  赵贵心里已经有了杀意,觉得这两个贱货迟早也是招来祸害的根,必须拔除,趁王志华、李铁南不在,带着四姨太连夜出逃,到张家口居住是上策。嘴里说着“好啊!咱们就分吧。”
  手里的火铲突然向肖四的脑袋全力劈过来,肖四的脑袋开花,当场倒地。三姨太惊吓得一下子僵化了,嘴里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过了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满眼流泪,不住地叩头求饶。赵贵根本不管那一套,又是一火铲把三姨太结果了性命。四姨太也吓傻了,赵贵对她说:“怕什么?这两个人是祸根,必须拔除!不然这些金货会被全部没收。快穿衣服,收拾东西,把金佛和金条、金砖分别打包,今夜就走,其他的什么也不要了。”
  赵贵毕竟是个土匪,很利索地收拾了行装,背着分装好的金货,拉着四姨太的手,悄悄出了屋,向马圈走过去,把一匹马缰绳解开,把马圈里的马鞍子放在马身上弄好,把马慢慢拉到村口,见村口大门还关闭着,他把大门稍微拉开一点,出了村的大门后,他把四姨太扶到马身上,他上马看四周无人,就打马飞跑。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时候,村里的一条狗叫起来,跟着好几条狗也跟着狂叫,那条先叫的狗是李铁南的爱犬,竟然爬出狗圈跑出大门向赵贵追来。狗叫声把村民们吵醒,民兵连长李铁北知道村里出了事,立即穿好衣服,手提手枪跑向办公室,见值班的两个民兵睡得像死猪一样,浓烈的酒味随着他们的呼吸,让办公室充满了呛人的酒气。他揪住他们的耳朵把他们从被窝里揪出来,打了两耳光才把他们打醒,喝问道:“你们在哪里喝的酒?快说!”
  其中一个说道:“在赵贵家喝的,真他妈倒霉,被他们两口子灌醉了。”
  李铁北一听,虽然非常生气,但是顾不上斥责他们了,立即带上这两个人去赵贵家,一进家看见血流满地,肖四和他的老婆死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高级保险柜,赵贵和他老婆不见了。很显然赵贵杀了肖四两口子后逃跑了。他顾不上考虑杀人的原因,立即让值班的民兵马上去敲村口带豁口的大铁钟,民兵紧急集合,他命令三个班民兵分头在村子里外搜查,他自己带五个带枪民兵骑马出村,按照手电光下依稀看见的马蹄印的方向追去,好在李铁南的那条爱犬奔跑中不断地发出叫声,他们顺着狗叫的声音放马追去。
  四姨太没有骑过马,两个人骑一匹马,她的屁股被马鞍子磨破了,不住声地喊疼,赵贵只好下马帮助她垫了一件衣服,让她忍着点,跑到张北就没事了。这么一磨蹭,被狗追了上来,而且对着他们俩不住声地狂叫。
  狗的狂叫声给李铁北指明了追击的方向,半个小时后,李铁北带领着五个人追到了赵贵的跟前,立即把他包围起来,赵贵十分狡猾,他假装投降,一顺手把四姨太向李铁北扔过去,他来了一个“镫里藏身”,打马飞跑而去。李铁北把四姨太接住,让一个民兵保护好她,立即带四个人放马追去,见赵贵拼命飞逃,没有投降的意思,这次村里著名的神枪手李铁北不客气地开了枪。他为了活捉赵贵,没有直接打他,而是把赵贵的马击中倒下,赵贵甩下马,被他身上背的金货连砸带硌,疼得晕了过去。
  赵贵、四姨太被带回村里,捆绑、扣押在村办公室,民兵日夜三班倒严密看守。当把他们分装的金货摆在办公室桌面上时,看到的所有民兵都惊呆了。李铁北立即把那个高级保险柜拿过来,从赵贵身上搜出了保险柜的钥匙,把金货放进了保险柜,放在办公室的地下室一间有铁门的屋里。派六个人三班倒看守。又把肖四、三姨太的尸体拉出去掩埋了,因为秋季温度还偏高,不及时掩埋会腐烂。把这一切安排好后,才开始对赵贵、四姨太分开审问。
  四姨太是突破口,她把夜间请值班人喝酒、灌醉、从地下室取出保险箱、肖四和三姨太如何藏身在她家里、如何出面要求分宝、赵贵突然用火铲杀人、夺宝、出逃等过程全部做了交代。而且说明这是赵贵谋划了好长时间才决定干的。
  赵贵开始想蒙混过关,说是肖四看见那么多金货见财起了邪念,先动手袭击他,他被迫反击杀了他。又问他你为什么杀了三姨太?肖四使用什么工具杀你的?他不能自圆其说,李铁北严厉地说道:“四姨太已经彻底交代了,你要抵抗到底吗?人证、物证、口供全部在,铁证如山,你抵赖得了吗?”
  赵贵听了后,只好老实交代全部过程,最后他交代了引起这起命案的根本原因是王耀发抢夺来的那尊一公斤的金佛。因当时知情人只有四姨太、管家肖四,王耀发重新宠爱三姨太后,把藏金佛的保险柜钥匙从四姨太手里要出来,给了三姨太。在王耀发宠爱四姨太时,肖四和四姨太早勾搭上了,肖四帮助四姨太配制了一把保险柜的钥匙,王耀发根本不知道,但是肖四知道。四姨太知道藏金佛的具体地点,我们两口子很快顺利拿到了金佛,没想到还有那么多金条、金砖,决定离开土门沟去张家口居住,肖四和他老婆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里,而且提出分金货,我就拿火铲劈死了他们俩。
  情况已经明了,李铁北让赵贵领着他和几个民兵看了藏金佛的具体地点,重新挖开地下室墙角的地板,证实了交代问题属实。
  李铁北立即向区政府报告了命案的情况,区政府立即报告了县政府,刘志刚带着县公安局的人亲自来到土门沟村,听了汇报,看了审问记录,让公安局的人正式逮捕押走了赵贵和四姨太,准备依法严惩。他把李铁北等几个村干部叫到一块,严肃地指出他们工作上的漏洞,严厉批评了民兵擅自离岗吃请赴宴的严重错误,现在是特殊时期,差点毁了这么好的根据地。要以此案为教训,对民兵进行思想、纪律、阶级立场的整顿和教育。最后决定把王耀发的金货全部上缴,作为军费之用。
  王志华、李铁南得到在照阳河乡兴隆村以做小旅店生意为掩护的情报人员的报告,照阳河乡兴隆村的恶霸地主高志恒正在反攻倒算,村长前一段已经被杀,造成全县有名的“兴隆事件”,现在正在村公所捆绑吊打其他村干部和分他家产的村民。王志华立即与李铁南带两个中队向照阳河乡兴隆村赶去,白桦李铁红随着武工队向照阳河赶去。
  南天门的土匪刘凯知道高志恒杀害村长后,很气愤,他早就想敲高志恒一个竹杠,劫富济贫,这次高志恒竟然反攻倒算,杀害了村长,刘凯就动了杀心,准备把高志恒的财产全部抢劫,拿出一部分分给这个村的穷苦人。
  刘凯的南天门匪窝离照阳河近,他带着二百多人马赶到照阳河乡兴隆村之后,看见了
  高志恒和三个家丁在村公所私设公堂,他让三个家丁吊打村农会主任等四个村干部,使用极其残酷的开水浇人、火铲烙人的刑罚,把四个村干部拷打得已经晕过去两次。高志恒看到四个村干部死去活来的样子,开心地哈哈大笑。刘凯带着几个兄弟翻墙进村公所大院,看见三个正在拷打村干部的家丁,立即击毙了正在用火铲烙村干部的三个家丁,用枪顶住高志恒,把他的手枪拿过来,喝令他缴出所有财产,同时让几个弟兄赶紧把村干部救下来,他的手下告诉他已经有两个村干部死了,刘凯怒火万丈,骂道:“高志恒,你良心哪里去了?你要你的东西,为什么要杀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先把家里的大洋全部拿出来,把倒算回去的土地、粮食,牲畜等东西全部退回去,老子也许饶你一条狗命,怎么样?”
  高志恒知道刘凯是南天门土匪的当家人,猛然听到他说的这些让他汗毛发炸、浑身颤抖的话,很不理解,土匪怎么也跟穷鬼成一家人了?扭脸看见刘凯横眉怒目,张开机头的二十响驳壳枪正对准他的脑袋,不像是开玩笑,急忙说道:“刘大当家的,一切好说,我家里有六千块大洋,全部给你,倒算的东西全部退回去,求你饶我一命。”
  说罢让几个家丁去拿大洋,刘凯让十几个弟兄搜查高志恒的所有家产,除了六千块大洋让弟兄们装好后,把村里人全部叫出来,把搜查出来的粮食、牛羊骡马、衣服等财产全部分给村里的人,村里人不敢要,刘凯说:“你们放心拿走吧,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是要学梁山好汉,杀富济贫,绝不祸害穷苦人,东西拿走,土地继续是你们自家的,我马上枪毙了高志恒,你们就不怕了。”
  刘凯说完后,高志恒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泪眼婆娑地哀求饶他一命,刘凯说:“你杀了人就必须偿命,从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死,是你自找的。”说完就把高志恒枪毙了。
  村民们开始抢着拿被高志恒倒算回去的粮食、牛羊、骡马、皮衣等等,村民们高兴地说道:“你们不是土匪,是保护我们穷人的好汉,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对我们说,在这个兵匪祸害的年代,你们就是好人,我们会支持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部队包围了兴隆村,刘凯开始惊慌,以为是国民党军的部队,马上命令二百多土匪准备抵抗。同时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说话我们就开枪了。”
  白桦一听是刘凯的声音,立即大声问道:“你是刘凯吗?我是白桦,我们是县里的武工队,来镇压反动地主高志恒的,有话好说。”
  “是白医生啊?高志恒已经被我杀了,他倒算老百姓的东西已经退回去了,我一直按你说的,绝没有祸害老百姓,而是保护老百姓,杀富济贫,当梁山好汉。”
  “快过来见我们的队长和政委,我为你的劫富济贫叫好。”
  刘凯一颗惊慌、不安的心安静下来,直接向白桦走过来,王志华、李铁南高兴地与白桦一起,接见了土匪头子刘凯。刘凯特别激动,握住白桦的手不放,好多被白桦救治过的土匪也走过来问白桦好。白桦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女人的手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快和政委、队长握手。”
  刘凯急忙松开白桦的手,与王志华、李铁南先后紧紧握在一起。
  “你还愿意担‘土匪’这个让人骂的名吗?你们有多少人马?你考虑一下,与你们的弟兄好好商量,干脆参加县大队好了。可以作为县大队的一个中队,驻守南天门,但是,我们必须派政工人员,来帮你们整顿队伍,按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要求,把你们的队伍整顿成真正的县大队的一个中队。南天门也可以作为县大队的根据地之一,怎么样?”
  王志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收编这支土匪队伍的问题。白桦也说道:“刘凯,咱们是生死之交,王政委说的问题非常重要。你知道我们先后歼灭了张甲清、曹凯、王耀发联合进攻土门沟的土匪两千多人马,王耀发被击毙;前一段又攻下了康保县城,歼灭曹凯、宋殿元、杨万宝、刘七点等一千五百多人马,刘七点、冯占海、李进春被杀掉;最近又在宝昌尖尖山上歼灭了张甲清、李景春二个匪首和他们的一千多人马,你还犹豫什么?共产党的部队就是为全国老百姓服务的部队,和你的想法不是一样吗?”
  “我们现在有三百多人马,王政委说的我记住了,回去就和弟兄们商量,我意已决,坚决参加县大队,再也不担‘土匪’这个人人唾弃的匪名了。南天门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以容纳几千人马,宿舍、马圈、仓库、食堂、弹药库都具备,作为根据地太好了。你们过几天就来人吧,帮助我们整顿队伍,我愿意驻守这个重要的根据地。”
  王志华、李铁南见刘凯已经表态,坚决参加县大队,非常高兴。刘凯已经替我军镇压了反动地主高志恒,把他倒算的东西退给了村民,觉得这次行动很有意义,收编了三百人马,又得到一个易守难攻的根据地,这一切都是白桦的功劳啊!王志华走过去握住白桦的手,激动地说道:“小桦,你又为人民立功了,为你骄傲!”
  扭过身又握住刘凯的手说道:“你是身在染缸不沾色,留得清白在人间。我们很快派人去南天门,主要是政治工作人员,也派一批武装人员协助你对付蒋匪军和土匪的侵扰,将来你就是县大队驻守南天门的中队长,祝你改编圆满成功,根据地似钢铁岿然不动。”
  刘凯激动地紧握王志华的手说道:“你们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已经进入一九四七年的春季,因为倒春寒仍然非常寒冷,坝上的树叶已经落光,只剩下带疤痕、灰白色的树干和树枝,干枯的树叶被风吹得满天飘飞。天气变化无常,时而凛冽的西北风把寒流送来,温度突然变成零下二十几度,穷苦老百姓只能窝在家里,围着一个用晒干的牛羊粪便点燃的火盆取暖;时而东南风送来满天乌云,天气倒是暖和了一点,但是,很快飘来漫天大雪,把大地抹白。
  坝上我军与国民党军队的拉锯战一直在进行着,白天是“国军”的扫荡,夜晚是我军的袭击,由于人心所向,“国军”的扫荡每次狼狈而归,我军的夜间袭击都很成功,该镇压的反动地主、国民党的伪大乡长大多数被镇压。一些大股的政治土匪张甲清、刘七点、冯占海、李景春、李进春等匪首被县大队剿灭,曹凯、宋殿元、杨占山、刘明、郝继珍被打的狼败逃窜,逐渐我军在白天也开始主动进攻国民党驻军。察北军分区骑兵一、二、三团和内蒙古骑兵师在沽源县高山堡西,伏击了敌十四纵队和鄂友三、曹凯部,歼敌七百余人,敌骑兵一纵队中校代理团长邓树珊被俘,缴获机枪十一挺、马枪五百支、战马二百匹、敌台一部、汽车三辆。这次伏击战,让驻张家口“国军”司令孙嵐峰十分震惊,他接连派出国民党部队不断地对我解放区扫荡,又不断地失败,士气低落,官兵厌战,在解放军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宽大政策的感召下,有近五千名官兵弃暗投明,参加解放军。孙嵐峰眼看着解放区扩大,下决心在坝上每个县再派一个营的驻军,特别是把被打散的土匪头子曹凯、苏美龙、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郝继珍等收罗起来,给他们武器装备,让他们招兵买马,分别委任宋殿元为康保县城防大队长,从绥远返回来、曾经被任命为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的苏美龙任命为张北县城防司令,左六子、郝继珍、杨占山为尚义县城防正副大队长。曹凯因宋殿元不打招呼,随便拉出两个营人马出城抢劫、帮助地主反攻倒算被康保县大队打得全军覆没,造成县城兵力空虚,遭到县大队猛烈攻击,县城驻军被打得全军覆没闹得不可开交,在驻军参谋长那里告了状,要求对宋殿元军法从事。参谋长为了大局,做了协调工作,和了稀泥,不但没有惩罚宋殿元,反而委任为城防大队长。曹凯十分不满,带着刘明就去了绥远,收罗了逃跑在绥远的丰宁匪首白云瑞手下匪徒百十名后又返回来,参谋长为了安慰曹凯,不久,曹凯又被张家口“国军”任命为坝上反共自卫军司令,可是曹凯的兵不多,也没有将,只有近百名土匪,几乎是光杆司令,只能在乌蒙、锡林郭勒盟、察北一带窜扰、抢劫,在窜扰、抢劫中收罗散兵游勇,不断壮大土匪队伍,土匪队伍竟然又发展到二百多人马。孙兰峰非常看重这些土生土长、熟人熟地,与共产党为敌的土匪头子,他们在对付共产党的手段比“国军”狠毒得多。善于打游击战,善于消灭共产党的基层政权,是和共产党打拉锯战的重要力量,曹凯再次得到张家口驻军的武器弹药的装备,让他与宋殿元搞好关系,争取驻守康保县城。曹凯已经与宋殿元闹得不可开交,特别是曹凯要求对宋殿元军法从事,宋殿元却提出,他好不容易帮助曹凯拉起九百五十多人马,曹凯却丢掉县城,全军覆没,把“国军”的一个营也给打没了,受军法从事的应该是曹凯。两个匪首之间结下了死结,曹凯虽然回到了康保县城驻扎,宋殿元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两个匪首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二十五
  我军撤城以后,曾经被傅作义收编、委任为绥东先遣军游击保安司令、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的苏美龙知道了国民党军队占领张家口后,他又带领五百多土匪从绥远返回到察北坝上尚义、商都,兴和县一带继续他的土匪生涯。因为苏美龙的知名度大,被国民党驻张家口军队收编,委任为张北县城防司令,心里美极了。在张北以及坝上草原又像饿狼似的四处出击,抢劫牛羊上万,马匹近千,大烟土、大洋不计其数。马匹补充匪队,大烟土、大洋向其主子国军头目献媚邀宠,请客送礼,以求荣升。
  苏美龙何许人也?
  他出生于尚义县大营盘乡白家村,虽然出生贫寒,但自幼好逸恶劳,年长后吃喝玩乐无所不好,十七岁就到离家不远的生纪会,在武华龙旗地保卫民团当兵,经常骚扰周围的老百姓。十九岁就和他的把兄弟魏二民、张福喜、马四、张和、孙三在尚义县后石庄井村借看戏之机,以朝天开枪为号,大肆抢劫,开始为匪。他们昼伏夜出,小打小抢,把周围的肖顺义、洋烟二子、郝继珍、左全、杨占山、左六子等小股土匪收留入伙,发展到百人以上的杆子。在察北、绥东一带“请财神”“绑票”,骚扰百姓,残害无辜,干尽了坏事。
  苏美龙曾自感势力不大,武器不精,在一九二六年主动找人说合,被热察绥招讨使署收编,委以排长,他利用威逼利诱、拉拢的手段勾结了一些兵痞,在绥东投奔了本家苏玉升部下,得到武器弹药等装备,又到处搜罗匪徒扩大队伍逐渐增加到四五百人马。后又投靠到禁卫军骑兵二师胡文秀部下,当上了团长,打着官军的旗号,干着明刁暗抢、骚扰百姓的勾当大发横财。后乘日寇向华北进攻之机,拉出部队投靠了骑兵殷宝山部下。不久,见察北一带沦陷,便投靠了日本,他又在化德投奔了石玉山部下。苏美龙随着石玉山由东向西撤退,沿路抢劫,收罗散兵、游勇、小股土匪约一千余人马,在河套一带驻防。后被傅作义部队整编为骑兵第四师第二团,他任团长,肖顺义、洋烟二子、左全、罗进厅、夏三、杨占山、小张三子、苏七子、左六子、高七子为营、连、排长。这些匪徒沿用土匪磕头、拜把子、结盟为誓那一套,说什么“安乐同享,患难与共”。其实自欺欺人,经常互相勾心斗角,大难来时各自奔逃。一九三九年,傅作义部队任命苏美龙为绥东先遣军游击保安司令,他不但不打日寇,经常与我八路军康健民旅、黄厚部队发生摩擦。打着打击日伪的幌子,从西往东窜扰。在察北一带汉、蒙民村庄,大肆抢劫财物、捉马、赶牛羊,大发国难财。遇到日寇望风而逃。在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四年之间,察北以及内蒙古化德、商都、镶黄旗一带,多次遭受苏美龙匪徒的抢劫,约计牛羊上万,马匹过千,大洋不计其数,牛羊变卖钱财,供匪徒吃喝玩乐。每到一村,男人铡草、遛马,女人被耍、奸污,弄得村村鸡犬不宁,户户洗劫一空。当地老乡气愤地大骂:“苏美龙,官土匪,丧尽天良!”
  就是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土匪,被我军多次围剿追歼。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出于反共反人民的需要,拉拢收编土匪,扩大队伍,封官加爵,先是委任苏美龙为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苏美龙又窜扰回察北尚义、兴和、商都、化德一带进行抢劫,又被驻张家口国民党孙嵐峰部队委任张北城防司令,他完全充当国民党军队进攻我坝上基层政权的急先锋,猖狂地四处抢劫、疯狂杀害我基层干部群众十几名。
  针对苏美龙的猖狂进攻,察北地委书记、专员、军分区司令员商量后,指示张北县大队与康保县独立大队研究,乘苏美龙人马不足五百,两个县大队进行剿灭。刘志刚邀请张北县大队长张青,在土门沟村开了一次剿灭苏美龙的军事会议。王杨、王志华、李铁南都出席了会议。
  刘志刚告诉张青,“这里是我们县委、县大队的根据地。”张青非常好奇,问你们怎么选择这么个小山村做根据地?刘志刚哈哈大笑,自豪地说:“功劳应该归王志华同志,这是他抗日时期在这里做地下工作,发展了党员,建立了党支部,李铁南就是第一任支部书记,群众基础非常雄厚。恶霸地主王耀发勾结土匪左六子反攻倒算被全部歼灭,就是王志华、李铁南在县大队协助下完成的。后来,张甲清、曹凯、逃跑后拉起土匪杆子的王耀发两千多人马联合进攻土门沟,除了匪首张甲清、曹凯、左六子提前逃跑外被全部歼灭。”
  他感慨地告诉张青:“我们根据土匪不断袭击基层政权的情况,根据上级指示,专门成立了五百人马的剿匪武工队,王志华任政委,李铁南是队长,下设三个中队,武器装备精良,弹药充足,马匹优中选优,前不久歼灭了张甲清、李景春一千五百人马,缴获大批武器弹药、马匹,击毙了这两个匪首。别小看这个小山村,城墙坚固,地上地下连通,就现有的区中队的军事力量,国民党一个团的人马休想攻下这个小山村。”
  话题进入剿灭方案的研究、讨论。王志华提出,尽量打运动战,还是设一个诱饵,想办法把苏美龙引出张北城,然后切断后路,进行围歼。大家同意王志华的思路。让他说的再具体一些。王志华说道:“我们武工队事先隐藏在张北县一个离区政府不远的一个村子里,让这个区政府领导、工作人员故意在区政府大院开妇女大会,然后把会议消息故意透漏给一名和土匪有过联系、被群众斗争过的反动地主去向苏美龙报告,苏美龙知道后,认为区政府人马枪都少,会出动人马来围歼区政府领导和工作人员,特别是可以抢劫开会的妇女,让他手下土匪发泄兽欲。这是他经常惯用的伎俩,以此笼络土匪人心。当他带土匪离开县城后,两个县大队人马马上把县城围起来,切断苏美龙回县城的退路。我们武工队六挺机枪突然开火,加上步枪、手枪、手榴弹,会打他一个人仰马翻,这一仗可以基本把苏美龙的人马歼灭。拉锯战,让他有拉无锯回不去。至于国军的那一营人马他出城更好,我们既打了阻击,又可以乘机歼灭掉,一般情况下他不敢出城,起码炮火消灭他一部分,搅乱国民党部队的军心。”
  张青队长非常同意王志华的主意,他拧着眉头想了好大一会,想起张北县菠萝素庙村一个想反攻倒算的地主李大麻子听到苏美龙当了张北县城防司令,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喊:“凡分过他家财产的人,七天内必须把财产如数送回来,不然小心国军要你们的狗命”。为此,村干部组织村民开大会斗争他,这家伙早就想勾结匪首苏美龙,实现他反攻倒算的罪恶目的。
  张青队长把他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大家,这样,一个完整的作战方案形成了。计算兵力,两个县大队三千多人马,还有一个五百人马、精锐的武工队骑兵中队,胜算在握。
  已经进入一九四七年冬季,坝上处于三九寒天,第三场雪下得不太大,但也基本抹白了大地,增加了寒冷,被西北风一吹,刮起了白毛糊糊。张青安排二区区长去菠萝素庙村开妇女大会,动员妇女为作战前线的解放军做军鞋,让他带上区小队,以防不测。因为天冷,区长只好提前告诉村干部,让把家家户户通知到,说第二天上午在村公所开会。
  当天夜间,王志华、李铁南的武工队就来到离菠萝素庙村五里地远的大庙内,这是坝上有名的蒙古族建立的大庙,和尚、喇嘛只有二十多人,武工队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王志华告诉大喇嘛,天太冷,行军到此不想打扰老百姓,借你们大庙休息过夜。马上给了大喇嘛二十块大洋,作为住宿费用。大喇嘛受过土匪的抢劫、打骂、捆绑,没见过这样的军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非常热情地接待王志华一行,五百人好说,可以在大庙的殿堂、地上、腾出的房屋休息,但五百多匹马怎么办?原来大庙也有自己的马圈,只不过只能栓八十匹左右的马,王志华说没问题,我们的战士轮着让马在圈里吃草料,你们有多少草料?大喇嘛说,草好说,庙里储存了一大垛,料只有莜麦了。王志华马上又拿出二十块大洋对大喇嘛说:“这是草料钱,必须让马吃饱、吃好,钱不够您再提出来我们给。”
  大喇嘛急忙说道:“四十块大洋早超过了你们的消费,只是让你们睡在殿堂、地下,实在过意不去”。
  “我们是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夜间打扰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对您这样接待我们,非常感谢您的大义、慈善为怀。”王志华说完告别大喇嘛,让大家吃完带着的干粮后抓紧休息。安排了岗哨,严密封锁了大庙的进出。
  李大麻子老婆也接到第二天在村公所开会的通知,李大麻子知道区政府就一个书记,两个副区长,区小队也就三十多人,菠萝素庙离县城也就不到二十多里远,这是上天给他报仇的机会,这个不到五十岁的家伙,冒着风雪徒步向县城走去,他怕骑马被人发现,几乎是小跑去的县城,被站岗的拦住,他喘着粗气说,有重要情报,耽误不得,必须直接要见苏美龙司令。站岗的见他穿戴像个大财主,就把他领进司令部,他见过苏美龙,一进司令部就急着说:“报告司令,二区政府书记、副区长今天在我们村开妇女大会,动员妇女给解放军做军鞋,区小队只有三十来个人,赶紧去吧,机会难得呀!”
  “你是谁?为什么向我们报告这个消息?”
  苏美龙看着这个戴着狐皮帽子,穿着羊皮羔皮袄,脚上穿着黑牛皮筒子鞋,满脸都是麻子的人严厉问道。
  “我是菠萝素庙村的地主李海泉,土地财产都被穷小分光了,早就盼司令为我们报仇呢!”李大麻子说着话,几乎要下跪了。
  苏美龙听了后,去掉了怀疑,才表示出热情,对他说:“好啊!你说的情报太重要了,这些天我正考虑去哪儿袭击一下共匪区政府,就去你们村,你带路,袭击成功老子奖励你。”
  苏美龙一听说有一大批女人,心里大喜,立即让副官下令集合,让李大麻子骑马带路,近五百土匪全部出动,在苏美龙眼里,那个国民党军队营长根本不在话下,只是让副官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苏司令出去砸窑解决军费去了。
  李大麻子出村时,就被王志华的暗哨发现了,在李大麻子快进县城时,他马上让三中队长李铁南带着第三中队战士去到菠萝素庙村,见了区长,说明了苏美龙要来袭击的情报,让他们继续开会,我们第三中队战士埋伏在村口的几户家里,你们区小队埋伏在村公所的院子里和房顶上,到这时区委书记、区长才知道让他们开会是诱敌之计,不过见到来了一百五十名武工队战士,知道还会有更多的武工队人马等着包围苏美龙,心里踏实多了。
  在来菠萝素庙的路上,苏美龙为给土匪鼓舞士气,就大声地喊道:“弟兄们,今天出去砸窑,弟兄们几乎每个人都能抱美人睡,共匪头目正开妇女大会呢!”
  土匪们一听,嗷嗷大叫,李大麻子为讨好苏美龙说道:“村妇联主任可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美人啊!”淫棍苏美龙大喜,许诺为他反攻倒算撑腰,杀了区里的所有干部,把东西全部要回来。
  天阴沉沉的,又开始下雪,而且越来越大,风向似乎逐渐转变成东南风,近五百多土匪队伍奔跑的马队,把落下来的雪冲得像风一样,卷起了白浪,不足二十里远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刚到村口,土匪们就看见村公所门口站着的女人,苏美龙正要下令包围村公所,突然遭到村口两侧几家村民房里两挺机枪的猛烈扫射,同时几十枚手榴弹在匪群中爆炸,村公所房顶上一挺机枪也开始猛烈对土匪群扫射,土匪顿时倒下一大片,李大麻子也被击毙。土匪队伍开始混乱,苏美龙下令后撤,离开村子几里远后停下来,他发现村公所房顶上的机枪停止了射击,他从枪声判断人马不多,就是三挺机枪杀伤力太大,其中村公所房顶上的机枪停止了射击,其实是为了引诱苏美龙继续进村,这个匪首却误判为机枪没有了子弹。他让几个射击准确的土匪对付还在射击的两挺机枪,然后继续对村子实施包围,鬼哭狼嚎般喊叫着向村子冲击过来。
  苏美龙做梦也没有想到,从菠萝素庙宇中突然冲出三百多名武工队员,六挺机枪从不同角度成扇面型,对准他的队伍猛烈扫射,顿时人仰马翻,又倒下一大片。村公所房顶的机枪虽然停了好大一会儿,但这时又开始对准他的队伍猛烈扫射,因距离太近,机枪的杀伤力极大,中弹者基本上当场毙命。
  苏美龙已经感觉到上当了,人马已经损失一多半,立即下令撤退返城。还没有退到县城门口,已经听见县大队攻城的枪炮声,发现一大队人马向他冲杀过来,王志华、李铁南的马队像狂风一样追杀过来,土匪已经大乱,四散逃跑。李铁南看见了苏美龙在指挥匪徒进行反击,两腿一磕打马刮风似的冲到苏美龙跟前,挥马刀就砍,苏美龙扭头就跑,李铁南把苏美龙的长相看了个真切,也算美男子,可惜满口黄牙。苏美龙的保镖围上来与赶过来的王志华厮杀,被王志华顿时砍杀三名保镖。中队长李铁拍马追击苏美龙,苏美龙见有保镖为保护他与武工队厮杀,就回身与李铁厮杀,李铁南与苏美龙打了三个回合,苏美龙非常凶悍,李铁南毫不畏惧,第三次交锋时,李铁南奋力用马刀砍断了苏美龙的马刀,苏美龙的长相被李铁南也看了个真真切切。正准备用收回的马刀刃抹向苏美龙的脖子,狡猾的匪首一个镫里藏身躲开了,回手用手枪向李铁南开枪射击,子弹贴着李铁南的后背穿过去,把李铁南的棉袄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白花花的棉花。苏美龙已经感觉到兵败如山倒,不可收拾,自己不顾一切向西奔逃而去,他又来了个镫里藏身,把与李铁南一块追击他的一名武工队员的马开枪击倒,单身不顾一切地向西逃命而去。李铁南追击了一段路,因路上的积雪太滑,马失前蹄,他被掀下马来,起来后已经不见苏美龙的踪影。
  王志华预料得不错,张北县城里“国军”的一个营的人马死守县城,根本不出来,被十门迫击炮炸毁了城门楼,炸塌了城墙,营长命令利用工事顽强抵抗,他们的重机枪三挺,火力很猛,封锁了被炸塌的城墙口子。
  攻城战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刘志刚、张青、王杨、临时开了个短会,认为我们一般不打攻城战斗,但是苏美龙的人马全部被歼灭,虽然达到了目的,但守城“国军”也就一个营,用迫击炮可以炸毁守城部队的重机枪阵地,歼灭了这个营,对孙岚峰是个极大的震动,而且可以缴获大批军火,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他们决定用迫击炮连续轰击敌人轻重机枪阵地,组织突击队攻进城里,坚决歼灭国军的这个营。
  王志华、李铁南五百多铁骑围歼跟着苏美龙出城的土匪,剩余不到百人的土匪,被近身肉搏的武工队战士削铁如泥的马刀吓破了胆,十几个企图逃跑的匪徒被武工队战士追上去用马刀腰斩,土匪只好都举枪投降。最后清理战场,击毙土匪三百五十多人,马刀砍伤倒地起不来的六十多人,俘虏三十四人,从不同方向四散逃跑了六十多人,苏美龙在逃跑之列。我方伤了三十一名,其中重伤的有六名,白桦、李铁红及时进行包扎、救治,没有牺牲的。
  王志华、李铁南立即参加攻城战斗,刘志刚见他们两个来到北门,知道苏美龙匪徒已经被歼灭,十分兴奋,说道:“敌人的轻重机枪阵地已经被我们摧毁,北城门已经被我们夺下,你们的铁骑攻进城区,支援已经攻进城里的战斗小组,敌人营指挥部在南门楼,东西两个城门楼已经被迫击炮弹炸塌,主要攻击南城门楼。”
  王志华建议马匹就不要进去了,骑兵在城区发挥不了优势,马匹目标大,容易受损。我们五百人全部攻进城里,包围南城门,我们的六挺机枪会发挥重要作用,打巷战“国军”不是对手,我们的马刀会发挥威力。刘志刚觉得王志华说得很对,让一个班看护马匹,其余战士很快攻进城里。
  守城的“国军”被迫击炮弹炸得血肉横飞,三挺重机枪被炸毁,四挺轻机枪被炸得四分五裂,被冲进城里的县大队战士用手榴弹猛砸,死伤人数已达一百三十多人。特别是东西两个城门被炸塌,又被县大队战士的机枪猛烈射击,死伤人数激增,王志华、李铁南分别先攻击东西城门,他们想折断了指挥部两翼的交叉火力,南城门就很快被拿下。王志华组织两个爆破组,在机枪的掩护下攻击到东城门下,两个爆破组全部是把十个手榴弹捆在一起,以出其不意的办法,爬上坍塌的城门楼,把集束手榴弹扔进还在抵抗的敌群里,顿时抵抗的国军被炸得横七竖八倒下一大片,接着在“缴枪不杀!”的喝令下,没有被炸死的敌人举手投降。东城门被我军夺下。
  李铁南带领武工队战士,利用被炸塌的城门楼、城墙作掩护,用机枪开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登上西城门,对反抗的敌人用马刀横劈竖砍,近身肉搏,敌人根本无法抵抗,守城的一个加强排的人被吓呆了,顿时被歼灭过半,剩余的举手投降。
  王志华、李铁南除了看守俘虏的人外,全部向南城门打过来,县大队的人马全部进到城里,把南城门团团围住,营长身边的人只有不到一个连的人了,见东西两侧都是从城墙上打过来的,机枪火力非常猛烈,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对手已经冲到跟前,挥舞马刀横劈竖砍,近身肉搏,很快死伤过半,营长的一只胳膊被李铁南砍断,其余士兵吓坏了,全部举手投降。
  这次长途袭击战,取得了重大胜利,基本全歼苏美龙五百多匪徒,歼灭国民党驻张北军队一个营,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打击了国民党袭扰我解放区的嚣张气焰,察北地委、专署给予了嘉奖。
二十六
  王志华、李铁南的武工队回到根据地土门沟村,三十多名伤员经过包扎,大多数伤员没有伤着骨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白桦集中力量救治六名重伤员,因冬季寒冷,感染的只有两名,已经开始化脓,发着高烧,其中一名就是有名的神枪手肖万林,而且子弹还在体内。可是根据地没有消炎的盘尼西林,肖万林处于昏迷状态。一大早起来,王志华、李铁南急得在地上走来走去,凝着眉头想办法。李铁南提出他去康保县城买药,往返顶多四天,闹好了三天就可以回来。王志华听了,没有马上表态,他考虑了李铁南的身手和枪法,也考虑了县城把守很严,匪首宋殿元狡猾、歹毒,危险性很大。就说:“铁南,还是我去吧,我利用李志强同志的关系,进城没问题。”
  李铁南说:“不行,你是队伍的主心骨,几次剿灭土匪的战斗,土匪已经知道了你的厉害,不少匪首悬赏一千大洋取你的人头,万一出现了危险,队伍怎么办?另外你不是当地口音,土匪打的就是关南侉子,很容易暴露。我去有利条件比你多,李志强我也和他见过面了,我也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王志华低头思考了一阵,觉得李铁南说的有道理,考虑再三,除了李铁南还没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决定让第一中队长韩大伟跟李铁南去康保县城买药。他知道韩大伟和李铁北一样,甩手枪打得极准,他打的是“品枪”,所谓“品枪”就是不用瞄准,完全靠一瞬间的意念评估而射击。
  说走就走,李铁南把韩大伟叫来,一块简单地吃了几个馒头,喝了一碗稀粥,带了一些干粮,他们都带了两把手枪、二百发子弹,骑马迎着凛冽的寒风,向县城奔驶而去。
  晚上六点多到了孟家营子,他仍然先去了车马大店,店掌柜认出李铁南,热情地进行了安排。知道他们饿了,给他们蒸了一笼莜面窝窝,炖鸡蛋汤,给两匹马喂了精饲料,然后才告诉他们:“曹凯被打跑了,被打跑的“小五点”又返回了康保县城,这个王八蛋极其恶毒,是个大色狼,每天除了抢东西、要大烟、大洋外,专门让手下物色漂亮女人。这一段,大概有五十多名女人被他强奸。其中有一名十五岁的小女孩,被关在他的屋里,强奸了三天后才放出来。你们想办法把他灭了吧。”
  李铁南先付了住宿费和饭钱,店掌柜说什么也不要,李铁南说:“掌柜的,这是我们部队的纪律,您要是不收,我就会犯错误,会受处分的,明白了吗?”
  店掌柜只好收了钱,颤巍巍地说道:“这样的军队不得天下才怪呢!”
  李铁南告诉店掌柜说出去有点事,马就交给您了。两个人乘夜色掩护去了李志强的家。李志强看见李铁南喜出望外,知道又有大事。李铁南告诉他,两次袭击康保县城,你立了大功,察北地委行署给你记功了。李志强说,那算什么,那是我分内的责任。这次有什么任务,我尽力帮助。李铁南说了来意,买药是主要任务,人命关天,不过拿到药以后,想大闹一次县城,让宋殿元知道共产党军队的厉害。需要你提供县城的具体情况。
  李志强说:“盘尼西林只有两个药店有,买药必须有县保安大队的证明才能买到。其中一个药店的掌柜是我的老朋友李林茂,这个人恨透了小五点,因为他的三闺女被小五点强奸了,而且怀了孕,正找地方把孩子打掉呢。我领你们去他的药店买药。”
  李铁南听了后,除了有买药成功希望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对宋殿元的仇恨,说这次拿上药后,一定给这个匪首一点颜色看看。他们经过化妆,扮成送菜的老百姓,推着一辆独轮车进城,武器、弹药全部藏在菜筐子里。很顺利地进了县城,直接去了李林茂的药店。
  正在气愤填膺的店掌柜见是老朋友来了,高兴地出来迎接,李铁南马上把菜筐子搬进店里,李志强把李铁南介绍给老朋友,直接把来意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帮助买盘尼西林,越多越好。虽然没有介绍李铁南的身份,李林茂的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军队救伤病员命的良药,李铁南是解放军的人。他不客气地说道:“药是有,数量不多了,只有五盒(五十支),还是我隐藏下来的。最近,那个王八蛋‘小五点’对药物查得很紧,一是他的队伍需要,二是不准卖给解放军,发现卖给解放军药的人,格杀勿论。你们拿走吧,要被那个王八蛋发现了,也得抢走。”
  李铁南发现店掌柜如此豪爽,笑道:“我想掌柜的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之所以不说破我的身份,主要是怕连累你,我是县武工队的负责人,专门来找宋殿元算账的,此害不除,祸害无穷。这药我买定了,我让我的队员今天就送回去,重伤员等着救命呢。”
  说罢把二十块大洋给了店掌柜,店掌柜说什么也不收,李志强说,你收下吧,不要为难李铁南,要紧的是赶快把药送回去,店掌柜才勉强收下。李铁南让李志强立即把韩大伟送出城,好早点把药送回根据地。
  李志强说:“为了你的安全,我把小韩送出城后再回来,你在县城折腾离不开我,小韩回去后,再安排人来孟家营子接应你,千万记住。”
  中队长韩大伟带走了一把手枪和五十发子弹,另一把手枪和一百五十发子弹暂时放在药店里,给李志强用,李铁南把自己的两把手枪、二百发子弹藏在身上。
  李林茂彻底知道了李铁南是上两次击毙王大麻子、攻击康保县城的武工队领导,心里高兴极了。李志强、韩大伟刚走,他就详细告诉李铁南县城里的具体情况。
  原来国军派来的那个营长,根本管不了小五点,小五点以县保安大队长自居,还指挥营长去东去西,两个人已经公开吵架好几次了。曹凯虽然也驻扎在县城,与小五点矛盾极大,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小五点在县城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他爱三样东西:大烟、女人、大洋。出去好几次“砸窑子”,把抢劫的牛羊、财物全部变卖成大洋,绑了几次财主的票,也是要大洋来赎,每天晚上抽大烟,抽足了大烟就要女人,县城里几个有姿色的女人,全被他强奸了,最近开始强奸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逼得县城里的有小女孩的居民都逃亡他乡。
  李铁南仔细听店掌柜的叙述后,问小五点每天的活动规律是什么?店掌柜想了想,说:“没有固定规律,他想起什么干什么,对他最大的诱惑是漂亮女人,最近驻县城‘国军’的一个连长老婆是山西大同人,要来县城结婚。听‘国军’的士兵说非常漂亮,小五点已经知道了,我看他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这条信息引起李铁南极大兴趣。他反复思考,如果利用好了,可以让他们内部狗咬狗,两嘴毛。下午一点,李志强返回药店,告诉李铁南,小韩已经回去了,说要带他的中队的人马来接你。李铁南开始与他们研究、商量打击宋殿元的行动。他让李志强了解清楚国军连长的女人什么时间来,是自己来?还是他男人去接?他认为,小五点不会在县城结婚时对女人动手,很大可能是派人半道劫持,悄悄带到他的屋里或某个地方,强奸后再放走,女人不敢告诉他男人自己被强奸的事,结婚时宋殿元还要装模作样地去参加婚礼。
  店掌柜、李志强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听说很快就来,我们把怎么来,来的时间搞准确,剩下就是你的事了。
  李铁南笑道:“好吧,请你们看一场狗咬狗两嘴毛的好戏吧。”                           
  李林茂开的是药店,熟人比较多,特别是与驻县城“国军”的士兵、军官混得很熟,因为他本人就是个老中医,给其中一个排长看过便秘病,彻底解决了排长多年苦恼之事,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喝酒聊天、解闷。就在李铁南来药店的第三天,排长约李林茂在狮子楼喝酒,他应约而去。喝酒喝到高潮时,排长说起他们连长最近要结婚的事,本来连长要请假回去结婚,但营长不批准,上峰说时局紧张,严令部队官兵不准离岗,建议他来康保县城结婚吧。连长只好通知家里,让把他未婚妻送来康保县城完婚。大概就在明天到。连长未婚妻家在大同,也是有名的资本家,听说是连长的弟弟和未婚妻的哥哥用小轿车送来。估计需要晚上才能到。我们几个排长从昨天开始,就为连长准备洞房忙活了一整天,今天有空了,来和你老兄乐和乐和。
  “大同到康保有三百多公里远,用轿车送估计晚上能到,不过坝上土匪多,可别遭到土匪的扰害。”李林茂提醒道。
  “没问题,走的都是公路,沿路都有国军的部队,土匪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排长很放心地说道。
  最后李林茂主动与饭店结了账,排长喝高了,走路有点摇晃,李林茂搀扶着他回到军营。李林茂回到家里,把排长说的情况详细告诉了李铁南,正好李志强也来了,三个人分析,宋殿元肯定知道排长说的情况,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同的美人,从张家口来康保县,路过县城南面不远的白龙山,山的旁边是小南营子村,宋殿元肯定在那里下手,把车拦在路边,把女人劫在小南营子村进行强奸,完了后送回车里,自己回县城,让他的手下看着车开进县城。这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就是把女人带回县城,他玩够了,再放出县城,把女人放到被他手下劫人的地方附近,然后故意大肆散布连长老婆被土匪抢劫的消息,让驻康保的“国军”四处寻找,把女人找回去。李铁南提出,这两种可能都存在,关键是如何让那名连长知道是宋殿元抢劫、强奸了他的老婆。我想,抢劫这个女人的土匪绝不会多,三四个人足够,我把抢劫他老婆的土匪活捉一个,让他把小五点如何策划抢劫、强奸的计划和过程全部交代,按上血手印,再想办法给了那位连长。这样,国军和宋殿元等土匪之间的火并必定发生,我们乘机寻找击毙小五点的机会。
  计划和方案就这样定下来了。第二天下午,李铁南、李志强化妆成农民模样,就带着手枪提前进入小南营子隐藏起来,到下午四点,果不其然,宋殿元也带着三个人来到小南营子,他自己一个人进了一家曾勾结过他的地主家里,让三个匪徒埋伏在白龙山附近,下午五点,一辆黑色小轿车由南向北开来,刚到白龙山边,发现有几块大石头不成形地躺在路上,小轿车只好停下来,下来两个男人去搬动石头,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三个手持手枪的蒙面大汉,喝令“不许动,老实回到车上”,一个蒙面大汉把司机的车钥匙拔出来拿在自己手里,很客气地说:“不要怕,请你们小姐跟我们走一趟,你们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们会完璧归赵”。不容分说,那个连长的未婚妻被迫带走,进到小南营子村就消失了。
  两个送亲的男人手无寸铁,回到车上,看着手拿手枪,站在他们一边的蒙面大汉,司机也毫无办法,只能等被强迫带走的女人回来。
  一个半小时后,那个被强迫带走的女人又被送了回来,只见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一句话不说,上车后,那个看守车的蒙面大汉把车钥匙给了司机,车向县城开去。
  冬季的夜来得很早,天已经黑下来了,夜幕遮掩了周围的一切,天上月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满天星星的那点光,对黑沉沉的夜幕几乎毫无作用,就在三个蒙面大汉边摘头套、边走、边说话的时候,李铁南也戴着头套,突然出现在他们后边,用马刀利索地结了两个土匪的性命,那个连枪也没有掏出来的蒙面大汉,被李铁南用手枪顶着后心,乖乖地举手求饶。李铁南把蒙面大汉的枪拿到手,带到小南营村他藏身的那户人家,让他彻底交代抢劫女人的计划、目的,这个土匪知道不交代就会被击毙,原原本本交代了小五点抢劫女人的计划和目的。他特别说道:“我们也劝过当家的不能这么做,小五点却说,大同历代出美人,我早就想去大同砸一次窑,抢几个女人玩玩,这次送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玩她呢?少扯淡!”
  李铁南让他咬破指头按了血手印,断定这个土匪不敢告诉宋殿元他被活捉的情况。明确告诉他,回去把他说的全部内容,用见面或者写信的方式全部告诉那个“国军”连长,到时候连长会看你告诉他真实情况的份上救你的命。不然,你知道小五点会怎样对待你。
  放走这个匪徒后,李铁南回到李林茂的药房,让李志强把这份按了血手印的交代信,想办法通过李林茂或者其他关系,在办理婚事前传送到了那位连长的办公室。
  再说当天晚上,宋殿元见到连长的未婚妻天仙般的姿色,心里高兴极了,很温和地说道,你要很好配合我,不然你知道后果。说罢就剥光了她的衣服,手下还没有来得及走开,他就开始奸污,连长的未婚妻只好顺从,因为她明白反抗是无用的。完事后宋殿元无耻地对手下说,你们好好把她送回到车上,我就先走了,后事你们要处理好。宋殿元自己的淫欲得到满足,哪管手下人的死活,说罢就骑马回县城了。
  那位被宋殿元强奸了的连长未婚妻被送回到车上,送亲的小叔子、他哥哥问她话,只是哭,不说话,他哥哥看她衣服不整、头发凌乱,知道被什么人侮辱了,说进城后让当连长的妹夫出这口气,虽后被妹妹制止,说什么也不要说,人家也没有难为咱们。
  进了县城后,连长带着警卫班,亲自迎接到早预备好的婚房,他把大兄哥,自己的弟弟安排好后,正要去看自己的媳妇,他弟弟跟出来拉住他,悄悄告诉了他今天进城前路上遇到的事,认为嫂子被土匪侮辱了。连长听了后,非常生气,进屋后不客气地问他未婚妻:“月花,你告诉我,进城前你被什么人绑走了?”
  被叫月花的女人知道她的小叔子告诉了她丈夫进城前路上发生的事,沉默了一会,流着泪说道:“被几个蒙面大汉拦下来,带我到一个小村子里一家有钱人家里,被一个戴眼罩的人糟蹋了,一个多小时后又送回车上。”
  连长暴跳如雷,立刻集合警卫班要去那个小村子里的有钱人家里问个明白。月花说:“天已经黑了,黑咕隆咚的我认不出哪个小村,也认不出那家人住的地方,你先暗地里了解一下,我估计是县城或者附近的土匪干的,拦住车后非常客气,什么东西也没抢,他们就是劫色。这样嚷嚷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连长觉得月花说得有道理,就是心理憋得不行,在屋里来回转,月花哭着说:“土匪劫色,我能有什么办法?车上的两个男人赤手空拳被手枪顶着,反正就这样了,今天你就在我屋里睡觉吧,等了解清楚了,把那些土匪灭了!报今天的仇,反正不能轻易说出去。”
  “我先回办公室安排几个人抓紧调查,再回来。”
  月花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认为丈夫是嫌她被人奸污了,不想要她了,借口走开而已。不由自主地趴在床上痛心地哭泣起来,因为她太爱自己的丈夫了。
  连长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门后点着了灯,发现从门缝塞进一封信,他急忙打开看,正是李铁南审问那个匪徒的记录,把小五点事先如何策划、拦路抢劫、逼迫他未婚妻到小南营村一家地主家里强奸的全部过程说了个明明白白,还按了血手印。审问记录最后写了一句话:堂堂的国军连长未婚妻,被小五点强奸,你能忍下这口气吗?你愿意做活王八吗?
  连长全明白了,原来是小五点这个惯匪干的,他反倒冷静下来,思考如何报这个仇。想好后觉得先找营长报告这件事,他知道营长和城防保安大队长小五点不和,帮助自己出个主意。当夜他找见了正要睡觉的营长,把未婚妻告诉他的事、那份审问记录都告诉了营长,营长也看了那封审问记录,认为是匪首小五点干的确定无疑。营长早就知道小五点是个色狼,但没想到会打连长老婆的主意,考虑到宋的人马也有三百多,这样的事,报告上去,上峰也不会当回事处理,就说:“辱妻之仇不报,非男子汉大丈夫也!你不要着急,抓紧办理婚事,宋殿元肯定要装模作样地去婚礼现场祝贺,让你的兄弟装扮成共产党武工队,在婚礼场上灭了这个色狼、恶棍!到时候我把他的人马大部分安排出去清剿共匪,灭了他,我们就说共产党武工队灭了他,上下也好交代。”
  连长听了后,觉得营长考虑得周到,也觉得营长把自己当作自己人,心里舒畅了好多。他回到月花的房里,月花见他丈夫这么晚回来了,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高兴地去给丈夫脱鞋,听丈夫只说了一句话:“后天我们就举行婚礼,仇人找到了,在婚礼场上灭了他。”然后就脱衣服睡觉。
  第二天,连长把警卫班叫到自己屋里,告诉他们明天婚礼场上,你们全部化妆成共产党武工队,隐藏在洞房里,匪首宋殿元来祝贺婚礼时,我会把他和他带来的兵安排在一起,婚礼开始后,你们以祝贺的名誉进到婚礼现场,我举杯为号,你们突然向宋殿元开火,把他击毙。
  婚礼按照连长的意见在营部会议室如期举行。婚礼非常隆重,祝贺的人一班接一班,参加婚礼的人有二百多人。这位连长手下的弟兄基本上都来了,司仪是连里的文书,其他两个连的士兵在连长带领下来到婚礼现场,所带的贺礼多种多样,有带现金的,有带绸缎的,新郎、新娘热情地招待客人。
  看见美如西施的新娘子,参加婚礼的人都感觉有点嫉妒。纷纷站起来向新娘子靠近,想好好欣赏一番。                           
  再说李铁南、李志强也是以祝贺为名,他们化装后来到了婚礼现场,眼瞅着宋殿元带着十个保镖耀武扬威来到婚礼现场,向连长表示祝贺,总管把他们安排在前边的左角桌子上。不一会儿,营长也来祝贺,总管安排在前边的右角桌子上,婚礼非常热闹,有生意人打扮的十二个宾客也来到婚礼现场祝贺。李铁南、李志强混在祝贺的宾客里,看热闹。拜天、拜地、夫妻互拜完后,连长走到营长跟前耳语了几句,就举起酒杯敬酒,就在这时候,那十二个生意人中的一个人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们是解放军武工队,专门剿灭匪首宋殿元!”
  说罢,十二把手枪对准宋殿元坐的那个桌子一起开火,顿时,那十个保镖倒毙在地上,宋殿元利用了生意人说话的时间,像猴一样灵活地钻在桌子底下,又窜到另一张桌子下,李铁南知道这时开枪“国军”不会干预,手疾眼快,对准他就是一枪,因受桌子的影响,子弹击到了他拿枪的那个肩膀上,营长虚长声势地喊道:“快保护宋大队长,不要让武工队跑了!”
  喊完话营长就迅速离开婚礼现场,去追击所谓的武工队,婚礼现场成了战场,人一下子全跑开了。宋殿元一个人倒在桌子底下,他还用左手探着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枪。李铁南走到门口,回首又给了宋殿元两枪,全部打在了他的左背上,宋殿元倒在地上,鲜血像红油漆一样在地上弥漫。李铁南以为击毙了宋殿元,他心里惦记的是盘尼西林,怕被那十二个装扮武工队的国军士兵纠缠住,打完枪马上向另一个药店跑去,用枪逼着店掌柜拿出所有盘尼西林,共拿出三十盒,李铁南给了他二十块大洋,说道:“对不起!我们强买了,我们是解放军武工队,你也好交代。”说罢,乘着县城里混乱,马上就和李志强出城。
  其实化装成武工队的十二个生意人很快消失,回到了连长的警卫办公室,营长回到指挥所磨蹭了好大一会,才派出部队出南门追击武工队,方向相反,怎么能追上李铁南呢?不大一会就回来了。营长带兵来到婚礼现场,见桌子推倒在地,满地杯盘狼藉,人都走光了,只看见宋殿元倒在地上,血流满地,有气无力地喊“救命”。
  营长本来想一枪击毙了他,把宋殿元打死,死无对证,对上说是县大队的武工队击毙宋殿元,对自己的部下也有了交代。但又想到全靠他抵抗解放军,打死他弊大利少,如果他能活着,对付解放军还是一个得力帮手。这次算彻底教训了他一次,也让他感恩于自己,不敢再闹对立。假装很着急地跑过来,大声说道:“宋队长,你的命真大呀!武工队那么多枪子也没有打死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失血较多,宋殿元已经昏迷过去了,营长喊来人把宋殿元送到医院抢救。
  连长夫妻到医院看望宋殿元是想知道他的死活,他妻子揪了一下老公的衣服,转身就走,出了医院告诉他,就是这个该死的恶魔强奸了她。连长说,他就是不死,我也得把他想办法击毙了。
  在李铁南出城的时候,遭到北门站岗的盘查,他一不做,二不休,用飞镖结果了他,另一个站岗的要开枪,被李志强用手枪砸在后脑勺上,昏倒在地,李铁南又补了一刀,两个人飞快向孟家营跑去。等到营长接到报告时,李铁南已经骑马飞奔在回家的路上。跑出三十公里时,与韩大伟碰面,返回的路上,大家认真地听李铁南讲他大闹县城的故事。
  “小五点这次被击毙了吗?”一个战士急迫地问道,因为他父亲就是被小五点害死的。
  “按说三枪都击中了他,就是他钻在桌子底下瞄不上他的脑袋,我急着去另一个药店买药,没有顾得上仔细看,估计不死也是致命伤。”
  那个战士有点失望,韩大伟说道:“放心,他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击毙他是迟早的事。”
  “那几个重伤员怎么样了?药拿回去得及时吗?”
  听到李铁南关心伤员急迫的问话,战士们非常感动。韩大伟说:“太及时了!那几个感染的重伤员的高烧已经退下来了,醒来后就要饭吃,不过三十支盘尼西林不知道够不够用。”
  “放心吧!这儿还有三百支呢。”李铁南拍着自己身上的背包,开心大笑,战士们高兴地嗷嗷叫起来,跟着李铁南飞马向根据地奔去。
二十七
  左六子、郝继珍、杨占山成为尚义县保安正、副大队长后,他最急迫的事就是招兵买马,除了郝继珍的近百人马外,自己手下才三十多人,常被国军营长奚落、嘲笑,心里憋着气,他让杨占山、左全、郝继珍守家,自己带着两名保镖去黑沙图看望他的心腹宗文利,宗文利的伤已经全好,就是脸部留下了一道疤痕,他和康保的匪首刘七点是老相识,宗文利已经拉起三十多人的小杆子,在化德、商都进行了好几次抢劫,他的原则是“兔子不吃窝边草”,都是到离黑纱图比较远的地方抢劫。刘七点已经有三百人马,原本他想投靠刘七点,左六子来了,听说他是尚义县保安队长,就打消了投靠刘七点的主意,又跟了左六子。他劝左六子把“刘七点”的人马也拉过来。左六子说,刘七点已经跟随了曹凯,听说他和宋殿元出去抢劫,被武工队骑兵腰斩了。他的手下基本全部被歼灭。宗文利惊讶得张大了嘴,有点疑问地说道:“还有这样的事啊?”
  左六子低沉着说,这是真的,宋殿元在后边,看见势头不对,自己带着保镖逃跑了。走吧,咱们去内蒙古一带,招兵买马,扩大队伍。
  左六子带着土匪去了商都、化德,先后又收罗了五十多名被打散的土匪,还收留了杨半武、刘疯子等小股土匪一百多人,在商都、化德、康保三县的交界处不少村子进行了抢劫,牛羊上千,马匹过百,拿牛羊变卖成大洋。左六子也好色成性,先后强奸了十几名女人,他强奸了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后,见宗文利对这个女人色眯眯的,他就很爽快地让给了宗文利,又玩了一夜后,才带着他和所有人马回到尚义县。
  回到县里,自己的人马已经有了二百五十多名,腰杆硬起来了,为了出那口恶气,更是为了震住收罗的土匪,开始和奚落、嘲笑他的“国军”连长,并叫板要和他比武,谁输了就叫赢家爷爷。
  连长真还看不起这伙吊儿郎当、歪七扭八的土匪,问左六子比什么?是拳脚功夫还是刺杀?左六子说比射击,一百步远的距离打吊着的十枚山药蛋,时间限定在五分钟内打完。这个连长也是全营的神射手,很痛快地答应了。
  比武这天,天气晴朗,西北风把满天的乌云刮了个干干净净,天空蓝得深邃,太阳的光把大地照得像火炉上烧开的水,地温升高了不少,抵消了凛冽的西北风带来的寒冷。保安大队院子里,“国军”士兵和土匪先是搅和在一起,互相嘲笑,比赛开始后分列成两个阵营,各为自己的主人加油。赛场放在县城南一条干枯的鸳鸯河床上,守城的“国军”部队和土匪几乎全部出动看比赛,营长觉得这是在练兵,亲自参加。一切准备就绪后,左六子让连长先打,连长不客气,用二十响的德国造驳壳枪对准吊着的十枚山药蛋,开始瞄准射击,结果用了十分钟全部打掉,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左六子很傲气地走过去,只是用眼睛细看了十几秒,然后手提二十响的驳壳枪,甩手点射,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把吊着的山药蛋全部打掉。
  “大队长赢了,连长叫爷爷!”土匪们像狼嚎般地吼叫起来。
  全场“国军”士兵,收罗来的土匪,被左六子的枪法震惊了,齐声喊:“神枪手,棒极了!”
  营长这时候也被震惊,看着左六子那个廋猴一样的身子、刀条子脸型、乱柴火一样的头发,昂着头傲气的样子,心里着实有点害怕,怪不得好几次被县大队围追堵截,死里逃生,他确实有着过人的本事。也想到,这个匪首好几次几百人的队伍被县大队歼灭,唯一能死里逃生的人就是他。而且,过不了多久,就又能拉起队伍,紧靠“国军”不撒手,武器、弹药很快满足,也算草原上的一匹杀不死的恶狼。张家口驻军孙嵐峰司令、参谋长看重他,不就是看他是铁杆反共干将吗?
  那位连长开始不肯当着众人面叫左六子爷爷,左六子横眉怒目看着他,手提张开机头的手枪,问他:“叫不叫?”
  土匪们起哄喊道:“当家的,不叫爷爷就毙了他!”
  营长知道这个惯匪真敢毙了连长,因为事先有约,大家都知道。急忙对连长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就要认输,按约定办!”
  连长只好大声说道:“左大队长,我输了,我叫你爷爷。”
  自此后,左六子在尚义县国民党驻军和所有收罗来的土匪中,威信大增。不久通过宗文利的联系,又拉来怀安县出身,在坝上各县抢劫的匪首曹老七三百多人,左六子的人马上到了近六百人。左六子开始整顿队伍,任命郝继珍、曹老七、杨占山为副大队长,宗文利为参谋长,左全、杨半武、刘疯子为中队长,兵马超过了驻尚义的国军部队,对外号称驻军一千人马。左六子找孙嵐峰的参谋长要武器弹药,参谋长见他这么能干,短时间内就拉起近一千人马,不但补充了大量武器弹药,而且委任他为尚义县保安司令,郝继珍、曹老七为副司令,宗文利为参谋长,杨占山副参谋长。驻尚义县国军营长为督军。
  苏美龙部被歼灭、他不知逃亡何处后,各县国民党驻军基本是守城,出去祸害老百姓的就是左六子匪徒最为厉害。他先后在尚义、兴和、商都、化德、康保、张北袭击抢劫了十几次,杀害我区政府领导六名,杀害村干部十三名,抢走粮食八万多斤。为了解决军费,匪首曹老七带领人马绑了商都、化德、张北三县四家大地主的票,每家地主要来赎金五千大洋。吓得这几个县的地主都主动给他送大洋,而且还勾结他进行反攻倒算,残害我基层政权的干部群众。曹老七先后与商都、化德、尚义三个县的五个反动地主勾结,疯狂地进行反攻倒算,杀害我基层村干部、村民十五人,制造了三起惨案,与曹老七勾结的五个地主送给他一万大洋。左六子把多要出来的武器弹药给了曹老七,曹老七的队伍三百多人全部换了新武器,子弹每人一百多发,左六子还给了他两挺机枪。作为回报,曹老七给了左六子五千大洋,两人又叩头拜了把子,左六子为兄。自此后,左六子根本不把“国军”驻尚义部队的营长看在眼里,在县城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几次公开对着驻县“国军”士兵叫喊:“以后见了我必须叫我左爷,我就是你们“国军”官兵的爷爷,这是老子靠本事赢来的,你们营长承认的,谁如果不叫我左爷,老子就当场抽打五十马鞭。”
  驻县“国军”士兵向营长告状,营长憋了一肚子气,但是毫无办法。为了平息兵匪之间闹事,只好忍气吞声对“国军”士兵安慰道:“我什么都清楚,你们听我一句话好吗?”
  “什么话?”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待时机,总有我们出头的那一天。”                           
  察北地委,行署根据上次歼灭苏美龙的经验,指示尚义县大队队长王英主动与刘志刚联系,下决心歼灭尚义的土匪。
  刘志刚在土门沟村,热情地接到了王英一行人,因刘志刚也接到地委、行署领导的指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把我们县大队、武工队的领导叫来,一块儿研究剿灭尚义土匪的方案。”
  王英高兴地说:“刘队长真是个痛快人,我们县大队人马才五百多人,武器装备又差,只能求援了。”
  不大一会儿,王杨、王志华、李铁南来到会议室,刘志刚宣布了开会的主要议题是“剿灭尚义县的土匪”,然后做了介绍,王英走过去握住王志华、李铁南的手激动地说道:“你们歼灭张甲清、打跑苏美龙、李铁南大闹康保县城的事迹全察北人民都知道了,这次有你们的援助,歼灭左六子、曹老七、郝继珍就更有信心了!”
  王志华笑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是歼灭这些土匪的关键!张北诱敌出城围剿歼灭战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主要是靠张北县大队的力量,遗憾的是匪首苏美龙逃走了,根据侦察,他现在在绥远潜伏着。张队长先说说你的想法。”
  张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曾经在碌碡洼包围过正在进行抢劫的曹老七的土匪,在他撤退当中击毙了几十名土匪,也镇压了碌碡洼的反动地主刘老虎,但没想到左六子从县城赶来,曹老七又反过身来包围我们,我们只能迅速撤退到万全,那次我们牺牲了三名同志,受伤十二人。”
  他接着说道:“我介绍尚义驻军的基本情况,供你们研究歼灭土匪的策略。”
  尚义县城内国军驻军与土匪不和,他们是分开驻守,互相管不了对方。一开始左六子只有一百多人,经常遭到“国军”官兵的奚落、嘲笑。左六子憋着气出去又收罗了一百多名散匪,回到县城后就提出与嘲笑他的“国军”连长比武。最后他赢了,逼着连长叫他爷爷,营长怕出事,让那位连长叫了左六子爷爷。自此后连长和“国军”的弟兄想要灭了左六子。没想到曹老七带着三百多人投靠了左六子,两个人还叩头拜了把子,人马也超过了驻县“国军”的数量。结果左六子反倒提升为县城保安司令,驻尚义的“国军”营长成为督军,对左六子没敢轻举妄动,基本上就是守城,出去祸害老百姓的都是土匪。在土匪内部,尚义籍匪首郝继珍对左六子把自己副司令位置排在曹老七后边很不满意,杨占山把自己原来是副大队长现如今变成副参谋长也是到处发牢骚,土匪内部也开始悄悄拉自己的小团伙。郝继珍把杨占山也拉到自己的队伍当中,人马到了近二百人。左六子与曹老七打得火热,两个人分开出去抢劫,一般是曹老七出去,左六子做后应,有时候左六子出去,曹老七做后应,他们就怕被县大队围剿。由于张家口国民党驻军给了左六子很多武器、弹药、装备等,这两股土匪都配有好几挺机枪,全部选了好马作为坐骑。县城进出把守得倒不是很严,基本是“国军”士兵把守。
  大家听了张英队长的介绍,开始考虑、琢磨剿匪的方案。
  李铁南思考了一会儿提出,根据张队长介绍的敌情,最好是采取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办法,我们的武工队队员化装成“国军”夜间进城,进行夜间袭击,我们专门袭击土匪营房,因“国军”与土匪有矛盾,“国军”不会轻易去救助。两个县大队三千五百多人马包围县城,兵力上我们是绝对优势,一般情况下,我们武工队潜入县城后,乘土匪睡觉时突然袭击,一旦我们打响,县大队开始攻城,主要用迫击炮轰击。攻下一个城门,就把“国军”驻军打乱了,他们很有可能弃城而逃,我们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那土匪就会被我们全部包围,进行剿灭。有一个问题是:武器弹药,特别是机枪如何带进城区。我考虑活捉一个把守城门的岗哨,让他带着我们先拿下一个城门楼的驻守官兵,收缴武器后跟他们说清楚,我们主要是剿灭土匪,不打“国军”,你们照样站岗,把我们的人马放进去就行。这种可能有没有?请大家讨论。
  王志华首先表示赞同,他认为利用“国军”与土匪之间的矛盾,是分化瓦解敌人的上策,土匪内部也互相猜忌,没有凝聚力,这次利用好了,还可以增加他们以后的矛盾。
  随后几个领导都表示同意,刘志刚征求张英队长的意见,他也同意。刘志刚决定按李铁南的意见,制定作战方案,康保县武工队想办法进城,直捣土匪的老窝。张英队长带领两个县大队先进入兴和县地界靠近尚义的村庄埋伏,距离不超过二十里。尚义县大队派一个熟悉尚义地形、地貌、和“国军”情况的领导带一个排,加入王志华、李铁南的武工队,带领整个武工队潜伏在县城附近。
会议在下午四点结束,在一顿丰盛的饭后,两个县大队、一个武工队就开始出发,在凌晨分别进入预定地点。
  带一个排的战士加入王志华、李铁南武工队的是尚义县大队副队长王春,他是尚义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放羊车身,五大三粗,没有文化,但是人们叫他“成精文盲”,记忆力特别强,再难的事经过他的手就会迎刃而解,枪法准,手榴弹扔得远、准,脾气暴,性急,正义感强,县里的三教九流都和他交往。
  第二天早晨,他和王志华、李铁南化装成庄稼汉,把手枪藏在身上,大摇大摆地向城门口走去,被站岗的拦住要检查。
  “二狗,你他妈连我也要检查吗?”
  站岗的看见是王春,急忙赔笑道:“原来是王大哥,不检查了,快进城吧。”
  “走,跟我见你们的排长,我带的这两个兄弟找他有事。”
  二狗马上引着这三个人到了岗楼里的一角,用帆布围起来,算做排长的办公室。排长和王春喝过一次酒,排长忘了,但王春一眼认出他。
  “怎么了?赵排长,不认识我吗?不记得在望春楼喝酒的事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被叫赵排长的人眯着眼细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啊,想起来了,是王大哥,快坐。”
  乘这个机会,王志华、李铁南把城门楼里的士兵数清楚了,共有三十四名,机枪一挺。
  赵排长给三个人让了座,倒了水,问有事吗?王春嘿嘿一笑,说赵排长还算有情义之人,也没什么大事,听说左六子、曹老七在城里横行霸道,连你们“国军”也不放在眼里,人们传遍了,真的假的?
  这个排长被左六子打过两个耳光子,一听提起土匪的事,气不打一处来,王春为什么问这些事想都不想,开口骂道:“王八蛋左六子一开始也就近百人,就对‘国军’冷眼相看,勾来个曹老七,带来三百多人,更是耀武扬威,我们营长也不敢得罪他们,比武后,左六子赢了,竟然说我们“国军”是大姑娘的肚子——怂包一个,经常出城抢劫,为城防的事,营长以督军的身份,要求他们出城要打个招呼,左六子竟然说:“我是城防保安司令,出城为什么要和你打招呼?是否眼红我们大洋多,想分一点啊?有本事你也出去抢啊?”
  “你不要忘了,我是督军!”
  “督军算个屁啊?老子是司令,我说了算!”
  随后左六子竟然提出和“国军”分开驻军,谁也别管谁的事。现在我们在城东驻防,他们在城西驻防,孙嵐峰眼瞎了,怎么看上这些乌龟王八蛋。
  原来左六子的报复性非常强,曾经被“国军”连长、士兵羞辱的事一直记在心上,比武赢了以后,随着在“国军”官兵、匪众中威望的提高,越发嚣张跋扈,公开地对驻县“国军”官兵叫嚷:“我是你们国军官兵的爷爷,以后叫我左爷,不叫左爷的人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一天左六子从一家被他强奸的妇女家里出来,感觉有点儿疲乏,在回到驻地的路上,看见排长赵德胜迎面走过来,就把他叫到左六子的驻地,命令赵排长给他去打洗脚水,赵排长心里有气,但是左六子是保安司令,只好把洗脚水打来,谁知左六子还让他洗脚!赵排长放下水就走,左六子喝斥道:“给老子站住!”
  话声刚落,左六子走过去狠狠抽了赵排长两个耳光,骂道:“你要是今天不给老子洗脚,老子活剥了你的皮!以前你不是对老子很凶吗?今天就让你伺候老子一回,伺候舒服了就饶你一次。”
  赵排长只好给左六子洗脚、挫脚、剪脚趾甲,用毛巾擦干净脚上的水,最后左六子训斥道:“你还算识相,服务还算周到。回去告诉你们连长,老子说不定哪天让他来给老子洗脚,滚吧!”
  赵排长把这件事告诉了驻军营长,营长憋了一肚子气,垂头丧气地说:“忍一下吧,左六子现在兵强马壮,又受到上峰的看重,当上了县城保安司令,我也没有办法。有种的就打他的黑枪。”
  现在这个赵排长一提起这件事,就气得浑身哆嗦,恨得咬牙切齿。
  王志华看时机成熟,笑着问排长:“假如有人能歼灭了这伙土匪,你愿意配合吗?”
  排长一激灵,才明白过来,进来的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县大队的人,马上问道:“王大哥,你们要干什么?”
  李铁南说道:“我们想剿灭这伙土匪,为你们拔除插入你们眼中的刺,不为难你们‘国军’。说实话,你应该配合我们,不然,你们今后的日子不好过,经常会受到土匪欺负。”
  排长已经看出他们有把握剿灭左六子匪众,想了想,利用县大队灭了这帮土匪,借刀杀人,出了自己心中的闷气,也是一件好事。不然,督军营长他们都不看在眼里,自己一个小排长会被这伙土匪骑在脖子上拉屎。问道:“怎么配合你们?”
  李铁南说道:“很简单,把我们武工队放进城里,你就没事了。我们只打土匪,不打‘国军’。当我们攻城的时候,放你们一条生路,今天到此时,你们守北门的士兵全部躲在城门楼里,全部缴枪,以免生事,站岗的由我们的人负责。”
  “赵排长,看在我们喝过酒的份上,我保证你、你们排的人平安无事,你马上集合士兵,把枪全部交给我们的人,到时候会让你们顺利出走。”
  赵排长前思后想,自己毕竟是穷苦人出身,是被抓兵抓来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参加县大队,成为解放军的人。他突然说道:“我是被抓兵抓来的,这‘国军’部队官大一级压死人,到处受气,连土匪也敢欺负我们,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们排集体参加县大队,行吗?”
  王志华、李铁南、王春出乎预料地高兴,马上表示热烈欢迎,王春走过去与赵排长热烈拥抱。
  赵排长立即召集城门楼全体三十六名士兵集合。
  赵排长很严肃地对全排士兵说道:“县大队已经包围了县城,弟兄们大部分是被抓兵抓来的,每天不但受国民党军官的阿斥、克扣军饷,还受那些土匪的欺负,我决定我们排参加县大队,同意的跟我干,不同意的可以走,但是如果向督军告密,我饶不了他!不同意的举手!”
  “同意!好主意!参加县大队!”
  王春、李铁南、王志华走到队伍跟前,向排长和全体士兵敬礼。王春大声说道:“我代表尚义、康保县大队,热烈欢迎你们参加我们的队伍!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康保县武工队的队长李铁南、政委王志华同志,围剿张北县苏美龙匪徒的就是他们。现在武工队全体队员已经准备进城,今天夜间将袭击尚义城里的土匪,尚义、康保两个县大队已经包围了尚义县城。你们已经是我们部队的战士,为歼灭左六子、曹老七为首的土匪共同战斗!”
  王志华、李铁南分别讲了夜间袭击、驻尚义县城西土匪窝的具体作战计划,强调你们主要是带好路,找准匪首和土匪的老窝,一旦土匪发现,你们以“国军”的名义和他们对话,放松他们的警惕性。赵排长说:“这个任务我来完成”。
  由于驻尚义县国军赵排长的起义,原来所预料的困难都迎刃而解,穿着“国军”服装的五百多武工队员顺利进城,一个班的战士代替原来的门岗。赵排长为了表示参加县大队的真心,知道县大队的战士还没有吃饭,特别是想到五百多匹马的安置,还不能让驻县“国军”、土匪、老百姓看出破绽,让自己的部下从库房拿了两口袋白面(约三百多斤)送到附近的一个车马大店,为五百人做了一顿馒头熬大菜,饭后就在大店休息。居民以为又来了“国军”,远远地躲开。
  在县城人们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在按照武工队的计划进行。                           
  在夜间两点,整个县城静悄悄的,夜间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十七八度,没有路灯,“城西”也没有“国军”的巡逻队,三百多人被黑沉沉的夜幕遮掩,队员们虽然脚步很轻,但免不了发出轻微的脚步声。赵排长带路,王春、王志华、李铁南所带的武工队员中,夹杂着赵排长的兵,直接到了城西土匪的驻地,一个披着大衣站岗的土匪喝令:“站住!什么人?”
  赵排长说道:“是我,赵德胜,来找你们当家的有急事!”站岗的土匪刚走过来,李铁南上去把他的脖子一拧,就断了气,他们走进土匪驻地大院,院里三排房,都是两间房一个掏空的大间,共有五十多间,赵排长告诉了左六子和曹老七的住房位置,李铁南把武工队员做了分工,擒贼先擒王,他和王志华也做了分工,王志华、王春带一个班去左六子的住房,他和赵排长带一个班去曹老七的住房。
  李铁南用马刀巧妙地拨开了门闩,外间的四个保镖呼呼大睡,他让战士用马刀解决了保镖,他和赵排长进了曹老七的房间,没想到这个匪首正搂着一个女人呼呼大睡,赵排长把曹老七枕头旁边的手枪拿到手里,李铁南用马刀挑起曹老七的被子,曹老七惊醒,李铁南的手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喝令:“不许动!”
  曹老七情急之下伸手就拿他的手枪,结果枕头底下的手枪没有了,又反手夺枪,李铁南用枪托砸了曹老七一个满面开花,就在曹老七拼命挣扎再次爬起来时,李铁南用马刀把他劈成两半,鲜血溅到了墙上、被褥上、那个女人的脸上,那个女人吓得痴呆在那里。李铁南警告她:不许叫喊,不然打死你!这时候,各个房间都在进行无枪声的战斗,土匪们的睡觉姿势各种各样,有肚朝天打呼噜的;有弓腰露头像虾米的;有闷着头露着腚顾头不顾尾的;有咬牙说梦话的。战士们基本上都用马刀愤怒地砍杀睡梦中的土匪,左全、郝继珍各自睡在一个单屋里,被武工队战士砍杀土匪的惨叫声惊醒。原来队员进屋时,用刺刀拨动门闩的声音惊醒了几个土匪,土匪们发现进来的人穿着“国军”的服装,以为是“国军”来报复他们的,大声叫喊:“你们‘国军’的怂包想干什么?不怕我们左爷敲碎你们的脑壳吗?”
  左全、郝继珍才知道是“国军”的人马来报复,怒火万丈,手提枪来到土匪的集体宿舍,见许多“国军”的士兵毫不犹豫地用马刀砍杀自己的弟兄,骂道:“狗娘养的,有种明着来,干这下三滥的勾当,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正好被从曹老七房里出来的李铁南撞上,挥舞马刀横扫过去,左全的脑袋搬家,因为两个人挨着站,郝继珍也没有躲过去,咽喉同时被马刀割断倒地而亡。一个土匪一边喊叫,一边光着身子到枪架子拿枪进行反抗,被已经进屋的战士用马刀砍死,另一名惊醒的土匪是曹老七的心腹,他枕头底下放着一把手枪,拿出手枪就开枪射击,他想吓唬来报复的驻县“国军”,让他们不要乱来,结果被武工队一名战士开枪击毙,其余的只好全部举手投降。
  王志华进到左六子的住房,外间也有四个保镖的床位,结果空着两个床位,只砍杀了一个土匪,活捉一个土匪,左六子不在屋里,经过审问,才知道左六子今夜去了一个很有姿色又年轻漂亮的女人家中,女人的丈夫死了,实际上是左六子的姘头。宗文利跟着他去后,见很安全,就也去了他在县城的一个姘头家里。
  深夜的枪声惊动了左六子、宗文利,也惊动了城东的“国军”驻军营地,营长出来查看是城西传来的枪声,就没当回事,又睡觉去了。左六子、宗文利是惊弓之鸟,知道县大队又搞夜间袭击,马上穿好衣服出来,两个人看见了城里打出的信号弹,不顾一切从东门逃出城外,徒步向张北方向跑去。这时候,县大队开始攻击县城,先用炮轰击了“国军”驻军营房,驻县城的“国军”乱成了一锅粥,东、南、西城门楼被炮弹轰塌,四百多“国军”,被炸死、炸伤四十多人,刘志刚本来按计划放“国军”从东门逃走,结果驻县“国军”不逃反而抵抗,马上组织部队冲进县城,围住了驻县“国军”营房,营长还指望西城土匪武装救援,没想到西城战斗已经结束,静悄悄的毫无声响,组织的反抗,被十几挺机枪猛烈射击,十几发炮弹击中爆炸,死伤人数越来越多,只好升起白旗,宣告投降。
  这次夜袭,剿灭土匪五百六十三人,俘虏土匪二十五人,击毙国军一百三十多人,俘虏二百三十多人,缴获武器、弹药、马匹、过冬的服装一大批,粮食八万多斤。遗憾的是让左六子、杨占山又逃跑了,那天夜里,杨占山外出砸窑没有回来,跟着他砸窑的三十几个土匪也漏网了。
  清理战场后把缴获的八挺机枪、部分弹药、粮食、赵排长的一个排都给了尚义县大队,俘虏也交给尚义县大队处理,刘志刚只要了部分枪支弹药、过冬的服装,和张英队长握手告别时说:“当前的形势是敌强我弱,必须建立专门剿匪武工队。我的体会是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打运动战,智取、夜袭、主动出击就有出路,也就有了武器、弹药、马匹,这次战斗不是让你们县大队发展壮大了吗?用不了多久,敌我态势就会反过来,胜利必定是我们的。”
  说完对张英做了个调皮的笑脸,就返回根据地。
二十八
  康保县大队、武工队几次和兄弟县大队的联合作战行动,震惊了张家口驻军司令孙嵐峰,已经到了一九四八年初,他对国内目前的内战形势做了投机性错误估计,转入重点进攻以来,蒋介石在辽沈投放大批兵力,辽沈战役胜败未定,平津还牢牢掌握在“国军”手里。他考虑自己要有所行动,必须对察北、特别是坝上地区进行毁灭性清剿,不能让平绥线在察北断裂。康保县大队、武工队太猖獗了,不仅攻下了康保县城,把曹凯、宋殿元打得一败涂地,仓皇而逃;竟然和张北县大队联合攻打张北县城,苏美龙的部队基本全军覆没;又和尚义县大队联合,攻打尚义县城,土匪队伍基本被歼灭,连驻县“国军”也全军覆没,他要给康保县大队一点颜色看看,下决心拿康保县大队根据地开刀,用一个师的兵力彻底把这个县的县大队、武工队,围剿、歼灭。
  就在孙嵐峰安排剿灭康保县大队、武工队的作战计划时,反共自卫军司令曹凯收罗了左六子、杨占山几个漏网的匪首和所带的一伙土匪,加上他从绥远收罗了一百多被打散了的土匪、二棒手、地痞、流氓,还有被打散、不敢归队的驻县国军的散兵,队伍又壮大到三百多人马。他找到孙兰峰的参谋长,要求国军援助,参谋长非常高兴,告诉他们,孙司令准备用一个师的兵力歼灭康保县大队、武工队,马上委任曹凯为反共救国军司令,其他几个人由曹凯司令安排,并且又给了他们武器、弹药、装备。曹凯提出,还回康保县协助国军镇守县城,得到了批准,但参谋长告诉他,你是协助国军驻康保驻军守城,不是城防司令,必须听从驻军长官的调遣和指挥。曹凯知道宋殿元还驻扎在康保县城,只是因被李铁南大闹县城时,被武工队打的伤势严重,虽然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不能外出行动。心里虽然高兴,却立即明白上次自己失守康保县城给上峰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想,歼灭康保县大队、武工队不让我参加,我人熟、地熟,完全是攻打县大队、武工队的最得力帮手,你算什么参谋长?不用我是你最大的失算。曹凯没有想错,参谋长最大的失算就是没有让这帮土匪给骑兵四师当向导,特别是左六子在土门沟村遭到毁灭性打击,对土门沟村的工事、地形、火力布置都非常了解,如果土匪当了向导,骑兵师就不会全军覆没。
  被派往坝上歼灭康保县大队、武工队的部队是“国军”的暂三军的一个骑兵师,不知道康保县大队的驻地所在,派出侦察部队进行侦察。
  驻张家口国军暂三军一个骑兵师剿灭康保县大队根据地的情报很快被察北地委获悉,立即通知了商化康联合县县委、政府领导,让康保县独立大队、武工队、区中队委、做好充分准备,察北军分区派出骑兵二团前往支援。联合县的主要领导立即通知了大队长刘志刚,要求坚决粉碎国民党暂三军一个骑兵师的围剿。
  刘志刚接到联合县委主要领导的通知后,立即在土门沟召开了紧急军事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县委、县独立大队、县武工队、各区委、区小队的领导,主题就是如何粉碎国民党暂三军一个师的围剿。刘志刚分析了当前驻张家口国民党军队的数量,主力部队被我晋察冀军区部队分割、包围、击打、牵制,分散到各县的兵力合起来就有二个师。这次孙兰峰用暂三军一个骑兵师来围剿康保县大队、武工队,说明我们前一段确实把他打疼了、打怕了,急眼了。这次凭我们的实力,加上察北骑兵二团的支援,化德县独立大队郑文山队长已经答应了来支援我们,加上全县各区小队的兵力,我们对粉碎国民党暂三军骑兵师的围剿有信心,也很有把握。
  王杨接着刘志刚的话说道;“暂三军的骑兵师是杂牌部队,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还是打运动战,游击战,牵着他的鼻子走,在运动中分割、包围、歼灭。我估计他们想不到我们的根据地是一个小山村,我们有坚固的工事,打伏击战的有利地形。我主张还是让王志华、李铁南带武工队把敌人诱进土门沟村再打,村里的乡亲全部撤到山里或者亲戚家里,村里的民兵进入地道,和敌人打地道战。察北骑兵二团、康化两个县独立大队埋伏在土门沟村山后,各区小队在不同路段、不同时间袭击骚扰敌人,打了就跑,不让敌人休息,让敌人成为疲乏之旅。遗憾的是村庄可能要毁掉一部分。
  王志华、李铁南都赞成王杨副队长的意见,认为这是一个比较成熟的作战方案。不能和敌人硬碰硬地打阵地战,即使打胜了我们也会付出沉重代价。房屋毁掉一部分没什么,可以修复。战争是残酷的,打破一些坛坛罐罐不算什么,关键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保存自己的战斗力。
  会议取得一致意见,散会后马上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中工作量最大的是村民的转移,一九四八年的三月坝上地区还是很冷的,所以尽最大力量把老弱村民全部转移到亲戚朋友家里躲几天。                                 
  敌暂三军骑兵师的侦察兵来到坝上,在康保县国民党驻军的帮助下,才知道康保县委的根据地在土门沟。回到师部后做了汇报,师长打开军事地图,根本找不到这个小山村,侦察兵说在商都、化德、康保三县的交界处,沿着张家口到化德的公路一直向北,就可以找到这个村子。
  一九四八年的三月中旬,正逢寒流突然间到来,寒冷不亚于寒冬腊月,坝上已经下了第三场雪。连续降雪,积雪已经有一尺多厚,因风向转为西北风,刮起了白毛风雪,路上的雪也被风卷成了很高的雪圪塄,敌人的骑兵走在上边,不是踩塌上硬下软的雪圪塄,就是滑倒在地,人仰马翻,从张家口到张北就走了整整两天,人困马乏,不得不在张北县城休息了两天。
  在进入康保县境内后,在二号卜村休息,夜间突然遭到四区区小队的袭击,几十颗手榴弹在军营爆炸,又遭到机枪、步枪的猛烈射击,死伤人数超过了五十多人,特别是马匹,被炸死、炸伤的有一百多匹。没等“国军”反击,区小队就撤退了。到了脑包图村休息,夜间两点,又遭到三个区小队从不同方向的突然袭击,这次不同方向的手榴弹像冰雹一样砸到军营,爆炸声一阵接一阵,暂三军骑兵师被炸的晕头转向,人员伤亡又超过五十多人,马是袭击的主要对象,又有一百多匹马被炸死、炸伤。三百多骑兵变成了步兵,加上伤病员的增多,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师长暴跳如雷,想消灭这些骚扰的区小队,但是区小队从三个方向撤退,很快消失,气得没有办法了。只能加快行军速度,想天黑前赶到目的地。
  刚走到离目的地三十多里的一个黑纱沟村,发现村子前边有一道山梁,白雪皑皑,师长下令快速翻过山梁,先头部队刚到半山坡,突然从皑皑白雪的山梁上,八挺机枪、近五百支步枪对准先头部队猛烈扫射,人仰马翻,先头部队几乎全部被击毙,暂三军骑兵师顿时乱了阵脚。师长从猛烈的火力发现,这不是区小队,很像是县大队的主力,立即命令三个骑兵团从三个方向进行冲击、包围。山梁上四挺机枪、二百多步枪继续猛烈射击,另外三百多人开始撤退。当国民党骑兵三个团快攻到山坡跟前,这二百多人也开始撤退,三个骑兵团,在没有阻击的情况下,很快冲到山顶,没想到阻击的部队也是骑兵,已经撤退出十几里。
  师长气得发疯,下令继续追击,眼瞅着阻击他们的部队撤进了土门沟村,师长大喜,心想,终于攻击到康保县大队的老巢了,又下令三个人马不满的骑兵团包围土门沟村。
  把村子包围以后,见村子里毫无动静,认为刚才阻击“国军”的五百多人的部队就在村子里,三个团歼灭五百多人,太容易了。命令骑兵一团开始向村子冲击,二、三团掩护。“国军”暂三军骑兵师一团冲击到村子门口,还是毫无动静,团长下令进村,掩护的两个团也有一个团开始进村,直到师长也进了村,命令挨家挨户搜查,人影全无,师长奇怪,莫非五百多人马飞走了不成?村民去哪儿了?就在暂三师师长转来转去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搜查的士兵报告,刚才的五百多人马从北门跑了。师长正要下令一个团留在村子里继续搜查,另外两个团按照马蹄印追击,突然从城墙上、城门楼上,每家每户的窗户上,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击到每一个骑兵身上、马身上,顿时人马东倒西歪,横躺竖卧,倒下了一大片。师长开始着急,心想原来跑到城墙上去了,难道马匹也上城墙上了吗?不就是五百来人吗?开始组织反击,命令暂三军骑兵师的重机枪向城墙、城门楼猛烈射击,骑兵在村子里来回奔跑,寻找村民和刚才的骑兵部队。
  就在这个时候,康保、化德两个县独立大队四千多人马,从土门沟村东边的山包围过来,察北骑兵二团从土门沟村西边的山包围过来。城墙上开始朝暂三军骑兵师的人堆里投手榴弹,四个城门楼上的机枪猛烈扫射聚成人群的暂三军骑兵师,暂三军骑兵师成了活靶子,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状态,人马接二连三地被击毙、成片地死亡。骑兵只好下马躲在房子一角或者一边,用迫击炮轰击城门楼、城墙,又不时地被住户房墙上的枪眼射出的子弹击毙。见不到人,射击没有目标,在村里,骑兵的马刀、马匹发挥不了作用,死伤的骑兵无休止地增加,城门楼被轰塌,但是机枪射击不停止,城墙两丈五尺高,有掩护的墙体,又有射击的枪眼,师长看到进村吃了大亏,想下令放火烧毁村庄。但是,大雪天,柴火都压在厚厚的雪堆里,就是点着了,首先火烧烟熏的是自己的人马,再三考虑,先撤出村庄为好,立即命令撤出村庄。
  得到撤出村庄的命令,官兵不顾一切地向城门口跑去,由于人马多,空间少,互相挤成一团,堆在村口,成了逃出村庄的阻碍。                                 
  但是已经晚了。两个县大队四千多人马、察北骑兵二团两千多人马,铁筒般地把他们包围了,几十挺机枪猛烈的火力把退路封死了。到这时,这位怀着剿灭康保县大队雄心勃勃的师长,才明白自己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暂三军骑兵师的三个团长见师长铁青着脸,挥舞着手枪下了死命令:“必须拼死撤出村庄”。
  三个骑兵团长冒着枪林弹雨拼死突围,在付出死亡几百人马的代价后,从南北门撤出了村庄,但退路已经被十几挺机枪火力死死封住,只好在三面环山的盆地里进行抵抗,南面出口是大雪覆盖下的水淖,已经被县大队用炸药把冰面炸塌。刚才的激烈战斗,暂三军骑兵师伤亡过半,士气不振,无心恋战,都在想着如何逃走。可是县大队、察北骑兵二团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这时,三百多骑兵从东山后旋风般冲击而来,二百多人的武工队骑兵从东边刮风般地冲击而来,两支骑兵队伍都向被包围的国军暂三军骑兵师冲击过去,王志华、李铁南带头手摇马刀,杀声震天,完全是近身肉搏,一下子把敌群冲击的稀里哗啦。在和国军骑兵暂三军骑兵师马上对阵厮杀时,武工队战士挥舞的马刀,刀锋的寒气让敌人赶到阴森森的,一刀砍下去,把敌人的马刀一砍两段,随着断了的马刀,人被砍作两截。疲惫不堪的暂三军骑兵师,被生龙活虎的武工队骑兵杀得人仰马翻。武功队的五百把马刀在战场残酷的肉搏中得到了检验,铁匠李对马刀特殊的打造,多次的淬火坚硬而锋利,实战中证实是非常成功的。与敌人肉搏性砍杀,简直是砍瓜切菜,暂三军骑兵师根本无法招架,简直像看见三国时期的抢关夺寨、大战长坂坡的关云长、张飞、赵子龙一样害怕,纷纷躲开、逃跑。
  察北骑兵二团、康化县大队四千多人马喊杀声惊天动地,紧跟着冲击而来,“国军”暂三军骑兵师已经乱作一团,三个团长已经被击毙了两个,被击毙的还有十几个营长、连长,负伤的副团长、营长、连长达十几个,这时的“国军”暂三军骑兵师已经不足一个团,全部被分割包围,在“缴枪不杀,立功受奖”的叫喊声中,不少骑兵开始下马投降。王志华、李铁南的武工队围住国军暂三军骑兵师长的马队奋力砍杀、保护师长的马队越来越少,王志华大声对师长周围的人喊道:“缴枪投降吧!不然,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国军”暂三军骑兵师的副师长、参谋长都负了伤,已经感觉到王志华马刀的寒气逼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颤抖着对师长说道:“投降吧,傅作义也没把我们当亲信看,一直把我们看作杂牌军,为他们死不值得。”
  师长已经看出,想突围毫无希望,关键是伤病员太多,能作战的不足半个团,再打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感叹道:“我八千骑兵就这样被灭在一个小山村里,太窝囊了,太丢人了!别打了,缴枪吧。”
  战斗进行了四个小时,“国军”暂三军骑兵师除去路上伤亡一百五十多人外,马匹被击毙三百多匹。进入村庄的战斗,伤亡一千多人马;在盆地被包围、突围的战斗中,伤亡六千多人马;举手投降的不到一千人马,三个骑兵团长死了两个,负伤一个;师长下令后,近一个团的骑兵全部做了俘虏。
二十九
  这次伏击战的巨大胜利,得到察北军分区的嘉奖,为康保、化德独立县大队、武工队记了集体二等功。暂三军骑兵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传到孙嵐峰耳朵里,气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这时的孙兰嵐峰听到的都是坏消息:蒙汉联军从一九四七年下半年开始,坚持在商都、化德及内蒙古地区坚持游击战,运动战,在运动战中歼灭大量清剿解放军的国军部队,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军队进行的所谓“毁灭性扫荡”,解放了广大草原地区;冀热察军区骑兵第五旅第十三团攻克沽源县平定堡;敌十四纵队李维业部队二百余人、张北县伪保警队一百余人被消灭;察北骑兵一团袭击了刘旺营子,骑兵三团与敌人激战半小时,毙伤十四人,俘虏六十五人,缴获机枪一挺、步枪四十八支;骑兵一团从刘旺营子村扑向敌人,除一部敌人西逃外,被击毙十几人,俘虏敌一百二十余人,缴获机枪两挺、步枪六十五支、马九十五匹;骑兵二团在从康保返回的途中,在瓦窑沟村,与崇礼县的国民党伪保警队遇袭,乘敌不备,勇猛追击,俘敌九十五人,缴获机枪两挺,步枪七十八支;平北军分区、察东军分区的两个独立团,在一九四八年一月中旬,发动了“大石岭战役”,给了暂三军十一师歼灭性打击,毙敌一团团长吕顺元以下官兵八百余人,毙伤敌二团团长李民济以下官兵七百余人,俘虏敌人三百三十七人,缴获炮六门、机枪五十七挺,长短枪二百七十支。
  这些消息让孙嵐峰伤透了脑筋,手足无措,抓耳挠腮,唉声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九四八年塞外张家口的三月,因寒流持续不断,一般温度都在零下十五度左右,连续的寒流,温度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上。连续的下雪,不但把整个城市、周边的高山沟壑全部覆盖,而且风向改变成西北风后,白毛风雪让路上能见度超不过五米,白毛风雪裹着沙土的雪粒,无情地敲打着每家每户的窗户、门板。走在街上的人们,不仅是风雪眯得睁不开眼,而且厚厚的皮、棉衣服被刺骨的寒风针一样穿透衣服刺进身体,浑身打哆嗦。踩着已经有了硬度的雪圪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稍不留心就滑倒手脚朝天,在雪地上翻滚。
  孙嵐峰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水,一边思考着战争的态势,发展趋势:“蒋委员长”开始说三个月歼灭共军,全面展开进攻,被共军各个击破,损失军队几十万人,牛皮吹破了;后又改成重点进攻,但“共军”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主要兵力用在歼灭“国军”的主力上。“国军”部队的人数在下降,“共军”部队的人数在快速增加;“共军”管辖地区的青年在父母、妻子的支持下,一批接一批地踊跃参军。而现在“国军”部队相当一部分是抓兵抓来的,本身就有抵触情绪,战斗力没法和踊跃参军的“共军”相比;再就是大批收罗的日伪汉奸、土匪、地痞、流氓,只起骚扰、破坏作用,不敢和各县的县大队正面作战,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张家口坝上土匪很多,虽然好多被收编的土匪从经济土匪变成政治土匪,在反共这一点上很坚决,与地主联合,搞反攻倒算,破坏“共党”基层政权,杀害“共党”基层干部、群众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土匪就是土匪,乌合之众,太看重经济利益,与驻县的“国军”离心离德,只知道抢劫,不顾大局,常常引起与“国军”的内讧,内讧让康保、张北、宝源、尚义四个县守城土匪基本被全部歼灭,“国军”也基本被歼灭,几个匪首虽然逃跑,收罗人马东山再起,但靠不住啊!暂三军的近两个师被灭了,杂牌军就是不行啊!
  想到这里,感觉张家口的“国军”兵力不足,战斗力太差,老是被动挨打,主动出击又大败而归,决定向傅作义总司令汇报,要求派主力部队进驻察南、察东、察北各县,稳住张家口这个军事重镇。
  转眼到了夏季,自然的轮回丝毫不受人类世界的影响。春回大地以后,由于冬季雪大,厚厚的积雪被春风吹得融化以后,像乳汁一样喂养、滋润着坝上的土地和草场,坝上草原的草发疯似的生长,到了夏季草原绿浪翻滚,百花争艳,庄稼涌起的绿浪好像大海的波涛,在蓝天白云下更显得壮观。
  这个季节是盲艺人瞎甸子走村窜乡最忙的时候,虽然是盲人,由于转遍全县几乎每个乡村,加上他极强的记忆力,像明眼人一样走得很快,那根他用榆木特制、光滑无比的像龙头拐杖一样的打狗棍拿在手里纯粹就是为了打狗。这个盲艺人也适应了动乱的年代和潜伏着无数危机的环境,竟然琢磨出一套打狗棍法,打狗棍成了他的护身武器,一般情况下“二棒手”休想打劫他。这一天上午,他来到地处交叉路口的五岔口村,被村里的几条恶狗围着他狂吠,还不断地扑咬他,他拿起打狗棍简单地拨弄了几下,几条恶狗疼得拐着腿逃跑了。狗吠声把村里的都惊动出来,一看是瞎甸子来了,高兴地喊叫着“演唱戳古董的瞎甸子来了!”然后掺扶着带到村公所,几个年轻人给他倒了水,让他坐在村公所的炕上休息,然后就沿门串户地讨要莜面,到中午有一户人家给他端来莜面窝窝、山药熬大菜,让瞎甸子吃了个饱腾腾的。一传十、十传百,不但村里人知道了瞎甸子来到五岔口的消息,附近村的老百姓也知道了,甚至在地里干活的人停下了手里的活也来到五岔口村,到下午三点,村里人和附近村庄的人都不下地干活,来到村公所听、看盲艺人的演唱。
  村民的盛情让盲人民间艺术家瞎甸子很受感动,他仔细一听,绝对有几百人围着他,他给大家鞠了一躬,拿出他的独玄二胡右手一拉一抖,左手从上到下一滑一揉,二胡的声音由粗变细发出了马奔跑、喘气的声音,就开始演唱他的戳古董:
  各位乡亲可知情?
  国军戳了个大古董。
  驻军骑兵一个师,
  气势汹汹要屠村。
  康保县大队的根据地,
  土门沟被毁灭已来临。
  上天看着也有气,
  起寒流下大雪来阻梗。
  骑兵两天走了四十里,
  大雪让他们进三退二心发闷。
  师长气得发了蒙,
  只好住宿张北城,
  目标不知兵马动,
  打开地图来找寻,
  地图上没有土门沟村。
  只好叫张北司令来相问,
  司令说我也不知情。
   听说在康华商三县交叉边界中。
  师长气得两眼瞪,
  指挥骑兵沿着张化道路向前行。
  道路到处是外硬里软的雪圪塄,
  雪圪塄成了绊马索,
  马踩塌硬皮崴倒在雪窝中。
  人仰马翻一条线,
  骑兵乱成一窝蜂。
  刚进康保县域里,
  区小队轮番骚扰难前进。
  马死人亡一大片,
  骑兵马死变步兵 。
  沿路损失一个营,
  气的师长要发疯。
  眼看快到目的地,
  人困马乏走不动。
  突遭五百人马弹雨喷,
  机枪火力更加猛。
  马倒人亡血洒地,
  国军师长喜又痛。
  喜的是终于找到县大队,
  痛的是付出代价太沉重。
  动用大炮猛力轰,
  骑兵发威猛力冲。
  阻击部队很冷静,
  敌进我退不硬拼。
  互相掩护撤退快,
  引诱“国军”继续攻。
  进村之后无动静,
   “国军”师长好兴奋。
  找到“共党”根据地,
  指挥人马攻进村。
  想把村庄来血洗,
  村庄静悄悄的不见人。
   “国军”几千人马村里挤,
  突然四周城墙齐开火,
  机枪步枪弹雨喷。
  手榴弹冰雹一样砸下来,
  爆炸声音天地震。
  国军人仰马翻尸体横,
  横七竖八倒下一层又一层。
  刹那间一千多人马被击毙,
  师长晕头转向发了蒙。
  急忙下令骑兵撤出村,
  只见房屋不见人,
  打击对象无处寻。
  突然间,
  察北骑兵二团东边围,
   “康化”县大队西边冲。
  两边机枪交叉火力扫射猛,
  成百上千国军士兵倒雪坑。
  王志华、李铁南的骑兵像尖刀,
  旋风般刮到国军队伍中。
  近身肉搏挥舞马刀猛砍杀,
  国军士兵马刀断裂人亡变鬼魂。
  一场大战血腥厮杀比真功,
  武工队战士越战越英勇。
  死伤倒地的全部是国军,
  负伤国军喊爹叫娘声不停。
  副师长、参谋长胆战又心惊,
  八千骑兵死伤七八成。
  师长心慌意乱听归劝,
  下令缴枪举手投降白旗升。
  围歼国军骑兵整师得胜利,
  众位乡亲可知国军大败何原因?
  打内战违背民意人心相悖是根本。
  国军收编土匪抢劫杀害百姓犯天意,
  兵匪一家祸害百姓有始没有终。
  解放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得人心。
  叫我看得人心者得天下,
  伤天害理欺压百姓天不容。
  众乡亲回过头来想一想,
  将来谁得天下还用问?
  民间盲艺人演唱的戳古董,让里三层、外三层的听众着了迷,特别是他的那把“独弦二胡”发出的声音,和他的唱词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时加上他的口技表演和白话的插入,把国军骑兵师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景象表演得淋漓尽致,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叫好声。“国军”骑兵师三打土门沟村全军覆没的消息迅速在全坝上传开,让老百姓扬眉吐气。盲人民间艺术家瞎甸子被五岔口村民留了三天,他又给乡亲们演唱了“李铁楠大闹县城”“白桦智杀大黄风”“刘志刚智杀张甲清”“计取张北城,打跑苏美龙”“王志华、王春夜袭尚义城”等精彩而活生生的各县武工队歼灭土匪、驻守“国军”的故事,老百姓喜闻乐见,听得懂,记得住,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坝上各个乡村,鼓舞了坝上人民战胜敌人的信心,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舆论。这种舆论成为心理炸弹在“国军”士兵中不定时爆炸,让土匪、国民党部队守军士兵胆战心惊,士气低落,逃跑、投诚、甚至营、连、排起义事件不断发生。
三十
  一九四七年三月份以后,由于晋察冀军区、平北地委、军分区、察北、察南、察东军分区从不同方向攻击国民党张家口驻军,大小战役上百次,几乎每次都给予张家口驻军、各县驻军带来重创。坝下各县大队、区小队对勾结土匪,进行反攻倒算的恶霸地主实行了镇压,主要匪首王二美、受到毁灭性打击,击毙了匪首王子干;坝上主要匪首张成德、张甲清、王耀发、刘七点、李景春、“大黄风”以及小匪首“二黄风”、冯占海、李进春等被击毙,匪首曹凯、宋殿元、左六子、杨占山、刘明的队伍基本被剿灭,只不过这几个匪首漏网逃跑,虽然又拉队伍,东山再起,又得到驻张家口“国军”的支持,但是,匪患嚣张气焰被打了下去,特别是先后镇压了反攻倒算的恶霸地主几十名,我解放区在稳定中不断扩大。
  康保县武工队在剿灭土匪的战斗中不断壮大,到一九四八年三月,人马发稳定在五百,改编成三个中队;武器弹药全部从缴获战利品中夺得,整个队伍装备精良;战士有三分之一来自于土门沟村,都是比较有战斗经验的老兵;马刀全部是“铁匠李”精心打造,坚硬、锋利、好使,成了武工队的“魂”。队长李铁南、政委王志华配合默契,没有打过败仗。察北地委、行署、军分区根据康保县武工队在剿灭土匪的战斗中不断发展壮大的经验,要求各县都要建立剿匪武装工作队,把坝上剿匪的任务主要交给了他们,让各县县大队主力配合分区与国民仍然党军队作战。
  匪首胡图凌嘎由于得到驻张家口国民党军队的支持,匪徒队伍迅速壮大,发展到一千多人,不但在内蒙草原上十分猖獗,先后在商都、化德、宝昌、黄旗、白旗、蓝旗、西乌旗等县旗到处抢劫、杀害我基层政权的干部,抢劫大批牛羊、马匹,金银细软,把抢劫的牛羊变卖成大洋。特别是对妇女特别感兴趣,每到一村首要的事就是把村里的女人大量抢劫,然后分给手下的土匪进行玩弄、强行奸污,他本人起码要两个最漂亮的姑娘,强奸、玩弄两天以上才放走。经常强迫他认为最漂亮的姑娘跟着他的土匪队伍行走,玩腻了就又换一个,所以胡图凌嘎有嗜好“马背压寨夫人”之说。而且多次窜到坝上的康保县、张北县、沽源县、尚义县进行抢劫,烧、杀、抢、奸污妇女、残害基层政权的干部、群众几十人。在这几个县都制造过惨案。在满德堂、照阳河、五福堂村不但杀害了村干部,抢劫粮食、财物、强奸妇女,还把三个村的柴火垛全部用火点燃,几乎把村子烧光。这股土匪忽聚忽散,聚集起来有一千多人马,分散后成多股小杆子土匪,出没无常,机动灵活,互相掩护,危害极大。牵制我内蒙古骑兵四师、骑兵一师不少兵力,多次围剿胡图凌嘎匪帮,胡匪却不交战,闻风就四处逃窜,剿匪的效果不大。郑文山队长与刘志刚队长交流了胡图凌嘎匪众对内蒙、察北地区祸害的情况,想两个县大队联合起来剿灭胡图凌嘎匪帮,刘志刚队长考虑到察北地委、军分区让各县武工队剿匪,让县大队主要配合军分区与国民党部队作战,提出让康保县武工队来专门对付胡图凌嘎,必要时县大队再支持、配合为好。认为王志华、李铁南带领的这支剿匪队伍就是匪首胡图凌嘎的克星。
  郑文山队长同意了刘志刚队长的意见。李铁南、王志华很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但他们俩很冷静,觉得是第一次与蒙古族土匪交战,而且土匪人马数量是自己队伍的两倍,在内蒙地区是人生、地生,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必须先搞好对土匪队伍、特别是匪首胡图凌嘎的详细调查,才能取得制敌的先机。
  王志华、李铁南商量后,没有轻易让武工队出动,派出三个侦察组,深入锡林郭勒盟各旗县进行侦察。
  一个月时间内,三个侦察小组先后回来汇报侦察结果,王志华、李铁南认真听取汇报,对每一个细节进行追问,三个小组侦察的结果基本差不多,情况是这样:胡图凌嘎,又名宝音图,是锡林郭勒草原最大的匪首。祖籍喀喇沁旗,其父吉格登嘎在西乌旗和硕亲王索那本拉布坦执政期间来到西乌旗,得到王爷的信任和重用,留在王府做事并从乌珠泌旗娶妻成家,生了三子一女,胡图凌嘎为长子,中等身材,灰黄脸,两颗门牙是镶金的,胡图凌嘎从小随父出入王府,懂得蒙、满、汉三种文字。索亲王去世后,他得到王爷福晋的信任,被聘为小王爷米吉德的启蒙老师,兼任王府包依达(管理王府总务事宜的头目)之职。
  胡图凌嘎依仗小王爷的势力,欺压人民,无恶不作,牧民都恨透了他。日本投降后,他奉小王爷养母之命到国民党占据的张家口联系,向国民党驻军要了些武器,回来后纠集了一部分反动喇嘛,流氓兵痞,拉起队伍在开鲁一带抢劫作恶。一九四七年,解放军解放开鲁时,土匪胡图凌嘎被俘,后经过教育释放。
  他回到原籍只过了一个来月,就经过多伦跑到张家口,再次跟国民党勾结,被国民党任命为察哈尔蒙疆保安司令部副司令兼第四支队队长之职。他在多伦、宝昌、白旗、蓝旗、锡林郭勒盟等地活动一段后,从国民党方面弄到一大批步枪,立即拼凑了一部分兵力。这期间他派出查罕喇嘛、丹巴二人到西乌旗偷袭、抢劫七十匹马。他还向北京王喜福商号以西乌旗的名誉借贷款,跟驻张家口市的美国救援处讨要过毛毡、马靴、白面等物质。开始在锡林郭勒盟各旗县肆无忌惮地进行抢劫,袭击西乌旗政府。当时西乌旗政府没有一兵一卒,匪徒们包围起来就开枪,旗里仅有的几名干部睡梦中惊醒,主任布和巴图抓起手枪还击,受伤被俘。袭击了西乌旗政府后,胡图凌嘎率领匪众又去攻打哈拉嘎庙。在赶往哈拉噶庙的途中,遇到旗政府打草场工作人员章其布等三人,当即把章其布三人捉住带到布利殷山附近,连同布和巴图一起杀害。当胡图凌嘎赶到哈拉嘎庙时,驻在那里的锡林郭勒盟保安队已经调走,所以没有发生战斗,胡匪捉了几个在哪里搞贸易工作的人,当下杀害三个汉人,抢走了几匹马和一支步枪,胡图凌嘎在哈拉嘎庙住了一宿,把贸易公司的物质和庙仓的马车、帐篷洗劫一空,然后逃窜至敖包图葛根庙。
  胡图凌嘎在敖包图葛根庙滞留期间,为扩充力量,四处派人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强迫硬拉,招揽二百人马,抢劫了大量马、羊、粮食、衣服、车辆等物质,他还派他的亲信去一些庙里策反上层喇嘛,随意杀害无辜的群众。
  侦察人员总结了匪首胡图凌嘎活动的特点:首先他思想上就与共产党为敌,投靠国民党政府。他打着小王爷的旗号,蛊惑群众,说什么共产党“共产共妻”,国民党才是国家的正统政党,蒋委员长是国家领袖,要跟着国民党,消灭共产党,完全是地道的政治土匪;其次这个匪首有文化,会满、蒙、汗三种语言,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会笼络土匪,打着小王爷的旗号,有一定的号召力。他号称有一千人马,其实都是松散的乌合之众,真正集中起来能打仗的过不了八百人,而在抢劫上不分地域,不论是内蒙还是察北,走到哪就抢劫到哪,连坝上各县都乘机就抢,来康保县就抢劫过五次;再就是与张家口国民党驻军联系密切,后台和靠山就是张家口国民党驻军,最近胡匪又得到张家口驻军给的很多武器、弹药、装备。
  驻锡林郭勒盟乌兰浩特警备队、骑兵十六师,曾经调集三百人马,从盟所在地贝子庙出发,由西乌旗工作人员为向导,从敖包图葛根庙北山包围攻打胡图凌嘎匪众,胡匪无力交战,把抢劫来的二百多头牛、八百多只羊和六顶帐篷全部扔掉,向东南方向逃窜。逃到塔宾山,把逃散的人马聚集起来又招募了一批人马,重新装备了坐骑、车辆、粮食等。主要问题是胡匪随时聚合、随时分散,能打能抢就连打带抢,不能打、抢,就流窜逃跑,驻锡林郭勒盟乌兰浩特警备队、骑兵十六师的首长感觉到,对这样的土匪用大部队围剿效果太差,不值当,正在组织一支专门剿匪的队伍,准备针对性地打击,取得有效歼灭的效果。
  王志华、李铁南、觉得侦察工作很好、很细,让武工队心中有了底,决定寻找胡图凌嘎匪帮的抢劫规律和行踪,马上出发。
  剿匪是一项艰苦、细致、必须随时掌握匪情动向的工作。才能占有主动权,一旦耳目失灵,就会遭到土匪的突然袭击。坝上的土匪耳目、眼线特别多,一些惨案就是土匪的耳目、眼线提供的情报造成的。但是,经过侦察以及对侦察资料的分析,胡图凌嘎在这方面是弱点。王志华、李铁南牢牢把握了胡图凌嘎这一弱点。
  一九四八年的清明节已过,由于冬雪大而多,雪水滋润下的内蒙古大草原、坝上草原,草芽顶开消冻后松软的土壤露出的黄色嫩芽,太阳的光照,叶绿素很快让黄色的嫩芽变成绿色,可不能小看那嫩芽的顶点,那就是绿草的生长点,随着草原温度的升高,绿草发疯似地生长。草原的春天给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带来了生活的希望。
  王志华、李铁南带领的武工队在追寻胡图凌嘎匪帮的途中,在康保县北部的西五福堂村与胡图凌嘎带领的四百多土匪发生了遭遇战。王志华看到胡图凌嘎带领的土匪与武工队的兵力不相上下,但是这些土匪都带着抢到的大小包袱、女人还赶着牛羊,对李铁南说:“两军相遇,勇者胜!我们武工队在地理、人和、兵力、武器、士气上,占有很大优势,向胡图凌嘎匪众发动攻击!”
  李铁南一马当先,带领武工队五百多战士旋风般地向胡图凌嘎匪徒猛烈冲去,快接近匪徒一百多米距离时,王志华命令八挺机枪向匪徒猛烈射击,胡图凌嘎匪帮横七竖八倒下一大片,随后王志华、李铁南、刘志中、韩大伟、李铁各带一部分战士,手摇马刀,一片喊杀声向匪徒猛烈攻击,胡图凌嘎从服装上看出不是正规部队,仗着自己的人马也在五百左右,他对不是正规部队的队伍根本不当回事,马上组织匪徒丢掉所抢劫的大小包袱、女人进行反击,双方在马背上进行肉搏性战斗,战斗十分激烈,胡图凌嘎匪帮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匪徒骑术精湛,马刀的刀法也熟练,双方的骑兵已经乱了队形,基本是近身肉搏,武工队虽然有部分战士受伤落马,但是大部分战士越战越勇,马刀的锋利、砍杀的勇猛,特别是刀法上的古怪,胡图凌嘎手下的匪徒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更让胡图凌嘎没有想到的是,这支不是正规部队的骑兵,攻击的勇猛、马刀的刀法、马刀的锋利与迎战的土匪一接触,土匪几乎全部被砍死在马下,顿时土匪队伍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丢下一百多具尸体、抢劫的大部分财物、牛羊、十五名妇女,像野狼一样四散逃窜而去。王志华、李铁南砍杀了匪首胡图凌嘎的三个保镖,两个人夹击胡图凌嘎,胡图凌嘎凭着一身蛮力,开始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三个回合后,胡图凌嘎用力对李铁南砍杀,马刀相碰之后,他的马刀被李铁南的马刀砍断了,没有了马刀他就毫无招架之力,心慌意乱,胆战心惊,魂飞天外,一边逃跑,一边掏出手枪向夹击他的王志华射击,子弹把王志华的帽子打飞了。李铁南飞马过去,闪电般地用飞镖击中胡图凌嘎的右背,飞镖插入他右背的肉里很深,手枪当即掉在地上。李铁南飞马过去向胡图凌嘎砍去,这家伙竟然躲过刀锋,但右背却再次被刀尖划伤,很显然这俩个人的马刀、刀法出乎他的意料,更没有想到李铁南会发暗器,立即慌乱,扭转马头逃跑。
  王志华想活捉这个匪首,没想到这个匪首骑术精湛,坐骑又好,两腿磕打马身,马飞一样前窜,胡图凌嘎侧身跨在马身一侧,不顾一切向北逃去,一刹那跑出百米以外,窜到被丢弃的十五个妇女中间,他也来了个“镫里藏身”,很明显他是想拿十五名妇女做挡子弹的盾牌,在王志华、李铁南投鼠忌器、没法射击的空档,这个匪首飞马而去,顿时跑出好几里地远,绝尘而去。
  王志华、李铁南开始清理战场,把缴获土匪抢劫后又丢弃的牛羊、财物、十五名妇女送到西五福堂村,基本上归还给了物主,一些少数无人认领的财物交给了当地村干部,让他们保存起来,交给区政府。武工队的战士没有牺牲的,有八名战士受了伤,但不是重伤,王志华让他们回根据地土门沟村疗养伤口,白桦、李铁红立即从马身上取下药箱,对八名受伤的战士进行酒精清洗、上药、包扎,处理完这些伤员后,来到王志华、李铁南跟前,报告说:“八名战士是轻伤,有我们随队出发,不用回土门沟”。王志华、李铁南相互对视,默认了白桦的报告和要求。马上带领武工队一直向胡图凌嘎匪帮逃跑的方向追去,胡图凌嘎匪众已经四散而逃,他们一直追到锡林郭勒盟。
  在贝子庙见到了锡林郭勒盟盟政府领导和内蒙古骑兵一师、四师的首长,他们知道是康保县武工队来追击、剿灭胡图凌嘎匪众,非常高兴,热烈欢迎,摆了一桌丰盛的蒙古族风格的宴会,为李铁南、王志华全体官兵接风。宴会上蒙古族男女歌手的敬酒歌让战士如醉如痴,掌声不断,一条条洁白的哈达搭在了战士的脖子上。
  宴会后,李铁南、王志华主动倾听锡林郭勒盟盟领导、骑兵一师、四师首长介绍胡图凌嘎匪众的基本情况后,汇报了与胡图凌嘎在康保县西五福堂村打仗的情况,歼灭胡匪一百多人,除了缴获两挺机枪、一百多支步枪、一百多匹战马以外,还缴获了土匪抢劫的财物、牛羊、马匹等物,基本都归还了物主,救出的十五名被抢劫的妇女都被送回了家,我们受伤的八名战士是轻伤,受到随队医疗队医生及时的清洗、上药、包扎、治疗,继续跟随队伍剿匪。随后我们追击逃窜的胡匪,一直追到锡林郭勒盟。
  领导和首长听了汇报后说道:“胡图凌嘎匪众危害严重,看来危害扩展到察北地区了,看到你们五百人马的队伍,个个人强马壮,专门剿灭土匪,这次胡图凌嘎算遇到了克星。对胡图凌嘎匪众,骑兵四师曾经派出一个团围剿过,但是胡匪一看你是正规部队,刚照面就四散逃跑,我们研究后认为,用正规的大部队剿灭胡图凌嘎匪徒,太耗费部队的精力,效果很差,还影响与国民党军队的作战,决定也成立一支二百人马的武工队来专门剿灭胡匪,队长叫巴尔汗,是骑兵四师的一名营长,这支武工队还与胡图凌嘎匪徒交过一次手,这次可以与你们相互配合。在内蒙古草原上,巴尔汗对这里的地形、地貌、环境比较熟悉,可以给你们提供向导、信息、配合的作用,我们相信,有了你们这两支武器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的专门剿匪队伍,一定会把胡图凌嘎这股危害草原人民的匪众剿灭。”
  王志华说:“感谢首长、领导的信任和支持!胡图凌嘎匪众已经是内蒙古草原和察北地区人民的公敌,杀人无数、强奸妇女无数、抢劫财物无数,罪恶累累,其残忍、歹毒、危害程度非常严重,他们不是简单的经济土匪,而是以反共为目的的政治土匪,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帮凶,我们一定与巴尔汗队长领导的武工队密切配合,不歼灭胡图凌嘎匪众,誓不收兵!”
  宴会上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天早饭后,李铁南、王志华根据锡林郭勒盟领导提供的情报,巴尔汗的武工队做先锋,向沙布尔台出发。
  中共察盟工委代书记肖诚、盟长苏剑啸到锡、察、巴、乌工委汇报工作后,带行政领导干部和护兵二十余人在返回察哈尔的途中,行走到阿不嘎旗沙布尔台后,与从康保县西五福堂村逃跑回来,又在窜扰锡林郭勒草原的胡图凌嘎所带的二百余名匪徒相遇。双方交火,一开始敌人不多,战斗也不激烈。两个多小时后,匪徒大部赶来,对中共察盟工委形成腹背夹攻之势。我方二十几人,仅有十几支步枪、五把手枪和一挺轻机枪,敌我力量悬殊,一名机要干部为不让党和国家机密落入敌手,帮助肖城同志携带的文件全部销毁,盟长苏剑啸虽然左臂受伤但仍坚持指挥战斗。
  战斗从早晨打到下午四点多钟,已经有多名干部牺牲,就在寡不敌众,有被全部杀害危险之时,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所带的武工队追着枪声赶过来了,巴尔汗是老骑兵营长,他带领武工队与胡图凌嘎的土匪交战过一次,他带队从正面英勇冲杀,王志华、李铁南分成两股力量,从两面冲杀胡匪队伍,七百铁骑旋风般地刮过来,飞舞的马刀把胡匪砍杀的横七竖八、倒下一片。匪首胡图凌嘎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道突然间从哪里杀过来的队伍,战斗力如此强悍。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西五福堂打败他的那支队伍会这么快追过来,发现了王志华、李铁南的一红一白的战马后,才知道是打败过他的那支队伍追过来了,还有他认为不堪一击的锡林郭勒盟巴尔汗的武工队。他仗着自己的人马有八百多,加上他的复仇心理,把分散逃跑后的土匪又聚集起来,返身包围过来,看样子是要消灭这支让他害怕、又非常仇恨的不知名的队伍。
  原来巴尔汗带领的武工队在西乌旗与胡图凌嘎匪众交战过一次,当时巴尔汗带领武工队包围了胡图凌嘎的一支近百人马的土匪,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击毙土匪四十多人,眼看剩余的土匪要投降时,胡图凌嘎带着三百多土匪从武工队的背后攻击,形成两面夹击,巴尔汗果断撤离到一个地形极好的山包上,用三挺机枪向胡匪猛烈射击,击毙土匪五十多人,胡图凌嘎为保存力量,停止追击,但是没有撤退,好像不消灭这支武工队不甘心。就在这个空当,巴尔汗迅速向锡林郭勒盟方向撤退,骑兵的好处就是行动快,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快到锡林郭勒盟的贝子庙,匪首胡图凌嘎只好放弃追击的念想。
  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救出肖诚、苏剑啸等九个没有牺牲的同志后,下令八挺机枪对着胡匪猛烈扫射,特别是对准匪首胡图凌嘎在内的胡匪猛烈扫射,距离近,机枪又对着匪众,扫射处成片人仰马翻,胡图凌嘎的帽子被打飞了,几个贴身保镖全部被击毙。
  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带领的这两支队伍立即发动攻击,完全是近身肉搏性作战,马刀砍杀土匪的快速、利索让土匪吓破了胆,土匪的马刀被一砍两段,随着刀锋人也被砍杀。一个小时的战斗,歼灭匪徒三百多人。巴尔汗是个高大威猛的蒙古族汉子,是内蒙古骑兵四师的战斗英雄,马术、马刀的搏击技术是全师出了名的厉害,不大一会就砍杀了五名匪徒,简直把胡图凌嘎吓得魂飞天外,他认为不堪一击的锡林郭勒盟武工队竟然如此厉害,带着剩余的土匪没命地向阿不嘎旗逃去。巴尔汉带着二百名战士随后追击而去,追击中又击毙了几十名土匪,考虑被救人员的安危,跟随着巴尔汗追击的李铁南,见匪首胡图凌嘎手下的匪众还是老办法,四散逃窜。李铁南提出救人要紧,建议停止追击,他和巴尔汗带领战士返身回来,见王志华已经清理过战场,歼灭胡匪四百多人,缴获机枪三挺,马三百多匹,土匪抢劫的大洋、烟土、皮棉衣服、帐篷等物资,隆重安葬了牺牲的救命烈士。遗憾的是没有俘虏,原因是胡匪一贯是被打败了,只要不死就不分方向的四散逃跑。
三十一
  这是与胡图凌嘎为首的匪帮进行的第二次战斗,救出了中共察盟工委领导等九人,歼灭胡匪大部,两支武工队重伤战士六名,轻伤十八名,战场上受到白桦等三名医护人员及时上药、包扎,回到锡林郭勒盟住进锡林郭勒盟医院,得到及时的救治。王志华、李铁南对巴尔汗的骑术、马刀搏击技术、杀敌的勇猛顽强表示衷心的敬佩,对巴尔汗所带的武工队的极强的战斗力也是非常的欣赏。巴尔汗却对王志华、李铁南的马刀爱不释手,拿起两把一模一样的马刀反复端详、仔细查看,突然问道:“你们的马刀是从哪儿弄来的?敌人的马刀一碰就被砍断,顺势人也被砍死,真让人难以理解。”
  “要说我们的马刀,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啊!这是坝上著名的‘铁匠李’反复试验上百次才打造出来的,日本鬼子的战刀都被砍断了。你要是喜欢,我想办法让‘铁匠李’给你打造一把,你配上这样的马刀,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王志华悄悄告诉他,“铁匠李”就是李铁南的父亲,给你打造马刀的事可以放心了吧?巴尔汗激动地紧紧握住王志华的手,心中的高兴和感激之情都体现在手上了。王志华让把受重伤的战士的马刀先借给巴尔汗队长使用,伤好了后再还给他。
  这次战斗体现了这两支武工队在战斗中配合默契,增进了战斗友情,是一次有重大胜利纪念意义的战斗。
  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带的武工队,把察盟工委领导护送到锡林郭勒盟后,受到当地领导的热情款待,大力赞扬,要报上级为武工队请功。盟长苏剑啸非常豪爽,不顾左臂受伤,在酒宴上敬酒时,用蒙古长调,高声自编自唱道:“草原上突然飞来一只雄鹰,成为胡图凌嘎惯匪的克星,首次战斗歼灭土匪四百,英雄的武工队啊!像雄鹰一样翱翔在草原的天空。胡匪的末日就要来临……”
  盟长的激动、热烈的情绪感染了全体战士,中队长李铁站起来带领战士唱起了大刀进行曲,锡林郭勒盟在家的领导、办公室人员一起,跟着唱了起来,用歌声庆祝这次剿匪的重大胜利。
  在锡林郭勒盟驻扎期间,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召集康保县武工队的三个中队长对胡图凌嘎匪徒的队伍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讨论,认为胡图凌嘎土匪队伍战斗力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土匪队伍的特点就是随聚随散,队伍的总人马数说不清楚,活动范围就在锡林郭勒盟、乌盟、巴盟以及察北地区,提出这次追剿的办法,就是死盯着胡图凌嘎带领队伍的去向,他到哪里,我们就追到哪里,但是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在追击他,这就需要保持一定距离,让这几个盟领导在各旗县安排情报人员,发现胡匪后,立即上报,转告我们。这一仗打的虽然又是遭遇战,但是,武工队是主动进攻,攻击速度快而猛烈,打得漂亮,歼灭胡匪人马多,影响大,内蒙古人民也高兴,知道了有专打胡匪的一支武工队,这支队伍走到哪里,都要得到蒙古族人民的支持。这个计划得到了盟领导的大力支持,盟长苏剑啸亲自召开会议,安排各旗县的情报人员和情报传递的方法。
  内蒙古大草原的春夏之交,是个神奇美丽的寒暖蜕变过程,浅灰黄色很快变成绿色,绿草的生长,因厚厚覆盖的冬雪融化成水的滋润,融化的雪水简直像女人喂养小孩的乳汁一样,让绿草快速生长。夏至一到,一尺多高的绿草随风吹泛起绿浪,真是草原来风泛绿浪,风吹草低见牛羊,要是没有战争,没有土匪,草原人民的生活多幸福美满啊!
  胡图凌嘎匪帮在哈布尔台被打败后,穿过阿不嘎旗中部,到东阿不嘎旗阿尤勒海庙,摧毁了驻在那里的东阿不嘎旗政府、牧民会、杀害两名青年干部和两名牧民,抢走旗政府大量银圆及其他物资,还放火烧毁了阿尤勒海庙的一座大殿。在流窜途中与另一个匪首达布森的土匪合并,人马又达到五百多。
  胡图凌嘎是个懂满、蒙、汗三种文字的巨匪,有较高的文化程度,身体强壮,骑术精湛,奸诈狡猾,考虑问题比较独到。他主张:不与正规解放军部队作战、发生遭遇战就分散成小股土匪四散逃窜,专门攻打区小队、旗县大队,有获胜把握就打,没有获胜把握就躲避、逃跑,这就是他说的游击战。他与匪首达布森的队伍合并后,召开主要匪首会议,专门讲述了他的主张,得到达布森、参谋长呼拉图尔等匪首的赞成。但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善于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从根本上说是受游牧生活的影响所致,抢劫到哪里就驻扎在哪里,属于纯粹的流寇。
  得到达布森等匪首的赞同后,就提出立即攻打额吉淖尔税务局,那里的守军很少,有绝对的取胜把握。于是向额吉淖尔奔驶而去,胡匪很快包围攻打额吉淖尔税务局,当时税务局驻有警备团一个连,和内蒙军区一个连,胡图凌嘎指挥匪众从凌晨开始攻击到下午三点,多次冲锋都被驻军一个连的战士打退。但是,匪首胡图凌嘎不死心,认为自己有极大的兵力优势,也激起了他的匪性,知道税务局有大量银圆,又重新整顿人马,进行鼓动,命令匪徒再次发动攻击。
  武工队在锡林郭勒盟休整两天就向阿不嘎旗进发,目的就是紧盯胡匪不放。赶上了土匪攻打额吉淖尔税务局。李铁南、王志华分带一部分骑兵,从土匪背后两侧悄悄地进行包围,发起攻击,巴尔汗带领武工队从正面攻击,三面突然发起攻击,近身肉搏,马刀见红,胡图凌嘎匪众顿时阵脚大乱,蒙头转向,横躺竖卧在地下,被砍杀近百人,战斗刚进行了十几分钟,胡图凌嘎立即命令匪徒撤退,仓皇向北逃窜。这次战斗俘获敌人二十余峰骆驼,一百多匹马和一百多支步枪。
  武工队随后紧追胡匪不放,在萨麦又追上了敌人,武工队从三面包围胡匪,胡图凌嘎急眼了,立即集中火力猛烈反扑,在武工队八挺机枪火力的猛烈射击下,胡匪的火力很快被压了下去。
  “冲啊!”李铁南、王志华、巴尔汗手摇着马刀,在喊声中,向胡匪猛烈冲击。巴尔汗冲在最前面,手摇着康保县武工队重伤员的马刀,很快冲入匪群,土匪见巴尔汗后边的人没有跟上来,七八名土匪迅速包围了巴尔汗,用马刀逼近巴尔汗乱劈乱砍,巴尔汗毫无惧色,用他熟练的刀法与土匪搏斗,他没有想到两个回合下来,刀借人力,人借刀威,被他砍断四名土匪的马刀,顺势砍死了这四名土匪。其他几名土匪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巴尔汗纵马赶上去用马刀斩杀了两名顾头不顾尾的土匪,巴尔汗高兴地高声大喊:“好厉害的宝刀,兔崽子们,来啊!尝一下马刀的滋味怎么样!”
这时候巴尔汗的兵马已经冲上来与土匪混战,巴尔汗的勇猛砍杀、特别是马刀的威力震惊了土匪,纷纷躲开巴尔汗,向没有人马的地方逃跑。
  王志华、李铁南紧随巴尔汗手摇马刀冲进匪群,横劈竖砍,如无人之境,走过之处留下一溜土匪的尸体,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近身肉搏,土匪死伤无数,胡匪对这支近身肉搏、马刀见红的队伍害怕极了,胡匪又丢下了一百五十多匪徒尸体,不顾一切地四散逃窜。
  这次战斗,让匪首胡图凌嘎明白了武工队近身肉搏的勇敢,特别是刀法以及马刀的厉害,知道了这支队伍将来会是他的克星。战斗中还俘虏敌人十八名,缴获迫击炮一门和大量银圆、布匹、地毯、烟叶等各种物质。胡图凌嘎匪帮的主力虽然逃了出去,但嚣张的气焰已经被近身肉搏、凌厉的马刀杀气彻底压下去了。
  胡图凌嘎匪众在逃跑流窜当中,为了撒气,发泄心中的怒火,在霍尔其格、萨麦、宝力格、道特淖尔先后杀害了无辜牧民数十人。
  胡图凌嘎匪众在萨麦溃败后,赶了四百多里路程,窜到西乌旗东南的乃拉珠尔集结。
  武工队仍然坚持追击,咬紧土匪的行踪不放。胡匪窜到乃拉珠尔不久,得知胡匪消息的当地老乡,一部分人带着追击胡匪的武工队连夜赶去攻打,另一部分人向驻巴林左旗的内蒙古骑兵四师两个团的军队、路径距此处十八里远的尹扎干庙部队报告胡匪的消息。
  胡匪发觉后,胡图凌嘎气坏了,他要去血洗向解放军报告消息的村民所在的乃拉珠尔村,他的干将、参谋长呼拉图尔着急地说道:“老大,赶紧走吧,巴林左旗有解放军骑兵四师两个团驻防,已经有人去那里报告我们的行踪了,武工队已经在向导的带领下向我们追来了,再迟就会被包饺子了。”
  匪首胡图凌嘎迟疑了一会儿,心想,那支善于近身肉搏、马刀见红的武工队确实让他害怕,血洗乃拉珠尔是迟早的事,先保存实力要紧,在武工队密集火力的攻击下,胡匪没有抵抗,立即向他逃窜。这次战斗双方没有什么损失,巴尔汗的武工队只是把匪首胡图凌嘎匪徒中的两个骨干分子那彦泰、敖特巴特尔在睡梦中活捉。
  胡图凌嘎匪徒在乃拉珠尔挨打后西逃,经克斯克腾旗地区蹿向察哈尔沙漠。武工队咬住胡匪不放,做好了进入沙漠的充分准备,向察哈尔沙漠追去。
  武工队追进沙漠五十多公里后,发现胡图凌嘎匪众向沙漠深处逃去。王志华看到附近有一个不大的水淖,战士们和战马都疲惫不堪、水壶的水也已经快没有了,提出暂停追击,让战士们休息、喝水、吃饭。李铁南、巴尔汗也有此意,王志华说:“胡匪为什么向沙漠深处逃去?他们难道不知道是自寻死路吗?有两种可能:第一,沙漠一带他们是最熟悉的,哪里有水?哪里可以有出路?他们是知道的。想把我们拖进沙漠深处,他们走出沙漠,吃足喝好后从后路堵击缺水少粮的我们;第二,他们知道周边驻有内蒙古骑兵一师、四师,逃亡别处,会被围歼,只能逃往沙漠深处,料到我们不会向沙漠深处追击,然后在他们熟悉的出口再走出沙漠,继续作恶。你看哪种可能性大?”
  李铁南觉得王志华说的有道理,为了群策群力,主张把巴尔汗队长以及武工队的三个中队长召集来,共同研究探讨。什么叫搭档?王志华与李铁南这对搭档心心相映,所思所想互相启发,互相补充,心有灵犀一点通,简直就是一双手,配合得恰到好处。
  巴尔汗、韩大伟、刘志中、李铁带着白面发面饼边吃边走过来,听了王志华提出的问题,觉得不愧是领导,想得就是周全,提出的问题太重要了。韩大伟倒觉得可以继续追击,我们分成两支队伍,一支队伍继续追击,另一支队伍守在察哈尔沙漠入口处,一方面观察胡匪出沙漠的出口在哪里?另一方面可以为追击部队不停地补充给养,特别是水。只要紧跟胡匪的踪迹,他就跑不了。巴尔汗十分支持韩大伟的意见。
  刘志中说:“那么大的沙漠,出口在哪儿?我们怎么能知道啊。”
  巴尔汗笑了笑说道:“反正胡匪进了沙漠,不会穿沙漠而过,那样岂不是自寻死路?北部是蒙古人民共和国,西部是沙漠,只能从东、南两个方向出来,这两个方向都有我们的部队,胡匪只要出来就会抢劫,很快就会被当地人发现,马上会报告部队。”
  最后决定按照韩大伟的建议办,李铁南、巴尔汗各带一支人马继续追击胡匪,其中用十匹马专门驮水袋,王志华带一支人马守在沙漠出口沿线,不断派人马给李铁南所带部队补充给养。
  李铁南、巴尔汗追击的速度很快,沙漠多少留下了胡匪的踪迹,追到沙漠深处,发现有一大片胡杨林,胡杨林中间有一个一百多平方米大的水淖,根据留下的痕迹,胡匪在这儿过得夜,杀死了好多匹马用烧烤的方法吃光了马肉,从淖里取的水,看痕迹,胡匪是从东边逃跑了。李铁南、巴尔汗毫不犹豫地跟着胡匪的踪迹追下去。
  时间过得真快,几次和胡匪战斗,不停顿的行军,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末秋初,马不停蹄地行军,战士们的嘴唇起了白皮,已经感觉到非常疲乏,沙漠白天像火炉一样烤人,夜间又像冰一样寒冷,白桦、李铁红跟着李铁南追进了沙漠,小翠留在了王志华身边。白桦和李铁红第一次进沙漠,第一次感到沙漠的神奇和可怕,冷热两重天,但是,这两个女人经受住了沙漠无情折磨的考验,没有退缩、没有害怕、更没有一点动摇,她们知道一旦沙漠中有了伤员,她们就是生命的救星。好的是一路没有缺水,韩大伟把脱水的马匹放在最后,一个排的战士进行保护。在追击到察哈尔的浑善达克沙漠附近,刘志中发现了胡匪,顿时战士们来了精神。胡匪也发现了追击他们的武工队,在一处有沙圪梁的地方,土匪做了埋伏,准备伏击李铁南、巴尔汗追击的武工队。队长李铁南、巴尔汗以及中队长韩大伟、刘志中和李铁商量后,决定小心翼翼地把部队散开,让四挺机枪分别埋伏在两个沙圪梁上。在快要接近胡匪的时候,胡匪队伍突然开枪射击,武工队有三名战士负伤倒地,白桦、李铁红立即爬到伤员跟前进行救治,并且把伤员拉到挺隐蔽的沙圪塄底下。让李铁南、巴尔汗吃惊的是,胡匪队伍仍然有三百多人马,枪的射击火力很猛烈,还有两挺机枪在猛烈扫射。李铁南、巴尔汗分别让队伍退到沙圪楞底下,以零星稀疏的枪声回击胡匪,意在让胡匪误判,认为追进沙漠的武工队没有多少人马。也想让土匪用火力覆盖,一方面消耗匪徒的子弹,另一方面想让匪徒发动攻击。
  胡匪却仍然在不停顿地猛烈射击,不停顿激烈的枪声让李铁南忽然意识到,胡图凌嘎在和我们斗智,看这样子是在掩护大部队逃跑。李铁南把想法告诉了巴尔汗,他认为李铁南判断的对,康保县武工队四挺机枪突然向敌人机枪阵地猛烈开火,巴尔汗下令两挺机枪向敌人机枪阵地开火,在六挺机枪猛烈火力的夹击下,敌人机枪哑巴了,几个战士冲过去投出十几枚手榴弹,敌人机枪阵地被武工队打掉,把两挺机枪缴获,武工队战士突然发起了攻击。李铁南判断没有错,负责掩护的胡匪很快放弃抵抗,正在撤退逃跑,被李铁南、巴尔汗的骑兵追赶上去,战士们挥舞马刀,切瓜剁菜一样砍杀敌人,胡匪已经尝过武工队马刀的厉害,根本不敢应战,不顾一切地逃命,这时战士们用二十响的驳壳枪点射加扫射,负责掩护的土匪被全部歼灭。
  匪首胡图凌嘎这时候开始心慌,他知道很快就会逃出沙漠,决定不再逃往沙漠深处,看见追击的部队也就是二百来人,就命令部队返身应战,想以兵力优势围剿追击武工队。但他没有想到他的两挺机枪已经被武工队缴获,他的匪众中已经有好多土匪没有了子弹,负责掩护的土匪几乎全部被歼灭,李铁南、巴尔汗很沉着、冷静,命令六挺机枪,向围攻过来的土匪猛烈射击,让战士们把手榴弹扔进敌群爆炸,目的在于消灭敌人的数量优势,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近距离惨烈战斗,一百多土匪被歼灭,余下的匪徒仓皇逃命,不听指挥的五十多名土匪,不顾一切地向出沙漠出口的方向逃去。李铁南当机立断,下令追击胡图凌嘎所带匪众,巴尔汗一马当先,带着一百名战士向胡图凌嘎匪众刮风般地冲杀过去,胡图凌嘎这个惯匪、顽匪,非常狡猾,见势不妙,立即放弃攻击和抵抗,仓皇而逃,直奔沙漠的出口,从察哈尔浑善达克沙漠逃出来,连夜逃到尹札干庙。
  胡图凌嘎在尹札干庙休整了几天,清点人马数剩下一百五十多,伤兵有五十多人。给养已经快山穷水尽,图穷匕首见,竟然袭击了驻尹札干庙的一支解放军部队。当时虽然我方人数不多,只有一个排,但他们占领庙宇大殿,一直坚守着阵地。胡图凌嘎匪徒抢劫了那里的官方商铺,把物质商品用车装走,双方打了一整夜,我方数人牺牲,胡匪被打死五人,打伤十多人,第二天早晨,武工队赶到,胡图凌嘎已经不敢再应战,带领众匪全部逃窜。
  王志华在察哈尔沙漠沿线不断地巡查,没有搜寻到从沙漠出来的土匪痕迹,没有想到胡图凌嘎从察哈尔的浑善达克沙漠逃出来,听到激烈的枪声,带着队伍朝枪声的地方奔来,到了尹札干庙时,已经看到李铁南、巴尔汗也追过来了,两军合到一处,治疗伤员,进行休整。
三十二
  胡图凌嘎逃出尹札干庙后,想去张家口求援,但当时的张家口、北平等城市已经被人民解放军重重包围。胡图凌嘎进退维谷,无计可施,又循着来路返回,窜回西乌旗南山。
  古日班宝力格位于王盖庙(现巴音敖拉镇)东南百余里,距离哈拉嘎庙有七十多里,此处山险峰陡。南接坝上大山,北部为广阔平川。当时,东部联合旗政府驻哈拉嘎庙,内蒙古骑兵一师二团驻王盖庙。
  到一九四八年底,胡图凌嘎把散在各地的股匪、残匪集中起来,汇合成六百多人马,集结在古日班宝力格山。按照胡图凌嘎的想法,想在附近地方进行一次大抢劫,用来补充损失的物资、马匹,结果被我武工队发现,日夜兼程赶来,与驻王盖庙骑兵二团做了联系,以防胡匪倚仗人马多对武工队发动突然袭击,进而包围武工队。土匪为了上山修筑工事,把马匹放在了一个山坳,只有几个匪徒看守,武工队把看守马群的土匪击毙,先把敌人的马群赶过来,使得几百名土匪失去了脚力,只剩下放在另一处山坳匪首们的几十匹马,然后从匪徒的背后包围攻打。土匪虽然丧失了马匹,但他们占据了山上的全部有利地形,并在山的四面架有机枪。武工队的武器装备胜过土匪,但地形极为不利,阵地全部暴露在土匪的机枪、步抢下,发挥不了武工队的优势,李铁南、巴尔汗组织部队进攻了一个多小时,损失严重,加上零下二十七八度的严寒,最后不得不撤退。胡匪乘机反击,他们的目标就是丢失的战马。匪徒明白,胡图凌嘎更明白,在草原上丢掉了马就等于成了被打断了腿的狼,只能等着被猎人打死。在付出六十多人性命的代价后,拼命夺回了被武工队截获的一部分战马。这次战斗,武工队伤员达到四十多名,尽管白桦、铁红、小翠做了最大救护的努力,受重伤的武工队员中还是牺牲了十一名,其他受伤的三十名伤员得到及时救治。为了保护伤员,撤退中部分枪支和一挺机枪落在土匪手里,但是康保武工队的马刀一把也没有丢下。牺牲的六名康保武工队员的马刀被巴尔汗视为珍宝,几名土匪也把康保武工队的马刀作为抢夺的重点,这几名土匪刚把牺牲队员的马刀拿到手里,巴尔汗发疯似的冲过去挥刀猛砍,把拿马刀的土匪全部砍死,把六把马刀全部夺了回来,交给了自己的队员。这是武工队自建队以来,受到损失最严重的一次战斗。
  武工队撤退到王盖庙附近的一个汉人为主的小村子进行休整,总结战斗的经验教训,李铁南、巴尔汗都做了自我检讨,认为自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太大意轻敌,请求组织上给予处分。
王志华不这样认为,没有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李铁南同志指挥得当,巴尔汗同志英勇善战,及时撤退,避免了更大的损失。总结经验教训是应该的,这是为了针锋相对的发挥武工队的优势,攻击土匪的致命弱点。失败是胜利之母,相信下一次战斗会取得重大胜利。
  不久,胡图凌嘎把五百多名土匪分成两队,其中一半就是胡图凌嘎亲自带领,从东面袭击哈拉嘎庙,攻打东联旗政府,另一半由参谋长呼拉图尔带领,从西面攻打哈拉嘎庙,当时,旗政府有政治指导员苏和、旗长旺钦等二十多名干部,十四支步枪,驻有骑兵一师二团三连的一排四十名战士,这个排有三挺轻机枪,一支冲锋枪,一支手枪,其余全部是步枪。
  战斗一开始,土匪的火力较猛,接连几次发动猛烈进攻,特别是向旗政府所在的两院外,我军占领的却日大殿和西边小土丘,匪徒全力发动进攻,企图占领。小土丘是政府院墙旁的高地,如果被土匪占领,就能从北边打进来。骑兵一师二团三连一排有一名叫哈斯的战士,带一挺机枪守卫着土丘,屡次把土匪的进攻打回去。敌人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一直没能占领。却日大殿是距离旗政府大院东南最近的一座有楼阁的大殿,被我军占领,土匪无法靠近。
  战斗已经进行了两天一夜,穷凶极恶的土匪多次攻击未能占领,最后堆起柴禾纵火烧了这个大殿,火苗蹿高三米多,浓烟滚滚,守殿战士被迫退了出来。从西边攻击哈拉嘎庙的呼拉图尔匪徒突然发起攻击,很快把东联旗政府的领导、守卫大殿的骑兵二团三连一个排的战士逼退到房间,继续与匪徒激战,好在那一排的战士有三挺机枪,把攻击进院的匪徒全部击毙,但是整个政府大院被匪徒包围,形势极其险峻。
  剿匪武工队在一开始听到激烈的枪声,就知道胡匪又在为非作歹,而且遇到了地方部队的抵抗。李铁南、王志华、巴尔汗果断带领武工队出发,直奔哈拉嘎庙。这次李铁南、巴尔汗带着为战友复仇的决心赶去剿匪的,土匪用柴火烧得大殿浓烟滚滚,为李铁南、巴尔汗指明了目的地,从土匪的屁股后面猛烈冲击过去,先用六挺机枪猛烈扫射,随后就是冰雹般的手榴弹在土匪群中爆炸,接着就是冲上去挥舞马刀近身肉搏、勇猛砍杀,土匪队伍一下子大乱,土匪被砍杀得血肉横飞,尸体横倒竖卧。一个多小时后,击毙匪徒一百五十多名。匪首胡图凌嘎发现又是那支武工队来了,已经感觉到这支武工队确实是他的克星,立即放弃抵抗,向茫茫的锡林郭勒盟草原落荒而逃。李铁南、王志华、巴尔汗救出被土匪包围的政府干部和战士后,率领队伍又追击几十里,击毙土匪几十名,俘虏十九名。
  在李铁南、王志华、巴尔汗带领的武工队来之前,驻哈拉嘎庙、东联旗政府党政干部、驻军的一排战士已经与胡匪激战两天一夜,只是在土匪进攻停止的空隙吃了一点牛肉干、喝一点凉水,驻军一排牺牲了六名战士,东联旗政府的干部中也有四名受伤,但是,他们团结一致,英勇战斗,多次打退匪徒的攻击,坚守了阵地,顺利完成了保卫党政机关的任务。他们还打死了胡图凌嘎匪帮的连长巴雅尔和神枪手霍林塔奔、西尼尼根、乌力吉等匪徒。
  指导员苏和、旗长钦旺、驻军一排长田皓看着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的脸,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非常清楚,如果武工队不能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东联旗旗长钦旺、指导员苏和与武工队的领导一块安葬了牺牲的六名战士,开了追悼会。随后为武工队摆了一个宴会,请李铁南、王志华、巴尔汗和武工队的战士,与哈拉嘎庙、东联旗政府干部,驻军战士一块儿庆祝了这次战斗的胜利。吃饭当中,王志华告诉他们武工队有三十名受伤的战士在王盖庙养伤,希望当地政府照顾好他们。饭后,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队长向旗政府领导、驻军战士告别时说:“我们下定决心剿灭胡图凌嘎匪帮,策略就是不能让这个匪帮甩掉我们的追击,他逃到哪里我们就追到哪里,长话短说,再见!”
  说完告别话,马上就继续追击胡匪去了。
  武工队在茫茫的锡林郭勒大草原上,剿匪的行动一直受到内蒙古骑兵一师、四师的支持和地方武装的配合。一面派人四处侦察,一面进行搜索,追剿了近四十多天后的一个早晨,在陶里木附近找到了胡匪。王志华知道,匪首胡图凌嘎指挥匪徒虽然在古日班宝力格的战斗中占了一点便宜,但在武工队面前,已经成惊弓之鸟,下令让武工队战士奋力冲向胡匪,一鼓作气,枪击马刀砍,把胡匪冲击的稀里哗啦。狡猾的土匪分成好多小股逃遁。这次战斗中匪首胡图凌嘎的坐骑黄骠马中弹倒毙,他和一名叫忠瑞的土匪合骑一匹马逃走。武工队共缴获四五百匹马、二十余峰骆驼,两门迫击炮,一挺重机枪。
  迫于武工队的紧紧追击,胡图凌嘎匪众只好又向横力格沙漠逃跑。李铁南、王志华、巴尔汗下决心再次追击到横力格沙漠里去。进沙漠不久,就追上了胡匪,狡猾的胡匪又化成小股土匪,与武工队周旋,周旋中被武工队歼灭三小股土匪四十多人马后,小股土匪又化成三五人一伙四散奔逃。当时西北风有六七级,沙尘、沙流把胡匪的马蹄印掩埋了,武工队继续搜寻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胡匪的踪迹,于是,就来到喇嘛库伦进行休整。
  武工队召开中、小队长会议,研究分析土匪的去向、人马数量,匪队现状,基本一致的看法是:胡图凌嘎手下匪徒,经过我武工队、哈拉嘎庙守军战士的几次攻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再不敢与我直接对抗,很可能在沙漠里与我们兜圈子。由于在古日班宝力格战斗中一部分马匹被我缴获,这部分土匪没有马等于被打断腿的狼,无力可逃,他们极有可能还会去抢劫马匹。这样,总会给我们留下踪迹。匪徒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踪追击,所以不会再向东逃窜,很可能向北部逃窜。但是,土匪所带的粮食、水是有限的,弹药更是有限,人数就是再聚合起来,也超不过三百人,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商量后决定:留一个排的战士,与内蒙古骑兵一师二团三连一排战士联合驻守喇嘛库伦,武工队全体战士带足十天的炒米、小米、水、食盐,继续追击胡匪,向北直插莎麦。
  胡图凌嘎带领匪徒从沙漠向北部边境一带流窜,他们抢劫的重点果然是马匹,很快解决了部分土匪没有马匹的问题。跟着匪徒抢劫的踪迹,武工队在阿拉坦黑里、戈布钦高壁一带搜寻了十余天,终于在古日班布良山发现匪徒的踪迹,立即追击。第二天早晨,在巴拉子特追上了疲惫不堪、急于逃命的胡图凌嘎匪众。
  广袤的内蒙古大草原到了这里却是东西横向起伏的山脉,大山的腹地有泉水、有榆林,还有胡杨,除了南面外全部是险峻的山脉,武工队从西面向土匪攻击前进,匪徒一边抗击,一边撤退到喇嘛海敖包高地,这里是边界线。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等分析得不错,胡匪人马没有超过三百,只有二百五十多名,面对仓促抵抗的胡匪,王志华、李铁南、巴尔汗带着六百多名战士,旋风般地刮向匪徒队伍。二百五十多名土匪阵容顿时大乱,当下被击毙、砍杀的土匪就有五十多名。李铁南带着为战友报仇的无比仇恨,直接向胡图凌嘎冲击过去,砍翻了三个保镖,与胡图凌嘎直接厮杀。胡图凌嘎很是凶猛,进行顽强抵抗。几个回合过去,他感觉李铁南的马刀力大、沉重、锋利,他的马刀已经被砍了好几个口子,刀尖被砍掉了,有点招架不住,见巴尔汗也飞马冲击过来,胡图凌嘎开始心慌害怕。他发现李铁南的刀法罕见,一刀砍下来,虽然被他的马刀挡隔住,但一起手刀锋反过来就是致命的杀招,他应接不暇,刀法已乱。李铁南瞅准胡图凌嘎脑袋用尽全力一马刀砍去,胡图凌嘎一闪身躲过,却用马刀用力一挡,他的马刀被李铁南砍飞落地,这个惯匪骑术精湛,一个“镫里藏身”飞马逃走,顺手捡起土匪落在地上的马刀,而且掏出手枪回手给了李铁南一枪,把李铁南打落马下。巴尔汗发疯似的冲到胡图凌嘎跟前,对准胡图凌嘎奋力砍杀,胡图凌嘎万万没想到,巴尔汗的马刀与李铁南的一样,三个回合过后,胡图凌嘎右手的马刀再次被砍断,他拿枪的左手被巴尔汗马刀砍掉,胡图凌嘎已经被打得走投无路。
  蒙古国国境守卫部队见侵入国界的是土匪队伍,立即进行包围,胡图凌嘎、呼拉图尔等顽匪在绝望中进行拼命抵抗,几次冲散蒙古国境守卫部队的攻击、包围,又冲回境内。王志华、巴尔汗带领武工队的战士堵死了胡匪的退路,胡图凌嘎、呼拉图尔等匪首带着匪徒与两支武工队拼死血战,武工队用马刀左砍右剁。心慌意乱的胡匪已经不是武工队的对手,厮杀非常激烈、残酷,绝望的匪徒拼命抵抗,一个小时过后,土匪的马刀基本全被砍断,有的逃跑,有的举手投降,有的跪地求饶。
  王志华、巴尔汗两个人被匪首胡图凌嘎、呼啦图尔缠住厮杀,匪首知道今天大难临头,使尽浑身本事拼死反抗,妄图灭掉这两个武工队的首领。胡图凌嘎睁着布满血丝眼睛说道:“弟兄们,今天是你死我活的拼杀,把这两个共党的头子干掉是我们活命的关键,我们没有任何余地了,拼吧!”
  “别做黄粱梦了,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王志华说完,迎着冲过来的三个匪首挥刀猛砍。可惜胡图凌嘎的左手已经被巴尔汗的马刀砍断,手枪落地,就用他保镖的马刀奋力砍杀,却又被王志华的马刀砍断,回手刀就向胡图凌嘎的脖子抹去,这个匪首情急之下用胳膊一挡,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真是一条恶狼,不顾鲜血喷射和剧烈疼痛,继续北逃。车如布被巴尔汗砍断马刀后,也慌忙逃往蒙古国,呼啦图尔被王志华赶上去用马刀砍断他的马刀,顺势砍伤了他的右背,也只好扭头逃窜,这时的边界阵地如铜墙铁壁。又逃回蒙古国的三个匪首以及所有土匪,连举手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全部被蒙古国边境守卫部队雨点般的子弹打成蜂窝状,倒地身亡,剩余一百五十多土匪被击毙八十多名,其余的全部被俘。
  李铁南身受重伤,匪首胡图凌嘎的手枪子弹打在李铁南的肚子左侧,李铁南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王志华快急疯了,看着被风沙打得满脸起鱼鳞皮、饱经风霜的白桦,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很明显是问白桦怎么办?面对着大风沙,白桦果断地命令马上搭一个帐篷,就在帐篷内给李铁南做了手术,打开肚子,发现子弹镶嵌在左肋上,一根肋骨被打断,取出了子弹,正合了骨折的肋骨,封合好手术刀口,上了药,打了消炎针,很镇定地告诉王志华,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王志华紧握白桦的手激动地说:“小桦,我代表全体武工队战士感谢你!你屡次跟随武工队出战,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你摆脱了报家仇的小圈子,你心里装的是中国革命,装的是全体武工队战士,你已经是一名合格、优秀的共产党员。”
  白桦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她知道,李铁南是王志华不可多得的搭档,李铁南受了重伤,王志华心里有多难受,她非常清楚。她心疼王志华,没有理由的心疼就是爱,她开始真正认识到,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有胆有识,有情有义的汉子了。白桦泪眼婆娑地表示要在战斗中验证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党员。说完后,跟着抬李铁南担架的战士向预定的驻地走去。
  胡图凌嘎这个穷凶极恶的政治土匪,从一九四六年拼凑人马拉杆子为土匪头子,到一九四九年四月被彻底消灭的三年时间内,流窜在广袤的锡林郭勒盟大草原、察北各县、依靠驻张家口国民党军队的支持,杀害我内蒙古、察北地方干部七十余人;杀害无辜群众六十余人;抢劫马几千匹、骆驼上百峰、牛上千头、羊五千多只、银圆几万块,其他帐篷、车辆难以计数,给草原人民带来极大的灾难和不幸。最终,这群败类落得可耻下场。
三十三
  在战争年代,似乎时间过得更快,一个战役打下来就是一个多月。进入一九四九年上半年,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决定了国、共两党的胜败,毛主席指挥下的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歼灭国民党军队一百二十七万人,国军起义、投诚、接受改编的军队达百万之众。新中国的曙光已经在东方闪亮。
  驻北京的傅作义一度还有幻想,他的王牌军三十五军在张家口的新保安,被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攻克后全部歼灭,军长郭景云自杀,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被俘,缴获大量武器、军械和军用物资。驻北京的一零四军在增援三十五军去新保安的路上,被我冀热察军区独立七师、冀察军分区四个团、察北骑兵一二三团在土木、狼山一带阻击、拦截、包围、歼灭一零四军团长王文等官兵两千四百三十三名;驻张家口的国民党十一兵团孙兰峰部、一零五军四个师、一零四军一个师、两个骑兵旅在绝望中向绥远方向逃跑,出了大境门就被我晋察冀部队包围在西甸子、朝天洼、乌拉哈达、黄土窑、北营子一带全部歼灭。傅作义最后接受解放军部队的和平改编,张家口第二次解放。
  接着察哈尔省所辖的各县先后解放。坝下各县的土匪基本上被歼灭、蔚县作恶多端的匪首宗孝潜逃到坝上,我公安人员在宗的护兵协助下将其逮捕,处决。活动在坝上的土匪没有了靠山、更没有了生存之地。巨匪曹凯、宋殿元、左六子、刘明、高七子、张纪拐子、孙喜、杨占山等在商都县的黑沙图村聚集,勾结在一起,拥有匪众八百多人,推选曹凯为首领,自称反共救国军,向绥远方向逃跑,企图投靠绥远的董其武的国军部队。
  这时候的曹凯等匪首,惶惶如丧家之犬,但是贼心不死,匪首多,各有所想,主张不一,经常为一件小时引起争斗。因人多,活动目标大,他们的阴谋和行动,很快被察北军分区情报人员发觉,察北军分区立即通知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领导,让康保县独立大队,化德县独立大队,商都县独立大队联合起来,对逃跑的土匪进行围剿、歼灭。
  康保县武工队在剿灭胡图凌嘎匪众后,早已回到自己的根据地土门沟,李铁南这个铁匠的儿子身体素质好,受伤后手术及时,回到根据地后医疗条件又好,加上白桦的精心治疗,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刘志刚告诉他们几个漏网的匪首带八百多土匪向绥远逃跑的信息后,把王志华、李铁南高兴坏了。虽然仅仅休整了一个半月,王志华、李铁南主动、积极请战打先锋,得到了批准。但是,刘志刚对李铁南的伤口还是有点儿担心,主张让李铁南再修养一段时间,让王志华带领康保县独立大队,与化德县独立大队队长李华、商都县独立大队队长张强相配合,包围、歼灭坝上的这几个重要匪首。
  李铁南着急得抓耳挠腮,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次剿灭坝上主要匪首的战斗他必须参加,他思来想去,还是要白桦帮助他向刘志刚“说情”有作用,白桦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痊愈。他去到白桦的医疗室,见王志华正和白桦说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哭丧着脸说道:“白桦大夫,你必须向刘志刚队长说清楚,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这次剿匪行动?不亲手剿灭这几个漏网的匪首,我死也不能瞑目啊?我求你了行不行?”
  白桦见这个钢铁般的汉子,这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向她求情,心里既同情,又觉得可爱、可亲、可笑,她也担心李铁南的伤口,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是有道理的。她知道这是个上战场不要命的主,觉得刘志刚队长的想法是对这位爱将的负责和爱护,可是她更知道李铁南对这几个匪首几次从自己手下溜掉的内疚心情,不让他去,李铁南绝不甘心。白桦哈哈一笑,心里对李铁南充满敬意,故意逗李铁南道:“你怎么会知道刘队长会听我的话呢?你是领导我是兵,恐怕不行吧!”
  她用眼色征求王志华的意见,王志华笑了笑说道:“让铁南去吧,在战场上我能控制住他不要命的冲杀,刘志刚队长信任你,你去说铁南的伤口没问题,刘队长肯定批准铁南参加这次剿匪战斗。”
  白桦动情地看着王志华,不知道为什么,王志华的每一句话指挥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他的心思白桦好像非常清楚,李铁南是他离不开的战友,简直像是他的左右手一样缺一不可。
  看着李铁南楚楚可怜的样子,笑着对王志华说:“好吧,我知道你们俩是一对儿离不开的搭档,我还随军出发,让刘队长放心。”在白桦的说服下,刘志刚同意李铁南作为王志华的副手,参加这次剿匪作战。
  这次剿匪行动,康保县武工队正处于康保、化德、商都的交界处,追击土匪路程短、地形熟、又人强马壮,李铁南把自己的哥哥李铁东、弟弟李铁北、李铁西安排在打先锋的武工队。韩大伟已经是康宝县武工队参谋长,李铁、刘志中当了武工队副队长。在王志华的提议下,李铁南的哥哥、两个弟弟分别当了武工队三个中队的中队长。王志华想,战场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可能是坝上最后一次剿匪的战斗,必须把几次逃脱的匪首歼灭。让王志华带县独立大队、武工队去剿匪,刘志刚、王杨留在家处理快要解放的康保县全县急需解决的各项工作,是商化康联合县委书记门振林的意见。所以很快进行了落实。
  王志华在几次剿灭土匪的战斗中,已经了解了李铁南的战斗意志、风格、指挥作战的能力,这次作为老搭档,没有李铁南参加,王志华好像缺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他从内心想让李铁南参加,至于他的身体,王志华心中是有数的。他认为,这个铁匠的儿子是一块真正的好钢,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有他参加,相信这次一定会把这几个匪首歼灭!”
  王志华带着县大队在后,李铁南、韩大伟、李铁、刘志中带着武工队冲锋在前,在化德、商都的交界处追上了土匪,立即进行了战斗,很快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武工队本身就有五百骑兵,土匪虽然有八百多人马,但是人心涣散,各有其主,没有凝聚力,根本指挥不动。曹凯这个反共救国军的司令,召开紧急作战会议,他心急火燎地说道:“弟兄们,当前我们面临生死一战,大家务必听从指挥,同心同德,拼死突破县大队的包围,特别是康保县武工队的阻拦,只要突击出去我们就能投靠绥远的国军部队,我们就找到了活路。丑话讲在前,不听指挥者就地枪毙!”
  宋殿元一向不买曹凯的账,这次却力挺曹凯,因为他知道曹凯说在了最根本的要害处,在面临死亡前,他不能与曹凯唱反调,大声说道:“谁要是不听曹司令的指挥,就是叛徒,我宋殿元立即毙了他。”
  左六子非常狡猾,满心想的是躲在后边,好在作战中瞅机会溜掉。他知道这次作战没有一点儿胜算。其他匪首各有自己的打算,核心不是作战,而是逃命。土匪们心思已经很乱,士气不振,随时准备投降。
  武工队的三个中队从三面包围、攻击,土匪知道这次是九死一生,虽然害怕,由于匪首的督战,抵抗得很坚决。但是,武工队九挺机枪的火力非常猛烈,压得匪徒只好下马,爬在土丘上、大石坑里射击抵抗,却遭到八门迫击炮的猛烈轰击,炮弹把抵抗的土匪炸得横尸遍野。随后,在九挺机枪的掩护下,李铁南一声令下,三个中队的骑兵战士手摇马刀,一片喊杀声,刮风般地冲向土匪队伍,一个个都是近身肉搏,马刀飞翻,土匪接连被砍死在马下。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土匪被歼灭过半,土匪被武工队英勇无敌的战斗勇气、锋利的马刀吓破了胆,匪首曹凯的马刀被李铁南砍断,刚要掏枪,被李铁南的飞镖击中了手腕,吓得魂飞天外。心里已经明白,根本打不过这支五百骑兵的武工队,大声喊道:“风硬,赶紧扯呼!”土匪们开始逃跑。
  这时候,王志华、李华、张强带着三个县独立大队五千多人马把土匪团团包围起来,因左六子、宋殿元的手枪杀伤力太大,已经有十几名县大队员倒在这两个匪首的手枪下。李铁北早就瞄准左六子了,只是这个惯匪换地方太快,一发迫击炮弹爆炸后,可能左六子受伤了,就在他打滚往弹坑里爬的一刹那,李铁北的枪响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匪首终于倒在地上。宋殿元见左六子被击倒,也不知道死活,知道有神枪手也在瞄准他,一闪身爬进了一个大土坑。李铁东、李铁北、李铁西三个中队又开始猛烈冲击,手挥马刀,喊杀声震天,还没有见过武工队战斗力的土匪匪首张纪拐子、孙喜竟然上马迎战。李铁北对张纪拐子,李铁西对孙喜,捉对厮杀。三个回合过后,张纪拐子握马刀的手腕被李铁北砍断,栽倒在地上;孙喜一看到张纪拐子被砍翻在地上,扭头要跑,被李铁西赶上去,用马刀砍下了脑袋。刘明被李铁东用马刀迎面拦住,喝令他投降,他知道自己罪恶累累,投降绝对没有好下场,恶狠狠地举起马刀就砍李铁东,被李铁东用马刀刀背挡了回去,马上反手向刘明砍杀,刘明知道武工队马刀锋利,用刀背遮挡,但是李铁东顺着他的刀背滑到他握刀的手上,一闪眼间,刘明的右手被砍断,李铁东又反过刀刃向刘明的脖子抹去,断了右手的刘明已经失去了躲闪的能力,被李铁东割断了咽喉,一命呜呼。
  包围圈越缩越小,许多土匪已经举枪投降,李铁南喝令“缴枪不杀!顽抗者必死!”
  匪首曹凯、宋殿元、杨占山见被五千多人马铁桶般地包围着,想逃跑只有找死,土匪除了被打死的,就是举手投降的,这三个匪首想的是只要保住命,再想法逃跑,这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只好全部束手就擒,左六子已经因流血过多而死亡。张纪拐子抱着流血的手跪在地上求饶,八百多名土匪,被击毙、砍杀四百八十三名,其余全部被俘。
  这是一次击毙、活捉坝上匪首的重大胜利,可以说也是坝上土匪被灭绝的一次胜利。为这次胜利,县大队有八名战士牺牲在左六子、宋殿元的枪下,李铁南气得用机枪对准左六子的尸体进行了猛烈的射击,把左六子的尸体射成了筛子眼,曹凯、宋殿元、杨占山看后,吓得浑身哆嗦。被押回县城后,关押在公安局看守所,准备开公审大会处决。
  谁知当时的看守所房屋低矮,条件太差,当天夜晚,杨占山在看守所的房子里仔细查看寻找逃跑的出路,他站在的床上发现房顶上一根用铁丝捆绑架梁的裂缝处有一圈铁条,由于年深日久,捆绑铁条的铁丝生锈,已经开始断裂耷拉下来,一根被捆绑在架梁上的铁条与架梁有了很宽的裂缝,看样子开始松动。因为裤带已经被看守所看管人员没收,他用自己的内衣卷成一个布条,然后挽了一个套,套在断裂后耷拉下来的铁丝上,用力拉拽,生锈的铁丝被拉拽下来,那根捆绑在架梁上松动的二尺多长的铁条,因拉拽生锈铁丝的磨蹭也掉下来了。他喜出望外,马上用铁条撬断一米见方窗户上的木格子。他的行动被相邻看守所房间的宋殿元发现了,他本来想一个人悄悄逃跑,怕宋殿元说他无情无义恨他,告发他,只好从窗户爬出来后把铁条给了宋殿元,宋殿元大喜,说出去后当恩人报答他,也用铁条橇断窗户的木格子从窗户爬出来,两个人利用夜幕的遮掩,躲过看管犯人的看守,连夜爬墙越狱逃跑了。第二天发现后已经九点,太迟了,虽然在全城进行了搜捕,毫无结果。这两个匪首的逃跑,让从来没有发过火的王志华、李铁南大发雷霆,严肃查处了看守所的有关人员,促使县委、政府立即召开公审大会,把曹凯、张纪拐子这两个恶灌满盈的匪首枪决。责成公安局立即追查宋殿元、杨占山的去向,尽快逮捕归案。
  可是县公安局领导不知道宋殿元、杨占山的去向,虽然派出不少人员外出搜索,都无功而返,成了一起悬案。                              
  随着对敌斗争的胜利,大部分县区被解放。
  一九四九年三月,驻集宁国民党残余部队集结骑兵千余名,向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党政机关驻地张盖湾再度进犯,目的就是想端掉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委、县政府领导机关。为了掩护县委、政府机关领导和工作人员的撤退,公安局副局长王治华带领部分公安局战士进行了英勇抗击,由于一千多敌人来势汹汹,攻击非常猛烈,但是王治华带领公安局战士利用有利地形,用两挺机枪、四十多支步枪对敌人猛烈扫射,对靠近阻击阵地的敌人用手榴弹猛砸,敌人被手榴弹炸成碎尸,杀死、杀伤大批敌人,打退了敌人的五次疯狂进攻,也灭掉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为县领导和机关工作人员赢得了充分的撤退时间,王治华带领公安局战士阻击敌人进攻长达三个小时,战士们子弹快打光了,已经牺牲六名联合县干部。王治华把战士们的子弹、手榴弹集中到自己手里,只身一人爬到张盖湾附近的聚宝山上,他利用地形坚决阻击,阻击到最后,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壮烈牺牲。
  敌人想乘胜追击,妄想活捉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得知敌人追击正在撤退的商化康县委、县政府领导机关的消息后,内蒙古骑兵十六师和商化康联合县武工队决定在罗家坊子埋伏,打敌人一个伏击战。当敌人进入埋伏圈内后,内蒙古骑兵十六师一个团的人马、商化康联合县直辖武工队向敌人发起猛烈冲锋,雨点般的复仇子弹、冰雹般的复仇手榴弹给敌人毁灭性的射杀、爆炸,很快歼灭敌人三百多人,敌人逃跑后勇猛追杀敌人四十余里,消灭敌人八十余名,缴获迫击炮一门、重机枪两挺,其他枪支弹药不计其数,其余的国民党残部不顾一切地向绥远逃跑而去。
  商化康联合县委、县政府的书记、县长抱着战斗英雄王治华的遗体痛哭失声,亲自给这位在危急情况下舍生取义的英雄以及牺牲的七烈士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都换了一身新军装,想尽办法搞来七口棺木,对王治华和牺牲的战士进行了隆重安葬,开了追悼大会,为了纪念王治华烈士,决定把埋葬王治华,阻击敌人的聚宝山改名为治华山。
  张家口市第二次解放后,中共冀热察区党委决定,撤销商(都)化(德)康(保)联合县,恢复原来单一的县制。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解放军内蒙古骑兵十六师和商化康联合县武工队开进康保县城,宣告康保县全境解放,重新组织了中共康保县委员会和康保县政府,任命高介臣为县委书记,曾光为县长。刘志刚任康保县大队队长,王杨为副队长。
  进入一九四九年后,中国大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全国大部分地区、重要城市得到解放,察北各县全部解放,各县的广大人民群众载歌载舞,举行各种庆祝活动,为获得自由、民主、和平的幸福生活而欢天喜地。四月中旬,刘志刚任康保县委书记,王杨任县长,王志华任县大队政委兼武工队政委,李铁南任县大队队长兼武工队队长。
  傅作义部队接受和平解放北平的方案,被我军和平改编成解放军后,党中央、毛主席制定了“绥远方式”,董启武在“绥远方式”的感召下,率领绥远军政人员在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九日光荣起义。
三十四
  从绥远、包头到河套地区,驻扎着未经改造的数万国民党起义部队,周恩来提出“地区解放区化,军队解放军化”的指示。我党的政治工作干部迅速进入起义的国民党部队,在军、师、旅、团、营都建立了政治机关,这期间绝大多数起义干部,包括中上层干部,都衷心接受思想改造,努力学习革命理论,和我们政工干部团结相处,感情融洽。至于士兵,更是盼望早日解放全国,为人民立功。
  但是,暗藏在河套城乡的国民党特务却大肆进行破坏活动,到处制造谣言,恐吓群众,扰乱民心,破坏我生产建设工作,策动起义部队整连整营叛变,特别是一些特务分子与流散在地方上的反动军官、旧职人员、叛变部队、地痞无赖和所有的惯匪,互相勾结,狼狈为奸,结成多伙股匪,抢劫群众财物,杀害无辜老百姓,破坏社会治安。一些较大的股匪,在特务的操纵下竟然公开打出国民党的旗号,攻打我县区所在地,杀害我县区干部,成为典型的政治土匪。河套地区的土匪、特务活动非常猖獗,危害越来越大,加上驻扎在狼山县和陕坝附近的起义部队部分官兵情绪很不稳定,一些反动分子蠢蠢欲动,图谋叛变,搞得人心惶惶,日夜防备。
  根据这种情况,中央、绥远省委、省军区做出决定,派出解放军部队、骑兵部队,特别是原来专门剿匪的部队执行剿匪任务。
  因为康保县武工队剿灭胡图凌嘎匪众的骄人的战绩,锡林郭勒盟盟长苏剑萧、已经是化德县委书记的郑文山、内蒙古骑兵第十六师首长都向绥远军区提出,让原来商化康联合县、康保县剿匪武工队、锡林郭勒盟巴尔汗带领的武工队参加这次剿匪,比动用大部队剿匪效果更好。得到绥远军区首长的认可和支持,绥远军区向察北军分区提出求援,让康保县武工队参加河套剿匪任务。察北地委、军分区通知了康保县委书记刘志刚,立即让康保县剿匪武工队奔赴绥远、河套地区执行剿匪任务。刘志刚书记和王杨县长沟通后,立即通知王志华、李铁南到刘志刚的办公室,与王杨一块儿向他们交代了任务。书记、县长兴奋地说道:“绥远省委、军区点名让康保县武工队到河套地区剿匪,说明你们在剿灭胡图凌嘎匪帮的战斗中,打出了威望、威名。听说乌蒙、锡林郭勒盟的书记、内蒙古骑兵十六师首长都向绥远省委,省军区推荐你们这支武工队参加河套剿匪,我们为你们高兴和骄傲!怎么样?有信心完成河套剿匪任务吗?”
  王志华非常激动,搓着手说道:“书记、县长放心,这些日子没有仗打,手早就痒了,我知道这次剿匪任务特殊,不是简单的土匪,而是和国民党特务交战,但是我们一定会剿灭他们。”
  李铁南兴奋地跳起来,大声说道:“这几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生死线上也走了几回,这次与狗特务交战,更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就不相信特务就那么厉害。我这个农民出身的武工队战士照样打败他们!”
  王志华、李铁南在当天晚上召开了武工队全体负责人会议,参谋长韩大伟、副队长刘志中、李铁以及三个中队长李铁东、李铁北、李铁西、医疗队长白桦都兴奋地来参加会议,知道又有了紧急任务。
  李铁南见大家的情绪很高,直截了当得说:“张家口解放了,各县也解放了,坝上土匪基本歼灭,主要匪首已经正法,个别潜逃的匪首小五点、杨占山、沽源县的杨鐊壶也会很快抓捕归案。这次剿匪的任务是在内蒙古的绥远、河套地区。绥远军区能认可、支持、要求我们县的武工队参加剿匪,是我们武工队极大的光荣。这是内蒙古军队首长和地方领导对我们武工队剿灭胡图凌嘎匪帮战绩的充分肯定。”
  这时办公室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王志华又严肃地说道:“这次剿匪与剿灭胡图凌嘎匪帮有很大的区别,河套地区土匪是“九?一九”绥远起义后,在国民党特务策划下又叛变的国民党部队,当然也有各地逃往河套地区的土匪,太原、西安、银川、榆林、兰州、绥远、包头等地区解放后,这些地方的国民党特务纷纷潜逃到河套地区,策划、起义部队中少数反动军官叛变,搜罗各地逃来的匪首随带的匪众,组织反共救国军,这样的土匪完全是政治土匪,具有丰富的军事、政治经验。因此,这次剿匪任务十分艰巨、艰险,在剿匪的斗争策略上也必须有恰当的调整。这次武工队在原来五百人马的基础上,增加到九百人马,就是说一个中队三百人马,后勤保障由内蒙古各盟、旗、县负责。李铁南同志、我也随武工队一块出发,出发前,铁匠李老需要加班打造四百把马刀,这是我们战胜敌人的利器,我们也要给李老加配帮手,原料是足够的,那就是我们缴获土匪的几千把马刀,马刀打造好以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河套地区,首先听取当地领导给我们介绍敌情后才能行动。”
  会议结束时,刘志刚、王杨等县大队领导专门来看望全体武工队员,刘志刚讲了武工队剿匪的历次战绩,特别指出这次剿匪与以往剿匪有很大不同,是直接与国民党特务操纵下政治土匪的生死搏斗。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解放了,有了政权的坚强后盾。县武工队长李铁南、政委王志华率武工队一块剿匪,坚信我们县的武工队在绥远、河套地区剿匪中会取得辉煌战绩,也会涌现出很多战斗英雄!
  历史的车轮已经滚动到一九四九年十月下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让武工队官兵更加斗志昂扬。王志华、李铁南带领的九百人马的武工队,士气高昂,装备精锐,尤其是削铁如泥的马刀全部配齐,让武工队官兵如虎添翼。初冬已经到来,武工队出发的当天风向转为东南风,天空阴沉沉的,当武工队到了化德县后,就飘来漫天雪花,部队驻扎后,雪越下越大,第二天早晨起来,大地、山野、树木全部被雪覆盖,积雪有半尺厚,好的是风向没有变,雪逐渐由大变小,最后停了,但是,很显然未来的几天还会下雪。
  武工队这次基本上是轻武器,战士装备的基本上是美式卡宾枪、冲锋枪、十八挺机枪、十二门六零迫击炮、六门八二迫击炮,指挥员全部是德国造二十响的驳壳枪,每名战士配备一把让敌人胆寒的削铁如泥的马刀,新增加的四百名战士是在县大队三千多人中挑选出来的,有不少神枪手,刀法也是李铁南教出来的无极刀法,随队配有一辆缴获的大卡车,主要是拉弹药、医药用品等。白桦、李铁红作为武工队战士、医疗队长和医疗队主要助手随部队出发,得到县委的赞扬和鼓励。
  白桦非常兴奋,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色红扑扑的,竟然笑出了声。李铁红知道她的心事,故意逗她说:“王政委不让你去,看你怎么办?”“小红,你说谎也说不到点子上,他巴不得我去呢!你心里的那点儿事以为我不知道吗?”李铁红被白桦说破了心事,一下子脸红了。对白桦做了个鬼脸就走开了。
  李铁南在出发前,特意去看白桦和他的妹妹李铁红,毕竟这个九百多人的队伍,只有二个女同志,又是大雪天,长途奔袭,怕她俩受不了。他刚到白桦屋门前,听见王志华正和白桦说话,就没有进去,直接去了他妹妹的医疗室。李铁红看见哥哥来了,高兴地上去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兴高采烈地告诉李铁南:“哥哥,我和白桦姐姐经历了多少次枪林弹雨的厮杀,我们在战场上配合得非常默契。你教我的飞镖技术已经很熟练了,手无虚发,每一镖都打在致命之处。我也学会了打针、输液、止血包扎,也能做一些取出子弹的手术。这次去河套剿匪,我们会起到很大作用,说实话武工队离不开我和白桦姐,你说是吗?”
  李铁南见小妹机灵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只好笑道:“你说的是实话,哥信得过你,但是女同志毕竟要比男同志体力弱一些,路上要学会照顾自己。”
  李铁南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什么大事,又不好说的样子,突然问道:“小妹,刘志中最近常找你吗?”
  “是,刘志中对我很关心,经常找我,主要是想学习飞镖技术。”
  李铁红说话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脸开始发红。李铁南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说道:“小红,志中是个勇敢、顽强、忠实、厚道的好小伙子,特别是很有智慧,你喜欢他吗?”
  李铁红是个豪爽的姑娘,直言快语,外号假小子,她确实喜欢比她大五岁的刘志中,她也知道刘志中喜欢她,见二哥对刘志中评价那么好,心里高兴极了。爽快地说道:“二哥,你看出我们两个相好了吗?我确实很喜欢他,他也非常喜欢我,战斗中经常尾随在我的后面保护我,其实他是多余的,我和白桦姐战斗中配合得非常默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关心我。”
  李铁南见小妹对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刘志中的感情,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落地了,笑了。高兴地说道:“小妹,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战火中的青春经常闪光,战斗中的友谊万古长青,哥祝贺你们俩幸福。”说罢就离开了李铁红的屋子。
  在白桦屋子里,王志华关心地说:“这样的天气,长途奔袭,你受得了吗?”白桦嘿嘿一笑,故意假装不高兴地说道:“不要小看女人,我的经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骑马、打枪不比你们男队员差!看病疗伤你会吗?九百多人的队伍没有一个大夫行吗?”
  王志华看着这位机智、顽强、勇敢、医疗技术精湛、漂亮的奇女子,他被说服了,也放心了。这个二十八岁的汉子,离开老家保定涞源县已经近十年了,因为斗争的残酷一直没有成家。一米八的身高,胸宽背阔的健壮体魄,五官匀称地布在一张国字脸上,一双大眼与两道浓眉相配,显得气质非凡,俊美帅气。这时候白桦看着他痴痴发呆,自从明确了两人的关系后,白桦觉得自己有了归宿,有了靠山,对这个男人是发自心底的爱,突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激情之下不顾一切地走过去把王志华紧紧抱住,踮起脚与他亲吻,可能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也可能出于对白桦真心的爱,王志华也紧搂住白桦,两个人好一阵热烈的狂吻。
  王志华终于冷静下来,说道:“小桦,我们的好日子长着呢,做好准备,马上出发!”
  “等一下。”
  白桦说完把一个用红丝线拴着的观音玉坠戴在了王志华的脖子上,对王志华深情一笑,说道:“男戴观音女戴佛,你看,我带着一尊小玉佛,我知道你不信,但是……”
  白桦没有把话说完,他们出来后,看见了正在上马追赶武工队的刘志中、李铁红,拉着刚出门的王志华的手,各自飞身上马,紧步追赶上去。
  王志华笑着问白桦:“刘志中和李铁红好上了?”
  “你才知道啊?这两个人很般配,牛郎配织女,美女配俊男,志中有浩气,铁红女中汉。”
  白桦很赞成这一对鸳鸯配,王志华对刘志中赞赏有加,对李铁红赞不绝口。
  武工队在大雪天向绥远开拔,经过集宁时,原商化康联合县,化德县独立大队队长、后为化德县县委书记、现在的乌盟的盟委书记郑文山亲自来送行,他对王志华从内心钦佩,这是个从抗日战争的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年轻的老同志,信仰坚定、智慧过人、在剿灭坝上土匪的战斗中立过不少战功的战斗英雄,这次有他出马,河套地区的匪特绝不是他的对手,他走过去与王志华热烈拥抱。王志华对郑文山书记十分敬仰,考虑问题冷静、周到、关键时刻有独到的主张,在屡次剿匪的战斗中,沉着冷静地指挥战斗,把狡猾、残暴的匪徒全部歼灭。郑文山离开王志华又走到李铁南跟前,他对李铁南这个坝上汉子一直非常喜欢,曾经动过要李铁南来化德县任县大队长的心思,见刘志刚当宝贝一样地护着李铁南,就没有张口。走过去和李铁南紧紧拥抱,说了一句话:“铁南,这次可是与国民党特务操纵下的土匪生死搏斗,不仅是靠勇气,关键是智斗。”
  雪还没有被风刮瓷实,马队跑过去弹起白色的雪沫,像一条雪龙,在白色的原野上滚滚而去。武工队为了早日赶到绥远,行军速度非常快,第二天,在离绥远还有五十多里的一个蒙汉民同居的村庄(八号地村)停下来,因为已经又走了一百多里,马匹浑身大汗,喷吐着热气和白沫,李铁南对韩大伟说:“派人去联系一下,不能再走了,今天就在这里驻扎。”
  八号地村算个大村,有六百多户人家,村长一听说是剿匪解放军来了,非常高兴、热情地接待了这支近千人的队伍。让村民亲戚、朋友之间合并住宿,腾出上百间房屋让武工队住,除了安排饲草外,拿出一千五百斤莜麦做精饲料,安排了三个饲养员对战马进行精心喂养。
  李铁南让韩大伟把住宿、吃饭、饲料折算成大洋,给了村长,村长说什么也不要,韩大伟严肃地说:“村长啊!你难道让我犯错误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必须遵守,这是解放军的规矩,必须收下。”
  这时候围过来不少村民,村长拿着大洋,面对村民大声说道:“乡情们,你们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人民军队的本色,国民党反动派军队也来过我们村,大家还记得他们像土匪一样欺男霸女、抢劫所有财物的情景吗?我们腾出房屋为我们的军队住宿,应该不应该?”
  “应该!村长办得对,我们支持!”
  人数虽然只有四五十人,但声音洪亮,震得挂在树上的雪往下滚落。
  这一晚的饭,战士们吃得很饱;这一夜,战士们睡得很香;这一夜,又是漫天大雪,把昨日的所有武工队活动的痕迹遮盖得严严实实。临近早晨,雪不下了,风向也变成了西北风,满天的乌云被西北风吹得干干净净,天蓝的深邃,太阳出来后得强光照在雪地上,雪地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小捆黑纱布,让几个女人用剪刀剪成二寸宽的布条,二尺长,送给参谋长韩大伟,韩大伟非常感动,他把黑纱布条发给每一名战士,遮在眼上,战士们齐声喊道:“人民万岁!”
  宏大的声音震动了整个村庄,全村的村民全部出来了,列队欢送武工队向绥远开拔。
  好的是,上午风力不大,也就是三四级,还没有刮起白毛风雪,中午前就到了绥远军区大院,受到绥远军区领导的热情接待。这时,巴尔汗从军区招待所跑出来,与王志华、李铁南热烈拥抱,这个高大、勇猛、憨厚的蒙古骑兵四师的汉子,对王志华、李铁南非常敬仰,在剿灭胡图凌嘎匪众的战斗中与这两位土生土长的武工队领导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绥远军区参谋长刘胜凯亲自把武工队人马安排在军区招待所。草原的招待所,马比人重要,马圈建造得非常阔气,人住的房屋反倒很一般,这个道理武工队所有官兵从心里懂得、也感觉到在草原上,马是骑兵的第二生命。
  接风的宴会上,军区首长几乎全到,饭菜自然是丰盛的蒙古风味,专门的歌手唱歌、敬酒、献了哈达。在饭桌上,李铁南提出下午军区派一名首长给我们武工队专门讲一下河套土匪的基本情况、特点、主要任务、剿匪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我们提出剿匪方案,向首长汇报。
  军区司令员高兴地说道:“李队长的要求一听就知道是剿匪的行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下午,我们的参谋长给你们讲,你们可以提出任何问题,参谋长都能回答,他是绥远的活地图,更是最了解绥远特务、土匪情况的人。”
  在那个年代,干什么事都是雷厉风行,吃饭也是军事化,虽然是宴会,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下午两点半,在军区礼堂绥远军区参谋长给武工队全体官兵做河套地区匪特的形势报告。参谋长开门见山,直戳主题:
  解放前的河套地区,社会情况十分复杂。抗战初期,傅作义率部队进驻河套后,(当时傅作义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司令部设在陕坝)蒋介石的特务机关就向第八战区的绥远地区派来大批中统、军统特务,在党政机关和军警部门担任要职,秘密地进行特务活动。当时国民党绥远省党部的特务头子张庆恩等,抗战不怎么用心,却在省县党政机关和社会各界积极发展网罗特务,秘密监视和迫害共产党人及进步人士。抗战胜利后,这些特务有的随机关东迁、有的随部队东进、有的留在当地活动。
  九·一九起义前夕,蒋介石派国防部长徐永昌从广州乘飞机来到包头,妄图阻止绥远党政军官员和数万驻扎绥远的部队,在董其武将军领导下即将举行的和平起义。
  徐永昌来到绥远后,经过精心安排,让特务头子张庆恩组织五十多名武装特务,采取恩威并重的手法,准备一旦劝阻不成,就逮捕董其武。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当徐永昌带着张庆恩以及他手下十名特务来到董其武的司令部,只见司令部有一个加强营在警戒,毫不客气地解除了所有来人的武器,董其武不卑不亢,有理有节地接待了这位带着蒋委员长使命的国防部长。
  徐永昌狂妄地说道:“董主席,您是党国的元老,蒋委员长对您非常器重,让我专程来告诉您,不要听信共产党的蛊惑,坚定信念,与共产党作最后决战,即使打不赢,您可以去台湾,蓄积力量再进行反攻,切不可做出背叛党国的憾事。”
  董其武听了徐永昌的话后,平静而又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徐部长,你不觉得你的话天真可笑吗?三年多时间,号称八百万国民党军队被百万解放军打得稀里哗啦、一败涂地。曾几何时蒋介石吹牛三个月消灭‘共军’,全面进攻开战,共产党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解放军却把国军分割包围,歼灭大量有生力量,大批国军士兵向解放军投诚,大批国军将领率部起义,解放军迅速壮大,后改为重点进攻,又被解放军成军成师成团地歼灭,难道你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吗?国民政府腐败透顶,军心涣散,民心背离,三大战役已经决定了国共两党的胜负,你还喋喋不休地说什么与共产党作最后一战。晚了,得人心者得天下,我坦率地告诉你,我意已决,弃暗投明,看在曾是党国的同事的份上,你快走吧,不然小心我的部下把你灭了。”
  徐永昌听了董其武一席话,心凉透了,忽然一种恐怖笼罩全身,再也说不出任何劝阻起义的话,脸色灰暗,心里想,恩,没有具体真实内容;威,在这样戒备森严的司令部要恐吓董其武岂不是自找死路吗?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董主席,我也是奉命行事,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你的话有你的道理,再见。”
  徐在劝阻失败后,对董其武的话没有听进去,为了回去好交差,立即召集绥远当地和各省逃来绥远的特务头子秘密策划,重新调整了特务人员,严密整顿了特务组织,规划、安排了未来形势下的特务活动。尤其对三北(东北、华北、西北)反共根据地的河套地区如何开展反共活动,更是做了精心的安排。为了适应已解放了、共产党已经执政的环境,徐永昌把早已暴露不利于活动的特务头子张庆恩(中统华北办事处主任)、祁觉民(绥远调查统计室主任)等带走,而将李鲲生(中统华北办事处副主任)等留下,以指挥绥远地区的特务活动。徐还利用与崔正春(保定军校一期学生,曾在绥远等军界政界担任过各种要职,时为临河县参议长)的旧关系,把崔正春叫到包头。
  徐永昌直截了当地说道:“老崔,董其武起义投共不可挽回,我原来想恩威并重劝阻董不要起义,根本行不通,这家伙铁心起义投共,没有完成蒋委员长交给的任务。但是,忠诚党国的儿女们不会让共产党稳坐天下,蒋委员长反共复国的决心不变,我代表党国,委任你为‘华北军政委员会’主任,李鲲生为副主任,你们要积极发展反共组织,乘他们得意之时,开展各种破坏活动,想办法要把董其武干掉,你主要在河套东部、绥远一代开展颠覆、暗杀、爆炸等破坏活动。你是河套地区反共救国军总指挥,田树梅为总司令,他主要活动在河套西部,你们要遥相呼应,密切配合,要与我们和台湾总部随时电台联系,台湾总部会随时支援你们。”
  老牌军统特务崔正春是个铁杆反共分子,九?一九起义后曾静一度沮丧、心灰意冷、但又不甘心,回想起自己的半辈子反共经历,深知共产党坐天下后自己的悲惨下场。徐永昌对他谈话后,又任命了自己为华北反共救国军总指挥,那股曾经暗下来的邪火被徐永昌又点燃了。好像有了救命稻草,大受鼓舞,时过不久,崔正春主持成立了“华北反共义勇军”,并以总指挥的名义在绥远起义部队里,对一些情绪不稳定、坚持反动立场的军官中,委任了一些“军长”“师长”“团长”,积极网罗反革命力量。
  一九四八年,不少地区解放后,一大批特务逃来归绥、包头及河套一带;天津、北平、张家口解放后,那里的大批特务和原从绥远随国民党军队出去的特务,混在愿意回绥远安家的国民党官兵中间,一起来到绥远、包头。
  太原、西安、银川、榆林、兰州解放后,这些地方的国民党特务也纷纷潜回河套。山西阎锡山的暴政专员齐敬德一伙,甘肃有名的特务头子王富国,榆林有名的“调统室”特务头子王之修,都带了一群特务来到河套。
  九·一九后,绥包二市的特务绝大部分都转移到河套。以上这些家伙都深知河套地域辽阔,社会情况复杂,国民党统治多年,城乡早有长期潜伏的根深蒂固的美、蒋、阎特务的立脚点,特别是数万起义部队中有不少人和他们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陕坝一带,从三万人口一下猛增到六万多人口,街市各行各业中,许多人是有政治色彩的。就在这九.一九起义的几个月里,崔正春积极搜罗各地来的土匪、特务,进行整编、训练、有计划地在我党政群团组织中渗透、潜伏,在河套地区做了许多对抗我党的准备,光电台就汇集了十三部之多。他们利用密码电台经常与台湾、香港联系,接受那里的指示。
  九·一九起义前夕,从太原跑来的一帮特务,活动很猖狂,在河套地区成立“华北反共救国军”,发展‘铁血青年团’组织。张选、马壮(原阎锡山手下的两个副师长)还公开成立“军官纵队”以及“山西干部收容所”,前后集中了四个中队,三百多人,进行特务训练,妄想将他们渗透,潜伏在绥远各部队内逐渐掌管权力,壮大反共武装力量,瞅机会进行兵变,反抗到底。很快九?一九起义了,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因我党军政人员迅速进入董其武的部队,进行政治思想教育,起义部队绝大部分官兵很快实现解放军化。于是张选、马壮便带上这些人想经过河套过宁夏,转赴广州。但此时西安、兰州、宁夏先后解放,掐断了他们的路,这些人便滞留河套,一部分潜藏在城乡各地,一部分进入百川堡的土垦队,隐藏下来。另外,阎锡山的特务暴政专员齐敬德,在太原解放后,偷偷转至西安、兰州,组织起一伙“特工队”。这两个地方解放后,他又带着这伙特工队逃到河套,与张选、马壮等特务联系上,齐敬德想自立山头,让张选、马壮当助手,拉起一支队伍转战河套地区。马壮提出,崔正春已经是国军国防部长委任的华北反共救国军总指挥,手下有很多人马,与台湾建立了联系,应该投靠崔正春比较好。于是产生了分歧,马壮带着手下人马,一块儿投靠了潜伏于河套多年的特务崔正春、李鲲生。齐敬德、张选虽然也名誉上投靠了崔正春,却让手下的特务,混入各行各业,活动于绥远党、政、军、警、团和绥西各地。单独与台湾阎锡山、蒋介石情报机关联系,自己想拉起山头为王的想法不死心。
  九·一九起义后,绥远西部数万起义官兵欢迎我党派去的政工干部,接受改造,成为真正的人民解放军。但是极少数坚持反动立场的顽固分子和美蒋特务相勾结,处处与政工干部对抗,在暗中发展其实力。他们虽然穿着解放军军装,戴着解放军五星军帽,却采取“借水养鱼”的策略积蓄力量,或使用“水萝卜”伎俩欺骗同人。他们将希望寄托于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帮助下进行反攻。因此随时准备将部队拉上山和共产党打游击战。他们内部传达台湾特务机关发来的蒋介石指令,说美国将很快在朝鲜发动战争,帮助蒋介石反攻大陆。这些匪特认为时机成熟,迫不及待率部叛变。
  起义部队改编为三十七军一一一师副师长庞茂青率领三二一团营长董钊五十余人叛变;一一零师三二九团一连连长张太魁、三连连长张德彦,将我党派入这两个连的指导员、通信员杀害,率六十名士兵叛变;一一零师直属警卫连的两个排长扬天升、胡生明率三十名士兵叛变;三二九团副团长带二十四名士兵叛变;三十七军安恩达骑兵旅一团三连排长鲍喜才,带二十名士兵叛变;该旅二团康英带十二名士兵叛变;该旅三团二连连长高永庆带十四名反共骨干叛变;该旅三团四连连长刘喜才带领一个排二十七名士兵叛变。在后山份子地的鄂友三骑兵师一连长李天奎带领全连叛变,打死该连政治指导员、通信员,又到团部杀害了团政委;安北县保警队杨世雄带领十八名队员,杀害了该县副县长、秘书等叛变;西公旗卢万惠部的杨林等二十三人叛变;王如意、郝鸿荣带西公旗的二十名保警队员叛变;达拉旗的旗长加木苏带随员叛变。他们的口号是崔正春提出来的:“背起枪,杀政工,上山投国军。”从上述情况看,叛变的起义部队官兵的数量是很少的,但是他们带来的政治影响比较大,特别是对一些情绪不稳定的起义部队有蛊惑作用。
  九·一九后,我党为了安置改造流落在社会上而无正式职业的旧军官、旧职员,在陕坝、五原县成立了“无职干部招待所”,这个招待所也混进了特务。
  敌特在猖獗活动,我党的特工人员也不是吃素的,敌人的这些阴谋、叛变、变成土匪的过程被我们特情人员全部掌握。针对性地进行了摸排,有的少数叛变部队已经遭到我们毁灭性的打击。
  河套地区的匪特,尽管是一些乌七八糟的狐群狗党,然而他们反共反人民的本质却是共同的。就在一九四九年年底,一九五零年年初,当我党人员进入河套和河套人民铲除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一切污泥浊水,建设社会主义新河套的时候,他们组织特务团伙,拉起股匪,抢劫行凶,瓦解起义部队,破坏生产建设工作。他们得到台湾特务组织的指令,说什么美军将来要打过鸭绿江,占东北,进华北,在美军协助下反攻大陆。于是,乌七八糟的匪特、股头庞杂、番号林立、三五人为一连、二三十人为一团、五六十人为一师的股匪公开打起反革命旗号,并在他们活动的地区,委任他们的“县长”“乡长”,向老百姓强要大烟,搜刮钱财和衣服鞋袜,可笑的是还摊派电池、手表。
  暗藏的美蒋特务、各股匪虽然反共一致,但各自为政,与我党和军队斗争时像一盘散沙。于是崔正春把这些各自独立的股匪纠合起来,统一在“中国国民党华北人民反共自卫救国军”的番号下,把多数股匪分别编为军、师、旅、团、营、连。在总指挥崔正春的领导下,由田树梅任总司令,李鲲生为副总司令,张选、马壮任正副参谋长,齐敬德、李映南任政治代表。任张疤子为师长,董钊、梁钊为副师长,下辖三个旅、十二个团。三个旅长是张彦德、王如意、加木苏,而且三个人各自兼一个团长。其余团长有鲍喜才、王如意、郝鸿荣、陈进才、魏殿文、李再等。司令部参谋长以上的人员各带几个随员,司令部直属一个宣慰团,团长王建和,一个动工团,团长张相辅。这些匪特总共不到一千人,多数骑马,装备都是轻武器。也有一些美造卡宾枪,多是起义部队叛变时带走的。这些匪特盘踞在狼山西部的西补隆、炭窑口、太阳庙一带,号称“万人”,简称“中国国民党救国军”,每日拿着国民党的旗帜,升旗训谕,高叫“开展敌后游击战争。”
  “同志们,这些情况都是我们特情人员搞来的真实情报资料。我们也有一个保密问题。下面简单说说这些匪特危害的特点。”
  第一,以崔正春为首的这帮政治土匪,内部成员相当复杂,有军统、中统特务;有“铁血分子”;有“绥干团成员”;有起义部队叛变为匪的分子;还有各种反动会道门头子。这些成员中,多数是些亡命徒和大烟鬼。匪首只要手里有大烟,只要任手下胡作非为,就可以笼络住这伙亡命徒、大烟鬼。他们自称是“救国救民”,实际上是奸淫抢劫,无恶不作。这是匪特的一个特点。
  第二,就是不论什么东西都进行抢劫。在米仓、狼山、宴江、五原、安北等县的乌加河两岸和沿山地区,在东、中、西公旗的前山后山地区,直到伊盟境内的达、杭二旗和宁夏的阿拉善旗。所到之处,见牛羊猪鸡就杀,见金银财物就抢,见妇女就强奸,致使好些地方生灵涂炭,十室九空。
  第三,这些匪特没有一点人性,比野兽还残忍。在米仓县的白柜,匪徒抢走了白忠家四匹马、一百五十只羊。为了要大烟,把白忠老汉捆绑吊打了一夜;在太阳庙附近,匪徒抢走了宁夏商人满载东西的十九峰骆驼;在米仓一区平城乡袁在家抢走十七头牲口;在狼山县三区孟四村村民孟满发家抢走衣服、面料、毛毯几大包;在上蛮会,把一个老太太捆绑吊打,要她把嫁闺女收的彩礼、干板子(大烟)交出来,老人没有,匪徒们就用烧红火钳在老人的脸上、胸口上烫;在平城把一个姓张的家抢了个一干二净,还把张氏打死,以致张家三个小孩无人养活;在中公旗附近,匪徒抢走二百一十八匹马、二十四头牛、四十六峰骆驼、八十个马鞍子、十七副妇女头戴、四十八个银碗,四十七个鼻烟壶;至于抢走的栽绒毯子、绸缎布匹、皮袄皮袍,数目都在几十匹、几百件以上;匪徒们在什尼乌素一带,把蒙民的牛羊杀光,骡马赶走,还把她们最珍爱的头戴首饰抢走,锅碗砸碎,炒米木箱踏扁,糟害的家破人亡;在乌拉哈拉沙图西,刘喜才匪徒一去,就杀了老阿妈十多只羊,老阿妈把其他羊藏起来,第二天刘匪把藏起来的七十只羊搜寻出来,全部杀光,临走把老阿妈家的三顶蒙古包全部烧毁,害得老阿妈无处栖身;在本巴图、太阳庙、乌兰奢力盖庙、阿贵庙、善丹庙等地,匪特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洗劫,特别是肆无忌惮地奸淫妇女,所到之处,年轻妇女无不遭难;在崔柜圪旦匪特一次就强奸了十一名妇女,其中一户两个儿媳和一个闺女都被强奸;在匪特骚扰的地方,如果发现容貌俊秀的姑娘,往往是一二十人一起扑过去轮奸;在李五合村怀孕八个月的妇女,被糟蹋得流产在野外;在杨柜,土匪把村子包围起来,然后强迫妇女出来“应酬支差”,有两个女娃娃没有跑脱,逼着去“应差”,父母央求说:“孩子年龄小,积点儿德吧!”匪特硬把女娃娃拉走,还狞笑着说:“没有女娃娃,过不了老子的瘾!”一家十二岁的小姑娘被匪特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走,她妈“哇”一声哭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第四,匪徒们为了尽快扩充实力,明确提出:谁扩充人员多,谁的官就大。一个二三十人的团长,扩充到五六十人,就委任为师长。于是,一些股匪不论走到哪里,在抢劫财物的同时,到处搜查强抓青年,抓多少就带走多少,在路上看见放羊的青年,也要强行抓走。
  匪特还到处造谣惑众,进行欺骗宣传,说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打起来了”,“共产党是先甜后辣”,谁不相信他们的谣言,不跟他们走,就说是通共分子,进行拷打枪杀。在米仓一区就杀害无辜村民十三人之多。因此,不少群众被匪特裹胁,离开妻儿老小上山为匪。
  “我把河套地区匪特情况介绍这些,供武工队官兵参考。绥远军区研究过多次,剿灭这些匪特,用大部队去打等于用大炮打苍蝇,效果太差。必须装备一支精兵强干的剿匪武工队。绥远省委、省政府、省军区决定:内蒙古骑兵第四师第十团团长毕力格巴尔特汗带领该师十团成为专门的剿匪武工队,与你们一起配合作战。同时,命令起义部队改编的人民解放军步兵三十七军一零九师唐副师长带领三二七团、陕坝军分区张福来司令员带两个骑兵连和一个步兵营,在河套及后山地区执行剿匪任务。为什么还要请你们这支武工队来呢?这是乌蒙书记、军分区政委郑文山同志、锡林郭勒盟盟长苏剑萧同志以及内蒙古骑兵十六师首长推荐,你们剿灭匪首胡图凌嘎匪众的经验引起各盟领导的赞扬,这些地区的领导也推荐你们来绥远河套地区剿匪。我相信,有了你们这支近千人的武工队,加上锡林郭勒盟巴尔汗二百多人武工队,绥远军区巴尔特汗一个团的武工队,河套地区地方执行剿匪的部队的配合,足可以把这些乌合之众的匪特剿灭!下来你们根据我介绍的情况拿出作战方案,绥远军区武工队也会拿出作战方案,你们交流后向首长汇报。绥远军区专门设立了武工队的后勤保障供应站,你们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甩开膀子干吧!我们等着你们剿匪胜利的喜讯!”
三十五
  参谋长的报告让武工队全体官兵对河套地区匪特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心中有了底数。但是,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和三个中队长深深感觉到这次剿匪不同寻常,虽然匪特的人数不多,但是活动能量很大,基本是和我们党斗争多年的老牌特务、叛变的国民党起义部队、各处逃来的特务、各地逃来的匪首,而且是在老牌特务操纵下活动,这与坝上土匪有很大区别。李铁南从参谋长那里要来一张河套地区行政图,可惜费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地形图。晚上在行政图面前讨论剿匪方案,李铁南把参谋长说到的山区地段、村庄、平坦的草原、沙漠用红蓝铅笔涂色后做了标记。王志华提出,这次剿匪基本原则应该是智取为上策,最好想办法活捉一名或几名当官的,俘虏后进行严格审讯,为我们打入敌人内部创造条件。针对敌人股匪多、人数少、各自为政、勾心斗角的特点,我们一开始就分割、围歼小股匪特,力争抓获几名匪特的头目,审讯后根据交代的情况我们就有了打入敌人内部的根据。第一个打击目标的选择很重要,必须和绥远、锡林郭勒盟武工队沟通,他们毕竟熟人熟地,我们先选择匪特自称“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盘踞在西补隆、炭窑口一带的股匪进行围剿。
  经过反复讨论,最后在王志华意见的基础上,做了完善,拿出了作战方案。与锡林郭勒盟巴尔汗队长、绥远武工队巴尔特汗队长认真商量后,向剿匪总指挥刘胜凯做了汇报,得到了肯定和支持,他强调一定要坚决执行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想到绥远剿匪总指挥就是给做报告的军区参谋长。队长巴尔特汗是一名解放军的蒙古族团长,绥远武工队队员中,有蒙古族、汉族,全部是骑兵,有解放军,也有新改编的起义部队。
  剿匪三支武工队分头进入匪特盘踞过的西补隆、新城、太阳庙、铁匠圪旦等附近时,没想到当地老乡远远望见大队人马来,便慌张外逃。到了六缸房村时,全村跑得只剩下两个雪染白发、霜染两鬓的老头和一个满脸皱纹、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婆婆。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等领导非常和气地说:“大爷,大娘,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是咱们自己的军队。”
  可他们面色慌张害怕,非常疑惑地说:“土匪也穿着和你们一样的衣裳啊?也说是解放军。”
  李铁南耐心地告诉他们,他们是假扮的解放军,我们就是来剿灭这些土匪的。可这些老乡只是疑惑地看着武工队,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但是,事实最有说服力。老乡们看到战士们一个个威武雄壮,站有站法,坐有坐相,分好房子后,战士们扫院的扫院,担水的担水,做饭的做饭,秩序井然,说话和气,尊称“老乡”“大爷大娘”之声不绝于耳,便对武工队产生了极大的好感,那些污蔑解放军的谎言,不攻自破。有些地方土匪逃离时曾恐吓老乡说:“共产党来了敢回村的,我们绝不留情。”
  开始老乡迟迟不敢回村,可是老乡看到解放军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仅人数多,没有一个抽大烟的,而且武器精良,子弹充足,有炮、有机关枪,兵强马壮,各方面与假扮解放军的土匪根本不一样,那些假解放军对村民说话凶巴巴的,满口骂人的脏话,哪里有半点爱护老百姓的样子?他们开始相信现在的队伍是老百姓的队伍,觉得解放军是他们的靠山。加上各县市党政军团男女干部随军细致深入地做群众思想工作,于是大多数老乡回村里来了。哭诉匪特的罪行。看见武工队战士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就把藏在外边的牛羊赶回来了,把埋在地下的锅碗实物也挖出来了。凡是部队用了老乡的东西,就是一捆柴火也要给钱,不小心毁了老乡的东西,照价赔偿。一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大爷,带着他心爱的牧羊犬,骑着马四处寻找,把逃跑的乡亲们叫回来,颤巍巍地对他们说:“从祖辈上你们见过这样的军队吗?这真正是我们老百姓的队伍啊!不要听那些没有人性的土匪胡说八道,赶快回来吧!”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贯彻执行,让老百姓辨明是非,武工队得到了人民群众的心,有了群众的支持,有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剿匪工作就有了可靠的保证。
  武工队追击匪特,夜以继日行军,一天行走百里左右的路程,在即将进入匪特自称的“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盘踞的西普隆、炭窑口地区,匪特闻风就四散奔逃,有的则逃到后山的沙漠草原深处。
  剿匪与群众工作密不可分,必须有老百姓真心的支持。武工队每到一地,不顾一路鞍马劳顿,首先帮助老乡干各种农活,担水、扫院,修理栅栏更是平常事。武工队战士不论走到哪里,都自己遛马,自己铡草,自己填料,自己拉着马放青,生怕马吃了老乡的庄稼。
  事实是最有说服力的,匪特的各种造谣污蔑被事实击得粉碎。武工队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取得了绥远地区人民的信任,每次路过村庄、喇嘛庙都会受到村民、喇嘛的欢迎、欢送,有了扎实的群众基础。
  王志华、李铁南与巴特尔、巴尔汗商量后,三支武工队分别在西补隆、新城、太阳庙、铁匠圪旦、大小红山口活动,寻找匪特的踪迹,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没有找见土匪的踪迹。   一九五零年河套地区的春天到了,春季降雨量少,多亏了冬天连续的大雪,融化后的雪水滋润了草原,小草根吸足了水分,像身上安装了催生的发动机,铆着劲地向上蹿着生长,给大地披上了绿色的戎装。但是,河套地区春季的风是可怕的,有时出现沙尘暴,刮得天昏地暗,能见度也就是十米左右。
  在小红山口附近侦察的李铁几个队员,在四月八日,发现了一股土匪刚离开不久的踪迹,迅速派人向王志华、李铁南报告。李铁南、韩大伟、刘志中商量后,三个中队从三个方向攻击前进,半个月后终于发现了正在大肆抢劫的这股土匪,立即悄悄地对土匪团团包围,首先出击的是李铁东带领武工队的第一中队,因为土匪人数在二百多人,武器还算精良,匪首见武工队人马也就三百来人马,命令坚决抵抗,对李铁东提出的缴枪不杀根本不理睬,拒绝缴枪,战斗进行得很激烈。李铁南让另外二个中队的战士猛扑上去,用机枪猛烈向匪特射击,手榴弹也在敌群中爆炸,敌人顿时慌乱,不知所措,突然间遭到三个中队战士、九百多人马的勇猛冲杀,挥舞马刀,近身肉搏,二百多人马的这股匪帮进行反抗,顿时被砍杀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没过一个小时,匪帮被大部分歼灭,没有被砍杀的企图逃跑,但是绥远军区武工队、锡林郭勒盟武工队断了他们的逃路,把他们铁桶般的包围起来,只好举枪投降。据被俘的俘虏交代,匪首叫张德彦,是崔正春的旅长兼团长,李铁南将他和几个护兵围而不打。他听过军区参谋长的报告,知道这是个军统特务,也是叛变起义部队的连长,想活捉他。可是张德彦命令护兵进行反抗,开枪射击,打伤了我们一名武工队员,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都开始发怒:“歼灭所有护兵,活捉这个匪首!”
  王志华一声令下,刘志中、韩大伟飞马冲过去,挥舞马刀对五个开枪的护兵无情地进行砍杀,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张德彦的五名护兵全部被砍杀,其中一个被刘志中腰斩。最后李铁南飞马冲过去用手枪顶着张德彦的脑袋,张德彦被刘志中腰斩护兵的惨相吓得好像僵化了,痴呆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同时冲过去的副队长刘志中闪电般地从张德彦手里夺过了勃朗宁手枪,拉开枪膛一看已经没有了子弹。李铁南下令搜查张德彦的身上,从内衣口袋搜出一封崔正春给他的师长委任状,一封刘喜才邀请他去大红山子赴宴的邀请函,还有一封台湾来的电报。这次战斗除了缴获二百多支步枪、六把勃朗宁手枪、三挺机枪,一百八十多匹马外,还缴获了一部电台。
  河套剿匪,首战告捷,王志华虽然也特别高兴,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他对李铁南、韩大伟说道:“我们要在张德彦身上做文章,连夜进行了突审,找到突破口。主要是政策攻心,让他知道全国除台湾外,基本全部解放。”
  李铁南、韩大伟赞成志华的意见,立即行动,连夜进行突审。他们对张德彦以礼相待,让他坐在一张桌子面前,给他茶水喝、纸烟抽。
  “张德彦,你知道当前全国的形势吗?国民党政府彻底完蛋,除台湾外全国基本解放。你们的挣扎、抵抗、破坏是无用的,蒋介石、国民党反动派已经丧失人心,你们丧尽天良的抢劫、强奸妇女、杀害无辜老百姓的行为已经把你们送上了绝路。你们靠武力强迫老百姓当你们的兵,等于在你们的部队里埋地雷,迟早有一天会爆炸。你知道吗?国民党军队里起义、反正、被收编的精锐部队就超过百万人,你只有二百多人马,崔正春就委任你为师长,说明了什么?你们总共才千人左右,想推翻人民政权,可能吗?实话告诉你,你们生存的日子只能用天数来计算了,用不了一年,你们就会被全部歼灭。蒋介石想靠美国反攻大陆,可能吗?你们号称八百万军队,没用三年时间就被全部歼灭,你是军统特务,美国人怎么看蒋介石政府,你非常清楚,美国不可能为一个腐败透顶的政府花大把钱财。你好好想一想,你只有立功才能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死路一条。”
  张德彦在惊吓中缓过神来以后,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他回忆了这些年在军统生活的日子,眼睁睁地看到国民党的腐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互争宠,数量惊人、装备精良的庞大军队,被军队数量不到“国军”四分之一、装备很差的解放军彻底打败,关键是失去了人心。他已经对蒋介石的国民党政府开始失望,感到再顽固地走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他老婆才二十五岁,孩子三岁,怎么办?他开始醒悟、动摇,他知道、也相信共产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者受奖”的政策是算数的,经过一个礼拜的思想斗争,认识到归顺解放军是改邪归正,走的是正道。人家不像国民党军统那样,对捉到的共产党人施以残酷的毒刑,对自己不打不骂,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让事实说话。最后下定决心投降,交代了崔正春的老巢在狼山西部太阳庙一带,刘喜才、加木苏也在小红山和大红山一带活动,他愿意带解放军借参加刘喜才的宴请,争取立功,围剿这两股不到三百人的队伍。还交代了团长李再匪伙在魏柜一带抢劫。
  李铁南让把张德彦关在一间比较好的房屋里,给他准备了笔和纸,让他把他知道的写出来,承诺你真要能带解放军剿灭刘喜才匪帮,算你立功,对你宽大处理。在被褥、饭菜上给予他特殊待遇。
  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刘志中、李铁以及三个中队长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利用张德彦剿灭刘喜才、加木苏匪徒。首先大家分析了张德彦交代问题的可靠程度,这可是个军统特务的头目,他的话不能轻易相信。但是经过大家分析,觉得我们政策攻心比国民党军统特务使用酷刑有效得多,让他知道全中国解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协助解放军剿匪是他的唯一出路。韩大伟提出:张德彦可是策动起义部队叛变的,杀害过我军的政工人员,是有人命罪行的匪特。他知道自己的罪行,会配合我们剿灭其他匪特吗?王志华经过思考说道:“正因为他有人命罪行,他才有可能为了保命,主动立功赎罪的可能性比较大。”
  大家统一了思想认识,决定让张德彦给刘喜才亲自写信,说他已经有兵马五百多,崔正春委任他为师长,最好也请加木苏参加宴会,在宴会上研究三个旅合并为一个军,原来国军的三个旅变成三个师,刘喜才、加木苏为副军长,各自兼任一个师的师长,报崔正春批准。这样那两个匪特会非常高兴,加木苏也会积极参加宴会。关键是张德彦所带五百人马应该全部是武工队战士,让王志华扮成副师长、李铁南扮成张德彦的参谋长,韩大伟为副官,李铁扮成张德彦的警卫。他有个二十五岁的老婆、三岁的孩子,在被我们严格控制之下,不敢捣鬼。李铁北、李铁西率领四百人马尾随在后,在宴会上把刘喜才、加木苏擒拿。随后在酒宴上的李铁东、韩大伟、李铁率五百人马把他们全部包围、对反抗者坚决歼灭。
  大家认为这是个好计策。李铁南说,这关键要看张德彦是否配合,需要进一步做好张德彦的工作。我考虑,刘喜才、加木苏他们没有多少人马,张德彦才二百人马,崔正春就委任师长,他们两个都超不过百人。我们九百多人马剿灭这帮匪特胜算在握。
  会后,王志华、李天南把巴尔特汗、巴尔汗找来,把利用张德彦打进匪巢,活捉匪首的计划征求他们的意见,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和支持。然后两人去看望张德彦,给他带了一瓶好酒、奶豆腐,奶茶,看见张德彦写了厚厚一沓纸,李铁南浏览后,见把他参加军统的全部历史都写了,也写了他曾经在太原抓过反国民党政府游行的学生,抓过三个共产党嫌疑人,后被转移到重庆渣滓洞集中营之事。起义叛变后,当时他让部下把政工干部绑起来堵住嘴走开就行了,没想到他们杀害了解放军的政工干部,为此他还骂了那几个不留后路的蠢货。再三表示悔罪,愿意帮助解放军剿匪,戴罪立功。他看见王志华、李铁南给他带来这么多东西,很感动,站得笔直,行军礼以表感谢。
  王志华、李铁南很客观地对他做了评价,知罪能悔过,戴罪立功,善莫大焉。也为自己找出了一条活路,我们表示欢迎。这要看你的实际行动,才能证明你悔罪是真的。张德彦马上提出可以参加解放军剿匪的军事行动。李铁南以眼色征求了王志华的意见,王志华点头同意。他看时机成熟,就把武工队研究的计划告诉了他,而且指出,这是对他的具体考验。张德彦听了后,很认真地说道:“这个计划周密可行,他愿意当好这个角色,争取立功赎罪。”王志华、李铁南与张德彦痛快地喝了一次酒,对他进行了褒奖。
  张德彦按照王志华、李铁南说的内容,亲自给刘喜才写了信,李铁南让李铁带着张德彦的亲笔信,快马加鞭去了小红山子刘喜才的匪窝。刘喜才看了张德彦的亲笔信,见李铁身强体壮,腰插两把二十响驳壳枪,身挎一把马刀,浓眉大眼,近一米八的身高,长得非常帅气。问李铁:“你什么时候参加张旅长的队伍?担任什么职务?”
  李铁学着河套口音干脆利索地回答:“我跟张旅长已经半年了,现在是他的警卫。”
  刘喜才高兴地说:“回去告诉张旅长,五天后带全部人马,来我这里,把加木苏也叫来,为张旅长升为师长庆贺。”李铁却说:“刘旅长必须给我写一封回信,我好交代,万一说错了,张旅长要惩罚我的。”
  刘喜才文化水平低,只好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封回信,把对李铁说的话写在信里,把信装在一个很旧的信封里,在信封上写上了张旅长收,也没有粘贴信封口。刘喜才为李铁安排了一顿蒙餐,手把肉,亲自陪李铁吃肉喝酒,喝奶茶。天已经晚了,饭后李铁故意借散步走遍了刘喜才的军营,发现总共也就是八九十号人马,团长、营长、连长就有十几个,他心里在笑,他还真没有见过这种官多兵少的部队。他想起刘喜才的长相,像个晒干了失去水分的大白萝卜,白兮兮的脸上布满了邹褶,两只勾勾眼,被耷拉的眼皮遮盖着,像一个老在寻找食物的鹞子。
  河套地区已经开始进入夏季,大黄风已经过去了,因为在黄河流域,河套地区沾了母亲河——黄河的光,虽然降雨量偏少,但是黄河水浇灌了大片土地,肥水也育肥了这里的土地,地下水丰富,庄稼长得很茂盛,遗憾的是河套地区人口稀少,村子少,大村二三十户,小村七八户,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匪特的祸害,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应该是很富裕的。
  李铁在第二天大早就开始返回驻地,晚上就见到了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
  从李铁汇报的情况看,深入匪巢的计划可行,王志华、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开了个紧急碰头会,商量决定:目前主要由康保武工队对付这些匪特,人马太多会引起匪特怀疑。巴尔特汗、巴尔汗的武工队作为后援,可以离我们部队稍远一些,也可以继续寻找其他土匪的踪迹,随时电台联系,找到崔正春的老窝后,我们及时用电报告诉你们要去的地方,三支武工队集中围剿汇合在崔正春老窝的所有匪特。
  第五天大早,武工队就开始出发,张德彦威风凛凛地以师长(现在是旅长)的身份带领五百多人马向小红山子急行军,身边跟着副旅长王志华,参谋长李铁南,副官韩大伟,刘志中、李铁两名警卫跟随左右。相距五公里后是李铁北、李铁东、李铁西的四百多人马。因为是骑兵部队,行军速度较快,在太阳快落山时,到了刘喜才的驻地。
  张德彦还真摆出师长的架子,向刘喜才、加木苏介绍他的副旅长王志华,参谋长李铁南。刘喜才、加木苏看到张德彦近五百人马,装备还很精良,眼红得快要骂娘了。张德彦又说道,“后边还有四百多人马呢!”刘喜才、加木苏惊讶地张大了嘴。王志华、李铁南心里也是一惊,这是事先没有安排的事项,莫非张德彦在提醒两个匪首吗?
  这时张德彦又说道:“这次我们三个要商量一件大事,就是我们三个旅合并起来,成立一个军,二位当副军长,我们三个各兼任一个师长,让崔正春批准。让他报请台湾为我们空投武器弹药。”
  到这时候,王志华、李铁南心中有了底,心想:不愧为老牌特务,戏演到家了。没想到刘喜才、加木苏带着怀疑、也有点惊诧地口气突然问道:“张大哥,你的人马怎么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啊?”
  “不相信大哥的本事吗?我早就在王团长、李营长所在的起义部队里开始进行策反活动了,他们的起义本来就是被迫的,起义部队的主要领导去绥远集中开会,乘此机会,王团长、李营长立即造反,一下子带出近两个营的人马和武器弹药,把解放军绥远军区都震动了。你们他妈的就知道抢劫,发财,玩女人,没有军队,没有枪杆子,抢劫再多不还是人家的吗?”
  “大哥是真正天才的政治、军事家,崔正春的位置应该让给你才对。”刘喜才、加木苏听了张德彦的话,才知道张德彦不愧为军统特务,心机远在千里,他才是“借水养鱼”的政治家,心里佩服,赶紧遛须拍马。
  张德彦假装正色说道:“二位兄弟,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你们难道要给大哥惹麻烦吗?”
  很快刘喜才带路,走进一个小礼堂似的掏空四间房的大屋,正中间一张大圆桌,其余地方摆了八十张饭桌,武工队人马全部入席,剩余三十张饭桌坐满了刘、加两个匪首的部下。
  菜上八道,酒过三巡,匪徒们真是大碗喝酒,大快吃肉,刘、加二匪首的手下已经开始有人说醉话了,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一个劲儿地向张德彦、刘喜才、加木苏敬酒,祝贺三位高升。刘、加二匪首可能是太高兴了,不是喝酒,而是大碗的酒向肚子里倒,说话已经开始结巴起来。
  “大哥,咱们——他妈整一个‘中—国—国民党反—共—自卫救—国军’也—没有你—的人马—多,崔—正春—凭什—么当总—指挥?凭—什么让—他批—准?咱们—干脆成立—算—了。”
刘喜才说罢,加木苏跟着附和说道:“就是,他—不是说—谁—的人马—多,谁—的官—就大—吗?”
  张德彦只是笑,说道:“二位老弟喝高了,酒话不算话。”
  李铁南借机去匪徒所在的三十桌跟前,代表张旅长向他们敬酒,三十桌边坐的人都稀稀拉拉,每桌不满八个人,有两桌是空座位没有人。心里计算也就是二百二十多人,而且都没有带枪,故意问道:“刘旅长、加旅长的人马都在吧?让站岗的弟兄也进来喝杯庆祝酒吧,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李参谋长,别操这个心了,他们早就进来了。”
  “那就好!祝大家喝个痛快!”
  李铁南说完就回到原座位,就势拉了刘志中一把,让他也过来向张德彦敬酒,示意该动手了。张德彦借口出去方便一下,李铁也跟了出去。李铁南把酒碗甩在地上,这是事先定下的暗号,五十桌喝酒的武工队员立即掏出手枪,包围了那三十桌的匪徒,刘志中、李铁闪电般夺下了已经醉酒的刘喜才、加木苏的枪,有四个所谓的营长掏出手枪要开枪反抗,被李铁南开枪击毙了。李铁南站在酒桌上大声说道:“我们是解放军的武工队,投降不杀,反抗者必死!”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匪徒像死人一样痴呆在酒桌边。刘喜才、加木苏酒醉得一塌糊涂,被李铁南击毙反抗者的枪声惊醒了一半,才知道中计了。这时候张德彦进来对刘、加二匪首说:“投降吧!跟着崔正春没有出路。”
  又转过身对那些被擒拿的众匪徒说:“国民党八百万军队都被消灭了,你们还蹦哒什么?老老实实投降,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是唯一出路。”
  刘喜才是个罪恶累累、杀人无数的军统特务,他知道投降了共产党也不会饶过自己,那双抠抠眼闪出凶光,骂道;“张德彦,你这个党国的叛徒,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德彦大怒,从枪套里掏出手枪,开枪击碎了刘喜才的脑袋,大声说道:“老子给你们指出一条光明大道,不知好歹!谁不愿意走,老子送你去见阎王!”
  就在这时候,因听见了枪声,李铁北、李铁东、李铁西带的四百多人马也急速赶到了,匪徒们已经绝望,都老老实实投降,加木苏到这时候酒全醒了,知道今天上了张德彦的当,对张德彦骂道:“你他妈太不够朋友,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投降解放军,我也赞成,跟你走,为什么要这样做?”
  “加木苏,亏你还当过旗长,你错误估计当前的形势,受崔正春的蛊惑,我也是被包围、活捉后,听了王志华、李铁南队长讲的全国的真实形势后,才思想产生变化的,不这样做,你会投降吗?兵临城下,才会发生兵变,这是军事常识。国民党高级将领几十个率领百万部队起义、投诚,董其武不是其中之一吗?”
  张德彦说完,加木苏只好点头同意,表示愿意跟张德彦走,投降解放军。
  这一仗打的是智取战,基本没有动枪动炮,俘虏匪特二百余人,击毙了一个匪首,投降了两个匪首,活捉了十多个所谓的团长、营长。在搜查、清理刘喜才匪巢时,缴获大批军事物质、生活物质,特别是缴获了十万大洋,一部电台和一名电台发报技术人员,武工队有了两部电台,武工队可就变成了顺风耳,可以随时随地与上级联系。
  这次智取匪特的战斗结束后,王志华立即召开总结会议。                        
  在总结战斗经验时,武工队全体领导深刻体会到党的政策的威力。这次拿下张德彦真心帮助武工队,全靠党的政策攻心,迅速提高领导和战士们的政策水平,是一项重大任务。李铁南专门单独与俘虏的敌台技术发报人员谈心,原来这名叫苏立才的发报人员是个小业主人家出身,在学校读书时被抓兵到了国民党部队。因为他有文化,被分配到机要室,在电台上收发报,学习密码知识,他身上有三本密码,当下交给了李铁南。听了李铁南的谈话,很激动地说:“我早就看出国民党不行了,往来的电报好些是国民党高级将领起义、投诚的内容,国民党政府腐败透顶,丧失民心,共产党得人心,我懂得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可是被看管得很严,你们这次算把我彻底解放了。我可以用电台为你们服务。”
  李铁南高兴地鼓励、安慰、引导苏立才,争取做好发报工作,为人民立功。
  因为这批二百多人的战俘,成分复杂,特务夹杂在里边,王志华、李铁南用电台向绥远军区报告战况的同时,提出战俘交军区审查处理,包括张德彦、加木苏,明确说明张德彦在这次作战中起了很大作用,立了大功,军区应该审查后适当考量使用。
  很快绥远军区的批复和贺电同时到达,军区派骑兵一团三连来押送俘虏,王志华、李铁南把为张德彦请功的事告诉了他,张德彦被解放军的信誉感动得流泪,张德彦、加木苏是一辆小车接走的。
  在刘喜才匪巢休息整顿两天,武工队领导讨论后一致认识到,这次剿匪任务主要是围绕崔正春、李鲲生展开,分割、歼灭各股土匪,最后争取活捉崔正春、李鲲生。
三十六
  巴尔汗带领的武工队在米仓县西六八圪旦侦察时,发现一股土匪正在抓兵,村里的刘德玉、徐三小等四个青年被抓走,在夜里土匪住进义泰魁村,当夜就抓走赵小二、官财、郭三纳等八名青年。巴尔汗悄悄包围了义泰魁村,这股土匪人数不多,不到一百人马,当土匪祸害了村民后,正要出村走的时候,被巴尔汗的武工队迎头痛击,匪首见已经被包围,顾不上带走被抓的青年,集中火力射击,不顾一切向村外突围,巴尔汗等到土匪离开村子后不远,命令战士全体合围冲击,二百名战士挥舞马刀刮风似的杀向土匪队伍,枪击、马刀砍,土匪队伍倒下一大片,不到百人的土匪队伍顿时混乱不堪。想逃跑的土匪都被击毙,敢反抗的土匪也都被击毙或被马刀砍死,包围圈越来越小,匪首王耀武、魏殿文是军统特务,也是“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指挥崔正春领导下的团长,这两个特务知道自己都有几十条人命的血债,是铁杆反共分子,不战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共产党绝不会放过他们,看到自己的部下不到五十人,继续做拼死抵抗。王耀武黑着脸吼道:“弟兄们,冲出去就能活命,不抵抗死路一条。”
  部下在他的逼迫下开枪抵抗,王耀武站起来开枪打倒了几名战士,想拼死突围出去。巴尔汗怒火万丈,对准这个匪特,把驳壳枪的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在王耀武的身上,魏殿文吓得脸成了一张白纸,还没容他反应过来,巴尔汗飞马冲到他的跟前,挥手一马刀把右手拿着手枪的魏殿文的上身劈开两半。战士们开枪猛烈向土匪群射击,当场击毙三十余人,其余土匪都下马举手投降。巴尔汗带领战士清理战场,缴获枪支八十三支,战马七十一匹,俘虏告诉他,那两个被他击毙和砍死的人就是他们的团长王耀武、副团长魏殿文。巴尔汗把受伤的六名战士安排在义泰魁村村民家里包扎、治疗,那十二名被抓的青年当即要求参加武工队,巴尔汗当即接受。他用电台向绥远军区、绥远军区武工队、察北武工队做了报告。
  几个战斗下来,已经到了一九五○年的六月下旬,河套地区下了一场罕见的五十毫米的大雨,草原泛起了绿浪,庄稼也绿浪滚滚。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喜出望外,这意味着老天给他们下粮食、下大洋、给他们一个丰收年。可他们喜中带着忧愁,越是丰收年土匪、特务抢劫越是频繁,带来的灾害越大。
  河套夏天的到来,给武工队带来剿灭匪特的大好时机。正在进行侦察的李铁西,发现一股土匪窜到魏柜村抢劫,他让一名队员立即回去报告,自己带五人按照土匪留下的踪迹追击而去。这伙土匪是被任命为团长李再的匪伙,只有五十多人马,李再在魏柜村以及周边村庄抢劫大批牛羊,还在村里强奸了两名只有十四岁的女孩,他的手下几乎每个匪徒都对村里的女人进行糟蹋,李铁西已经潜入到魏柜村里,看着李再一帮土匪为非作歹,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们的队伍还没有来,怎么办?他看见两个土匪,一个扛着机枪,一个扛着弹药箱,看见迎面跑过来一名带着小男孩的妇女,两名土匪大喜,脸上的淫笑把脸都扯得扭曲了。他们用机枪把妇女和小孩逼到一间马圈里,一名土匪把喂马剩余的莜麦秸铺在地上,强迫妇女脱去裤子,妇女双手护着孩子怒目以待,站在那里不动。扛机枪的土匪把机枪放在地面上,扑上去把不到四岁的小孩从妇女手里抢出来,威胁道:“你脱不脱裤子?不脱裤子老子就掐死你的孩子。”
  小孩被那名土匪掐得从哇哇大哭到哭不出声,妇女流着眼泪看着被掐得哭不出声的儿子,只好把裤子脱掉,躺在莜麦秸上,那名土匪把孩子推到一边,马上扑上去对那名女人强行奸污,扛弹药箱的土匪把小孩拉出去推倒在地,小孩又哇哇大哭,土匪毫不介意,在马圈外急着等轮奸这名妇女。
  李铁西怒火万丈,但是抑制怒火冷静一想,把机枪夺过来,就可以开打,激烈的枪声会把队伍引过来。何况我们还有五个战斗力极强的战士。决心一下,马上命令五名战士:“迅速向马圈围过去,消灭这两名禽兽!”
  一名战士迅速把机枪夺在手里,另一名战士用马刀劈死了扛弹药箱的匪徒,李铁西狠狠用脚把趴在妇女身上的土匪踹下来,骂道:“让你去阎王爷那里快活去吧!”说罢用马刀劈死了这个衣冠禽兽,急忙让流泪的妇女穿好衣服,领着小孩躲回家里。
  这时,匪首李再命令集合,看样子要逃跑,李铁西选择好地形,在土匪刚集合好队伍,发现机枪手不见了,嘴里骂道:“他妈的,玩女人快活得连集合时间都忘了。”
  就在李再派人寻找机枪手的一刹那,李铁西用机枪突然开火,猛烈扫射集合起来的五十多名匪徒,五名战士也用二十响的驳壳枪向土匪射击,李再已经不顾队伍,骑马飞跑而去,没有被打死的土匪还有三十多人,其中一个像个军官模样的土匪,看见李铁西只有六个人,顿时大叫:“弟兄们,不要怕,共军只有六个人,包围消灭他们!”
  三十多名匪徒手持美式卡宾枪向李铁西等人猛烈射击,好在李铁西选择的地形好,前边有一条土圪塄遮挡,五个人分散在五个射击点,弹药足,火力猛,土匪一时攻击不上来。形成了激烈的对射。匪徒已经又被击毙了八个人,我方也有两名战士受伤,但还在坚持战斗。李铁西已经做好了近身肉搏的准备,他鼓励大家等匪徒靠近了再打,注意节省子弹,我们的部队很快就会赶来。
激烈的枪声把李再又引了回来,他也发现对方只有六个人,顿时发起威来,命令狠狠打,坚决消灭这几个“共匪”。
  激烈枪声也把武工队吸引过来,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见李铁西五个人地形好,没有想到他们还有一挺机枪在猛烈射击,显然是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估计抵抗一阵子没有问题。王志华带着李铁东、李铁北两个中队包围、切断土匪的退路,让李铁南、韩大伟、李铁、刘志中带一个中队悄悄从匪徒屁股后边摸过来,快到离土匪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被土匪发现,李铁南一声“打!”三百多支枪同时开火,特别是冲锋枪的火力把敌人压得抬不起头来,二十分钟后,土匪的火力已经很弱了,李铁南下令立即发起冲锋,三百多骑兵旋风般冲向匪徒,马刀把匪徒砍杀得像切瓜剁菜,十几名土匪全部被歼灭,李再负伤倒地被活捉。
  匪团长李再倒在地上耍赖,韩大伟怒声喝道:“你看见你同伙的下场了吗?老实交代,不然立即用马刀砍了你的脑袋!”
  李再急忙爬起来交代:“齐俊德率各部土匪三百多人马从山后窜到山前的段六八、牛场湾一带抢劫。我带你们去。”
  韩大伟见李再伤不重,让卫生员给他包扎以后立即出发,一小时后与齐俊德匪帮遭遇。王志华、李铁南下令向匪徒冲击,九百多匹战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人压过去,匪徒们顿时慌乱,掉头就跑。但是已经晚了,战士们奋力用马刀砍杀,用冲锋枪扫射,匪徒尸体遍地横躺,兵败如山倒,匪徒四散逃命。李铁东、李铁北瞄上了齐俊德,冲击到他跟前猛烈砍杀,齐俊德身边的护兵全部被砍死,他不愧为军统训练出来的高级特务,近身搏斗的技术和能力很强,但是毕竟是一对二,他用马刀用力遮挡李铁东的马刀却被砍断,正要反手用握在手里的半截马刀砍向李铁东,他的右背膀却重重挨了李铁北一马刀,马刀、右肩膀都血淋淋地掉在地上。齐俊德被李铁东一把揪下马,这个军统老牌特务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投降也没有出路,左手从内衣口袋拔出勃朗宁手枪开枪击倒李铁东的战马,拼命挣扎反抗,被李铁北冲过来用马刀劈成两段。韩大伟看守李再,王志华对李铁南说,下令各中队分头追击匪徒,可以开枪击毙任何反抗、逃跑、不投降的土匪。
  武工队又开始第二次冲击,这次是分头追击,像猛虎追狼,喝令“缴枪不杀!抵抗者必死!”一些不投降的土匪,在追击中被击毙,匪徒看出逃跑无望,纷纷下马投降。这次战斗击毙匪徒二百多人,受伤、投降近百人,巨匪、特务、崔正春的干将齐俊德被砍死。活捉匪动工团团长张相辅、宣慰团团长王建和、营长丁芝仁。缴获美式卡宾枪一百五十多支,生活物质、军事物质多部。有了电台方便多了,通过电报汇报,李再和所有俘虏都交给了绥远军区审查处理。
  绥远军区武工队也传来捷报,在铁匠圪旦以北的三柜补隆,绥远武工队打了一个伏击战,将陈进才(绥远的特务)带领的近百名匪徒全部歼灭,匪首、军统特务陈进才率领五名保镖利用有利地形进行拼死抵抗,巴尔特汗下令三挺机枪集中火力进行猛烈射击,没用十五分钟,陈进才以及五名保镖全部被击毙。在善丹庙附近的南坑坑岭,匪首张疤子率领的三百多匪徒与绥远武工队发生遭遇战,激战一个多小时,击毙匪徒五十名,生俘匪团长杨天升、杜宝山及其以下匪徒四十余名。绥远武工队牺牲两名战士,受伤八名,张疤子立即撤退,率二百多名土匪分散逃跑。
  通过电台与绥远军区、察北、锡林郭勒盟武工队及时地进行了联系沟通。
  匪特在三支三千多人马武工队的追剿下,走投无路,匪团长郝鸿荣率部六月十五日在阿贵庙向察北武工队投降,王如意在八月十二日率残部也向察北武工队投降。王志华、李铁南商量后通过电报,及时向绥远军区汇报,请示绥远军区,想利用这些投降的匪首,设计打入敌人内部,活捉总匪首崔正春,得到了绥远军区的赞成和批准。
  王志华、李铁南召集韩大伟、刘志中、李铁以及三个中队长再次对这几次战斗经验和教训进行总结,会议上王志华表彰了李铁西深入虎穴、不怕牺牲、英勇战斗的精神。分析了在河套的匪特队伍的结构,主要是叛变的国民党起义部队、散落在河套的特务、匪首拉起来的土匪杆子、强行拉夫、合并在一起的一支乌合之众。他们的手段主要是蛊惑人心,虚张声势,一千人号称上万人。特别是六月二十五日朝鲜战争爆发后,反动气焰更加嚣张,到处造谣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美国会很快打过鸭绿江,支持蒋介石的国民政府反攻大陆,恐吓老百姓,污蔑解放军是“先甜后辣”“共产共妻”,疯狂地到处抢劫、强奸妇女。这些造谣在我们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事实下,都破产了。经过这几次剿匪战斗,活捉匪特师长张德彦、计取匪特旅长刘喜才、加木苏;刀砍河套“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重要干将、政治代表齐俊德;活捉动工团长张相辅、宣慰团长王建和、匪营长丁芝仁;匪团长郝鸿荣、王如意在走投无路下率部向武工队投降。加上绥远武工队、锡林郭勒盟武工队剿灭王耀武、陈进才匪众,击毙特务、团长王耀武、魏殿文、陈进才,生俘匪特团长扬天升,杜宝山。这些匪特其实已经黔驴技穷,说大话是给自己壮胆。崔正春、田树梅是“中国国民党反共自卫救国军”的总指挥和总司令,我们利用投降的郝鸿荣、王如意提供敌特内部情况,用俘虏的张相辅、王建和、扬天升、杜宝山交代的相关口供进行核实,认为完全可以打进匪穴,张德彦就是一个活样本。大家在这方面认真动脑筋。
  主动投降的匪团长郝鸿荣、王如意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匪特师长张疤子因突围并且甩脱绥远武工队的包围和追击,升为绥东反共自卫军司令。在善丹庙附近的南坑坑岭把分散的匪特重新聚集起来,躲过绥远武工队追剿,又窜回善丹庙,立即召集匪参谋长马壮、政治部主任马子刚、参谋处长李南映、特务张静开紧急会议,商量暗杀绥远军政领导、炸毁政府大楼、发电厂之事,我们考虑是崔正春来电报让他召集的会议,崔正春很有可能参加。其中也通知了我们俩参加。
  李铁南问道:“你们率部投降之事张疤子知道吗?”
  “距今天已经一个月了,当时我们答应参加会议,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现在就不好说了。”郝鸿荣、王如意说完又问道:“你们武工队里有河套土匪的俘虏吗?”
  “没有。我们把俘虏的匪徒包括军官,全部交给了绥远军区进行审查处理和安置,现在只有你们二位带领的士兵在我们武工队,我们准备把你们改编到察北武工队,对你们二位也安排职务。”
  李铁南说得很肯定,因为与王志华已经商量过。
  郝鸿荣说:“如果这样,张疤子知道我们投降武工队的可能性很小,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王志华先让郝鸿荣去休息一会儿。自己立即和李铁南、韩大伟在屋子外马棚里研究、商量了一个小时,进来后李铁南说道:“我们的想法是让你郝鸿荣一个人威风凛凛地去参加会议,可以带我们武工队一个中队的三百多人马,其中夹杂你最信任的部分人马,王志华是你的副团长,我是你的参谋长,韩大伟是你的警卫队长,带一个排的武工队员来警卫。会议上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张疤子要师长官衔,王如意可以在赴会的路上,遭到我们武工队的伏击,队伍被打散,你带着几十人逃跑,在会议期间到会。你带的几十人主要是我们武工队员,夹杂你几个最信任的心腹,这样张疤子不会起疑。我们两个中队随后从两个方向包围会场,张疤子肯定要设警戒哨,放心,除掉警戒哨的任务由韩大伟的警卫排完成。你们俩想一下,这个作战方案如何?你们有胆量参会吗?”
  郝鸿荣听了后,开始认真思考,觉得自己已经迈出背叛崔正春这一步,不可能、也不想再走回头路,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而且已经成为武工队的一员,只能立功赎罪,增加自己在武工队中的重要性,很坚决地说道:“这个方案好,我可以趁此机会为解放军立功。你们都在我身边,我怕什么?”
  王如意说:“我和郝团长既然铁了心参加武工队,想的就是立功赎罪,增加自己做人的资本。我认为李队长想得周到,我被打散后参加会议,可以让张疤子更信任我。”
  李铁南问道:“你们俩估计这些参加会议的人,总共可以带多少人马?”
  郝鸿荣与王如意交换看法后,说:“实际上他们没有多少兵力,全部加起来超不过一千人,这些匪首顶多带一部分警卫来开会,不过武器精良,特务出身,非常狡猾。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崔正春来的可能性很大。”
  “好!明天我们就行动,假打的伏击战就设在南坑坑岭,这样打散后,王如意去会场比较近一些。”
  河套的夏季是诱人的,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让武工队战士非常留恋。但是,岁月无情,时光不会停止,几次剿匪的仗打过后,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秋季。秋季的河套是金色的,上万亩莜麦、小麦金黄盖地,灌满了浆的麦粒都要顶出麦壳了,玉米长得很壮,每株玉米结两三个大棒子,玉米粒金黄耀眼,很显然今年是个让老百姓期盼的丰收年,可是面对丰收年却喜忧参半,担心土匪、特务大肆抢劫。
  清早起来,部队上路,路两边一尺多高的草上挂满了露水,奔跑的马蹄把露水甩到马肚子、战士的鞋上。到晚上六点,已经距离善丹庙有四十多里,一整天的奔跑,人困马乏,王志华、李铁南决定就地野外休息,让战士们吃带的干粮,每匹马喂一斤事先准备好的精饲料莜麦,把马鞍子松开,让马也放松一下,喂料后也让马吃一些草,强调让马喝足了水。随后两人完全和战士们一样,一件一件认真去办。到晚上九点战马吃足喝饱后,又拉着马溜达了一段后,开始让马卧倒,战士们靠着战马开始休息。
  在野外休息,因为是秋季,夜间虽然有冷凉,战士们还能受得了,主要是河套秋季的长腿蚊子太厉害,战士们用毛巾、内衣包住头靠着马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郝鸿荣、王如意仔细品味王志华、李铁南的话,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个部队的主要指挥,对部队的这些小事考虑得这样仔细,而且身先士卒,官兵一致;国民党部队当官的一个个都是大爷,共产党部队官兵关系如鱼水一般,国民党军队官兵关系如奴隶主与奴隶,武工队领导默默无言的具体行动深深教育了郝鸿荣、王如意,两个人不由自主感叹道:“共产党得天下是天公地道”。
这时,王志华、李铁南走过来对这两位投降的团长笑着说:“我们正式任命二位为武工队副队长,等我们完成剿匪任务后,回到解放军大部队,再恢复你们的职务。”
  郝鸿荣、王如意激动地说:“看来王政委、李队长把我们当成自家人了,我们非常高兴,这次剿匪争取立功!”
  清晨五点出发,兵分两路,王志华、李铁南和郝鸿荣直奔善丹庙,李铁东、王如意直奔南坑坑岭。王志华、李铁南、郝鸿荣的队伍走得很慢,主要是让战士们轻松一下,到了善丹庙时才早晨七点,被张疤子的岗哨拦住,一个岗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必须检查!”
  郝鸿荣劈头给了那位岗哨一马鞭子,骂道:“你瞎眼了?不认得本团长吗?快去通报张司令,说郝团长来了。”
  挨了一马鞭子的岗哨跑步进去报告,很快张疤子和一些不认识的人出来迎接,看到郝鸿荣这么壮的队伍,心里又喜又惊,心里想,这小子也该当师长了。郝鸿荣带着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走过去,抱歉地说道:“惊动师座、不,司令大驾,心有不安,这是我的副团长王明、参谋长李军、警卫排长韩启”。
  张疤子有点嫉妒地说:“郝团长这么多人马,大有作为啊!很快就是师长了!快进屋休息,吃饭。”说完和参谋长马壮对视了一眼,仔细看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心想,好雄壮的体魄,好帅气的男子汉。郝鸿荣怎么人马增长的这么快呢?难道这些人也能服他吗?他妒火如仇,竟然对郝鸿荣产生了怀疑。
  到了匪巢善丹庙,李铁南才发现这座庙宇好有气魄,整个庙宇的院落占地面积五十多亩。四周全部建了三米高的围墙,围墙内围着庙宇建设了八排数不清的房间,三座庙宇在中轴线上,南北向穿堂而过,中间的庙宇最大、最高、最有气魄。匪徒把供桌全部去掉,庙宇殿堂就显的特别大,前后的庙宇也如此安排,饭桌安排了有几十桌,中间饭桌是匪首们聚会的地方,但两侧也安排了十几桌。他发现在去掉的供桌下边有一米见方的盖板,说明有地下室或者地下通道。
  张疤子等得有点不耐烦,骂道:“王如意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啊?莫非看不起老子吗?”
  马壮听到了微弱的枪声,说:“司令,闹不好王如意遇到解放军了,你听,枪声虽然远,但是很激烈。”
  就在张疤子、马壮议论的时候,王如意狼狈地带着五十多名“匪徒”来了,他看见张疤子就说:“张司令,兄弟差点见阎王了,好在这几个弟兄拼命抵抗,尤其是我的这位神枪手兄弟李铁北,撂倒了十几名共军,我们才冲出包围,直奔这里来了。”
  “你他妈别把解放军引到这里来啊?”
  “不会的,我们也进行了坚决反击,解放军伤亡惨重,他们已经撤退了。”
  张疤子居心叵测地说道:“人家郝团长三百多人马,你他妈才带来五十多人马,你知道郝团长的人马为什么增加这么快吗?”
  “郝团长凭人格,才华,度量大吸引人啊,齐俊德、王耀武被打散的一百多人马全部主动投靠了他,人家不言不语地在暗地里又策反了起义部队的一个连,人马能不多吗?我他妈刚筹集一百多人马,被绥远武工队围剿两次,这不就剩下五十多人马了吗?你不是也被消灭了一百多人马吗?小巫见大巫,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疤子见王如意生气了,揭了他的短,心里虽然不快,但是对郝鸿荣人马迅速增加的不解和怀疑消失了。
  张疤子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的总指挥崔正春先生很快就来,今天我们要研究一件大事,崔正春先生直接指挥,”
  这时候发报员送来一封电报,张疤子一看是崔正春签发的,内容是:据可靠情报,善丹庙已经被解放军关注,很有可能派兵围剿,会议地址改成伊盟杭棉旗麻迷图,请张司令带所有已经到会的人员来伊盟杭棉旗麻迷图。张疤子把电报内容念给与会的人听后,看了一眼郝鸿荣、王如意说道:“执行命令!不然会有灭顶之灾。有三天路程,饭后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晚上,王志华对李铁南和韩大伟说:“看来绥远军区内部有国民党特务,这可是一颗祸害无穷的炸弹,必须告知军区司令部,进行严查,一定想办法把这个特务揪出来,不然后患无穷。另外我们的后续部队离我们不远,为了安全,不要发报,立即秘密派一名可靠队员返回去,详细告诉刘志中、李铁我们现在的情况,让两个中队直接向伊盟杭棉旗麻迷图开拔”。
  王志华出去找到电台发报员,让他给绥远、锡林郭勒盟武工队发报,他口授电报内容:我们已经有一个中队打进敌人内部,部队正在向伊盟杭棉旗麻迷图秘密开拔,请你们也向麻密图开拔,在一定距离内埋伏。”
  第二天一大早,张疤子就带着全部与会人员向伊盟开拔。路上不少匪特骂骂咧咧,说崔正春耍威风,难道他那里就安全吗?连续三天急行军,虽然是骑兵,匪特里还是有不少人马掉队,张疤子只好在伊盟边界一个破庙里休息、等待,足足等了半天,掉队的匪特才赶上来,已经天黑了,稍事休息后,张疤子显然很生气,下命令今天夜间必须到达目的地,掉队者杀!
  这时候驻扎在阿贵庙两个中队的察北武工队领导见到骑马疾奔两天赶来的队员,知道了全部情况,立即行动,两个中队按照绥远军区提供的行政图上的道路,抄近道急行军,已经深入到伊盟镜内,直奔杭棉旗麻迷图,在距离麻迷图四十多里的一个庙宇里埋伏。绥远军区武工队、锡林郭勒盟武工队正在围剿阎锡山的暴政特务专员齐敬德的“特工队”,敌人虽然也有三百多人马,那经得住两支武工队二千二百多武工队人马的冲击,这些匪特非常狡猾,没有抵抗,分成十几股人马,按照他们的计划四散逃跑。接到王志华发的电报,巴特尔汗与巴尔汗商量后,只好放弃追击,改变行军路线,巴尔特汗熟悉地形、地貌、道路情况,两天急行军就到了伊盟所属的杭棉旗,两支武工队在距离杭棉旗所属的麻迷图五十多里的一个村子埋伏。
  三天后,王志华收到绥远武工队、锡林郭勒盟武工队、驻扎阿贵庙的察北武工队的电报,知道他们已经赶到杭棉旗境内,距离麻密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埋伏下来,心里踏实了。                              
  张疤子带的电台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发不出电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窜来窜去,被王志华看在眼里,他走过去问道:“张司令,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疤子骂道:“好好的电台怎么就发不出去电报了呢?准是有人破坏,找出来老子毙了他。”
  王志华让跟随郝鸿荣的电报员苏立才过去看看哪里出了问题?苏立才过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一个电子管坏了,用自己储备的电子管给换了上去,电台马上能发报。王志华说道:“张司令只顾当官,什么都不懂不行啊!一部电台没有储备的电子管怎么能行呢?不要动不动就怀疑有人破坏,电子管也是有寿命的。”
  张疤子见王志华的电报员帮助修好了电台,虽然被王志华嘲笑,但是能发电报是他最大的心事,红着那张大疤脸向王志华表示感谢。
  张疤子用电台与崔正春联系上了,告诉崔正春今晚夜间赶到目的地,崔正春让他直接去杭棉旗所属的“麻迷图”,那里有人与你们接头。
  夜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天空被乌云遮盖的很严实,河套草原的夜静得出奇,可能各种鸟类、野兽都归到自己的窝里了吧?张疤子带着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看来这个特务头子对这里的地形、地貌、道路很熟,夜间的马蹄虽然踏在发黄的草原上,但是因为是一支庞大的马队,荒草很快成了碎末,露出带沙砾或者黄土的土地根基,所以声音很大。河套寂静的夜被破坏了,广袤的河套的旷野中,把藏在草丛中的各种鸟、动物都受惊吓跑了出来。李铁南不知道王志华已经与绥远、锡林郭勒盟武工队已经电台联系好了,他担心的是两个中队路不熟,是否会按时赶到,韩大伟倒是很放心,悄悄对李铁南说:“刘志中、李铁不是笨蛋,聪明得很!再说你的几个兄弟不是吃素的,李铁西的点子比你、我都多。”
  王志华听到他们议论的事,原因是自己没有及时告诉他们已经与两支武工队联系上了,只好向他们道歉,让他们放心,已经联系上了,两个中队已经在离麻密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埋伏好了,刘志中他们已经进入杭棉旗境内。李铁南又问韩大伟:
  “你估计,崔正春手里有多少人马?”
  “他的手下主要头目都跟我们一块,一眼看到底,他不会有多少人马。”
  “铁南,今天你怎么了?担心的事这么多?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被韩大伟一说,李铁南笑了,终于放下心来,对郝鸿荣说:“郝团长,这次会议上你必须理直气壮地向崔正春要师长的职务,我看‘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部队的主力就是你郝团长的人马,别人没有几个像样的兵”。
  郝鸿荣故意大声说:“我的人马比张司令的都多,能给张司令师长的军衔,那么就应给我师长军衔。”
  张疤子听见了,嘿嘿一笑,说:“郝团长急什么?崔总指挥早就说了,谁的兵多,谁就官大,这次会上我给你要师长的军衔。”
  黎明前,队伍到了“麻迷图”,接头的人很快与张疤子见面,不一会到了“麻迷图”的一个庄园式建筑物跟前,原来这里是一个蒙古王爷的王府,庄园很大,有上百间房子,蒙古王爷得病死了,他的结发妻子也死了,家里就剩下王爷的小妾,儿子、女儿都在北京上学,崔正春与蒙古王爷有老关系,对外讲是王爷的一个亲戚,崔正春一直隐藏在这里,与王爷的小妾成了事实上的夫妻。“麻迷图”的蒙古老乡知道王爷的一个亲戚为王爷掌管家产,等着王爷的儿女回来。崔正春为了安抚、笼络人心,看天还没有亮,让他的助手李鲲生赶快把来到的人马做了很好的安排,让家里的奴仆为近五百人马安排了饭和草料,在王爷的客厅安排了盛大酒宴,把张疤子、马壮、马子刚、李南映、张静、郝鸿荣、王如意以及在他身边的特务森可玺、康玉忠安排在酒宴上,崔正春以总指挥的架势,端起了第一杯酒:
  “各位师长、旅长、团长、营长,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这次会议地址的变化,实在是没有办法,可靠情报说解放军已经开始包围善丹庙,可能我们内部有共党间谍,会议地址、时间是绝密,怎么会暴露呢?说明共军掌握了确切的情报后,要把我们一锅烩呀!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高层有我们的眼线,我们就来了一个几百里大转移,让共军猫逮尿泡?——空喜欢去吧!哈!哈!哈!党国的精英们,为我们胜利召开会议,干杯!”
  崔正春把笑声故意拉长,有一种狂妄、嚣张、得意的味道。王志华、李铁南仔细端详这位“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指挥,穿着国民党军队服装,是中将军衔,剑眉竖目,刀条脸,凶巴巴的,满脸煞气,脸上的笑,显示着兴奋、狂妄,却给人的感觉是色厉内荏。不胖不瘦,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倒是显得很精干利索,端酒杯的右手无名指少了半截手指头,还真有那么一点不怒自威的表象,他身边有三个保镖,横眉怒目,没有一丝笑意。
  张疤子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开口就说:“崔总指挥,台湾说给我们空投武器弹药,怎么老不见影子呀?你看咱们的郝团长,一年多没见面,队伍发展到近五百人马,武器精良,比我的人马多出一倍多,你必须兑现你的话,该给郝团长晋升为师长了”。
  马壮、马子刚、张静附和着张疤子的话,一块为郝鸿荣念好经。
  “没有问题,这就任命郝团长为反共救国军第三师师长,台湾给我们空投武器弹药就在这几天,这次会议研究两个大问题,第一就是如何炸毁绥远政府大楼、发电厂、暗杀绥远的军政首脑,特别是董其武,一定要干掉这个党国的叛徒,这是蒋委员长的指令。第二如何接应台湾给我们空投武器弹药,确定空投武器弹药的地址。我看我们这里是个山区,就在比较平坦的盆地里堆放三个大火堆,为飞机指明空投具体地点,确定后马上用电台告诉台湾。”
  王志华、李铁南大为吃惊,没有想到匪特有如此大的动作,也不知道两个中队的人马埋伏在哪里。其他匪特热烈议论崔正春的祝酒词,李鲲生首先为崔正春的祝酒词叫好:
  “总指挥谋划深远,决策英明,考虑周全,会震动解放军的高层大人物,蒋委员长也会给我们记大功奖赏”。
  接着张疤子、马壮、马子刚、张静也一个接一个给总指挥拍马屁,张疤子好像已经炸毁了绥远政府大楼、发电厂、杀了绥远的军政首脑那样高兴,竟然举起酒杯为庆祝他们的胜利干杯。
  宴会上,把暗杀绥远军政首脑的任务分给了张疤子,炸毁政府大楼的任务分给了郝鸿儒,炸毁发电厂的任务分给了马壮。马壮提出他的人马太少,郝师长能否借给他一个连的人马,郝鸿儒用眼色征求王志华的意见,王志华与李铁南对视了一眼,表示同意。郝鸿儒就势向匪特们介绍王志华是他的副团长叫王明,李铁南是他的参谋长叫李军,警卫排长叫韩启。
  宴会后,虽然非常疲乏,但是没有急于休息,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来到郝鸿儒的房间,商量何时动手剿灭匪特,王志华说,看到会的匪特除了匪首也就五百多人,我的意见是等台湾空投武器弹药后再动手,台湾空投的武器弹药也就成了我们的战利品,也给没有赶到的两个中队的人马腾出二三天时间。决定动手前,王志华、韩大伟紧盯崔正春、李鲲生;李铁南、郝团长紧盯马壮、马子刚;刘志中紧盯张静、森可玺,如果敢于反抗就立即击毙。
  看来崔正春与台湾已经联系妥当,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事,主要是落实炸毁绥远政府大楼,发电厂、暗杀绥远党政军首脑的计划和任务,以及在附近盆地堆放树木火堆的具体地址。王志华、李铁南拉上郝鸿荣有意无意地在“麻迷图”内外、周边、近处的大小山进行仔细的实地观察。他们发现王爷的王府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院墙内除了王府,有三十排房屋,每排房屋之间都有相连的通道,每一间房都可以是一个抵抗的阵地,王府客厅极有可能有地下室或者通往外边的地道。他们溜达到野外,看到离王府不远的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大小高山,东、北、西的山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平坦盆地,靠近西边有一条河流,河水从北向南一直流到河套的草原上。这里的水草丰富,大山挡风,也是养殖牛羊马匹的好地方,这个王爷很有眼光,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商量后,让李铁东带一个小队去支援马壮,任务就是活捉或者击毙这个军统特务,李铁东直接指挥这个小队。
  这一起一落,中途又不断地变化、辗转,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来“麻迷图”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夜里,因已经到了阴历九月,天上满天繁星伴着空中的那一点鹅毛月,黑漆漆的夜幕让整个草原披上了黑纱,越发显得寂静。天上的星星被或薄或厚稀疏的云遮盖,北斗星的亮光偶尔闪现一下。河套的深秋是另一番景色,大地一片荒凉,树叶基本都被风吹落,在山弯子避风的地方,铺着厚厚一层黄褐色的各种树叶,夜风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吹在人的身上,已经有了很冷的寒意,人们正在睡梦之中。
  忽然,刺耳的哨音划破了黑漆漆的夜空,熟睡的人全部被刺耳哨音惊醒了,张疤子使劲吹哨子后,用野狼嚎叫一样的声音喊道:“紧——急——集——合,五分钟——必须——到王府门前!”
原来,崔正春接到台湾电报,今天午夜两点,在“麻迷图”山中盆地空投武器弹药,让点火堆指明具体空投地点。王志华、李铁南、韩大伟、郝鸿荣不谋而合走到一块,王志华低声命令:队伍不能分散,武器弹药一落地,我们就分别动手,首先抓的是崔正春、李鲲生、敢反抗不投降者,一律击毙。
  在张疤子的带领下,大约九百多人向盆地跑步前进,进到盆地,三堆被砍下的干透了的胡杨林,分三角形堆在盆地的草滩上,被张疤子事先安排的人用火点着了,干柴遇烈火,顿时三堆干透了的胡杨林树干燃烧后,火苗蹿得老高,在火苗的照射下,窜来窜去的匪徒在大地上显现出像鬼一样的影子,王志华从地面上的鬼影判断其他匪首们的所在位置。不一会儿,天空响起了飞机的马达轰鸣声,很快就到了火堆的上空,飞机好像在旋转中下降低空飞行,王志华、李铁南看见崔正春、李鲲生、跟在张疤子的身后仰望着天空,王志华、韩大伟紧跟在崔正春、李鲲生的身后,就在张疤子等人的欢呼声中,天空降落下好多降落伞,因为天黑,虽然有火堆的火光照亮,但毕竟是局部的亮光,谁也不知道空投了多少武器弹药。
  降落伞着地后,飞机就拉高向东南方向飞走了。
  正到了黎明前的黑暗,那才叫真正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火堆的胡杨林的树干、树枝也逐渐变成了灰,火苗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就是发红的没有烧透的胡杨林树干。
  突然听到从盆地的东、西两边冲出两支骑兵部队的马蹄声。
  王志华、李铁南首先听见轰鸣的马蹄声,心想,坏了,骑兵部队的提前到来,暴露了事先定好的作战意图,黎明前的黑暗虽然遮掩了骑兵队伍,但是声音是掩盖不住的。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容他们犹豫,王志华果断下令:“开始动手!”同时向天空开了一枪,王志华立即闪身到李鲲生身后,用枪顶住了他的后腰,也利索地拿走了李鲲生还在枪套里的手枪。森可玺、康玉忠没有想到有人盯着他们,借着火堆的余光,拔出手枪向韩大伟开枪,但投鼠忌器,怕伤了崔正春,就在他们犹豫之间,王志华早就借着地面上的鬼影锁定了这两个匪首的位置,火堆的余光让王志华把这两个匪首的动作看得非常清楚,立即开枪击毙了康玉忠、森可玺。接着又开枪击毙了崔正春身边的两个保镖,韩大伟马上用手枪击毙了崔正春的另一个保镖,用手枪顶住崔正春的后腰,左手夺了崔正春正从挎在身左边的手枪套里掏出来的枪。
  崔正春表面凶悍,骨子里是一个软蛋,十几年的特务生涯,只知道对上溜须拍马,对下威风八面,指挥别人,要求别人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学习擒拿格斗,自己图的是如何多捉拿共产党请功领赏,图的是轻松、舒服、享受,特别是和妇女睡觉的享受,他睡过的妙龄美女不计其数。他的官升得快,就是因为杀共产党人多,对他来说保命是第一位的事,凭他的特务生涯所具备的敏感性,知道内部出了叛徒,轰鸣的马蹄声告诉他,解放军来了大部队,空投现场已经被包围。但是他到这时候还没有想到,在空投武器弹药的现场九百多士兵,绝大多数是围剿他们的武工队。为了保住性命,不敢做任何反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张疤子也听见了马蹄的轰鸣声,更听见了王志华“开始动手!”的命令声以及连续的枪声,他恨透了郝鸿荣这个党国的叛徒,想击毙了郝鸿荣,但天太黑了,一时看不见郝在那里。刘志中突然用枪顶住了他的后腰:“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张疤子心里一震,下意识地举起手,但是这个军统特务不甘心就擒,想利用天黑反击后逃跑,借火堆的余光,看见王志华已经把他的团长森可玺、康玉忠击毙,马子刚、张静被十多名士兵用枪押着跪在地上。张疤子心想,马壮哪里去了?这家伙带着两把手枪,可能跑到空降武器弹药地方去了。张疤子比崔正春明白的早,他这时候已经明白了从一开始就上了“共军”的当,他开始的怀疑没有错,郝鸿荣,王如意都是党国的叛徒,他利用黎明前的黑暗,突然从内衣兜里掏出勃朗宁手枪反手一枪,因夜太黑,张疤子子弹打偏了,子弹穿透了刘志中的左肩膀表层肉,又贴着刘志中的耳根下部飞走,耳根被子弹划破,鲜血顿时流出来。气急了的刘志中扣动驳壳枪扳机,子弹连发,从后腰穿进了张疤子的肚子里,张疤子倒地而亡。
  黎明前的黑暗逐渐在消失,东方显出了鱼肚色白光,启明星在天空闪烁,敌我阵营开始看得分明,东边冲过来的骑兵是李铁指挥的察北武工队的两个骑兵中队,西边冲过来的是巴尔特汗、巴尔汗指挥的绥远军区和锡林郭勒盟武工队骑兵,在盆地里火堆旁的人基本是匪徒,夹杂着我方带枪的战士,匪徒们因为一心一意接受空投武器弹药,士兵们基本没有带武器,被夹杂在匪特群里的部分带枪的武工队员用枪逼着匪特举手投降,一个戴着连长军衔的匪特与他身边的两个匪徒,突然扑上去夺武工队员的枪,被夺枪的武工队员毫不客气用马刀把他砍成两半,他身边的两个匪徒被这个战士左右开弓,分别砍掉了脑袋。同时大声喊道:“投降宽大,反抗者必死!”
  见到这个战士的马刀如此霸气,又看见郝鸿荣带来的骑兵战士每人都有这样一把马刀,马刀刀锋寒气逼人,一些匪特赶快举手投降。马壮躲在一堆空降的武器弹药箱子旁边,鱼肚白的光毕竟有朦胧的雾气,没有被武工队的战士发现,这个有着多年特务生涯的马壮,心里虽然慌乱,但是他非常清醒的一点就是:自己罪恶太大,双手沾满共产党人的鲜血,被俘就是死路一条。他对准王志华瞄准了好几次,因为有李鲲生在前边挡着,没有开枪。就在王志华推着李鲲生向前走的一刹那,对准王志华的胸部就是一枪,王志华当即倒在地上。李鲲生立即向空投的弹药箱跑去,爬在弹药箱侧旁,看见了马壮离自己很近,马壮接着对准正在指挥部队的李铁南又是一枪,打在李铁南的大腿上,把一条大腿打穿了。两次枪响,终于暴露了军统特务、“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参谋长马壮的藏身位置,李铁一声大喊:“开火!坚决消灭敢于反抗的匪特!”
  几百支冲锋枪向藏在武器弹药箱后边的马壮猛烈开火,顿时武器弹药箱被打得稀烂,其中一个弹药箱装的是美式手榴弹,发生了爆炸,马壮、李鲲生被炸得粉碎,同时一部分与马壮一样躲在西边空降武器、弹药箱子后边的匪特也被炸死,或者被雨点般的子弹打死。因为马壮藏身的位置在西边,离空投在东边的武器弹药有近一百米的距离,爆炸的手榴弹没有伤及东边的武工队战士和被逼投降的匪徒。三千多骑兵铁桶般围住了不到五百人的匪特,韩大伟用手枪顶着崔正春的后腰,让他双手抱头,向李铁队长走过来。匪徒们看见张疤子、崔正春的三名保镖、特别是马壮、李鲲生被击毙、炸得粉碎的惨样,手无寸铁的匪特只好全部举手投降。
  清理完战场后,绥远军区武工队队长巴尔特汗命令电台机要员给军区发报,要求赶快派救护车到“麻密图”,抢救察北武功队政委王志华、队长李铁南。跟随武工队两个中队的大夫白桦、李铁红飞快跑到王志华身边,见他已经昏迷,她用手心对准王志华的嘴,感觉还有微弱的呼吸,她看到子弹打在右胸上,急忙解开他的上衣扣子,发现子弹是打在右胸靠上一点,心里放松了一下。她知道,伤到肺也不怕,打到左胸就危险了。白桦流着眼泪大声说:“赶紧把王政委抬回屋里做手术,把子弹头取出来。”
  说完话,已经泪流满面,话音带着哭声,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王志华已经深深刻在她的心里了,她做了简单止血包扎,让战士用临时做的简易担架,马上把王志华抬回武工队驻扎的地方,准备手术。
  办完这件事,她和搭档李铁红马上又跑到李铁南、刘志中的身边,发现李铁南的大腿被打穿了,从伤口初步判断没有伤着骨头。李铁红流着眼泪说道:“哥,你把我吓死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怎么向爸、妈、嫂子交代啊?”
  白桦立即给李铁南进行止血包扎,李铁红跑到刘志中跟前,见刘志中是子弹穿过了左肩膀的表层肌肉,又擦伤了耳朵的下部,是轻伤,马上给他进行了止血包扎,破涕一笑,说道“你吓死我了,原来是轻伤。”只听李铁南急着问询王志华的伤势,白桦带着哭声只说了一句话:“必须马上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李铁南马上催白桦、李铁红去治疗王志华,他和刘志中没有生命危险,白桦让战士做简易担架,把李铁南、刘志中送回驻扎的地方,准备输血。
  白桦出发时就带足了消炎的盘尼西林和麻醉药,她非常清楚这是战场上减少伤员痛苦,救治伤员命的必备之药,王志华已经开始发烧、咳嗽,白桦及时连续打了二针盘尼西林,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志华身体的高烧很快退下去了。她检查李铁南、刘志中的枪伤,确定没有伤着骨头,放下了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清洗了伤口,各自打了一针盘尼西林,白桦开始检验王志华、李铁南、刘志中以及战士们的血型,准备手术时输血。
  一切准备好后,在王爷府的客厅开始给王志华做手术,白桦突然想起了在土门沟村给重伤员做手术时,王志华给自己当助手那个利索的情景,多么可爱的一个男子汉啊!看着开始昏迷的王志华,她想哭、她的心在滴血,她的心好疼啊。白桦担心子弹在肺上,用了麻醉药,打开胸腔后,发现子弹在肺的边缘外,一阵喜悦流遍全身,她把那颗罪恶的子弹扔在水碗里,马上做了缝合,把血型与王志华一样的两个战士献出的四百毫升血都给王志华输进去了,又打了一针盘尼西林,白桦才坐在王爷的太师椅上,长出了一口气,把那只放子弹的碗拿过来,洗净子弹上的血,然后用自己的手绢包起来装在兜里,她要把这颗子弹收藏起来做纪念。虽然白桦认为王志华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王志华还在昏迷中,她看着他没有血色、但很俊朗的脸,眼泪又流了出来。本来她想等王志华醒来后再走,突然想起李铁南的伤势,急忙走出去为李铁南换药。李铁南大腿被子弹射穿了,因为子弹贴着大腿的肌肉靠外射进去的,所以射了个对穿,子弹没有留在肉里,药换得及时,也没有感染,白桦开玩笑说:“匪特是想让你绝后,结果射树根射在树皮上了,算你走了大运气。”
  刘志中被白桦话里有话的幽默逗笑了,李铁南哈哈一笑,逗白桦说道:“你快走吧,王政委快醒过来了,你的心早飞走了。”白桦脸红了,也哈哈一笑,说反正李队长的伤口很快就会痊愈,刘志中是轻伤,王政委伤口的治疗是我的重点,心飞走也是合情合理的。说完话,对李铁南耍了个鬼脸,真的急急忙忙走开了。
  察北武工队、锡林郭勒盟武工队、绥远军区武工队把活捉的匪首以及四百多俘虏分别关押后,又派了一个连的人看守,其余的战士再次认真、仔细地清理战场,首先是查点台湾飞机空投的武器弹药,台湾空投的武器弹药还真不少,有重机枪、轻机枪、美式冲锋枪、六零迫击炮,弹药有几十箱,但相当一部分是炸药、雷管,全部被武工队收缴。
  一个充满硝烟、生与死的惊心动魄的河套草原之夜终于过去了。                           
  这次战斗,虽然奔波几百里,转战几个地方,耗去了近半年的时间,但几乎歼灭、活捉了河套的一部分主要匪特的首脑,所谓的“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指挥崔正春、师长马子刚、张静被活捉,他手下的主要匪首被击毙,除了缴获台湾空投武器弹药外,还缴获各种枪支五百多,战马近四百匹,驴、骡、骆驼各一批。特别是搜查崔正春所住的王爷府,搜出伪国旗、伪党旗、电台三部、密码本三部、暗杀绥远党政首脑名单、炸毁市政府大楼、发电厂等秘密具体计划三份。
  王志华终于醒过来了,因输了战士献的血,脸色又红润起来,他有气无力地要饭吃,可不是,整整战斗一夜,流了那么多血,能不饿吗?白桦守在他的床前,先喂他玉米糊糊,三个小时过后才让他吃面条,晚上的饭才给他馒头、烙饼吃。白桦心里高兴极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终于从死亡线上又回来了。白桦藏在心里那颗爱心,因为格外的高兴和激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从与王志华见面那天起,就在心里暗恋上王志华了,好像她的灵魂早就附在王志华的身上了。两人的关系确定以后,白桦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未婚丈夫。河套剿匪一系列战斗,特别是这次剿灭“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指挥崔正春的大规模夜战中,更进一步了解了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她爱他的沉着、勇敢、遇事不慌不忙、机智有谋略和主见;她爱他长得帅气、身材高大、对同志关心、无比热情;她爱他的成熟、冷静、多谋善战、总是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全留给别人;她觉得把自己交给这样的人,有安全感、幸福感。爱的冲动可以给人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她见没有人了,毫无顾忌地抱住王志华就亲吻,而且用嘴捂住他的嘴不放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王志华没有感到突然,他的心里也有激情,更有对白桦的爱,身体自然而本能地接受了白桦热烈的吻。身体不能动,但两个臂膀不由自主地紧紧搂抱住白桦的头和脖颈,无声中的爱的语言,通过这个动作互相传递着、心在激烈地跳动着。
  听说王志华政委醒过来了,韩大伟、刘志中、李铁、三个中队长李铁东、李铁北、李铁西、绥远武工队队长巴尔特汗、锡林郭勒盟武工队长巴尔汗等都过来看望从死亡线上活过来的王志华。
  在与王志华的聊天中,锡林郭勒盟武工队长巴尔汗告诉大家,来“麻密图”之前,锡林郭勒盟武工队正在围剿齐敬德、张选来到河套地区成立的“军官纵队”。原来“军官纵队”前后集中了四个中队,有三百多人,估计齐敬德本来想自立山头,让张选作助手,这些人遂滞留河套,隐藏下来,有的在城乡隐藏,有的混到我军成立的“无职干部招待所”,混进起义部队,一九四九年六月二十五日,拉走一部分起义部队中叛变分子上山为匪,流窜在河套地区的四个中队的部分匪特先后投靠崔正春。齐敬德、张选就把“敌后第五纵队”拉出来,离开了崔正春,很可能要自立山头为王。在向西流窜当中,被我们发现、围剿,歼灭了大约七十多人,齐敬德、张选带着一部分匪特逃跑了。接到电报后,我立即带着武工队赶到离“麻迷图”四十多里的一个地方埋伏起来。
  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战士们的情绪有点躁动,一天夜里,侦察小组给我们打了信号弹,等于告诉我们天上出现了飞机,与巴尔特汗电报约定,立即行动,在距离“麻密图”的路上,飞机的轰鸣声给我们指引了方向,赶到“麻密图”的时候,台湾的飞机已经空投完武器弹药转身飞走了,我们立即投入了战斗。
  王志华心里明白,打乱作战计划的原因是自己没有把作战计划在电报中说清楚,深感内疚。好在及时调整计划,完成了剿灭崔正春匪帮的任务。
  绥远军区接到绥远军区武工队的电报,派的救护车也到来了,见王志华已经做了抢救手术,没有了生命危险,李铁南、刘志中的伤口因及时打了盘尼西林,没有发炎,愈合情况还比较好,王志华、李铁南在病床上与绥远武工队队长巴尔特汗、锡林郭勒盟武工队长巴尔汗商量后决定:所有战俘,特别是匪首全部交绥远省政府、军区审查处理;所有台湾空投武器弹药上缴绥远省军区;王志华跟随救护车去绥远军区医院继续修养治疗,由白桦大夫陪护;对王爷府再次进行仔细搜查,特别是王府地下室更要搜查,很有可能有地道;巴尔特汗强调,现在就剩下“中国国民党反共自卫救国军”总司令田树梅所带人马没有归案。据绥远军区侦察组得到的情报,田树梅手下有不少“九?一九”起义的叛变部队,而且这是一个最狡猾、最难缠、最顽固的军统特务,他的部下有“四大金刚”,基本活动在崇山峻岭的山区,匪巢就在靠近绥远宁夏交界大山区中,这个任务我们必须完成;现在李铁南、王志华、刘志中随救护车回绥远军区一块住院治疗,巴尔特汗、韩大伟、巴尔汗坐绥远军区武工队随军的后勤车回绥远,向军区首长汇报这一段武工队剿匪的战果;三支武工队在副队长巴鲁库、李铁领导下,全部人马在“麻迷图”休整,同时完成仔细搜查王爷府的任务;汇报后,根据首长的指示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李铁南特意告诉巴尔特汗,察北坝上的三个大匪首苏美龙、宋殿元,杨占山还没有归案,需要我们尽快抓获。巴尔特汗哈哈大笑,说:“不剿灭田树梅,你老弟别想离开河套,我估计你说的三个匪首很有可能也在河套地区,最后一战,你我必须心在一起,兵合一处,胜利完成活捉‘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司令田树梅任务,那时候你再走我绝不拦阻。”
  李铁南心里确实有了想借此战斗取得重大胜利后,乘机组织、带领三个侦察组抓捕苏美龙、宋殿元、杨占山的想法,但一听“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司令田树梅的情况,他决定留下来,与巴尔特汗一起,完成最后一次剿匪的任务。
三十七
  王志华、李铁南、刘志中坐救护车回绥远治疗,巴尔特汗、韩大伟、巴尔汗坐绥远军区后勤车回绥远向军区首长汇报。留在“麻迷图”的三支武工队三千多人马,在李铁、巴鲁库副队长的领导下,开始休整。各自抽出一个小队的战士开始认真搜查王爷府客厅的地下室。
  李铁北带领一个班战士进入地下室后,完全靠王爷府储备的洋蜡照明看地下室道路,第一次搜查主要搜查崔正春的电台、敌特资料、暗杀绥远党政首脑名单、爆炸绥远市政府大楼、发电厂的秘密计划,其他的没有注意。这次搜查重点是地下室的构造、暗道机关、有无地道、通往哪里。巴鲁库带一个班战士也进入地下室,这是个憨直、粗犷、勇敢而智慧的蒙古汉子,他见中队长李铁北对地下室的地板看得非常认真,在一个放着立柜的墙角处,让战士搬开立柜,发现立柜后边的墙壁上有一个放着一尊铜铸的、一尺高的佛爷的正方形口子,李铁北用手去拿那尊佛爷,佛爷根本不动,他用力来回扭动佛爷,忽然地下室地板开了一道口子,出现了又一个有阶梯的地下室,李铁北、巴鲁库手举洋蜡照明,走下去一看,是一条地道,用松木板支护,弯弯曲曲有好几里长,一直通到一间储藏室,储藏室里有向上爬的阶梯,出来后才知道已经到了王爷府的围墙外边,地面上全部是胡杨林。出口被胡杨林横生的树枝叉遮盖着,如果不注意,你就是到了地道出口前也发现不了。
  李铁北、巴鲁库又回到地下室,李铁北发现地板全部是松木板,靠近南墙角有一块木板是活动的,李铁北拿开木板,下边是一个近一米大的方坑,离方坑边一尺高的地方盖着一个石板,搬开石板,发现有一个镶着金边的三尺长、一尺半宽、上了锁的楠木箱,战士们取出时很吃力,用绳子拴在楠木箱底部硬是拉拽上来的,显然箱子很重。把箱子弄到客厅,因为没有钥匙,就用铁棍费了好大力气才撬开箱子的盖子,让在场的战士大吃一惊,原来箱子里放着一尊金佛,还有码的很整齐的金砖,根据战士们抬箱子的用力程度,起码有近百斤重。巴鲁库从内心很佩服地向李铁北竖起了大拇指,开玩笑说道:“你比盗墓的人还厉害”。
  李铁北微笑着告诉巴鲁库,他搜查过家乡恶霸地主的地下室,也有地道,也有埋藏两米多深的金佛和金砖,有一点经验而已。
  王爷及夫人已经死亡,那个小妾和崔正春做了几年的夫妻,竟然也不知道地下室有地道,还有近百斤重的贵重的赤金佛爷、金砖。崔正春被抓后,那个小妾已经到了包头的娘家生活去了。李铁北严肃郑重提出:这属于国家财产,必须上缴绥远政府。巴鲁库和他带领的战士们十分赞成。
  搜查任务完成后,李铁和巴鲁库商量了休整计划,制定了作息制度,半天政治文化学习,半天军事训练,每天上午文化教员教战士认字、写字,政治教员讲七届二中全会上毛主席的讲话。军事训练全部是擒拿格斗,李铁北、李铁东、李铁西是军事教员,巴鲁库是个摔跤能手,但看了察北武工队的擒拿格斗,非常的服气,让绥远、锡林郭勒盟全体武工队战士跟着学习。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次有计划的休整让全体武工队员养精蓄锐,士气大振。
  时间已经到了严寒的冬季,漫天大雪迎来了一九五零年的春节,李铁南、刘志中、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白桦坐绥远武工队的后勤汽车回到了“嘛迷图”。
  在绥远他们把王志华、李铁南、刘志中安排绥远医院住院治疗后,巴尔特汗、韩大伟、巴尔汗立即向绥远军区汇报了剿匪的战果以及经过,受到绥远军区首长的嘉奖。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商量,根据歼灭崔正春匪特的经验,派人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消灭田树梅,是上策。他们的想法得到军区首长的赞成和全力支持,首长让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从收缴的台湾空投武器弹药中挑选一部分,武装武工队。而且让军区参谋长讲了情报科得到的关于田树梅的所有资料,特别提醒他们,田树梅手下骨干是国民党军统、中统特务,兵力基本是各地汇聚来的大小股匪、散匪、起义部队叛变人员,崔正春被灭后,这些逃跑的叛变人员全部投到了田树梅的手下,人数在千人以上。武器全部是从起义部队带过去的,美式武器很多,子弹也很足。田树梅夸口:“只要我田爷在,绥远休想安定”。继续号召:“背起枪,杀政工,上山投国军”,气焰非常嚣张。
  情报资料显示,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司令田树梅手下主要干将有军统特务张选;叛变的起义部队一一一师副师长庞茂清;一一零师三二九团一连连长张太魁;一一零师直属警卫连胡生明;三十七军骑兵旅一团三连的鲍喜才;鄂友三骑兵师一连长李天奎;安北县的保警队长杨世雄;驻西公旗的原卢万惠部下杨林等。还有许多十几个人人为一个排,七八十人为一个团,一百多人为一个师的叛变股匪,股匪庞杂、番号林立,什么:“反共自卫救国军”,“华北反共义勇军”“敌后游击第五纵队”等,田树梅都收罗在自己的帐下。现在这些叛匪在田树梅的指挥下,活动在陕坝、绥宁交界的崇山峻岭的山区,那里有他们的老巢。
  一个月后,李铁南、刘志中的枪伤基本痊愈,王志华还需要休养一段时期才能出院。白桦在这些天的陪床中,她把自己隐藏在心里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王志华。王志华为此很感动,很诚恳地告诉白桦,自己为什么不考虑成家之事,主要是因为在战争年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光荣了,会给女方造成很大的伤害。抗战胜利后,他曾经想过成家,家里的父母也来信督促过他,要他回去相亲,但是,不容自己考虑,蒋介石又发动了全面内战,而且来势凶猛,他很快又投入你死我活的战争,每天在生死线上战斗,所以又下决心搁置了自己的婚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按组织规定,我也到了结婚的条件,我就认可了。白桦听了后,为王志华为了解放战争胜利的伟大事业,甘愿放弃自己的幸福感动地再次流泪,与王志华更加深了感情。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白桦更没有什么顾忌,临分别前,她用热毛巾给王志华全身擦了一遍,把他的内衣内裤也洗了个干净,再三要求王志华不要早出院,临走前又亲吻了个够。她知道王志华需要护理,但是有护士足矣。武工队剿匪难免有伤病员,离不开她,白桦到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相见时难别亦难,心中纠结泪打转”那种说不清楚的苦和甜的滋味。在王志华的坚决支持下,与志华洒泪告别。
  李铁南、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主要挑选了美式卡宾枪、美式手榴弹、一部分炸药和雷管,信心百倍地回到“麻迷图”,和全体武工队员过春节,节后开始研究剿灭“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救国军”司令田树梅的作战计划。
  还在病床上的王志华仔细回忆剿灭崔正春匪特的过程,突然想起崔正春根据他掌握的可靠情报变化会议地点,当时他就怀疑绥远省委、军区有潜伏的特务,不然武工队的行动是高度机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部队去善丹庙一带剿匪呢?这个潜伏特务挖不出来,会严重影响绥西、陕坝、绥宁交界的剿匪任务。王志华越想越着急,决心去找军区参谋长。
  他为了保密,不能对护士说找参谋长的事,就自己擅自离开医院,在大街上坐人力车去省军区大院,被站岗的战士拦住,王志华耐心地对站岗的战士说,剿匪中我受伤住院,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见参谋长。战士见他穿着医院的衣服,问他你为什么不让医院医生派车拉你来见参谋长呢?你肯定是私事,参谋长非常忙,没有时间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王志华在军区大院门口不走,转来转去地想,决不能对战士讲潜伏特务的事,干脆叫负责军区警卫的领导吧。就和气地说道:“你能让负责警卫的领导出来一下吗?”
  这个战士一听要见他的领导,心里有点发毛,以为这个人要告他的状,连着说,不行!不行!口气很生硬,王志华只好对他严肃地说道:“我是察北武工队政委,有非常重要的事报告参谋长,你要是耽误了战机,会上军事法庭的,知道吗?”
  站岗的战士才感觉害怕,急忙说道:“我马上给您联系,好吗?”
  不一会儿,军区参谋长刘胜凯亲自来到军区大门口,对王志华说:“王政委,你怎么来的?医院离军区有好几站呢,你伤口那么严重,你给军区办公室打个电话,我去你那里不就行了吗?”
“参谋长,是一件重大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只能对你说。”
  那位站岗的战士见参谋长对这位要见参谋长的人这么尊重、热情,心里想差点坏了大事,以后千万要吸取教训。
  刘胜凯急忙把王志华领到自己办公室,给他斟满了一缸茶水,又拿出洗净的苹果,让王志华很感动,他见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就说道:“上次我们让投降的郝鸿荣带着我们武工队战士赶到善丹庙,本来与张疤子已经见面,张疤子的疑心已经消除,告诉我们崔正春要来召开重要会议,可是却接到崔正春的电报,明确说,据可靠情报解放军已经对善丹庙准备围剿,会议地点改成麻密图,让已经到会的人员全部来麻密图开会。武工队去善丹庙是高度军事机密,崔正春怎么会知道呢?我怀疑省委、军区有国民党潜伏特务,给崔正春发电报密告了武工队的行动。”
  参谋长一听,很吃惊,说道:“王政委你说得太重要了,这可是大事,国民党特务想方设法混进我们党、政、军内部,已经是常事,起码混在起义部队的特务已经发现的不止十多起,但是混进我们高层的特务还没有发现,我们必须尽一切力量把潜伏特务挖出来。”
  “我只是怀疑,但是可能性很大。这件事很急迫,因为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在剿灭田树梅匪特的计划中,准备派人打入匪特内部,里应外合歼灭匪特,军区首长也批准了。当我们派出的人进入敌特内部,潜伏在军区高层的特务把这个计划用电报告诉田树梅,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是怀疑,最好当作真有敌特潜伏在高层来对待为好。”
  参谋长刘胜凯同意王志华的看法。在办公室转来转去,想着如何解决的办法。他把在军区各个科室、委办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对象。问王志华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商量。王志华说,如果按部就班地去调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潜伏特务找出来。是否采取欲擒故纵的计策,参谋长召开省委、省军区能接触到秘密的单位负责人开一次紧急秘密军事会议,把武工队在绥宁边界剿灭匪特的事公布出去,要求各单位把会议精神认真贯彻,要求大家对武工队给予坚决支持,但是必须保密。这样重要的剿匪会议,潜伏特务肯定在会后用电台告诉田树梅,省军区派出专门侦察电台的侦察车暗地侦察,确定电台的位置。同时派可靠人对高层有关可疑人员进行观察,发现有不正常活动的人重点观察。
  参谋长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做了充分准备后,向书记、省长、司令员做了汇报并且得到支持。接着就召开了省委、省军区能接触到秘密的单位负责人紧急会议,通报了武工队剿灭崔正春匪帮的重大胜利,在向我军主动投诚的匪团长郝鸿荣、王如意的配合下,缴获台湾空投的大批武器弹药,活捉“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指挥崔正春、敌特师长马子刚、张静;击毙副总指挥李鲲生、匪师长张疤子、马壮等一批匪首;匪特张德彦被活捉后,经过审讯和耐心的政治思想工作,真诚投降,以匪旅长的名誉,配合武工队歼灭了罪恶累累的匪特刘喜才;武工队先后歼灭匪特一千三百多人马。辉煌的剿匪战果引起会场长时间热烈鼓掌。
  参谋长又公布了武工队正开往绥宁边界,剿灭“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匪帮,希望大家从各方面支持武工队剿匪行动,要求会后要把这次会议精神传达贯彻下去,特别强调了保密。
  会议开得时间不长,却影响大,震动更大,暗藏的特务、土匪、地皮流氓感觉到末日来临了,惶惶不可终日。就在会议结束的第三天后半夜,暗地侦察电台的侦察车转到离军区大院只有三里远的一座破庙跟前,发现了电台的讯号,侦察员立即报告了参谋长,参谋长听到报告十分惊喜,觉得王志华这个武工队政委思维敏捷、看问题透彻、有勇有谋,在病床上还惦记潜伏特务的事,就亲自带领一个排的兵力,包围了这座破庙。
  这座破庙虽然破,但是比较大,有一个十多亩面积的大院,围墙已经倒塌的不成样子,但是庙堂却完好无损,已经多年无人居住,院子里杂草丛生,一颗古榆树起码有几百年了,庙堂灰尘满面,在庙堂里有不少狼、狗以及各种鸟的粪便。
  参谋长到来的时候,电台刚停止发报,参谋长让全排战士秘密包围大庙,谁也不许动,等着发报人走出来。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从大庙走出一个翻穿皮袄、戴着口罩的中等身材的人,他出来后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就要从一个墙的豁口走出去。参谋长命令战士立即逮捕,并且命令其余战士立即搜查大庙里各个角落。
  参谋长走上前去一把扯掉那个人的口罩,虽然是黑夜,但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被参谋长一眼认出来,原来是军区作战科的副科长。
  “贾桂鸿,半夜三更你来破庙干什么?”
  贾桂鸿浑身哆嗦,张开口说不出话,他也确实无话可说,只好束手就擒。不一会儿在破庙搜查的战士提着一部装在皮箱里的电台来到参谋长跟前,当着贾桂鸿面打开皮箱,一部小巧玲珑的电台、一部电台密码小册子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你这个狗特务,全中国都解放了,还在为蒋介石卖命,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名战士气愤地骂贾桂鸿,另一名战士说,这家伙很会伪装,平时装得老实、听话、和气待人、没有架子、见人就笑,没想到是个狗特务、是个假鬼魂。参谋长命令把贾桂鸿押回去,进行审讯。
  吃过早饭,参谋长与侦察科的两位侦察员进行了简短的研究,就开始对贾桂鸿审讯,因为铁证如山,他没有做任何狡辩和顽抗,如实交代了发报的内容,他把会议上通报崔正春被剿灭的内容全部发给了田树梅,还告诉田树梅解放军武工队正在绥宁边界剿匪,把军区武工队的行动机密及时泄露给田树梅,电报稿子烧了。
  参谋长严厉地喝问道:“贾桂鸿,就交代这点内容想过关吗?你的罪恶很大,坦白交代是你唯一出路。”
  贾桂鸿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又交代了前不久,把军区武工队去善丹庙的军事机密用电报告诉了崔正春,没想到崔正春还是被活捉了。
  “把你的特务历史说清楚,你的代号是什么?”
  “我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参加国民党军统,一直在董其武身边参谋部工作,副团级待遇,代号‘猎犬’。日寇投降后,国共发生内战,平津战役结束后,傅作义接受解放军改变,我的任务是监视董其武,随时报告董其武的动向,但是董其武的任何会议都不让我参加,董其武在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九号突然发动了绥远起义,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对起义部队整编时,我被分配在绥远军区作战科任副科长,科长是解放军的一名团长,上峰命令我潜伏下来,不要轻易行动,以免暴露。国民党的国防部长徐永昌劝说董其武不要起义失败后,就在绥远对特务组织进行了调整,临走前接见我,给了我一部小巧玲珑的电台,让我把解放军围剿国民党残余部队的消息随时报告崔正春、田树梅,让我直接接受台湾的指令。崔正春大肆收罗逃往绥远的土匪、特务,策反起义部队叛逃,组织起“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台湾指令我告诉崔正春,要组织暗杀绥远高层领导,尤其要务必把董其武干掉,再就是要炸毁绥远省政府大楼、发电厂,我及时把指令发给崔正春。我是山西人,家父是大地主,因为反攻倒算、杀害多名基层村干部被解放军镇压,所以我就对共产党有仇恨,甘心情愿为国民党效劳。
  “看来你是要坚持反动立场,与人民为敌到底了,是吗?”
  “不,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老婆、孩子被带到台湾,已经成为他们的人质。不听他们的指令,我的老婆、孩子就会遇害。其实,九?一九起义后,我已经看清楚了国家局势,国民党必败。我知道我错了,得人心者得天下,国民党政府腐败透顶,国民经济崩溃,失去了人心,百万蒋介石军队起义、投诚解放军,说明众望所归,共产党领导国家是历史的选择。可惜,我忏悔的太晚了”。说罢开始痛哭。
  “你犯的是现行反革命间谍罪,危害极大,忏悔、痛哭太晚了,只能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希望你彻底交代、揭发你知道的潜伏在我们党政军各机关以及其他地方的匪特,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参谋长说完后,贾桂鸿再三表示,一定把他所知道的潜伏特务全揭发出来,争取立功,得到宽大处理。
  这个潜伏特务案的迅速侦破,受到省委、省政府,省军区的大力表扬,给王志华、刘胜凯记大功一次,王志华对记功没有多大兴趣,最重要的是挖出高层内部特务,对三支武工队剿灭田树梅的后患消除了,他心里踏实了。绥远军区司令员、副政委、政治部主任、参谋长去医院看望王志华时,他很激动,说:“我没做什么工作,只是提出怀疑,主要是参谋长雷厉风行,抓得紧,行动快,功劳非参谋长莫属,但是我非常高兴,剿灭田树梅消除了后患,有了更大的把握。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求提前出院,参加剿匪战斗。”
  军区司令员笑着说:“其实,你一直在参加战斗,要不是你带伤主动去军区大院向参谋长提供情况,潜伏特务贾桂鸿能揪出来吗?这比你直接去绥宁交界参加剿匪重要得多!好好养伤,好利索了再上剿匪第一线。”
  军区领导给他带来好多慰问品,参谋长刘胜凯握住王志华的手久久不放,非常激动地说:“不愧为抗战老同志,看问题就是准确、独到、透彻,你虽然受伤住院,却一心为剿匪斗争出谋划策,司令员说得对,其实你没有休息,一直在与匪特战斗,要不是你坚持怀疑军区高层有潜伏特务,能有现在的战斗成果吗?”
  军区领导离开时,王志华请示参谋长立即把揪出潜伏特务的事电告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好让他们放心地落实他们的剿匪计划,参谋长笑道:“你不就是因为潜伏特务为他们担心吗?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三十八
  春节前降了一场大雪,河套的山、树、草原、各种建筑物都披上了白装。真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苍茫大地,银装素裹,大好河山,分外妖娆。在剿匪前线的春节别有一番风味,黄羊肉、野兔肉、野鸡等野味是满足的;马奶酒、高粱酒也是满足的,年夜饭是三千多人的集体餐,野味加上蒙古风味的手把羊肉、奶豆腐、奶茶、炒米,全体武工队战士胃口大开。李铁南在餐桌上宣布了绥远军区对三支武工队的嘉奖,战士们激情喷发,高呼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巴尔特汗、巴尔汗先后用蒙古长调唱了敬酒歌,歌声豪放、嘹亮、委婉、余音委婉得让战士们像喝酒喝醉了一样。蒙古族战士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开始跳舞,汉族战士随着歌声节点拍巴掌,整个年夜饭让战士们欢乐、愉快、精神焕发,全体战士沉浸在欢乐的年夜中,对家的思念被年夜饭的欢乐冲淡了。
  午夜到了,王爷的王府大院响起了长时间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有“二踢脚”的震耳的炸响声。这时候,电台收到了绥远省委、省军区发来的春节慰问电,还发来了一封绝密电报,内容是潜伏在军区高层的特务贾桂鸿,在王志华政委的帮助下已经被逮捕,田树梅匪帮正月十五在匪巢大闹花灯,还请了一个戏班子唱大戏。你们能否趁匪徒松懈之时给予剿灭。
  李铁南宣布了绥远省委、省军区慰问电后,就召开紧急会议,研究贯彻第二封电报的指示。在会上,李铁南把电报内容念给大家听,巴尔特汗、巴尔汗、李铁北、刘志忠高兴地都站起来找酒喝,说揪出潜伏在高层的特务是重大胜利,要庆祝一下。
  “别着急,你们听完再庆祝也不迟。”
  李铁南说完继续念电报,大家听说田树梅要在春节期间,在正月十五大闹花灯,还要请戏班子唱大戏。都安静下来,都想听李铁南要说什么。
  李铁南说道:“崔正春让张疤子转移开会地点时,志华就提出省委、省政府、省军区有潜伏特务,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我判断,肯定是志华找军区领导报告了这件事,引起军区领导的重视,志华担心这个潜伏特务会破坏我们武工队剿灭田树梅匪帮的行动,以他的性格,肯定把军区领导说服了,立即采取行动。你们想,志华虽然住院养伤,实际上在后方仍然与敌特作斗争,揪出这个潜伏特务,消除了我们剿灭田树梅匪帮的后患,不然,我们要派人打入敌人内部,会被这个潜伏特务随时告诉田树梅,后果不堪设想。庆祝是小事,向志华学习,安排好如何剿灭田树梅匪帮才是大事。你们说呢?”
  刘志忠说道:“我同意铁南的意见,在绥远医院住院治疗时,志华也对我说过省军区高层有潜伏特务的事,志华看问题看得准、也透彻,认准的事非要干出个结果,我想有志华在绥远,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潜伏的特务,何况有军区领导的大力支持。抓紧研究剿灭田树梅匪帮的计划是眼下最大的事。”
  巴尔特汗、巴尔汗、李铁都表示同意李铁南的意见,认为王志华没有离开我们,一直在和我们一块战斗,心里都对王志华由衷的敬佩。
  李铁南说了一个住院期间得到的重要消息:军区参谋长和参谋处长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聊天中李铁南问参谋长和处长,你们知道察北土匪头子苏美龙的消息吗?我军战略撤城后,国民党军队占领张家口,出于反共反人民的需要,拉拢、收编土匪给予武器弹药装备,委任苏美龙为张北县城防司令,张北、康保县大队联合对苏美龙剿灭,那次在张北剿灭土匪战斗中,匪徒全军覆灭,俘虏一部分,唯独跑了苏美龙,好多人说来了绥远。
  处长听后笑着说:“苏美龙的情况我们知道啊!这可是个大土匪头子。在抗战时期就有一千多人马,在锡林郭勒盟、绥远、察北大肆抢劫,无恶不作,为了经济利益甚至与日寇勾结,见了日寇望风而逃。出于对抗日的需要,一九三九年被傅作义收编任命为绥东先遣军保安司令。但是他不打日寇,经常与我军搞摩擦,曾经被我军多次打击。日寇投降后,蒋介石发动内战,国民党反动派出于反共反人民的需要,大量拉拢、收编土匪,给予武器弹药装备,扩大队伍,封官加爵,委任苏美龙为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他打着先遣军司令的旗号,带着五百多匪徒,从镶黄旗、化德、商都、尚义等县一路抢劫,后被张家口驻军收编,被你们打得全军覆没,他逃到绥远后,又招兵买马,拉起二百多人的杆子,在锡林郭勒盟、乌盟、绥远等地到处抢劫,杀害我基层政权干部群众,内蒙古骑兵四师一团对其进行剿灭,结果这个匪首又投靠董其武部队,被董其武部队收编,被委任为六十九骑兵旅副旅长,当时他改名叫苏义和。九?一九起义后,苏美龙随董其武军队起义,起义部队开往衡水整训,在民主运动中,苏美龙对我党对起义部队人员既往不咎宽大政策认识不够,不愿意弃旧除恶,悔过自新,而服毒自尽。”
  “苏美龙死的消息知道的人多不多?”
  “刚死也就一个多月,他的家乡在张家口坝上尚义县大营乡盘白家村,村子不大,由于他在当地罪恶大,家里人收尸后草草埋葬,生怕别人知道。”
  处长听了李铁南问询后,作了详细回答。可李铁南把这个情况牢记在心。
  李铁南说,我们能不能在苏美龙身上做文章?李铁南脑子里一闪,出现了苏美龙的长相:一米七五的身高,国字脸,浓眉大眼,没有留胡子,左眉上方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痣。那次在围剿苏美龙的战斗中,李铁三次与苏美龙照面,互相开枪都没有打中对方,但他的长相深深刻在李铁南的脑子里。
  李铁南说道:“在苏美龙身上做文章很有意义。我看李铁北的长相与苏美龙很像,稍作化妆就让人难以辨认,关键是必须给李铁北左眉上方弄一颗同样的黑痴。让李铁北装成苏美龙,带三百武工队人马,去匪巢投靠田树梅。如果成功,可以内外结合,全部剿灭匪特。”
  李铁南的话引起热烈讨论,在让李铁北装扮成苏美龙上意见一致,在怎么去?去多少人马?田树梅是否见过苏美龙?田树梅手下有没有认识苏美龙的人?等问题上展开激烈讨论。
  李铁南征求巴尔特汗、巴尔汗的意见后,直接给绥远军区打电报,让军区情报处查询苏美龙在国军所在的部队,参谋长介绍的田树梅的干将里有没有认识苏美龙的人?田树梅见过苏美龙没有?
  二个小时后,绥远军区回了电报,明确告诉,田树梅不认识苏美龙,他的干将里也没有见过苏美龙的人,因为他们不是一个部队,苏美龙属于收编部队,都带“暂”字号,如暂三军等,番号是临时加的。安北县保警队杨世雄是地方部队,因苏美龙到处抢劫,估计他知道苏美龙的名,因为当时是对立方,见过或者认识的可能性很小。
  李铁南心里有了底,与巴尔特汗、巴尔汗交换意见后,下决心让李铁北装扮苏美龙打入匪巢。他对参加会议的干部坚定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决心让铁北闯一次匪巢,接下来我们做好详细安排,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
  李铁北化妆的问题交给了白桦,李铁南专门和弟弟李铁北谈了话,说了这次任务危险和艰巨性,决不能有丝毫麻痹大意,一旦被匪特识破,就有生命危险。李铁北却非常有信心地说道:“前两次我们利用俘虏张德彦、投降的郝鸿荣、王如意都成功了,这次我亲自装扮成苏美龙出马与敌人周旋,有利条件更多,哥还可以装扮成我的参谋长,巴鲁库扮成我的警卫队长,带三百多我们自己的队员,就是一旦暴露也没什么,完全可以与匪特决战,怕什么?”
  李铁南不满意地说:“我担心的就是你有这种轻敌思想,你只不过有三百多人,可面对的是一千多人的虎狼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们都不干,难道要三百多名出生入死的战友牺牲吗?你必须保证自己不能暴露,把假苏美龙装得灵龙活现才行。不然我就换人。”
  李铁北见总指挥的哥哥把话说得既认真、又严肃,只好说道:“哥,你放心,我的本事你最清楚,我认为这个任务交给我很合适,毕竟我长得与苏美龙很像,有利条件比别人多,我一定能完成好这次非常特殊、又重要的任务。”
  李铁南见弟弟说得很认真,心里有了底,叫他快去找白桦化装,李铁南去和巴尔特汗、巴尔汗商量、安排整个行动方案。
  李铁北觉得终于说服了哥对自己的不放心想法,高兴地连奔带跳地去找白桦医生。
  白桦见到李铁北后,知道这是李铁南交给她的任务,她没有见过苏美龙,但看到李铁北的长相,就知道苏美龙也算个美男子,别的化装她不愁,最愁的是左眉上的黑痣说有豌豆大,上边还长着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的条件很差,连最好的黏胶都很难买到。她想到了文身技术,文身也可以文面,但将来怎么去掉呢?时间很紧,她只好对李铁北说:“你的化装主要是在左眉上方造一颗黑痣,我只能给你用纹身技术来纹你的左眉,豌豆大一块黑痣不难,但丑话讲在前,造好后我没有办法给你去掉,你同意吗?”
  李铁北果断地说:“你就干吧,去不掉就去不掉,我已经有老婆了,为了剿匪这算什么?也可能还增加我的美貌呢。”
  李铁北果断、认真的话逗得白桦笑得前仰后合,也让白桦非常感动,不知为什么竟然笑出了泪珠。白桦动手开始给李铁北制造假黑痣,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完成,最后又拔了李铁北三四根眉毛,用医用胶粘贴在黑痣上。完了后给了李铁北一支牙膏皮袋样的医用胶,告诉他,一旦黑痣上的毛掉下来,你可以拔自己的眉毛再粘贴上去。
三十九
  首先,田树梅的匪巢在哪里?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已经分别派出五个十五人组成的侦察小组,他们分别去了狼山、米仓、陕坝、绥远宁交界的山区,在侦察中与小股土匪发生过遭遇战,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寻找田树梅的匪巢,所以遇到小股土匪不恋战,土匪被打败不追击,而是跟踪土匪寻找他们的去向,苍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次小的遭遇战,虽然匪特不敢反抗,望风而逃,但终于发现了土匪们逃跑的方向都在陕坝一带的大山区。去米仓的那个侦察组活捉了一名土匪的小头目,叫齐振元,经过审讯交代出田树梅的老巢在陕坝一带大山区里,有一个像人头的山叫人头岭,那里是田树梅手下所有匪特集中的地方。侦察组让被俘的齐振元带路,经过七天时间,到了上人头岭的山脚下,看见了一条两米多宽的盘山道,直通山上,齐振元说到了山顶就是人头岭。侦察组为了避免匪特发现,迅速离开,立即带着齐振元返回麻迷图汇报。
  五个侦察小组先后回到麻迷图进行了汇报,经过研究分析,李铁南、巴尔特汗、巴尔汗、韩大伟、李铁北等武工队领导确定了“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司令田树梅的匪巢在人头岭。李铁南、韩大伟与巴尔特汗、巴尔汗商量出发时间,李铁北带多少人马才合情合理,李铁南坚持必须带一部电台和发报技术人员,巴尔特汗告诉李铁南,李铁北、巴鲁库带领战士在王爷府地下室找到通往外边的地道,还搜出一百多斤的金佛和金砖,李铁南还没有来得及过问此事,听说有金砖,就说让李铁北带一部分作为见面礼使用。三个人把商量的结果在全体武工队负责人会议上让大家讨论,最后决定:出发时间定在后天;李铁北化装成苏美龙,苏美龙趁解放军师级以上领导集中开会之际,带不足一个营人马叛变逃跑,所以带二百人左右武工队战士出发,全部穿俘虏的国军士兵衣服,全部国军装备,一色卡宾枪;带一部电台和发报人员,李铁南作为参谋长、巴鲁库作为警卫排长跟随李铁北出发;带一百块金砖准备作为见田树梅的礼物;给绥远军区发报,汇报了智取人头岭的作战方案,得到批准。军区让绥远市公安局加紧发出苏美龙带二百多人马叛变的通缉令,例数苏美龙的罪恶,发现后如果抵抗,可以就地正法。通缉令要在田树梅匪特活动地区广泛张贴。
  刚过春节,年前下的一场大雪,积雪有半尺厚,已经被风刮得很瓷实,气温在零下二十四五度,距离匪巢有五百多公里,时间限定在半个月内,马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在草原上,在河套地区,马是蒙汉人民的主要交通工具,作为骑兵部队,马更是部队的宝贝,也是战士的第二生命。所以每次战斗过后,让马吃好、喝好、溜达好是骑兵的第一要事。
  李铁南,李铁北、巴鲁库率领武工队二百多人马出发后,巴尔特汗、巴尔汗带两千多人马,韩大伟、刘志中、李铁带领七百人马随后出发。好的是,这次三支骑兵部队都有更精良的电台,随时可以联系,填补了以往战斗中的不足,增加了剿灭匪特的胜算。
  田树梅是老牌军统特务,先后在重庆、太原、宁夏军统工作站任站长,绥远董其武在九.一九起义后,被派往绥远潜伏,主要任务是崔正春下达的:策反起义部队的官兵叛变、杀掉董其武和绥远党政主要首脑炸毁绥远政府大楼、发电厂、粮库、广播电台。崔正春活动在绥远东部,田树梅活动在绥远的西部,两个特务经常电台联系,却没有见过面。
  田树梅受崔正春指挥,他是“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司令。张选、马壮组织的“特工队”来到河套。张选想跟齐敬德自立山头为王,拉马壮入伙,马壮没有同意,却投靠了崔正春。张选带着三百多匪徒在米仓、狼山一带抢劫,抢劫财物、强奸妇女、无恶不作,遭到内蒙古骑兵四师一个团的围剿、追击,击毙五十多名匪徒,张选带着二百五十名匪徒分散逃跑,后又集中起来向西流窜,始终没有见到齐敬德,最后投靠了田树梅。
  田树梅和张选等特务积极活动于绥远党、政、军、警、团和绥远各地,对起义部队进行摸底调查,为策反起义部队做充分准备,用金钱、美女、封官许愿等手段拉拢、腐蚀、诱惑起义部队中不稳定的官兵,尤其是土匪出身被收编后封官的匪首。田树梅野心很大,有自己的一整套主张,认为必须开展游击战,他很信奉毛主席游击战争思想,用他的话说:“原来是共产党用游击战对国军作战,现在是我们用游击战对共产党队伍作战,游击战是在敌强我弱条件下最有效的战法。”
  田树梅还坚决主张要建设根据地,他带人深入陕坝、绥宁交界的高山峻岭山区,寻找能吃、能住、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外界不太关注的地方,插上青天白日旗,而且要让根据地不断扩大,要对根据地区域内的老百姓给予怀柔政策,要用各种手段收买人心,决不能在根据地祸害老百姓。与蒋介石反攻大陆相呼应,最后推翻中共政权,自己成为二次开国的功臣。他带着匪徒和特务,到处寻找理想的根据地,终于在群山包围的中心地带发现了人头岭。
  人头岭在崇山峻岭之中,倒不是太高的一座山,经过一条蛇行盘山道就可以到达。在相对低矮的山中突出了一个像人头的大山包,所以田树梅把它称为人头岭。人头岭上有一个自然形成的连环的石窟,外边的石窟口高三米,宽五米,进入石窟里却是高达五米以上,能容纳三千多人的碳酸盐山洞,地面很平坦,进入里边,与这个石窟相连的有一个三米高、两米多宽的石门,穿过石门进到里边又是一个与外边基本一样的大山洞,也能容纳三千多人,而且有一条山泉水贴着洞壁流过,石窟内有不少狼的粪便。人头岭上的碳酸盐石块很多,大的有一头牛那么大,小的有猪、羊、鸡那么大,碳酸盐类石块相对比较软,容易人工雕刻加工成各种物件,如桌、椅、板凳等。上人头岭的路只有一条,是悬崖下边贴着悬崖石壁弯弯曲曲绕上来的,只有两米多宽,可能是动物经常走的原因,路上的草长得很低,也稀稀拉拉,路上都是多年风化后裸露的砾石,田树梅就是顺着这条明显的山石路找上来的。他发现后如获至宝,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也可以通往石窟,但是走到这里已经到头,前面五十多米处是万仞绝壁,石窟外是一块三百多平方米的一个大平台。简直是鬼斧神工造出来的,心里一喜,不由得脱口说道:“上天不灭我这个总司令啊!恩赐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完全符合他要找的根据地的条件,田树梅心里已经想好,下决心决定把人头岭作为反共救国军的根据地。
  田树梅的部下见他既高兴,又感叹,但是没有说具体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拍他的马屁,见他再没有说什么,见他很高兴却又毫无表情地下了山。
  没有过半个月,田树梅和他带来的人分别伪装、潜伏到情绪不稳定的起义部队进行策反叛变,他的策略是:对策反叛变的部队,人数多的拉出来,组织“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进行公开破坏活动;策反成功但人数很少的让他们继续在原部队不动,采取“借水养鱼”的策略,让这些人穿着解放军的军装,戴着五星军帽,养精蓄锐,积蓄力量,在可能的情况下,继续让这些人扩大策反范围,壮大叛变队伍的力量,必要时可以作为内应。他亲自或者派人策反了不少人,田树梅继续公开提出崔正春的口号:“背起枪,杀政工,上山投国军”。
  在他的蛊惑、造谣、煽动下,一部分情绪不稳定的起义部队里,不断有三五人、七八人、十几个人、甚至一个整连、整排的起义部队叛变、逃离部队投靠了田树梅,特别是原来就是匪首或者是土匪,拉出原来的同伙,组织起股匪,持枪行凶,瓦解起义部队,闹得人心惶惶。而田树梅乘机把这些叛变的人员收拢起来,他的策略是:只要投靠他的人,赏大洋十块,官升一级,原来是副职的变成正职,原来是排长的晋升连长,原来是连长的晋升营长,原来是营长的晋升为团长。副师长庞茂青委任为他的参谋长。凡是杀害过共产党军队、行政干部的,都格外重用,奖赏大洋五十块。就这样,他收罗的人员达到一千五百多人。
  潜伏特务发电报告诉田树梅崔正春一千多人马被歼灭,崔正春被活捉,而且告诉他解放军在绥宁地区剿匪,他感觉到力量孤单,更感觉到危险就要到来。必须加快根据地的建设,让青天白日旗在根据地飘扬,起到鼓舞士气、引诱、笼络人心、扩大匪特队伍的作用。决定把现有的人马带到人头岭进行集中整顿、培训、让这支队伍正规化。
  他把队伍带到人头岭后,匪特们看见一杆青天白日旗插在人头岭上,被风吹得呼拉拉的响。田树梅首先让特务、土匪、起义部队的叛匪参观山洞,危言耸听地蛊惑说:“你们知道吗?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了,美国等十七个国家已经打进朝鲜,要打过鸭绿江,进东北、占华北,帮助蒋委员长反攻大陆,台湾给崔正春部队空投大批武器弹药,也更会给我们空投大批武器弹药。我们坚持游击战,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最终蒋委员长还是要打回来的。”
  接着让一部分人留在山上按照他搞的图纸改建山洞,其余的人马全部下山,到离人头岭一百里以外的地方进行抢劫,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用的,都要抢劫。如粮食、奶皮子、各种牛皮、羊皮、黄羊皮、虎皮、毛毯、地毯、金银财宝等,甚至桌椅板凳都要抢。他亲自组织,带领叛变的起义部队匪徒,抢劫了伊克昭盟一家蒙古王爷府,抢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连吃饭、喝酒用的银碗、银酒盅、太师椅、地面铺的地毯都一抢而光,用王爷的胶轮大车拉走,全部拉到人头岭。
  像这样的抢劫,他在陕坝一带组织了多次,甚至趁安北县政府主要领导外出开会,武装力量空虚,带三百多匪特对安北县粮库进行了一次夜间袭击,抢走两辆装满粮食的大汽车,杀害了粮库的警卫、主任、办公人员等人,直接拉到人头岭的山根,让匪特把粮食一袋袋放在马身上,运进人头岭的石窟里。
  等到抢劫的各种东西基本能满足住在人头岭的人马吃、住、用后,他把一千五百多人集中在人头岭,开始政治、军事、组织的整顿和训练。
  首先进行组织整顿,委任张选为少将副总司令,庞茂青为少将参谋长,董钊、张泰奎、打死连指导员、通讯员、团政委彭志超的李天奎、杀害副县长的保警队队长杨世雄、骑兵旅二团的康英为上校团长,并称为总司令部的五大金刚。并且按照五个人的性格、特长、狡猾程度分别给予绰号为:河套虎、草原狼、飞刀李、铁面判官、鬼见愁。
  把投靠他、原来有职务的都官升一级,把投靠董其武参加九?一九起义后又叛变的匪首委任为上校团长,匪首的部下分别委任为营长、连长、排长。总而言之,这是一支官多兵少的所谓国民党反共救国的部队。
  然后进行正式军事训练,张选、庞茂青为教官,把军统内部那一套擒拿格斗、野外生存、绝处逢生的军事技术进行严格训练。一些匪首、叛变部队的官兵在擒拿格斗上还真的有了较大的提高。
  再就是任命高永庆、杨林为中校后勤部长,管好、保证好后勤供应,训练厨师,提高厨师做饭、做菜尤其烹调炸的技艺,派出匪首下山去抓石匠来到人头岭凿刻石头镶嵌木板,做完后留在山上做劳工,不愿意的或者逃跑的全部杀掉,以免走漏风声。
  经过五个月的整顿,人头岭石窟被改造成高山中的殿堂,睡的是铺着各种毛皮或者毛毯的石头镶嵌木板的床,坐的是铺着牛羊皮的石头镶嵌木板的椅子和板凳,田树梅的太师椅上铺着抢劫来的虎皮,在议事厅上方正中石壁上刻着“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司令部”。
四十
  田树梅对根据地的建设非常满意,参谋长庞茂青本身就是个色狼,长时间不碰女人就像吸毒犯了毒瘾一样难受。赤裸裸地向田树梅提出,“没有女人的日子难熬啊!司令,你知道吗?没有女人成为官兵的心理障碍,军心不稳啊!”但田树梅严肃指出:“可以随时下山找女人玩玩,强奸、轮奸发泄欲火,解决生理需求都可以,但绝不能把女人带上山来,违犯者杀!”
  庞茂青心里想,你有机要秘书一枝梅李梅花作陪,日夜都在享受女人的滋味,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不管部下了。真他妈不够意思!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马首是瞻,庞茂青过不了几天就带上几个人下山,不敢在人头岭附近村庄找女人,总司令要求在根据地以内要采取柔和政策,不能祸害老百姓,不能失去人心,所以去远离人头岭一百里远的村庄强行奸污妇女,所以,在离人头岭一百里外的村庄的女人,经常遭到匪特们的强奸、轮奸,成为这一地区的一大祸害。
  在春节来临之际,参谋长庞茂青提出:一千五百多人第一次在人头岭过春节,为笼络和稳定军心,春节必须安排的气派、热闹、红火,其中最重要的是要有女人,可以请会唱戏、唱歌的女人上山助兴。另外,您以前的命令应该变通一下,就是下山把抢到手的女人,必须戴黑头套上山,过完春节,把陪弟兄们睡过觉的女人再戴黑头套送下山回家,警告这些女人,不许透露人头岭上任何消息,凡透露者必杀。
  田树梅经不住参谋长的多次磨叽,特别是他做了一枝梅的工作,给了一枝梅一千元大洋,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吹枕边风,娇滴滴地说:“你有我了,可是你手下的都是见了女人像饥饿的狼,恨不得生吞活吃!你就应该为他们适当弄些女人,也算安抚军心。”
  田树梅思想开始动摇,觉得春节期间让人头岭上官兵当光棍过节,连个陪睡的女人都没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自己要是没有一枝梅,恐怕也熬不住吧?用女人来笼络官兵的心,是稳定军心的好办法。但是因为女人暴露根据地不是政治、军事家的思维。再三考虑,就同意了参谋长请会唱戏、唱歌的女人上山助兴的建议,但来的女人不能太多,更不能抢劫根据地区域内的女人,失去人心,根据地就会名存实亡。可以用戴黑头套的办法请女人上山。春节前,庞茂青安排山上的匪徒下山抢劫时,特别嘱咐抢劫女人上山过春节是主要任务之一,必须给每一个上山的女人戴黑头套。
  过春节时抢到山上的女人达一百多名,在年夜的晚上,召开春节联欢会,田树梅等匪首全部出席观看。几个会唱戏的女人表演了山西梆子《打金枝》《杨家将》片段,还让几个会唱民歌的女人唱了好多民歌,匪徒们看到那些唱戏、唱歌的漂亮女人,垂涎欲滴,一个劲地鼓掌叫好,田树梅觉得联欢会很鼓士气,让庞茂青给这些女人安排了最好的年夜饭。
  庞茂青对司令隐瞒了上山女人的数量,说只有五十多人,联欢会后,把最年轻漂亮的几个会唱戏、唱歌的女人交给了副司令、参谋长,其次是五大金刚每人一个。
  因为山上的匪徒多,一百多女人基本上全部被轮奸,所谓春节红火、热闹、气派,吃肉喝酒已经成为次要的,主要热闹在轮奸女人上,因为谁先谁后匪徒们还闹起了纠纷,几乎动了枪。主管后勤的杨林,因没有给他一个女人,而是让他去奸污一名好几个匪徒轮奸过的四十岁的女人,气得在春节期间一个人下山去一个附近的村庄用枪逼着一个村里的女人进行强奸,村里的男人知道后,见杨林是单枪匹马,在他逼着女人脱掉衣服,自己也脱光衣服趴在女人身上要进行享受快活的时候。几个男人突然进家,把他摁在床上,用绳子活活勒死后,扔在了大山沟里。春节过后土匪送女人回家的时候,田树梅才发现杨林不见了,派人四处寻找,在大山沟里找见了被狼啃吃后剩下的小半截尸体。
  过正月十五时,土匪们在春节享受了女人的快感、安慰,又强烈提出过正月十五闹花灯时,再来一次请女人上山助兴的活动,在参谋长的撮合下,总司令田树梅提出:“这次我可以同意你们的想法,但是你们考虑一个长期的办法,是否让团级以上军官抢一名女人作为压寨夫人。不过有后遗症,就是营级以下军官以及士兵会不服气,有怨气,会产生内乱。过了十五,我们认真讨论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才能让官兵都满意”。
  庞茂青对总司令的指示大加赞扬,表示一定想办法解决好这个问题。
  河套虎董钊是首先下山抢劫的,他带了五十多名匪徒去了“陕坝”一带,目的是想抢劫财物后,再抢一些陕北的美女回山上享受一下快活。没想到在碌碡沟看见通缉苏美龙带二百多人叛变的通缉令,他认真看了后,觉得这消息比找女人重要得多,二百多的人马如果争取到人头岭根据地是大功一件。董钊马上撕下通缉令,准备返回人头岭,向总司令报告。
  在返回的路上,发现一股二百余人的队伍被解放军追击,正在慌张逃跑的队伍与董钊带的匪徒相遇,带队逃跑的首领用枪指着董钊大喝一声:“什么人?不说实话老子毙了你!”
  董钊急忙拿出通缉令看画像,与用枪对准他的人很像,急忙说:“阁下是苏美龙长官吧?我是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的人,不要误会。”
  “你怎么知道我是苏美龙?”李铁北大声喝道。
  “当家的,这是解放军伪装成国军的人,人不多,包围歼灭他们!”,李铁南已经看出是匪特队伍,故意进行威胁。
  董钊急了,大声说道:“我们真是田树梅总司令部下,不要误会。”
  “不要信他,解放军太狡猾了,先缴了他们的枪,带上他们赶紧跑,甩脱解放军的追击是大事。”
  董钊看这支部队首领的做派、攻击解放军的言论,被解放军追击的慌慌张张的样子,认定这支部队就是叛变解放军的苏美龙的队伍,当下主动下令,让五十名匪特把枪交给李铁北的战士,李铁北却大声说道:“把枪栓交出来就行了”。
  董钊命令五十名匪特交出枪栓,说道:“我们真的是田总司令的部下,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详细交流情况。”
  装扮成苏美龙的李铁北与李铁南交换了眼色,让自称董钊的人带路,急速向前奔跑。
  董钊在前边带路,左右各有一名手持卡宾枪的战士,马跑得飞快,一直向绥宁交界的崇山峻岭跑去,后边追击的解放军猛烈射击了一阵,见叛匪向大山区跑去,就停止追击,看了一会就返身回去了。
  路程很长,大约有一百多里,中间休息了半个小时,董钊想告诉装扮苏美龙的李铁北一些情况,被拒绝,李铁北很霸道地说:“你啰唆什么?见了你们的总司令再说吧!你觉得我非要投靠他吗?”
  看他这样子董钊很不高兴,低声说道:“你不投靠田总司令,就没有活路。”
  “你说什么?大点声!老子就是不投靠他,老子自己打天下。你没有看见老子的人马装备精良吗?老子还有电台呢,与台湾可以直接联系。”
  董钊只好说:“见了总司令再说吧,我觉得还是合在一块好。”
  “还有多远路程?今天能到吗?”
  听到装扮苏美龙的李铁北声音有些着急,董钊急忙说道:“不远了,马上就到了。不过需要拉着马上山,有点累。”
  “什么鬼地方,不能骑马上山吗?”这支队伍的首领李铁北有点不高兴。
  “两米宽的道,一面是悬崖,另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般人不敢骑马上山。”董钊也不客气地说了上山道路的凶险。
  不一会开始进山,李铁南开始注意进山路上的特征和标志物,越走越艰险,看见一条五米多宽、上宽下窄的山缝,山缝两边的大山有几百米高,好一个一线天啊!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到了一座断头的半拉山,山上有一颗百年以上的大松树。顺着山坡开始爬山走,只有两米宽的道路,右边是悬崖,左边是万丈深渊,只有李铁北、李铁南骑马上山,连巴鲁库也下马拉着马上山。二百多人变成一个单队,像一条大蟒蛇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蠕动前行。
  在走到离石窟三十多米远的时候,被手抱机枪的两名匪徒拦住,董钊生气地骂道:“你们眼瞎了?不认识‘河套虎’吗?滚,一边去!”
  手抢机枪的匪徒赔着笑脸说:“对不起!金刚老大,山里的规定严格,我们不敢怠慢,快进山吧!”
  走到石窟跟前,四个站岗的匪徒见是五大金刚为首的“河套虎”,急忙行军礼,董钊让他们赶快报告总司令,出来迎接前来要见总司令的苏美龙长官。
  田树梅前一阶段与参谋长庞茂青带着一百多匪徒下山寻欢作乐,要求不能抢劫,劫色可以,主要是探听解放军的剿匪行动的消息。去百里以外的几个村庄,发现村里的妇女全部是老太婆,没有一个年轻女人,而且一半以上的村民迁移走了,就又向狼山一带走去,那里的村民基本稳定,他们在一个有一百多户人家,叫石咀子的村里住下,晚上,庞茂青给他弄来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那个晚上由于田树梅拿着手枪,那位姑娘很害怕,对田树梅的要求很顺从,他把那位姑娘玩了几乎大半夜,觉得比一枝梅强多了。因为那位姑娘很顺从,他发泄兽欲后心情很好,给了那位姑娘五块大洋,还恬不知耻地说:“你应该感谢我,得到五块大洋,回家后孝敬你父母,多好的事啊?”
  那位姑娘怯生生地收起大洋,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田树梅越发感觉这位姑娘可爱,抱住她又亲了好几口,笑着点了一下头,那位姑娘撒腿就跑。田树梅非常明白,庞茂青和那一百多土匪绝不会放过村里的所有年轻漂亮女人,这是他笼络匪徒的重要手段。第二天早晨,在一户村民家里,对被强迫叫来的几名村民进行问询,解放军部队最近来过这里没有?没想到几位村民都说,内蒙古骑兵四师来过这里,解放军的武工队也来过这里,你没有看见村里街面上贴的布告吗?田树梅立即不问了,和庞茂青上街看到了绥远市公安局发的通缉苏美龙的通缉令。
  他知道苏美龙是个大匪首,曾经被傅作义委任绥东先遣军游击保安司令,不打日本人,却经常与八路军搞摩擦,日本人投降后,他继续为匪抢劫,国共内战开始,苏美龙曾被委任第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带着五百多人马从绥远、镶黄旗、化德、商都、尚义一路抢劫,在察北坝上地区横行无忌。后被驻张家口孙兰峰部队收编,派驻张北县当城防司令,被坝上几个县的县大队围剿,基本全军覆没,只有他跑了,来到绥远又拉起杆子,到处抢劫强奸妇女,被董其武收编,委任为副旅长,被迫参加了九?一九起义。可惜没有见过他的面,田树梅认为,像这样的人,不可能真心投降解放军,叛变是迟早的事。
  他让庞茂青把贴在墙上的通缉令扯下来保存好,回到人头岭后与张选、庞茂青还议论了苏美龙叛变的事,他问张选:“你说苏美龙叛变后会去哪里呢?需要我们派人去联系他吗?”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办法联系啊?静观其变为好。”
  田树梅觉得张选说的有道理。回到人头岭后他老忘不了那位被他强奸的姑娘,开始琢磨如何想办法,把那位姑娘弄上山来做他的夫人。可是又想到一枝梅醋劲大,怕出事,同时想,别的头领怎么办?不让女人上山是他的命令,自己这样做怎么能服众呢?心里正在纠结之中。不过他已经向参谋长提出过十五后如何解决山上女人的问题,让司令部的头领讨论,这也是个稳定军心的大问题。
  今天突然听到报告,说苏美龙来要见他,心里非常高兴,像这样的大匪首如果能来投靠他,也算一件大喜事。但是,多年的特务生涯让他的多疑已经成为一种职业病,何况在绥远军区的卧底前段发来电报,说解放军大部队和组织的专业武工队来西部剿匪,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必须提高警惕,究竟是不是苏美龙,还需要认真考察。要是解放军假扮的苏美龙,进了人头岭,就是他的墓地。田树梅认真整理了军装,拿出总司令的派头,迈着方步走出来。
四十一
  他走出来的时候,石窟前的平台上已经有近百人马,山路上的人马还在不断走上平台。董钊见总司令出来了,急忙走上前行军礼后报告:“苏美龙长官率二百多人马投靠总司令来了,请司令接待。”
  “你他妈胡说什么?谁说我投靠你们总司令来了?只是目标一致,见面而已,老子还要独打天下,没有告诉你吗?”
  装扮成苏美龙的李铁北毫不客气地训斥董钊,李铁南也帮腔说:“你想吞并我们,向总司令请功啊?什么东西!你怎么不报告你的五十多条枪被收缴的事啊?”
  董钊也不计较这些训斥,急忙向总司令介绍:“这是苏美龙长官,这一位是苏长官的参谋长,这一位是苏长官的警卫排长,总共有二百多人马。”
  田树梅很威严、却装着很亲和的样子走过去,主动紧紧握住李铁北的双手,很恭敬地说道:“早就知道苏旅长的威名,今日能见旅长的尊容,实为大辛!不管是否与我的人马合并,我们总是一条道上的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快进议事大厅喝茶。”
  李铁南、李铁北一边应酬田树梅的招待,一边端详这位反共救国军总司令、老牌军统特务的长相:中等身高,鸭蛋形面庞,两道倒八字的浓眉贴在一双眯缝眼上,高高的大鼻子下边是一张嘴唇很厚的大嘴,鼻子下边的八字胡子很整齐,上下两个八字,头对头,显得古怪离奇。李铁北心里想,从面相看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笑里藏刀,处处透出军统特务的锋芒,与那些匪首有很明显的区别,今后这只老狐狸就是自己的直接对手。李铁南倒没有把田树梅看在眼里,他想的是这二百多人马,尤其是马放在哪里啊?
  李铁北大模大样、不管不顾地走进石窟,李铁南也跟进来,进到石窟里让李铁南、李铁北大吃一惊,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能容纳几千人马没有问题。而且是一个连环洞,李铁南也不管不顾地向里边的山洞走去,李铁北也跟过去,两个山洞之间有一个三米高、两米宽的石门,他俩从那个石门走进去,发现里边的山洞更大,贴着洞里的石壁有一股泉水在流淌。整个山洞进行了分割,外边的山洞几乎摆满了石头镶嵌木板的床,床上铺的是毛毯、牛羊皮,与议事厅用石头垒的墙隔离开,留有进出的门。里边的山洞用石头垒的墙,把住人与马圈隔离开,马圈也有石头凿出来的喂马的石槽,里边的山洞主要是马圈。住人的山洞里放了不少凿刻出来的石头火盆,火盆里的褐煤正烧得发红,整个山洞在这严寒的冬季里,非常暖和。李铁南知道,褐煤是无烟煤,还蓄火,在锡林郭勒盟、多伦等地储量很大,可能当地也有褐煤的开发和生产,匪特们还真有办法解决过冬御寒问题。两个人又返回议事厅,看到坐北朝南放着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上铺了一张虎皮,前边放着一张木制长条桌,左右两侧放着七八把椅子,太师椅上边的石壁正中间凿刻着“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司令部”,全部用黑漆涂抹。田树梅看着这两个说话、行动很狂的人,看了石洞后表现出惊奇的样子让他心里暗喜,也很高兴,心里开始有了底。苏美龙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狂劲,确实是一个大匪首的样子,他身上没有一点解放军的影子,笼络不住他,闹不好还真要自己独打天下,心里的怀疑开始逐渐消除,而且心里有了对策。他一边吩咐安排酒宴,一边召集匪窝里的匪首,发现五大金刚中的草原狼、鬼见愁已经下山抢劫去了,马上向李铁北、李铁南介绍:这是我的副总司令张选、这是我的参谋长庞茂青、这是五大金刚之一“飞刀李”李天奎、“铁面算盘”杨世雄、“河套虎”董钊,五大金刚中的“草原狼”张泰奎、“鬼见愁”康英已经下山去了,回来见。
  李铁北也向在座的匪首介绍:这是我的参谋长李军,这是我的警卫排长巴鲁库。他发现武工队的人马还没有全部上来,就问道:“我二百多人马什么时候才能全部上来啊?”
  副总司令张选笑道:“别着急,一条两米宽的上山道,可得一阵子才能全部山来,你的人马多嘛!”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山洞内外都点起了火把,说起来也奇怪,火把的烟自动向山洞外泄出去,只剩下火光把山洞内外照得很明亮。洞内不少匪徒张罗着酒宴,在议事厅又放了一张木制长条桌,足可以坐十几个人。其他地方基本放的是石头凿刻后镶嵌的木板桌子。
  武工队的人马全部上山后,已经到了晚上七点,二百多人马全部被安排就位后,酒宴开始了。田树梅一声令下,洞里顿时安静下来。总司令田树梅开始举起酒碗敬祝酒词:
  “今天的酒宴是专门为苏旅长一行接风,我们这一行道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苏旅长一路鞍马劳顿,能来到人头岭,实在是我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全体将士的幸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了今后与苏旅长一行的紧密合作干杯!”
  总司令田树梅说完就把一碗酒一饮而尽,在座的匪首也一饮而尽,李铁北、李铁南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倒进肚子里,田树梅大声说道:“你们看苏旅长多么豪气,真汉子也!”
  他的话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酒宴上,田树梅对李铁北非常客气、敬重,坦率地说道:“本司令非常敬佩苏旅长举旗造反的气魄,我认为反共的军事力量不能分散,分散了就会被解放军各个击破。苏旅长原来就是国军绥东先遣军司令,十二战区先遣军司令,我想委任苏旅长为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少将副总司令,我们现在有一千五百多人马,与台湾已经联系好了,很快会给我们空投武器弹药。我们现在的粮食、武器弹药很充足,根据地在大山区,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而且留有后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之地,蒋委员长在美国的支持下,正在反攻大陆。我们一块联合起来,完成反共大业,不知苏旅长意下如何?”
  李铁北听了后,不动声色,回头敬了田树梅一碗酒,不紧不慢地说道:“多谢田总司令的厚爱和美意,我这个人野惯了,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好不自在!九?一九起义后,就给了我一个副旅长的职务,我的旅派进了共产党的政委、营教导员、连指导员等好多政工干部,每天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老子哪里受得了这个,老子的一个营长睡了一个乡村女人,就要枪毙,老子再三说情就是不行,把老子惹火了。去他妈的,趁师长等领导集中开会,老子反了,把那个旅政委和第一营、连的政工干部全部干掉了,带上第一营和我一条心的弟兄们就拉出来了。因为有一部分人胆小怕事,一部分人被赤化,为了保密、可靠,就没有通知这些人商量,遗憾的是没有把全营拉出来。田总司令说的事,让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李铁南看了一眼田树梅,问道:“田司令,合并也好,投靠也罢,关键是个信任问题。你信得过我们这支造反的队伍吗?尤其是信得过我们苏旅长吗?”
  田树梅被李铁南问得一愣,然后站起来好像发誓一样说道:“像苏旅长这样难得的人才,我绝对信任,放心吧,苏旅长绝对是我们反共救国军的柱石。是我最信任、最可靠的大将。”
  李铁南笑道:“那就好,我相信田总司令说话算话。”
  李铁南扭头对李铁北说道:“田总司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旅长,不要再考虑了。田总司令是真心想和我们兵合一处,共同完成反共大业,他说的有道理,兵力不能分散,分散后很容易被共军各个击破。你看这个根据地建设的多好!有吃有住,能进能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武器弹药、粮食储备很足,我们东颠西跑也不是个事,我看和田总司令合起来非常好。凭我们旅的武器装备,战斗力,会让反共救国军如虎添翼。您说呢?”
  李铁北又没有言声,因为李铁北年轻,装扮苏美龙时,白桦在他的皮肤、胡须等方面下功夫化装得老一些。李铁南特意强调,言谈举止要装出四十多岁、城府很深的苏美龙的样子,他故意抬头仰望山洞,火把照得通明,又看了黑压压的一片吃饭的人群,静思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断然说道:“好!听参谋长的意见,加入到田总司令的队伍,从此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过田总司令怎么也得给我的参谋长一个位置吧?”
  “参谋长参谋得好!旅长豪爽、坚决!我委任李军参谋长为‘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少将总后勤部长,高永庆就是你的部下。参与所有政治、军事、经济、后勤的会议以及部署安排,就这样决定了。”
  宴会上想起雷鸣般掌声。
  很显然,田树梅在心里基本解除了对苏美龙的怀疑后,对李铁南劝苏美龙参加他的部队而且成功很有好感,也认为这个参谋长有眼光,不简单,今后是他驾驭苏美龙的有力帮手。而李铁南感觉到在限定时间内,第一步迈进田树梅的匪巢总算成功了。也发现他的弟弟李铁北思维敏捷,考虑周到,很成熟,表演得非常成功。接下来主要是如何剿灭这一千五百多匪特?正月十五匪特们要干什么?他感觉到田树梅这个老牌军统特务很狡猾,不好对付。李铁北想的是这么多匪特,五大金刚各带一部分匪徒,很分散,经常不全在匪窝里待着,怎么个打法?需要认真考虑。
  宴会散后,奔跑了一整天,武工队战士很累,睡在有毛毯的石头镶嵌的木板床上,火盆的火暖烘烘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田树梅毕竟是个老牌特务,他又详细询问了董钊与苏美龙遭遇的情况,做进一步的考察。董钊把绥远军区对苏美龙的通缉令拿给他看,而且把在碌碡沟看见解放军追击苏美龙的情形告诉了他。董钊说:“我看通缉令上的画像很像这个苏美龙,就主动与他联系,结果参谋长李军见我们人少,下令缴我们的枪,怕我们是假扮解放军。我怕解放军追上来,我主动把枪缴给他们,结果苏美龙非常懂行,只要枪栓不想增加枪的负担,让我带路见总司令。追击的解放军见我们进了大山区,就退走了。
  “你认为他们真是苏美龙叛变的人马吗?”
  “是,没错,通缉令上的画像与这个苏美龙像极了,他们的行动表现也不像解放军,完全是土匪作风。”
  田树梅让把庞茂青收藏的那张通缉令拿出来,与董钊拿的通缉令对比着看,仔细回想苏美龙的长相,特别是左眉上的那颗豌豆大的黑痣特别显眼,确实就是苏美龙。再想起苏美龙上山的表现,也认定这帮人马是苏美龙叛变后跑出来的,心里有了坚定的底数。
  第二天早晨,李铁南起得很早,叫上李铁北、巴鲁库和董钊,以总后勤部长的名誉,把山洞看了个仔细,特别是看到了山洞前有三百多平方米的平台,洞口在悬崖下边,被长满的树枝野草遮盖得很严实,那条上山的路确实很险峻,真有点蜀道难,难如上青天的感觉。
  他问董钊:“总司令说的退路在哪儿呢?”
  董钊领着他们从连环的另一个山洞出去,看见一条“一线天”的大山缝,上宽下窄,几乎是五十度的大立坡,山缝中的路也只有两米多宽,由于多年的山水冲刷,路面全部是坑坑洼洼的岩石,但是人走路不担心脚打滑,成为天然的阶梯。据董钊说,这条路有七八里远,一直通到山底,与河套的草原相连。
  “你们的那两大金刚什么时候回来呢?”
  “估计就在这两天。”
  然后诡秘一笑,又说道:“给弟兄们办好事去了,本来我也和他们一样,遇到你们就回来了。”
  李铁南没有再问,只是感叹道:“真是一块宝地啊!”
  说完就和他们一块回到了山洞,董钊离开后,他与李铁北、巴鲁库商量决定,把发报员叫来,让他带上电台跟他走,又来到“一线天”的出口处,让他马上发报,李铁南口令:部队必须在正月十五晚上五点前赶到人头岭,人头岭入口的主要标志是路口有一座断头的半拉山,山上有一颗上百年的大松树,路两米宽,非常险峻,上山的哨卡我们解决,进山的路上,能看见一个“一线天”的大山缝,那是土匪撤退的出口,留一个小队守在那里,切断土匪的逃路。其余人马把马留在山下,留几个战士看管,人全部上山,接头的口令是:黄河。回令:长江。
  电报发出去以后,李铁南开始考虑歼灭匪特的作战方案,离正月十五还有五天,因为他有了少将总后勤部长的职务,可以在山上、山洞里,山路上随便走动,也有更换岗哨的权力,他需要进一步取得田树梅的信任,取代张选、庞茂青的作用。在吃中午饭时,他让李铁北把带来的金砖带上,特意把田树梅、张选、庞茂青请来,把部队带的几瓶汾酒拿出来,让厨房做了几个川菜,对田总司令表示感谢。他的祝酒词是:“感谢田总司令的盛情和厚爱,我们这支造反的队伍终于有了一个家。为感谢田总司令信任,也为了感谢田总司令恩赐的少将军衔,特意回请田总司令、张副总司令,庞参谋长,我们的苏副总司令有一点心意要表示,来,为我们精诚合作干杯!
  几个匪首站起来一饮而尽。他们还没有坐下来,就见李铁北把一个珍贵的皮箱打开,金光闪闪的金砖展现在他们面前。这几个匪首贪婪的眼光看着金砖发痴了,发呆了。李铁北心里发笑,怪不得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这样的贪官还想反攻大陆,真是痴人说梦!嘴上却说:“小意思,一百块金砖田总司令安排吧!”说完把箱子合上,推到田树梅跟前。
  田树梅开心大笑,说道:“难得苏司令一片真心,恭敬不如从命,作为军费我先给保存起来。”
  这顿酒宴,把田树梅、张选、庞茂青都灌醉了,还没有离开酒桌就开始呕吐,简直是臭气熏天,一个个被匪徒搀扶着回到宿舍。
四十二
  晚上,天气开始发生突变,西北风变成了东南风,雪花飘飘洒洒地从阴云密布的天空落下来。而且越下越大,一个小时过后,整个山区、人头岭都被大雪覆盖,皑皑白雪让崇山峻岭变成雪的世界。
  就在这样的大雪天,“草原狼”张泰奎、“鬼见愁”康英先后回到山上,他们向田树梅报告,这次出去“砸窑”,砸回五千大洋,二百多白条羊肉,羊皮也拿回来了,山下弟兄们押着二百多名戴黑色头套的妇女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这些女人死活不跟着走,在枪毙了一个带头闹事的女人后,才勉强跟着走。在路上老出难题,不是腿疼就是腰疼,走得很慢,一天也走不了三十里路,我们先回来汇报,可能快到山根下了,准备上山。
  山洞外边的匪徒不知道为什么,都高兴地嗷嗷大叫,李铁北、李铁南、巴鲁库静观其变。李铁南问了一个匪徒:“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高兴啊?”
  “‘草原狼’、‘鬼见愁’给我们带回二百多女人,能不高兴吗?”
  李铁南,李铁北、巴鲁库才明白土匪高兴地嗷嗷大叫的原因,原来张泰奎、康英把抢劫二百多妇女的消息已经透露给了山上的匪徒。
  这时候山洞里的匪徒忙得不可开交,到处在沿着洞口两侧石壁上挂制作好的灯笼,灯笼里都能在中心点蜡烛,加上火把,整个山洞被照的通明。厨房里忙着为刚回山的匪徒做饭。张选对总司令说:“‘草原狼’、‘鬼见愁’带妇女上山的事需要与苏副司令、总后勤李部长沟通,让‘草原狼’、‘鬼见愁’与他们见一下面为好。”参谋长庞茂青赞成张选副总司令的意见。
  田树梅把李铁北、李铁南叫到议事厅,向他们介绍了“草原狼”张泰奎、“鬼见愁”康英,让这两个金刚拜见了苏副总司令、总后勤部长。李铁南、李铁北看着张泰奎、康英的长相,心理暗笑,张泰奎的绰号“草原狼”真是像极了,立眉竖眼,大嘴叉,门牙伸出嘴外边,让人看了就讨厌、害怕。康英的绰号“鬼见愁”更是恰如其分,长条脸,钩钩眼,带弯的大鼻子,下嘴唇厚而血红,耷拉到下巴颏,如果突然看见他会让你感觉像看见了活鬼一样。
  当谈到女人分配的时候,李铁北、李铁南才知道情报中所谓请“戏班子”,原来是抢劫妇女让匪徒们进行糟蹋。张泰奎献殷勤于李铁北,说有几个非常漂亮的黄花大姑娘,长官们每人一个。李铁南听了后怒火在心中燃烧,必须保护这些被抢劫来的妇女,急迫下心生一计,很不高兴地说:“完了、全完了!这么多女人上山,我们的根据地还能保密码?这是谁他妈的馊主意?”
  几个匪首全愣住了,田树梅却心里明白,知道总后勤部长一语击中了要害,心想,这个人不简单呢!与我开始的想法想到一块了,是个干大事的将才。只好圆场:“我开始也主张可以下山寻找欢乐,决不能把女人带上山来,违令者杀!可架不住这一千五百多人的要求,没有女人怎么过年啊?为了稳定军心,我违心同意下山抢劫女人,春节已经有过一次五十多名女人上山演戏、唱歌,所以才有了过十五的这第二次。”
  “春节那五十多女人全部杀了,是吗?”
  听李铁南追问,张选解释道:“在山上待了四五天后,全部戴黑纱头罩又送下山去了。在山上演完戏、唱完歌后,又给他们戴上黑纱头罩,就是不想让她们泄密。”
  “你总不能送到家吧?半道上解去头套她们难道不会判断人头岭的大致方位吗?闹不好有些女人一下山就解去了头套,人头岭在哪儿不是全暴露了吗?图一时快活,带来灭顶之灾,这不是自找死路吗?这次抢劫的二百多女人决不能再上山了,不能犹豫!请田总司令决断。”
  田树梅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部长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越发觉得总后勤部长是个看问题眼光独到的人才,成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立即命令:“立即下山,把女人全部放了,不能让一个女人上山,违令者杀!”
  张太奎、康英互相看着对方的苦脸,还在迟疑,李铁北黑着脸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两个不下山,这二百多女人很有可能放不了,闹不好还会带上山来。我也好色,喜欢女人,可以下山去玩女人嘛,这可是关系到人头岭被解放军发现、围剿的大事。总司令,你说呢?”
  田树梅见苏美龙这个好色之徒也能考虑人头岭的安危,非常高兴,很不客气地命令道:“张泰奎,康英立即下山,把这二百多女人处理了,送得越远越好,不能让她们知道、记住人头岭这个地方。
  张泰奎、康英垂头丧气地走出去,张泰奎说“这样吧,你我做一点准备,反正不能白费力气,你我和弟兄们在山下快活后就放走,哪有那么多事,真是扯淡。”
  “草原狼”、“鬼见愁”见总司令下了严令,只好马上穿戴好下山,这两个匪特因为有了自己的打算,不能让弟兄们白辛苦,你们不要女人,正好让自己和弟兄们享受。张泰奎、康英下山后,发现一百多弟兄已经把二百多女人押到山根前,他俩把总司令的命令传达后,说道:“为了人头岭的安全,再不能让女人上山了。但是我们不能白劳累,你们可以把马当围墙,随便挑好女人,在山旮旯把她们睡了,一个不够可以睡两个,尽量睡黄花大闺女。然后把她们送出几里地就放了。好吗?”
  匪徒们虽然很出意外,但是非常感激张太奎、康英,他们知道在山上好女人都是当官的,轮不到他们,很快土匪们开始在被闷着头套的女人中间挑拣黄花大闺女,八十多名大闺女很快被抢光。张太奎、康英很不高兴地说:“给老子留一个呀?你们他妈的没有一点眼色!”
  说罢把两个黄花大闺女从两个匪徒手里要过来,让他们去找年轻的、结过婚的。
  这两个匪首让土匪都去糟蹋妇女,他们俩各自找了一个避风的山旮旯,在雪地上铺了一张下山时就准备好的毛毯,毫无顾忌地就地实施了对两个黄花大闺女的强行奸污。一百多妇女先后都被毫无人性的土匪糟蹋了。女人多,男人少,倒没有发生轮奸现象,土匪们发泄了兽欲,天气又冷,已经没有精力再强奸剩余的妇女,他们急着回到山洞,轰鬼似的把女人送出一里多远,就解开头套,把女人们放走了。这些被从各个地方抢劫来的妇女,在严寒的冬季,只好哭泣着、以仇恨的眼光看着正在集结的土匪。她们看到了一座半拉山,山头有一颗老松树,用尽全力在脑海里记忆着这个让她们受尽凌辱的地方,不相识也成了患难姐妹、朋友,相随着向附近的村庄走去。
四十三
  逃到绥远的山西阎锡山的暴政专员中统中将特务齐敬德、甘肃有名的少将特务头子王富国、榆林有名的“调统”少将特务头子王之修各带一群特务逃到河套地区后秘密潜伏下来,成立了所谓的军官纵队,曾经跟随他的张选、马壮分别投靠了崔正春、田树梅,他就带领王富国、王之修寻找机会招兵买马,扩大队伍,进行破坏活动。这些特务头子都有一定的活动能量,都网罗了不少起义部队叛变的匪徒,也收罗散兵游勇,大小杆子土匪,召集原来的旧部下。把北平、天津、张家口解放后逃亡绥远,河套的特务、匪首也精心笼络,其中齐敬德把坝上康保县的匪首孙占山及其手下的上百名土匪也收罗在自己的帐下。这些特务非常清楚,“有兵有枪就是王”,所以想尽办法壮大自己的军事力量。王富国、王之修在军事力量上落后于齐敬德,所以就甘拜下风,投靠齐敬德,充当齐的助手。
  齐敬德没有主动投靠崔正春,按照他的性格、野心、想法,自己是中将特务专员,现在手下有三百多名第五军官纵队队员,崔正春资格没法和他比,他想自立山头,单独与台湾特务机关联系,成为绥远、河套地区的反共首领。
  不久,他听到了气焰嚣张的崔正春收罗了九?一九起义部队中不少叛变官兵,正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与台湾都有了密切联系,但是在台湾给崔正春空投武器弹药的时候,崔正春收罗的主要叛变官兵、土匪、特务在伊盟杭棉旗麻迷图被解放军的武工队全部剿灭,崔正春等三人被活捉。
  这个消息让齐敬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经过多方打听,知道徐永昌委任的军政委员会主任是崔正春,崔正春成立反共义勇军时,还委任崔为总指挥、潜伏在绥远的军统特务田树梅为总司令。崔被剿灭后,田树梅活动在河套地区的陕坝、绥宁交界区一带,道听途说人马有上万多。齐敬德觉得凭自己的力量太单薄,现在自己是老虎下山一张皮,凤凰落架不如鸡。消除了当反共首领的念头,想着法子向田树梅活动地区流窜来,一心想投靠田树梅这棵大树。
  “草原狼”张太奎,“鬼见愁”康英很快把被匪徒们强奸后的妇女放走,他们想的是赶快丢掉包袱,不相信人头岭会因为这几个女人暴露,就又把土匪集中起来,开始疯狂地抢劫,这次不再抢劫妇女,主要是金银财宝、牛羊马匹、骆驼,对抢到手的牛羊马匹、骆驼再与有钱的大户人家换成金银,这样的买卖其实是强迫性的,大户人家怕被抢劫,都按照匪徒提出的价码给金银。
  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所谓军官纵队的匪特三百多人马,在向西部陕甘、遂宁地带的大山区转移过程中,与绥远骑兵一师三团发生了遭遇战,被歼灭近百人马,齐敬德等带着剩下二百多人马向西逃窜,逃窜路上又遭到锡林郭勒盟武工队的围剿,所谓的“华北第五军官纵队”已经是惊弓之鸟,被锡林郭勒盟武工队打得狼狈大败,丢下五十多名匪徒的尸体,向绥宁交界的大山区逃跑,目的就是找田树梅总司令。结果在一个叫石头坑的村子里与正在抢劫的“草原狼”张太奎、“鬼见愁”康英相遇,张泰奎看出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等人慌乱、疲惫不堪的样子,断定是被解放军打散了的土匪,心里放心了,因人马比对方的少近一半,就主动上前打招呼:“朋友,是道上的绺子吗?”
  齐敬德也看出张太奎所带人马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乱哄哄的,是土匪无疑,心里高兴,他想收罗这帮数量近百的人马,就很客气地回答道:“道上的朋友一看便知,既然是道上的朋友,你们那么一点人马,我们合作起来干如何?”
  “你们知道河套地区田树梅总司令的名号吗?我劝你们投靠田总司令是金光大道,阁下尊姓大名可告诉我吗?”
  齐敬德一听对方是田树梅总司令的人马,高兴坏了,他们找的就是田树梅,马上说道:“我叫齐敬德、我的两位助手叫王富国、王之修。你能把我们引荐给田总司令吗?”
  “完全可以,你们要是真心投靠,田总司令肯定欢迎。前一段苏美龙带二百多人马全部投靠了田总司令。”张泰奎带着很傲的口气说道。
  “我们也听说、看到了绥远市公安局对苏美龙的通缉令,原来他投靠到田总司令手下了。那是一条绿林好汉。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巧遇是天意在暗暗地引导我们合并到一块。”
  “齐大当家的,丑话说在前,你们要是投靠田总司令,我就引荐,如果是合并我可不能引荐,你们拜山可以,拜完就走人。”
  孙占山是地道的土匪出身,见张泰奎条件很苛刻,心里有气,不由地说道:“我认识苏美龙,见不到田总司令,见苏美龙可以吧?”
  “你见苏美龙我不能引荐,他只是田总司令的助手,你是代表齐大当家说话吗?”
  齐敬德很生气地斥责孙占山:“我们谈的是大事,你插什么嘴?待一边去!”
  接着又肯定地说道:“我们是投靠田总司令,你引荐就是了,现在我们就跟你们走。”
  因为是大雪天,雪虽然不下了,雪地上被马践踏的一塌糊涂的印子太明显了,不用引路就能看到一条从人头岭所在的大山区下来的道路,张泰奎、康英互相传递眼色后说道:“‘河套虎’把苏美龙引到人头岭,总司令很高兴,我们把这三位引到人头岭,也是大功一件啊!”
  骑兵的行军速度是惊人的,刚到下午四点多,这伙土匪就到了人头岭的山脚下,又是一条长蛇阵,二百多人马上到人头岭的洞口用了三个多小时。
  田树梅听到部下报告,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来投靠总司令,马上就到的消息后,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又有二百多人马来投靠他,说明他的影响力很大,队伍在不断壮大;忧的是他知道这三个人可不是一般的特务,齐敬德原来是阎锡山的暴政专员,中将军衔,王富国、王之修也是榆林有名的少将特务,来到后怎么安排才好呢?冬季天黑得早,当总司令田树梅出来迎接时,在漆黑的夜空里,洞口的火把、灯笼显得分外耀眼,在张太奎给总司令介绍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时,李铁南想起绥远军区参谋长介绍敌情情况时,说齐敬德是阎锡山的暴政专员,是老牌中统特务,心想,这次看来要把河套的匪特一锅烩了。
  又是一个接风的宴会,田树梅因为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是山西有名的、资格很老的军统、中统特务头子,特别是齐敬德原来是阎锡山的暴政专员,中将军衔,太原解放后逃到河套地区。一见面齐敬德就主动地说我是投靠田总司令来了,老虎下山一张皮,凤凰落架不如鸡,今天应验到这几个人身上了。田总司令对他们非常客气,说道:“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可能有怠慢之处,请各位原谅。”
  宴会非常丰盛,田树梅话也说得很尊重,各方面没有表现出一点小看的意思,但没有委任他们具体职务,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在考虑如何平衡“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头领之间的关系。
  孙占山上不了酒宴的正桌,被安排在其他饭桌上。孙占山还是在苏美龙在康保县抢劫时认识苏美龙的。当时苏美龙要他们小股土匪归顺他的队伍,孙占山盘算自己人马已经快二百多了,自己当家,自己说了算,归顺了苏美龙自己就成了被使唤的狗一样呼来喝去,就以和弟兄们商量好再说为由,婉拒了苏美龙的要求。苏美龙认为这是个不识抬举的人,对他过眼烟云,早没影了。他对苏美龙印象最深的就是长得俊,左眉上边那颗豌豆大的黑痣,满口黄牙。身高、长相有个大体的印象。这时他为了讨好苏美龙,也是为了拉关系,主动去正桌上给苏美龙敬酒。
  土匪就是土匪,不知道国民党官场的讲究,他走过去先找苏美龙,挨个瞅匪首的长相,最后认出李铁北装扮的苏美龙,开始他有点犹豫,看长相,非常像苏美龙,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不太像,究竟哪点不像又说不出来,他突然看见了苏美龙左眉上的那颗豌豆大的黑痣,认定这个人就是苏美龙,走过去嘿嘿一笑说道:“苏司令还记得我孙占山吗?我们在康保县见过面,当时您还让我归顺你的队伍呢,我敬您一杯酒!”
  李铁南一惊,心里想要坏事,怎么出现了认识苏美龙的匪徒了?李铁北扭过头一看,很陌生,但孙占山是康保县的匪首他是知道的。站起来很不客气地说道:“你算什么人啊?你他妈怎么连基本规矩也不懂呢?首先应该给田总司令敬酒,知道吗?”
  孙占山被李铁北训斥,非常尴尬,他听出李铁北的话是坝上人口音,心里想没错,这个人就是苏美龙。只好走到坐在正中间的田树梅跟前敬酒,然后又挨个敬酒,到苏美龙跟前敬酒时又说道:“苏司令,我是康保县的孙占山,在康保的杆子里也小有名气,您忘了在康保县你让我归顺你的事了吗?当时小的说要和兄弟盟商量一下,后来您就走了。”
  “老子拉杆子的时候,你可能还穿开裆裤呢!也敢称有名气?喝酒就喝酒,吹什么牛啊?”李铁北说完就把酒干了,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孙占山就坐下了。
  孙占山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开了。坐在饭桌前静心思谋,这个苏美龙的做派与在康保县规劝他归顺他们绺子的时候差别太大了,那时候对我非常客气,莫非没有归顺他记仇了吗?可能是两次被奚落的原因,孙占山老觉得这个苏美龙不太像,身高差不多,长相也很像,因为是晚上,只看见苏美龙在左眉上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痣,说话是坝上口音,确实是苏美龙,但说不清楚到底哪一点不像。
  第二天早晨,西北风刮得凛冽,天空云开雾散,李铁南、李铁北正在洞口外边的平台上散步,集中讨论如何处理孙占山的问题,李铁北认为,孙占山就在康保县见了那么一次见面,就能在正桌上那么多人认出他是苏美龙,说明白桦化妆技术高超,孙占山不会对他有怀疑。我小心谨慎是应该的。就在这时候,孙占山也出了洞口,他本来是想看看这个奇特的山洞是怎么形成的,出来后看见苏美龙和总后勤部长在说话,就走到李铁北跟前,上前讨好,一边说讨好的话,一边看李铁北的长相,大白天看苏美龙没有看出一点破绽,李铁北说话时露出满口白牙,让孙占山感到非常惊讶,他以前见过的苏美龙是满口黄牙,心里咯噔一下,满脸疑问,自己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四五年不见,苏美龙的牙变白了?李铁南看出孙占山脸上出现了疑问,就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孙占山,去找几个弟兄把平台上的积雪打扫干净!自家门前的雪要自己打扫!”孙占山只好进洞招呼他带来的匪徒出来扫雪。
  李铁南对李铁北低声说,进洞去。他对李铁北说,孙占山刚才看你很仔细,脸上已经出现了疑问,好好想一想,他究竟看出了你什么破绽?李铁北刚张口要说话,李铁南忽然看见了李铁北的满口白牙,在张北剿灭苏美龙的战斗中,李铁南与苏美龙打过照面,苏美龙是满口黄牙,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孙占山脸上的疑问。急忙把李铁北拉到跟前,低声对他说:“苏美龙是满口黄牙,你是满口白牙,被孙占山看出破绽了,快想对付的办法。”
  离正月十五只差一天了,人头岭的匪徒基本全部回来了,山洞里非常热闹。李铁北心里很着急,大部队在十五就要上山,在这关键时刻出了这么档子事,他认真思考怎么对付这个小匪首?他忽然想到,苏美龙满口黄牙不就是因抽大烟把牙熏黄了吗?他起义后解放军不容许抽大烟,被强迫进了戒毒所,戒毒后在绥远医院牙科经过洗牙,恢复了原来的白牙。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铁南,李铁南思考后,这样也说得过去,两天时间匪首也无法印证,要是孙占山真向田树梅提出怀疑他不是苏美龙的话,让李铁北理直气壮地在匪首面前说出来,而且要反击孙占山想离间反攻救国军的领导班子,居心叵测。
  孙占山带领匪徒扫完平台的雪以后,进去思考再三,觉得可疑性很大,他后来知道苏美龙逃到绥远,又拉起杆子,被董其武部队收编,参加九?一九起义也符合情理,像他这样的惯匪,叛变也属于预料之中的事,但满口黄牙变成满口白牙,说什么也不可理解。一旦是解放军假扮的苏美龙,那就惨了。为了慎重起见,他把自己的怀疑悄悄告诉了他的顶头上司齐敬德。
齐敬德听了后,问他:“长相不像吗?有其他特征上的疑点吗?”
  孙占山说:“长得很像,苏美龙也算美男子,特别是左眉上方那颗豌豆大的黑痣,这个苏美龙也有,口音是坝上人也没错,就是满口黄牙变成满口白牙让我不可理解,他也抽大烟,牙不可能那么白。”
  齐敬德是中统特务,长期搞特务的职业生涯,对人的蛛丝马迹的变化,从神经上就十分敏感,心想,这要是解放军冒名顶替的我们可就彻底完了。但是想到田树梅对苏美龙特别信任,其他方面都没有质疑,就因为一口牙的黄与白提出怀疑,说不过去。他把孙占山叫到自己屋里问道:“你仔细想一想,还有别的地方有怀疑吗?”
  孙占山说:“各方面都很像苏美龙,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像,又说不出哪一点不像,牙由黄变白肯定有问题。”
  齐敬德又问道:“感觉不太像是你的直觉吗?”
  “是,但确实说不出哪一点不像。”
  听到孙占山的回答,齐敬德认为人的直觉往往是真实的反应,如果真能把苏美龙的真面目揭露出来,自己是大功一件,不仅解除了后患,自己也可以坐第二把交椅。决定马上领着孙占山去见田树梅,在田树梅的办公室让孙占山把对苏美龙的怀疑又说了一遍。田树梅听了后不感兴趣,说我从苏美龙来后一直仔细观察,他浑身是一种天马行空,我行我素,匪性十足,说话粗鄙不堪,很符合土匪头子的形象,其他方面都很像,就凭一口黄白牙就怀疑不是苏美龙,不能让人信服。
  齐敬德说道:“总司令,孙占山有一种直觉,觉得苏美龙不太像,但是说不出哪一点不像,按照我多年的经验,人的直觉往往是真实的反应。”
  “笑话,直觉不太像,又说不出哪一点不像,这不是胡说吗?难道我的观察不可靠吗?”
  齐敬德被田树梅说得哑口无言,但是他总认为孙占山不是胡说,他的直觉是可信的。就又提醒道:“总司令,在这个特殊时候不可大意,人的伪装常常是在细微处才能发现,应该查实为好。”
  田树梅心想,齐敬德也是好意,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毕竟是个中将特务专员,可怎么查实?只有面对面让他俩争论、辩解才能判断真假。马上让副官通知副司令、参谋长、总后勤部长、王富国、王之修在议事厅开会。人很快就按时来到议事厅,李铁北最后一个来到会场,进门时还用手绢擦抹他的满口白牙,田树梅大声说道:“请大家安静,现在开会”。
  李铁北看了孙占山一眼,问道:“田总司令,今天开的是哪个级别的会?孙占山算哪根葱啊?”
  田树梅尴尬地一笑,忽然又很严肃答非所问地问道:“苏副司令,你的老家是哪里啊?你抽大烟吗?”
  李铁北判断孙占山在田树梅跟前说了对自己怀疑的话,而且引起了田树梅的怀疑。很不客气地反问道:“总司令,什么意思?要审查我苏美龙吗?那你马上派人出去调查呀?老子是张家口坝上尚义县大营盘白家村人,坝上的土匪哪个不抽大烟?老子抽大烟有罪吗?去他妈的,不相信老子,老子还不相信新来的乌龟王八蛋呢!李军参谋长,咱们自己打天下,何必在此受这窝囊气呢。”说完站起来就走。
  李铁南说道:“咱们走也得把田总司令问话的意思说清楚吧?凭什么就这么不清不白地走呢?”
  田树梅眼看着苏美龙发火了,不干了,情急之下、也是原来想的让他们面对面争辩识真假的想法促使下,赤裸裸地对孙占山说道:“孙占山,你不是怀疑他不是真苏美龙吗?你现在当着大伙的面,说说你的根据。”
  李铁北听了后,冷笑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要是这样的话,弄清楚了老子再走也不迟啊!哈!哈!哈!竟然有人说老子不是苏美龙!孙占山,那你说说苏美龙的长相、特征、出身、历史,与老子有什么不一样?”
  孙占山着急了,他没有想到总司令会直接把他点出来,心里只是怀疑,没有什么实质性根据,说话没有底气,到了这个地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见过苏美龙,你和苏美龙的长相、坝上人的口音,大当家的脾气、做派、特别是左眉上方那颗豌豆大的黑痣都一模一样。但是,你原来是满口黄牙,现在却是满口白牙,也就是四五年的功夫,不可能这样。所以我不理解,产生了对你的怀疑。”
  在座的匪特们听了后,有的哈哈一笑;有的也皱起了眉头;有的转过脸不凉不酸地细看李铁北。齐敬德不冷不热地说道:“是啊!孙占山见过你,四五年的时间,满口牙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确实令人怀疑。”
  李铁北又是“哈!哈!哈!”大笑,讥讽道:“听说你们之中有不少是军统、中统的老牌特务干才,对一个土包子出身的土匪的话竟然如此当真,你们不嫌丢人吗?孙占山的话让老子从心底发笑。你们不知道老子的过去,本来满口白牙,因为抽大烟,把牙熏黄了,好些道上的朋友说黄牙减去了老子俊男子的美色,美色有屁用啊?我不当回事。九?一九起义后,解放军坚决不让抽大烟,必须戒烟,被迫进了戒毒所。你们谁尝过戒大烟的那个难受劲啊?老子尝过了,真他妈的是死去活来的难受,但是老子咬着牙硬挺着,硬是把大烟戒了。戒了抽大烟后,好多人嘲笑我的满口黄牙,让老子很生气,就去绥远医院牙科要求大夫给洗牙,牙科大夫真不赖,把我的牙又给洗白了。不过告诫我,牙是洗白了,可能牙龈有点伤害,以后注意不能用冷水、太热的水漱口,少吃糖,小心牙床过敏反应。昨天喝了一口冷水,好家伙,把我的牙根刺激得不舒服了有半天。你们哪位过来看看,老子的牙是不是洗白的?”
  李铁北的一席话,把在座的匪特说的哈哈大笑,不约而同把眼光转向孙占山,田树梅非常恼怒地看了孙占山一眼,又看了齐敬德一眼,说:“孙占山你还有什么说的?”
  孙占山无言以对,只好说道:“对不起,苏副司令,是我多心了。”
  “真是个浑球,快滚蛋!”
  听到总司令的喝骂声,孙占山站起来要走,被李铁南喝到:“不能走!你随便怀疑苏副司令是有原因的。大家还记得齐敬德一行来的那天晚宴上,孙占山向苏副总司令敬酒遭拒的事吧?这是明显的对苏副总司令人格的报复、侮辱、蔑视!其实也是对田总司令的侮辱,这是借机离间、挑拨,搞乱我们的指挥部。我猜测是有人想把苏副总司令搞掉,乘机谋篡此位,这是政治大事件,就这么完了,能行吗?”
  田树梅听了李铁南的话后,心里一震,心想是啊!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来了后,一直没有给他们安排具体位置,齐敬德是阎锡山的暴政专员,中将军衔,王富国、王之修也是有名气的少将特务,都想着副总司令的位置,这是明显的让孙占山来搅局,本质上就是看不起我田树梅。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要来一个杀鸡给猴看,更是为了安慰苏美龙,怒声喝到:“把孙占山抓起来,让总后勤部长审问,处置!”
  齐敬德想圆场,刚张口就被田树梅堵回去了,“现在开会!李部长去审问、处置孙占山。”
  田树梅在会上议了一件事,就是对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的安排提出了具体意见,让他们任“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顾问,很快就通过了。齐敬德心想,很明显,田树梅因为孙占山的事引起对他的不满,没有把他这个中将专员重用,给了个虚衔把他搁置起来了。
  再说孙占山被抓起来后,非常害怕,他知道苏美龙非常心狠手毒,他心里想好的对策就是认错,检讨,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蒙混过关,保住性命再说,正好中了李铁南的计谋。审讯中李铁南在会议上说的话,他都承认,还有所发挥,认为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的资格比田树梅、苏美龙、张选、庞茂青都老得多,说什么提出对苏美龙的怀疑,把他搞下去,就是为了让他的顶头上司齐敬德当副总司令,其实也是他的心里话。李铁南把审讯笔录让孙占山画押签字后,把孙占山押到一线天路旁的沟边,孙占山看出要枪毙他,魂飞天外,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求饶,磕头如捣蒜,再三求饶放他一马,再也不敢胡说了。李铁南愤怒地说道:“你这个匪首,作恶多端,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不思悔改,死有余辜。我代表人民政府判处你死刑!”
  “啊?你们真是解放军武工队呀?”
  孙占山听到李铁南对他的审判,知道自己怀疑对了,张口就要叫唤,没容他喊出声,李铁南开枪打爆了这个匪首的脑袋。
  李铁南把审讯笔录拿给田总司令看,田树梅气得浑身哆嗦,命令道:“立即枪毙!把这份口供拿给齐敬德看一下,让他知道我田树梅不是傻瓜,别再我面前耍花招”!
  李铁南说道:“已经枪毙了,这样的坏种留在山上,迟早是祸害,我觉得还是您借个机会当众把口供念给大家听后,再让大家传着看为好。”
  田树梅长出了一口气,以赞赏的口气说道:“李部长办事利索、干脆!你是不知道,齐敬德是阎锡山的暴政专员,中将军衔,王富国、王之修是有名的老牌军统、中统特务,军衔是少将,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落魄了才来投靠我的。见我这里安排满了,让孙占山故意出来搅局的,他们的目的是要位置、掌握权力。你说得对,我当众把口供念给大家听,让大家传着看,可以消除孙占山胡说对苏副司令的疑心,齐敬德心里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李铁南说道:“什么中将、少将,我们只知道田总司令和崔正春是台湾委任的国民党反共救国军的总指挥和总司令,崔正春被灭了,田总司令是我们唯一的上峰,老虎下山一张皮,凤凰落架不如鸡,没有枪,没有兵,中将、少将算个屁呀!”
四十四
  田树梅心里很舒服,李部长的话又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总后勤部长想的、说的都是他自己所想所说,田树梅特别喜欢这个总后勤部长。对李铁南说道:“明天就是十五,各色各样的灯笼挂得差不多了,现在召开会议,你把正月十五的活动安排向大伙说一下,我借机把孙占山的口供让齐敬德看一下,也算处决孙占山对大家一个交代,再看大家对十五的活动还有什么建议,让大家开开心心过好这个十五。”
  李铁南立即让副官通知副总司令、参谋长、顾问、五大金钢在议事厅开会。没有过十分钟,张选、李铁北、庞茂青、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以及五大金刚全部到了议事厅。
  田树梅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地问大家好,然后说道:“开个小会,让李部长汇报一下正月十五的活动安排,再听取大家的建议、补充,把这个十五过得红红火火。先让大家传看一下孙占山的口供,为什么处决孙占山大家也好明白。”
  说罢,田树梅把孙占山的口供先给了齐敬德,然后传着看。
  齐敬德看后,气的嘴、脸都歪了,大声说道:“这个王八蛋,完全是胡说八道,他对我提出对苏副司令的怀疑后,我还反问他其他方面都一样,就凭一口牙的黄白怀疑不可信,我怎么可能鼓动他搞掉苏副司令呢?我根本没有孙占山说的那个想法,全是他自己的胡编、想象,是他的想法,想靠我向上爬。”
  田树梅笑道:“你还是相信他嘛,不然怎么会与他一块找我呢?不要解释了,传给大家看。”
  这些匪首挨个看了孙占山的口供后,都不由自主地把眼光瞅向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张选看后说道:“齐专员经风雨,见世面,堂堂国军中将,怎么会相信一个土不拉几小匪首的话呢?这小子就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该杀!”
  李铁北毫不客气地说道:“口供把事情的真相说得清清楚楚,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总算给了我苏美龙一个清白,至于别人怎么想,都扯淡,事实会把那些所谓的怀疑扯得粉碎。我还是很憋气、恶心,像吃饭吃进了一只苍蝇,总司令总算个明白人,不然老子走定了。”
  五大金刚都说,应该把那小子绑在山下的树上,让野狼活啃了他才解气。田树梅见大家都明白了孙占山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笑着说:“这件事已经非常清楚了,孙占山也毙了,苏副司令的气该顺畅了,不再提他了,请李部长汇报正月十五活动的安排吧。”
  李铁南说:“我安排了烤全羊、篝火晚宴、月光下射击比赛、猜灯谜、摔跤比赛。都在洞前平台上举行。”
  众匪首都叫好,没有人再提什么建议。田树梅非常满意,说:“没有女人照样很红火嘛。一些人只图眼前快活,不考虑严重后果,其实他们下山后,在玩女人上谁老实过?把女人弄到山上后患无穷啊!你们应该识大体,顾大局,李部长的意见是非常正确的。”
  散会后李铁南离开田树梅,及时对李铁北、巴鲁库说了处决孙占山的经过。提醒两人明天晚上五点天就黑了,先观灯、猜灯谜,然后就是摔跤比赛,巴鲁库要打擂台。接着是射击比赛,李铁北要出马,先震慑匪特们一下,最后是篝火晚宴、烤全羊。路上的岗哨我会全部换成武工队队员。刘志忠、李铁、巴尔特汗、巴尔汗上山需要两个半小时,大约在八点左右,比赛要拖到八点,把匪特的注意力吸引在比赛上,篝火晚宴一开始,我盯死田树梅、张选、庞茂青,巴鲁库盯死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李铁北盯死五大金刚,我们的队员全部到达山顶后,我第一杯向总司令敬酒,只要一说“干杯”,就是动手的命令。
  散会后,齐敬德已经知道孙占山被枪毙,心里也非常高兴。孙占山的口供让他非常恼火,他万没有想到这个匪首会出卖他,他的口供让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他明白是总后勤部长的一席话引起了总司令的杀机,他深感苏美龙的参谋长太可怕了。原来还为自己的多疑感到内疚,想为他说话,救他一命,现在被这个混蛋临死前狠狠咬了自己一口,恨得咬牙切齿,让他颜面扫地。总司令对他和王富国、王之修的老底全知道,闹不好就因为这件事,田树梅会认定是他鼓动孙占山怀疑苏美龙,是他齐敬德想搞掉苏美龙,篡夺副总司令的位置,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偷鸡不成反丢一把米”的蠢事。
  正月十五的这天,可能是匪特的为非作歹惹怒了老天爷,早晨还是晴空万里,到中午风向突然改变,西北风变成东南风,天气阴沉沉的,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让夜晚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下午四点李铁南接到电报,知道绥远、察北、锡林郭勒盟三支武工队人马已经到了人头岭山下,心里踏实了。马上安排晚上的岗哨,把四点到五点的岗哨全部安排了田树梅、齐敬德的士兵,五点以后全部安排武工队的战士。
  天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把天空遮盖得严严实实,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但是没有下雪,已经是夜晚六点的人头岭,平台上的篝火、灯笼把漆黑的夜照得还算明亮。土匪们开始赏灯、猜灯谜,匪首们也开始参与进来。灯谜分猜字谜、猜地名谜,猜中一条联谜奖励一块大洋。一溜各色各样的灯笼下都挂着一个谜联。猜字联有几个是:一大马;二小人;上官植木;村前两座山;村后晾衣;糠中无米;夫人外出等十几条;猜地名联谜是:萤火虫;圆规画鸡蛋;一路平安;四季开花;全部溶解;冰雪融化;红色的山;不冷不热的地方;雪盖冰河等十几条。这些联谜引起田树梅和一枝梅的极大兴趣,张选、庞茂青、五大金刚、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等匪特议论纷纷,田树梅问这是谁出的联谜?太有水平和智慧了。几个匪徒说是总后勤部长出的,田树梅心里美滋滋的。感叹地对一枝梅说道,真是文武双全的干才啊!我手下能有这样的干将,实在是老天助我成大业啊!
  一枝梅对李铁南飞了一个媚眼,娇滴滴地说:“李部长,总司令夸你呢!”
  其实,为了这些灯谜,李铁南费劲了心思,他在少林寺学拳脚功夫时,也学习文化知识,那时候他年轻好胜,除了自己下功夫学习外,经常偷偷地向师傅请教。在少林寺正月十五猜灯谜活动前,就把灯谜的结果记在心里,参加正月十五猜灯谜活动中,他争了个第一名,所以对当时的灯谜记住得多而且很深,这次凡是能记起来的,他都用上了。土匪大多数是文盲,但是军统、中统出身的特务文化程度较高,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等虽然已经猜出大部分,但是为了拍田树梅的马屁,提出让田总司令先猜。田树梅不愧为军校出身,很快猜出一大马是个“驮”字,二小人是个“佘”,上官植木是个“宋”字,糠中无米是个“康”字,萤火虫是“昆明”,冰雪融化是“开封”,雪盖冰河是“银川”,圆规画鸡蛋是“太原”,看到这里田树梅哈哈一笑,说道:“大家猜,不能让我一个人拿奖金啊?”那五大金刚基本是半文盲,看了半天,猜不出一个联迷,张选只猜出红色的山是“赤峰”,不冷不热的地方是“温州”,其余的全部被齐敬德、王富国、王之修猜出来了。在匪徒们的叫好声中,李铁南认真地给田树梅、张选、齐敬德等发了奖金,猜灯谜热闹了几乎一个小时。
  李铁南以怕下雪为理由,把晚宴安排在议事厅。猜灯谜结束后,摔跤比赛开始,巴鲁库在平台的篝火旁边摆下三尺高的擂台叫阵。张选、庞茂青手下有几个摔跤能手,其中一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的土匪上台向巴鲁库挑战,没有过三个回合,被巴鲁库摔倒台下。又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汉跳上台二话没说,就向巴鲁库猛力进攻,想把巴鲁库紧紧抱住,靠力量勒紧巴鲁库的腰部,让巴鲁库的脚离开地面。巴鲁库是蒙古族有名的摔跤能手,很会利用巧劲,那个大汉空有一身蛮力,心里想的是把巴鲁库抱起来扔到台下,可是巴鲁库用一只手伸进他的咯吱窝用力猛顶,很快撑开他的双手。他几次把巴鲁库逼到擂台的边上,最后再一次抓住巴鲁库衣服不放手,与巴鲁库纠缠在一起,就在他紧抱住巴鲁库,想侧转身用力摔倒巴鲁库的一刹那,巴鲁库把左腿伸向他的脚后跟,双手用力猛推了一下,那个大汉跌下擂台,摔了个肚皮朝天,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冻得像石头一样的平台地面上,顿时晕了过去,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叫好声。
  巴鲁库再次叫阵,等了有十多分钟,没有人应战,摔跤就此结束。
  李铁北在平台的篝火旁边,面对一百米以外平台的边上,两根木头杆子之间一条绳子上,吊着十个白酒瓶,大声喊道:“谁来比赛枪法?比赛规则是不瞄准,抬手就开枪,五分钟内用手枪,把十个白酒瓶打碎。”
  王富国看了齐敬德一眼,自以为是神枪手的他,想杀一下苏美龙的张狂,走向前去,说道:“我来试一下。”
  他抬手掏出怀里的勃朗宁手枪瞄准白酒瓶就开枪,七发子弹打完了,只打碎四个白酒瓶,又装满子弹开枪,随后又打碎五个白酒瓶。
  李铁北让几个匪徒把打碎的九个白酒瓶换上好瓶子,继续说道:“谁还要打?请上来。”
  庞茂青走向前,他拿的是二十响的驳壳枪,抬手就开枪,二十发子弹打光了,只打碎八个酒瓶。
  李铁北又让几个匪徒把打碎的瓶子换上新的,继续说道:“谁还打?请上来。”
  齐敬德笑道:“苏副总司令打吧,我看没有人能超过他们二位神枪手。”
  李铁北笑道:“是吗?那请各位看看在下的本事!”
  说完话拔出手枪,他也用的是二十响驳壳枪,他是点射,十枪响过,吊在绳子上的十个白酒瓶被全部打碎,不到五分钟。平台上响起雷鸣般叫好声和掌声。在平台上看比赛的所有匪首都惊讶地互相看,然后才齐声叫好。田树梅大声喊道:“这才是真正的神枪手!”说完看了一眼齐敬德。
  齐敬德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尴尬,也明白总司令特意看他一眼的意思,只好自己圆自己的场,难为情地说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苏副司令我算服你了。”
  时间过得很快,差一刻钟就要到八点了,李铁南怕武工队员上来后被匪首们发现,故意问道:“还有谁来比赛?如果没有就结束射击比赛。”
  见无人说话,把在平台上烤好的十多只全羊弄到洞里,立即让匪首们进洞入席,宣布晚宴开始。
  其实,武工队队员早已来到人头岭,都在洞口的周边和弯曲的山路上,当匪首和土匪们全部进洞后,灯笼的烛光对人来说是明亮的光,对山洞来讲那就显得很昏暗。李铁南宣布晚宴开始,窝在路上的武工队员迅速来到洞外的平台上,刘志忠、李铁、巴尔特汗、巴尔汗已经通过路上的岗哨告知,李铁南的敬酒“干杯”声就是动手的命令,由于篝火已经熄灭,洞口的灯笼的光很昏暗,平台上为比赛挂的灯笼已经被李铁北摘掉,借着夜的黑幕,武工队员悄悄地挤满了整个平台,子弹上膛,只等“干杯”的命令。
  晚宴已经开始,李铁南作为总后勤部长,是正月十五活动的组织者,石洞内因为聚集了一千六百多人,加上石头火盆散发的热,整个洞内暖烘烘的。由于洞内存在着还没有发现的气孔,空气的自然流动,一些雾气、臭气、烟气被自动抽出洞外。各个饭桌的土匪在热烈议论刚才的猜灯谜、摔跤和射击比赛,宴会主桌上的匪首把议论的焦点集中在李铁北身上,张选好奇地问道:“苏司令,你的枪法是怎么练出来的?给大家说说吧。”
  李铁北乘机威胁道:“外号‘小五点’的宋殿元你们知道吗?他是坝上有名的大杆子头,骑的马是小白龙,娶得老婆是万人迷,打枪可以一抬手点房檐头,那才叫真正的神枪手。你们知道这叫什么枪法吗?这叫‘品枪’,是靠眼力、判断、意念中的感觉开枪,根本不用瞄准,百发百中。老子的枪法连宋殿元都服气。你们谁把酒盅放在头顶上,让老子打掉,打不掉老子叫他爷!”
  酒宴桌上个个互相看,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李铁南开始大声说话:“请兄弟们静一静!”整个山洞一下子静下来。
  “今天是大家的好日子,观灯、猜灯谜、摔跤比赛、射击比赛都很精彩,可惜因为阴天没有能在篝火前赏月,怕天要下雪,酒宴也只好摆到山洞里。为了我们的反共救国的大业,也为了我们田总司令的健康长寿,我提议:大家全部站起来,向田总司令敬第一杯酒。”
  整个山洞的匪首、土匪站立起来,李铁南向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后,大声拉长声音说道:“干——杯!”
  就在这时,呼啦啦从山洞外冲进几百持枪的人,大声喊道:“缴枪不杀!”就在匪首和土匪惊诧的同时,又冲进几百人,洞口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齐声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缴枪不杀!”
  酒宴上空的空气顿时被冻成冰一样凝结住了,寒气笼罩在田树梅、一枝梅和所有匪特的头上,几乎僵化的田树梅很费力地扭脸看李铁南,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跟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喝令道:“缴枪不杀!下令投降是你们唯一出路!”
  同时闪电般地把田树梅挎在腰间的手枪夺过来,以他的身体作为盾牌。田树梅脸色一下子变成秋白梨,不由自主举起手来,喝令:“不许开枪”!一枝梅吓得瘫倒在地上。所有冲进来的武工队战士的眼光像铁棍一样,直戳到每一个匪首和土匪的身上。“中国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副司令张选僵硬的身体好像软化了,他刚要掏枪,被李铁北一枪击毙。五大金刚这时并不考虑田树梅的命令,而是自己的性命,分别掏出手枪反抗,李铁南、李铁北、巴鲁库、巴尔特汗、巴尔汗手疾眼快,立即开枪把他们击倒。“河套虎”董钊、“草原狼”张太奎被打爆了脑袋,“铁算盘”杨林、“鬼见愁”康英被击中了前胸,“飞刀李”李天奎被击中了握枪的手,枪掉在地上,但是这个匪首凶狠地用左手甩出匕首,直接刺进李铁南的左臂,李铁南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话的同时,一把飞镖闪电般飞进李天奎咽喉,李铁奎倒地而亡。李铁北对击中前胸倒地的二位金刚都补枪射击,全部击毙。庞茂青、负责后勤的高永庆都急忙把手举起来。齐敬德不亏为老牌特务,很快冷静下来,身体一缩,掏出枪向李铁南射击,他才不管田树梅的性命,从内心发泄对李铁南的仇恨、对田树梅不听他劝告的怨气。子弹打在田树梅的左肩膀上,李铁南因田树梅作盾牌毫发无损。齐敬德被站在他身后的巴尔汗及时发现,开枪击毙。
  武器不在身边的三百多土匪抢着向放枪的地方跑去,想拿枪反抗,被武工队战士猛烈射击下全部倒毙,其余的只好举手投降,被冲进山洞的武工队战士押着走出山洞,在大平台被我方战士用枪押着。
  突然在山洞靠里面饭桌边的土匪不顾一切向另一个山洞跑去,尽管武工队战士开枪射击,当场击毙了十几个,但是跑进另一个山洞的三百多土匪因有石壁阻挡,拿上在山洞里的武器弹药,顺利向一线天跑去。就在这一瞬间的混乱,借灯光昏暗,王富国、王之修一弯腰也向另一个山洞跑去,王富国在前,王之修在后,王之修被李铁北开枪击毙倒地,王富国跑进了另一个山洞,也不要命地向一线天跑去。
  这时候,三支武工队官兵已经全部来到人头岭的山洞跟前,李铁南已经把匕首拔出来,因为李天奎右手被打断,影响了左手的力道,匕首插进李铁南左臂不到一寸深,是否伤到骨头,不得而知。谁都没有想到李天奎的匕首上沾着能让肌肉溃烂的慢性毒药,白桦不顾一切冲到李铁南跟前,马上为他把伤口清洗后,上了药,进行了包扎。李铁南向巴尔特汗、刘志中、李铁问道:“一线天出口有多少人把守?”
  刘志中说:“李铁东带一个小队把守”。
  “你们进洞把所有武器弹药收缴,把田树梅、庞茂青押在山洞一个房间,白桦大夫给田树梅包扎一下伤口,把近千名土匪押在洞外大平台待着,留一个中队战士看守,把机枪架在洞口,跑进一线天的土匪跑不了,匪首王富国很快就会被擒拿,其他战士进洞休息、吃饭,然后再轮换一下,这顿晚宴是给你们准备的。”
  近三千人进洞,并不拥挤。刘志中、李铁、韩大伟、巴尔特汗、巴尔汗带领战士很快收缴了洞内的所有武器弹药,收缴武器弹药的过程,等于对连环山洞全部了解,他们感慨地说道:“像这样的易守难攻、可进可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匪巢,不是智取是很难打下来的,即使攻下来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把俘虏安排战士看守好以后,武工队的所有领导、战士才感觉饥肠辘辘,现在是暖和、有饭吃,跑了几天路程的武工队战士狼吞虎咽地吃着匪徒们的晚宴,解馋、解渴、解乏。因为人多,当厨子的土匪被迫又加倍做了晚餐,当把外边看守土匪的战士轮换后,李铁南、李铁北、巴鲁库才跟轮换进来的战士一块吃了晚餐。
四十五
  这次战斗,先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击毙的土匪三百多人,从一线天跑了有三百多人,余下的近千多名土匪都被俘虏。李铁南把洞里的马拉到大平台上,把俘虏集中在马圈的洞里看押,把土匪睡的床全部腾出来给战士们休息,虽然人多挤一些,但奔波几天路程,困乏极了的战士们倒头就睡着了。李铁南、李铁北、巴鲁库以及匪首们的床让给巴尔特汗、巴尔汗、刘志中、李铁、李铁西等武工队领导休息,处理完这些事后,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李铁南让李铁北、巴鲁库守卫,准备天亮后再商定下山的问题。他没有把匕首的刺伤当回事,认为已经包扎好了,又不是枪伤,不顾自己伤口的疼痛,趁白桦不在跟前,带着李铁北那个中队的五十名战士从一线天追击逃跑的土匪,特别是匪首王富国一定要活捉。
  从一线天逃跑的土匪,心慌意乱,在黑漆漆的夜晚走进一线天,伸手不见五指,坡又陡,干着急走不快,好几次人撞在一块摔倒,集体向山下翻滚,碰得鼻青脸肿,把枪都丢在路上。好的是没有发现追兵,匪首王富国开始组织这伙土匪,大声命令道:“大家先停下来,听我的命令,首先不要怕,也不要着急,这条退路解放军不知道,只要逃出去就没事了,大家拿好武器,排成两行行走,避免拥挤,别互相踩踏影响走路的速度,不听话者枪毙!”
  王富国组织土匪逃跑的安排进行完后,土匪们开始有序地逃跑。这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可能是一线天两侧石壁的回音,杂乱的脚步声在山缝中很响,脚步声告诉逃跑的匪徒,后边的追兵要追上来了。土匪们开始慌乱,队形变乱,争着抢着逃跑。
  土匪们连跑带滚,总算看见一线天的出口了,又跑了一阵,眼看着要到出口了,王富国命令加快脚步,尽快赶到出口。不久从这伙匪徒的身后传来枪声,还有若隐若现的“缴枪不杀”的喊声。王富国知道解放军武工队快追上来了,但是他们已经看见了一线天的出口,虽然天没有亮,但是,黑夜中一线天的出口明显透出与天空一样的灰光。
  身后又传来冲锋枪的声音,虽然是向天空射击,听枪的声音很明显大大接近了逃跑的土匪,王富国越发着急、土匪更加慌乱。其实李铁南让打冲锋枪是为了向把守一线天出口的战士报警。出口终于到了,就在王富国带着土匪兴高采烈地走向出口时,突然迎面传来:“不许动!缴枪不杀!”的怒吼声。王富国让土匪靠向路两侧的石壁,同时向出口开枪射击,顿时遭到暴风骤雨般弹雨的回击,土匪被击毙十几个,王富国只好指挥土匪向后退,并且指挥土匪向出口射击,形成了与把守出口的武工队战士对射的胶着状态。这样给后面的追兵赢得了时间,李铁南的追兵到了,从后边也射来雨点般的子弹。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米多宽的路无处藏身,有的土匪已经没有子弹了,也不能再向后退了,再退几乎和追兵见面了。很明显,不投降就得死亡,王富国绝望了,但还不死心,直到李铁南带着战士向靠近出口的土匪密集射击,不少土匪中弹倒地,把守出口的武工队战士也开始向出口攻击性前进,前后夹击,击毙了近二百名土匪。不少土匪高声喊:“别打了,我们缴枪!”匪首王富国到这时才把手举起来。
  一线天的出口比在山缝中敞亮多了,李铁南很快认出了王富国。
  “王富国,缴枪不杀!把枪扔过来!”
  李铁南用手枪指着王富国的脑袋,大声命令道。王富国急忙说道:“别开枪,我投降!”同时把手枪扔到李铁南的脚下。李铁东已经听见二弟李铁南的声音,命令战士开始收缴土匪的枪支,李铁南命令战士把王富国捆绑好,这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鱼肚白,发现逃跑的土匪被击毙了有二百四十多人,俘虏有五十多人,追击的战士和堵截的战士胜利会师。
  李铁南对李铁东说:“哥,这条路不到十里远就是山坡,比较陡。天已经亮了,从这里上山很近,我们还是上山休整后再一块下山吧。”
  李铁东赞成,前边李铁南押着王富国带路,中间押着五十多名俘虏,李铁东殿后,向人头岭走去。
  因为人多路窄,又是陡坡,不到十里的山路走了……不,是爬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人头岭。把俘虏交给看押的战士,安排了李铁东所带的一个小队的战士饭菜后,李铁南与巴尔特汗、巴尔汗商量:立即给绥远军区发出智取人头岭成功,在绥远的主要匪首田树梅、庞茂青、王富国、高永庆被活捉,击毙了匪首齐敬德、王选、王之修,董钊、张泰奎、李天奎、杨林、康英,俘虏土匪近千人,其余匪特全部被击毙。匪特的武器弹药、电台全部收缴。人头岭山洞中藏有大量粮食、毛皮、地毯、毛毯,还有马匹,立即给我们派出十辆卡车,我们先休整,卡车到了后,将缴获的粮食、各种物资装车,返回绥远军区,做详细汇报。请指示。
  电报发出去以后,李铁南告诉李铁北把那一百块金砖找到,还按原来的计划上缴绥远军区,他战斗了一天一夜,困乏极了。这时,匕首上早已发作的慢性毒药让李铁南感觉左臂钻心地疼,包扎好的伤口流出的血把衣服都染红了,黑夜看不见,天亮后非常扎眼。白桦知道李铁南带伤追击土匪后就心里不安,对李铁红磨叨了好几次,李铁红还安慰她说:“我哥的身体棒着呢!匕首那点伤算什么呀!”
  这时看见李铁南衣服上被鲜血浸染,李铁红也着急了,跟着白桦急忙跑过来给李铁南清洗伤口、换药,看到李铁南的伤口已经裂开,肌肉溃烂,鲜血不断地流出,李铁南的脸色已经没有了血色。白桦被李铁南不顾伤痛日夜战斗感动得掉下了眼泪,同时心里十分着急,不明白伤口的肌肉为什么会溃烂?又想起了重伤住院的王志华不知道康复没有,心里思念、担心与对李铁南带伤追匪的感动交合在一起,酸甜苦辣的滋味全尝到了。李铁红是血脉相连,心疼得要命,她知道他哥是个铁汉,一般的疼痛不会让他变成这样。她和白桦扶着李铁南到他自己的石头屋里睡下后才含着眼泪走出来。白桦想,失血太多,必须输血,先输血,后做手术,必须把溃烂的肌肉刮掉,不然会化脓,甚至带来生命危险。她知道李铁南的血型,让李铁红把在绥远验过血、与李铁南血型一样的两个战士叫过来告诉他们李队长需要抢救输血,战士们毫不犹豫地献了血,就在李铁南睡着了的情况下,白桦亲自果断给他进行了输血。
  输完血,白桦发现李铁南开始发烧,让李铁红立即打了盘尼西林,退烧后就立即开始手术,打了麻药针后,拉开伤口,把溃烂的肌肉全部刮掉,彻底进行了消毒清洗,到这时候李铁南才开始苏醒,原来李铁南睡着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昏迷了。
  李铁南醒来后,看见白桦、小妹铁红都在流泪,心里明白她们是在为自己的伤口担心,他实在不明白刺进肉里不足一寸深的一把匕首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他凭经验感觉到匕首上有毒。
绥远军区很快回电:“祝贺你们剿匪大捷!你们为河套地区彻底除掉匪患,为人民立了大功。汽车立即如数派出,望你们认真保护、治疗好伤病员,在绥远为你们接风。”
  三支武工队的领导都看到绥远军区的回电,虽然转战上千里,风餐露宿,忍饥挨饿,但是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军区贺电让他们心里都感觉暖烘烘的,驱赶走了所有的疲劳。只有李铁南还在睡梦中,巴尔特汗不让惊动李铁南,知道他带伤追击逃跑的匪特,让伤口恶化、加重,整整一天一夜与匪特斗智、斗勇、追逃,也太累了。巴尔特汗与李铁西、刘志中、韩大伟、巴尔汗商量后,决定休整队伍,主要是护理、治疗伤病员,白桦成了主角。
  总结这次智取人头岭的经验、教训,经验主要有三条:首先情报资料准确,深入虎穴的气魄、胆量、谋划、出现危机时的应对是成功的。其次绥远军区及时的领导、通缉令的发放起了重要作用。再次是电台及时的通讯联系让部队按照部署环环相扣。教训主要是思想麻痹大意,没有对苏美龙的个人资料做更详细的了解、掌握,没想到还会有见过苏美龙的土匪出现,李铁北差点因为一口牙齿的颜色被匪首质疑,甚至差点被识破;没有布置好对匪首一对一地盯守,以至于匪首进行还击,让主要领导李铁南受伤。
  大卡车在三天以后的上午到了人头岭脚下,王志华的伤已经痊愈,想亲自看看人头岭匪巢的险峻,更想看看战斗在匪巢中的战友,竟然跟着汽车也来到了人头岭。看到王志华重伤痊愈,巴尔特汗、刘志中、李铁西、韩大伟、巴鲁库、巴尔汗高兴地与他拥抱,好多战士围过来问寒问暖,最后被巴尔特汗、李铁北等几个人把他抛到人群的头顶上,连着抛了三次。白桦站在战士们中间看着王志华受到武工队官兵那么的尊重、爱戴,高兴地笑出了眼泪。
  “李铁南去哪里了?”
  王志华没有看见李铁南,非常着急,白桦告诉他,李铁南带伤追击逃跑的匪特,伤口破裂,肌肉溃烂,失血太多,虽然输了四百毫升血,还是非常虚弱,得在石床上躺着。
  王志华让白桦带路,急忙赶到李铁南的病房。见李铁南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王志华掉泪了,这是他的最佳搭档、战友、知心朋友,也是一个铁汉子。李铁南这是在剿匪中第三次负伤,成了这个样子,王志华心里在绞痛,紧紧握着李铁南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问白桦:“被匕首击中,肌肉怎么会溃烂呢?难道是没有及时处理,化脓了吗?”
  “当时我就及时对铁南的伤口进行了清洗、消炎、包扎,没有化脓啊?”白桦一边回答王志华的问话,一边反复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李铁南对白桦用尽力气说了两个字:“有毒。”
  白桦激灵了一下,忽然说道:“铁南说得对,匕首上有毒,开始时没有发现,极有可能是慢性毒药。”
  她急忙找见那把匕首,李铁红用测毒的试纸伸进清洗匕首的水,试纸变黑了,白桦确认匕首上有能让肌肉溃烂的一种慢性、无色无味的毒药,看样子李天奎是把匕首在毒药水里浸泡了很长时间。李铁红哭了,白桦非常内疚,作为一名大夫,怎么会忘记了这点常识,她立即又把李铁南包扎伤口的纱布打开,发现伤口的边缘又有溃烂现象,王志华建议把好肌肉也刮掉一部分,彻底把匕首上的毒断掉,用药水认真清洗,这个建议与白桦想到一块了,白桦又做了第二次手术,术后对伤口进行了彻底消炎、消毒、清洗后又包扎好。
  因为等几个伤病员痊愈,武工队推迟了五天下山。白桦为了单独与王志华待一会儿,借口领王志华看整个连环洞走出议事厅,又进入山洞,刘志中、李铁红对白桦笑道:“领着王政委好好看,别着急,慢慢走,把心里话全部告诉王政委。”
  “你们俩也有说不完的话,对吗?”白桦向刘志中、李铁红耍了个鬼脸。
  王志华看了这个奇特的山洞,十分惊讶。山洞究竟怎么形成的?天然而成?还是人工所造?成了一个谜。洞中有天然泉水,简直是鬼斧神工,加上田树梅强拉本地石匠的凿刻、改造,变成山中宝殿式的住所,让王志华好几次发出感叹声。王志华一来为揪出潜伏在军区高层的特务后,掐断了田树梅的眼线,保证了这次智取人头岭的成功而高兴,同时感觉自己没有能参加这次剿匪非常遗憾。白桦从王志华的脸色变化看出他有心事,问他怎么了?
  王志华告诉她,没有能参加这次剿匪战斗遗憾得心都在发颤。白桦笑道:“你想错了,如果你不在绥远医院养伤,那个潜伏的特务能揪出来吗?其实你已经参加了剿匪战斗。”
  王志华一想,白桦与军区司令员说的是一样的,对啊!其实自己已经参加了剿匪战斗,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这才开心地笑起来。白桦心疼地对王志华说:“你知道吗?离开你后我一直怕你的身体出现反复,心里没着没落的,今天看见你健壮的身体,把我高兴死了。”
  在洞里见没有人,白桦激动地抱住他亲吻,王志华对白桦也是发自内心的爱,白桦的亲吻让他想起往事,激动的眼泪落到白桦的脸上,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王志华的眼泪倒不是伤心,而是激情、心的颤动。王志华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白桦救了他的命,在护理期间,白桦没日没夜守护在他跟前,大小便都是白桦亲自帮助他解决,在他没有脱离危险期间,白桦几乎寸步不离,白桦为了护理他,体重减少了十二斤,苹果脸成了黄梨脸,白桦掏心掏肺的话让他刻在心里,也让他发自内心地喜欢她、爱她。当他脱离了危险,进入正常疗养时,白桦为了武工队的大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投入到剿匪的战斗中。在绥远医院养病期间,经常在梦里见到白桦,现在白桦热烈地拥抱他、亲吻他,他从内心感觉到这个纯情的大夫是他的救命恩人、爱人、知心人,眼泪也是感情的代表,一滴滴眼泪代表了王志华对白桦的全部感情。
  王志华、巴尔特汗、巴尔汗、韩大伟、刘志中、李铁南看着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神奇的地方,王志华感慨地对巴尔特汗说:“我们的国家已经基本全部解放,人头岭是一个罕见的自然景观,可与任何地方的景点比美,这里有剿匪战士的战斗足迹,更有洒落在这里战士的鲜血,有激动人心的剿匪战斗故事,总有一天会成为绥远有纪念意义的旅游景点,让全国各地的人们来参观。”
王志华、、巴尔特汗、巴尔汗等武工队领导,靠在山上的一千五百匹马、三千多武工队战士、一千多名土匪,把山洞内的粮食、各种物资搬运到山下装上了汽车。其中一辆汽车搭起帆布篷,专门拉伤病员,李铁南成了重病号,专人看护。然后把搅和在俘虏中的被田树梅抓来的四十三名石匠分离出来,进行了安慰,给足了路费,送他们每人一匹马下山回家去了。把全部俘虏押到山下,把缴获土匪枪支的枪栓全部卸掉,连同弹药放在了武工队随队的卡车上,让被俘的土匪骑着自己原来的马,背着自己的枪,向绥远进发。
四十六
  经过五天的行军,王志华、巴尔特汗、巴尔汗带领三千人马的武工队押着俘虏和所有缴获的物资顺利到达绥远军区。受到绥远省委、政府、军区的盛大欢迎。绥远军区召开表彰大会,给察北武工队、绥远军区直属武工队、锡林郭勒盟武工队分别记了集体一等功,王志华、李铁南、巴尔特汗、韩大伟、巴尔汗、李铁北、巴鲁库、刘志中、李铁、白桦、李铁东、李铁西和李铁红等被授予河套剿匪战斗英雄。
  经过绥远军区特情科的审查、审讯,在所有的俘虏中查出军统八十三名,中统特务五十六名,有罪大恶极的匪首、特务、惯匪二十八名分别进行了审判,对罪大恶极、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特务坚决处决;对有罪恶,但还可以教育、改造的其他特务,分别判处十年到二十年有期徒刑。从此后河套地区杜绝了匪患。
  令人遗憾的是,李铁南伤口因为肌肉溃烂止不住,化脓感染,开始严重威胁他的生命。医生明确告诉李铁南,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必须锯掉他的左臂。
  李铁南知道医生说的是真话,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因为一条手臂要了自己的命。当天晚上,他把自己的马刀用白桦药箱里的酒精认真消毒后,又把白桦叫到自己的屋里,白桦见他的床头放着他的马刀,李铁南借口左臂疼,让白桦给自己左臂上打麻醉药,白桦说:“医院的医生不是要给你做手术吗?”李铁南说:“那是明天的事,现在我疼得不行,你就打吧。”白桦只好给他打了一定剂量的局部麻醉药。白桦在收拾完针管和麻醉药,然后找暖壶给铁南倒水。就在这时候,李铁南右手拿起自己的马刀,在左臂上比画了一下位置,一咬牙,右手的马刀用力砍在左臂的伤口靠上的部位,一眨眼,他的左臂下部掉在地上,可能是麻醉药的作用,也可能是李铁南的坚强意志,李铁南竟然没有喊出一声疼,让这位剿匪战斗英雄成为独臂英雄。
  白桦发现后已经迟了,因为太出乎她的想象,痴呆在那里,像傻了一样,被李铁南的英雄壮举感动得眼泪哗哗流出来。毕竟是医生,治病救人的职责像电击一样刺激了她,没有说一句话,流着泪急忙对李铁南臂上的刀口进行缝合,进行止血包扎,打了一针盘尼西林。她看见李铁南痴痴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条与匪徒做过生死搏斗的自身臂膀,没有掉泪,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泪花的白桦扶着李铁南躺在病床上。
  白桦还在哭泣。她在自责,要不是她的大意、失职,铁南绝不会失去一条臂膀;白桦还在感动,好一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做出了壮士断腕的令人无比敬佩、感慨的壮举;白桦流着泪亲吻了铁南的额头。
  其实,白桦的自责是多余的,就是当时她发现匕首有毒也毫无办法。只不过当时如果能拦住李铁南不去追击逃跑的土匪,让李铁北带领部队去追击,可能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白桦见李铁南睡着了,她给他盖上了被子,擦去了李铁南额头的汗水,见他的脸色血色减少了许多,虽然失血不多,毕竟流了一定的血量。她见李铁南伤情稳定,就急忙去找王志华,一进王志华的屋子,就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王志华被白桦的举动搞蒙了,急忙问道:“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别哭好吗?快说是什么事?”
  白桦才哭泣着说道:“铁南用马刀把自己的左臂砍掉了。”
  王志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让白桦再说一遍。白桦见志华十分震惊的样子,才开始冷静,抹干净眼泪,把李铁南砍掉自己左臂的过程详细告诉了王志华。
  王志华先是震惊的痴呆了,不一会儿痛哭失声,他为李铁南失去一条胳膊,痛苦的心在痉挛,身体好像在摇晃,想起几年来在坝上草原、内蒙古大草原、河套地区剿匪战斗中,李铁南多少次在枪林弹雨中冲杀过来,多少次与土匪近身肉搏,都闯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被一枚毒匕首夺去了一条胳膊,这对他爱人王燕玲、父母亲怎么交代啊?
  白桦知道她心爱的人为铁南的自断臂膀痛心疾首,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必须让他发泄出去,没有劝阻,而是陪着他在哭泣,直到王志华停止痛哭,擦干净眼泪,听他突然说道:“铁南不愧为塞北的汉子,剿匪的战斗英雄!壮士断腕发生在他身上毫不奇怪,应该为他骄傲、大声呐喊,他是察北草原、内蒙古草原的一面旗帜,会永远迎风飘扬。”
  说罢,就和白桦一起去军区医院,找到院长和准备给铁南做断臂手术的医生,告诉了他们李铁南壮士断腕的英雄壮举具体过程,让他们一块去看望李铁南。
  院长和准备给李铁南做截肢手术的大夫听了后有点不相信,急忙和王志华、白桦一块来到李铁南的病房,一进屋就看见地面上的那条马刀砍下来的臂膀,都惊呆了。见李铁南还在睡觉,准备做手术的医生说,他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累,更是心累,断臂前他不知道反复思考了多长时间。加上麻醉药的作用让这位英雄睡着了。局部麻醉时间是有限的,当他开始感觉疼得厉害时,可以再续打一针超强止疼药,直到吃止疼片就能止疼为止。问白桦,刀口是怎么处理的?白桦告诉他已经进行了缝合、消毒、止血包扎。这名大夫说了一声很好,就又拿起马刀仔细查看,闻出马刀上的酒精味道,愉快地说道:“不愧为战斗英雄,连医学知识也懂,事先他就用酒精消毒了,不然马刀不干净,感染破伤风也是要命的。”
  院长可能太感动了,竟然也流出了眼泪,说:“我当了十几年院长,第一次见到壮士断臂真实的人,活生生的英雄就在面前。这需要何等的意志、英勇、气魄。三国时的英雄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传颂了上千年,今天李铁南队长英勇断臂的英雄事迹已经超越了关公,你们部队要写报道,这是革命英雄主义的活教材。李大夫,定时对刀口检查、换药,确保不能感染,发生了感染问题你要负责。”
  王志华把那条断臂认真地用白纱布包裹起来,准备向首长汇报后,找一块地方进行安葬,他还要立碑,他的想法得到院长和大夫的支持,白桦更是大声叫好。
  就在这时候,李铁南醒了,可能是休息后缓过劲的原因,显得很精神。院长笑着问道:“怎么样?疼吗?”
  “可能是麻醉药的原因,还可以。”
  “李队长,你也太冒险了,已经安排了专门给你做手术的大夫,为什么要自己断臂呢?”
  “院长,你不要误会,反正我的左臂保不住了,做手术还得用锯子慢慢地锯掉。在救治战士的伤病员时,我从白桦医生那里学到不少医学知识,所以我提前用白桦医生药箱的酒精认真对马刀消了毒,我也怕自己疼得撑不住,所以借口伤口疼得厉害,让白桦医生给我左臂打了局部麻醉药,你们知道吗?我的马刀削铁如泥,砍掉一条胳膊太容易了。一想起医生用锯子锯左臂的情景,我就难受,所以果断砍掉了我的左臂,位置选择得还不错吧?”
  李铁南说完还笑起来,李铁南断臂后仍然谈笑风生,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让在屋里的所有人感动至极。当王志华说道“你断了左臂,回去后我怎么向你妻子、父母交代呢?”李铁南非常坚强,反而安慰王志华说:“志华,我们的解放军队伍里不是有许多独臂战斗英雄吗?好多战友在剿匪中失去了性命,我失去一条胳膊算什么?一条胳膊仍然干革命,照样能完成重要任务。”
  受李铁南快乐情绪的感染,王志华、院长、李大夫、白桦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那名大夫重新检查了李铁南断臂的伤口,再次消毒,消炎、包扎好后,说道:“李队长,你们队伍里多亏有白桦这样的好外科医生,你看,对你的刀口处理得多好啊!明天安排输二百毫升血,再输一些消炎药、补药,放心吧,刀口很快会愈合。”
  院长、大夫走后,王志华、白桦和李铁南又聊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午夜两点多了,他们帮助李铁南方便后睡下,就离开了李铁南的房间,也回去休息去了。
  第二天,在烈士陵园管理人员的支持帮助下,王志华与白桦在绥远烈士陵园找了一块地方,很认真把李铁南的断臂进行了安葬,而且立了一块碑,碑上刻了“剿匪战斗英雄之断臂”,白桦认为王志华坚持不写李铁南的名字很有道理。两个人在碑前静默三分钟,洒泪而别。
  在绥远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王志华与韩大伟、刘志中、李铁商量后,一直寻找匪首宋殿元、杨占山的下落,通过多方面调查了解,知道匪首宋殿元逃跑到绥远后,又拉起杆子进行抢劫,被董其武的部队收编,九?一九起义后就没有了他的下落,应该通过绥远军区了解宋殿元的去向。他们找到了军区参谋长,参谋长让参谋处长帮助查阅了起义部队所有军官的名单,查出宋殿元被收编后,在鄂友三部队十二连当连长,九?一九起义后,绥远和平解放,宋殿元在我军中受训三个月,受训期间仍然在底下发牢骚,说什么“董其武是个软蛋,那么多部队就投降了,是个孬种”。还说“老子早知道不让他收编”。当时起义部队的鄂友三嫌他不安分、过分无赖,迟早是个祸害,坚决不要他。宋殿元也知道自己在解放军部队待不下去,便脱离了部队,在绥远市与人搭伙开始做生意,犹如泥牛入海,从此没有他的消息。杨占山下落不明。王志华提出看被活捉或者被俘虏人员的交代口供,从中寻找杨占山来到绥远没有。参谋处长拿出十二个被逮捕、活捉、被俘人员审查材料专门档案袋,交给王志华翻阅。
  王志华、李铁、刘志中、韩大伟每人三个档案袋,进行仔细翻阅、查看,这几个人整整翻阅了三天,终于在一名叫曹四海的土匪口供中查到了线索。他交代说:“张家口解放后,我们在察北无藏身之地,凡没有被捉住的匪首都跑来绥远、河套一带。我在绥远街里看见了杨占山,他说,天下已定,不能再当土匪了,他想去五原县找一个比较偏僻的村庄,改名换姓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隐藏得好,可以再活下去,直到老死。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所以下决心不当土匪了,我一定立功赎罪,争取宽大处理。”
  得到这么重要情报,王志华、李铁南、李铁、韩大伟、刘志中非常兴奋,说明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匪首都在绥远地区,起码为寻找、活捉这个匪首缩小了范围。王志华与李铁南商量后,决定召开会议,议定一件重要事项。
  会议就在李铁南的病房召开,会议上李铁南提出组织两个侦察组,专门侦察、逮捕宋殿元、杨占山。宋殿元就在绥远毫无疑问,杨占山也来到了绥远有据可查,而且知道了他的去向,内地已经没有他们的存身之地。王志华、刘志中带领一组,侦察、逮捕宋殿元;李铁南、李铁北带领一组,侦察、逮捕杨占山,每个小组五个人。武工队由李铁、韩大伟带队返回康保县向县委、政府汇报,然后再向军分区汇报。几位领导进行了热烈讨论,王志华认为,铁南的想法我赞成,绥远、河套的匪患已绝,这么远的地方来一次不容易,这两个匪首对察北,特别是坝上危害太严重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对察北人民没法交代。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了这两个匪首的线索,不能拖延,趁热打铁,一鼓作气,逮捕了这两个匪首,我们剿匪战斗就有了一个完满的交代。
  韩大伟提出,铁南最好回家吧,一来他受了重伤,二来你们是主要领导。两人中回去一个好,我和铁北去侦察、逮捕杨占山。李铁南笑道:“什么主要领导,大家都是主要领导。不就是个汇报吗?至于我的身体你们放心,我丢的是左臂,什么也不影响。按照志华的意见决定吧。”
  会议就按照王志华的意见决定下来。他们把会议内容向绥远军区首长做了汇报,得到肯定和支持。随后察北武工队召开中队长以上领导会议,宣布了武工队领导班子的决定,两个小组很快组成。李铁、韩大伟带领察北武工队向绥远军区首长告别,骑着战马,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返回康保县向县委、政府进行了汇报,根据刘志刚的指示,马上到察北军分区向察北地委、军分区,把在河套剿匪的情况做了汇报。因绥远省委、军区已经把表彰剿匪武工队的结果电告了察北地委、军分区,察北地委、军分区领导也对康保县大队、武工队进行了嘉奖。汇报中听到王志华、李铁南各自带领一个侦察小组,侦察、逮捕宋殿元、杨占山,地委领导、军分区首长给予肯定和赞赏。受王志华、李铁南主动抓捕宋殿元、杨占山的启发,军分区首长马上给沽源县公安局领导打电话询问抓捕扬锡壶的进展情况。沽源县公安局领导汇报说,沽源县刚解放郎宝兴书记就派出彭明泉抓捕扬锡壶去了,还没有结果。
  回到康保县,县里各项工作发生了巨大变化。首先取消了县大队,成立了武装部、公安局,原来的县大队人员一部分进了武装部,一部分进入公安局,大部分进入解放军的正规部队,有的随部队进入朝鲜,进行抗美援朝战斗。李铁南被任命县公安局长,王志华为县委常委兼公安局政委,韩大伟、刘志中为副局长,李铁北为县武装部长,李铁为县武装部政委,李铁东、李铁西分别任两个区的区长,白桦任县医院党委书记兼院长。刘志刚书记、王杨县长在给他们宣布任职的会上,强调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成立,我们正在清理国民党反动派给我们留下的污泥浊水,建设我们的新社会、新生活。坝上的匪患基本消灭,当前的土改工作进展顺利,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平、安定的生活终于来到了人民的面前,大家的工作性质、内容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必须坚持学习,适应新的工作,特别是一切权力为民所用。当前,镇压反革命、反动会道门的工作正在进行着,这是稳固我们的政权,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必须要实行的无产阶级专政手段。武装部、公安局担负着重要的任务和责任,宋殿元,杨占山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匪首还没有归案,公安局两名主要领导正在绥远进行侦察,请大家要适应新形势对我们工作的要求,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四十七
  王志华又要出征捉拿匪首宋殿元,白桦在绥远时就知道了,她找见王志华,她最大的心事就是与王志华早日结婚。因为剿匪任务完成了,稳定、和平的日子到了,她也算老姑娘了,她与王志华的感情已经到了离不开的地步,见与不见,都在思念。久没联系,更是挂牵。她真正偿到了恋爱的甜蜜、勾魂、神魂颠倒的滋味。她一进王志华屋里,见他正在做出征的准备,让她想起在河套剿匪的日日夜夜:长途跋涉在雪花飘飞、严寒刺骨的冬季内蒙古草原;骑马奔驰在或烈日炎炎、或风雨交加的夏季坝上田野乡村;面对面与匪首惊心动魄的智斗;枪林弹雨中与土匪在马身上肉搏拼杀;特别是被匪特开枪击中倒地的惊魂一幕,心里一股无名的酸楚随着血管散开。她突然抱住王志华,流着泪看着他的面庞说道:“志华,你又要出征了,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说完就把头贴在王志华的胸前不动了。
  王志华非常清楚白桦想说什么,紧紧抱住她低声说道:“小桦,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也是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共产党人是人,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但是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人民利益是第一位的。不要难过,更不要担心,宋殿元捉拿归案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白桦苦笑着说:“你还记得我们的婚事呀?真让我高兴!放心,我以共产党员的名誉保证,绝不会拖你的后腿,你这次回来后我们就结婚,用我们的婚礼庆贺你捉拿宋殿元的胜利回归,好吗?”
  王志华激动地抱住白桦亲吻,说道:“你能理解我,真的很感激你,记住,抓捕宋殿元归案是我们剿匪工作的重要一环,必须兑现对人民的承诺。你的心事也是我们生活中的大事,不能不顾啊!”
  “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晨就走,还是先在绥远侦察,因为宋殿元的踪迹在绥远,铁南迟走几天,我让他必须伤口好利索再行动。不过,经过分析,杨占山会去绥远、河套地区,那里相对人烟稀少,是土匪容易藏身的地方。”
  “已经三月中旬了,不过绥远、河套地区还很冷,把这件毛衣带上吧,这是我加班加点赶织出来的。”
  白桦让王志华当下试穿了一下,非常合身,王志华深情地看着白桦,王志华对着挂在墙上的一个不大的小圆镜看着白桦给自己手工织的红色毛衣,合身合体,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在小镜子里看见白桦贴在自己的身边,一张桃花脸深情地瞅着自己,一冲动把白桦搂在怀里,白桦兴奋地用双手搂住王志华的脖子,踮着脚亲吻王志华的嘴唇,接着倒在了王志华的床上搂抱在一起。
  白桦回到县里后,就被书记兼院长的工作担子压在肩上,忙里偷闲,就给王志华写信,不知道写了多少封信,没有寄出一封,她知道王志华没有准确地址,没法寄,把信全部保存起来了,她要让王志华回来后再看,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思念。
  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是不能自拔的,只能是越陷越深,会做出许多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来。
  国家解放了,生活安定了,交通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变。李铁南的伤口已经好利索了,听李铁北说,王志华已经带着侦察小组在绥远市里和郊区调查,在市里坐公交车,在郊区骑马,非常辛苦,好像有了线索。李铁南说,咱们去一趟关押曹四海的监狱,与他见面,进一步核实杨占山的下落,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李铁南带着侦察小组去了绥远关押匪特的监狱,通过与狱警的联系,见到了在押的匪首曹四海,他知道李铁南的威名,但是没有见过他的面,李铁南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的事我们不过问,就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能做到吗?”
  “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告诉你们。”
  “杨占山来到绥远你见过他吗?”
  “见过,我们还说了不少话。”
  “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话?”
  “他说共产党的天下大局已经定,土匪生涯结束了。察北没有存身之地,绥远、河套地区活动余地大,他想去五原县找一个偏僻的村庄,改名换姓当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隐藏得好,可以活下去,直到老死。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下决心不当土匪了,我是听了他的话主动向政府自首的。因为我是匪首,有抢劫、伤害人的罪恶,虽然因为自首宽大处理,仍然被判了十五年徒刑。”曹四海如实告诉了他与杨占山见面说话的内容。
  李铁南随后去了五原县。
  王志华在绥远就从宋殿元在绥远开的“永成店”开始侦察,经过千辛万苦,在当地公安局的配合下,在绥远市一个郊区找到了与宋殿元合伙开店的李怀仁。这也是个无赖,见公安局的人找他非常害怕。他倒没有什么大罪恶,都是些偷鸡摸狗的行为。当地公安局干警领着王志华与他见面,问的都是宋殿元的事,他心里才踏实下来。李怀仁交代,当时开“永成店”是王贵(宋殿元)的主意,“永成店”的生意还可以,养家糊口没有问题,但是他老嫌赚钱太少,他让我看家守店,他出去后与牛富仁等十一人密谋,抢劫解放军的军用物资,被解放军打得很惨,四散逃跑,牛富仁等三人被解放军打死,宋殿元没有再回到“永成店”,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估计不在绥远了。到这时候我才知道,王贵是假名,真名就是大土匪“小五点”(宋殿元)。我怕这个大土匪回来和我算账要钱,就把“永成店”关了。
  线索又断了,王志华只好去找被我军打散后逃跑的土匪。
  被打散没有死的土匪,根本不敢在绥远露面,基本全部逃到外地。王志华带着五名侦察员,用三个月的时间,把绥远的住户全部排查完毕。从中发现两个人与宋殿元在一块混过,是否是抢劫解放军军用物资的人?对王志华来说,这个发现太重要了,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夏季、秋季就过去了。进入冬季没有感觉多久,春节就要到了,王志华对刘志中说,咱们召集侦察员在这儿找一家饭馆聚餐,就在这儿过春节吧,让大家知道侦察工作到了关键时刻,虽然每逢佳节倍思亲是很正常的,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家过年,更不能有任何失望心理。在聚餐的饭桌上,王志华耐心地对侦察员说:“宋殿元毫无疑义地还活着,活着就要生活、与人交往、就要找饭吃,必然留下活动的痕迹,有痕迹我们就能找到他。大家应该坚定信心,坚持不懈地侦察下去。”
  在他耐心的思想工作下,侦察员们好像看到了希望,信心大增。
  聚餐后就到了绥远公安局,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在王志华的要求下,当晚绥远公安局的同志领着王志华一行,去了那两个与宋殿元混过的人家里。去了第一家就找到了与宋殿元混过的人。这个人倒很坦率,承认与王贵(宋殿元)好过,说王贵很豪爽,他家里当时生活很困难,宋给了他五个大洋,让他非常感激王贵(宋殿元),经常与他来往,有一次王贵(宋殿元)问他敢不敢出去抢劫发财?他吓坏了,借口老婆有病离不开,孩子还小,靠不住,王贵(宋殿元)说:“就你这胆量,穷一辈子去吧!”
  自此后王贵(宋殿元)就不再来找他了,后来发生了抢劫解放军军用物资的大案,才知道王贵是假名,真名就是坝上有名的匪首外号叫“小五点”的宋殿元。
  到了与宋殿元混过的第二个人家里,与正要出去的与宋殿元混过的人撞了个对面,这个人发现是公安局的人找他,显得很慌乱,被迫回到家里,一言不发。当问他“你认识宋殿元吗?”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认识。当时他叫王贵,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坝上有名的大土匪‘小五点’,真实名字叫宋殿元。”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叫马明飞,是去年秋天认识的。”
  “现在你与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去年他在绥远被通缉,告诉我他要去包头,劝我一块去,我说我老婆跟着人跑了,把我的老婆找见再说,你先去吧,后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王志华仔细看了他的家,家里还算干净,有一个大红柜摆在正面,炕上铺的苇席已经破了,放着两床被子,在红柜下面放着一双女人鞋。
  “你没有小孩吗?”
  “有一个八岁的女孩,在她姥姥家,是我老婆跟人出走前送到她妈家的。”
  王志华看出,问不出其他线索了,就起身离开。知道了宋殿元在包头是一个重大线索。大海捞针变成了小海捞针,在回宾馆的路上,绥远公安局的同志告诉王志华,这家伙也是个赖小、流氓,经常乱搞女人,小偷小摸是经常的事,他老婆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他经常打她,为了报复他,他老婆也在外边与一个男人搞上了,后来跟那个男人私奔了。王志华笑道:“这就是报应!不过今天马明飞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明天我们就去包头。”
  在去包头的火车上,队员们进行聊天,王志华发现几个队员开始思想动摇,一个队员灰心丧气地说:“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去包头还不知道用多长时间呢,这大海捞针捞到什么时候啊?说不定宋殿元早死了。”
  王志华耐心地向队员们说:“这次捉宋殿元与以往大部队剿匪不一样,成群成伙的土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留下痕迹,单个匪首既狡猾、又顽固,藏身到一个地方很容易隐蔽,也可能化装后混在普通老百姓人群里。但这几个匪首罪大恶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无法和老百姓交代。我们知道了宋殿元在包头,是个重大线索,只要他活着就必然有活动,有活动就会留下痕迹,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们就能找到!希望大家要有信心,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定不移找下去,宋殿元绝对跑不了。”
  刘志中说道:“王政委抓捕宋殿元的信心那么坚定,你们反倒动摇,不觉得脸红吗?更何况知道宋殿元去了包头,又缩小了侦察面,能放弃吗?”
  队员们被刘志中副队长说得低下了头,觉得政委、副队长说得在理,不应该发牢骚,见政委、副队长信心坚定,毫不动摇,受到了感染,都表示不抓到宋殿元决不回家。
  王志华笑着说:“没什么,大海捞针确实难啊!有一点烦躁、发点牢骚也是正常的。”
  王志华去了包头后,首先与当地公安局取得联系,得到当地公安局大力支持。王志华首先用几天时间看了包头公安局记录匪特、反革命分子的档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好用老办法,按照马明飞提供宋殿元来包头的时间,对包头居民主要摸排外来人员的名单,到一九五一年四月初,终于发现了宋殿元的踪迹。
  宋殿元在包头叫李贵,李贵来包头的时间正是马明飞提供宋殿元来包头的时间。这个时间段来包头的李贵有三十五个,经过逐一排查,否定了三十一名。剩余的四名采取逐一见面的办法,三个全部否定,剩余的一个在包头四十号车马大店当伙计。王志华一行来到车马大店,恰好李贵有事请假不在店里,王志华就和四十号车马大店的掌柜聊天,让他介绍跑堂小伙计的情况。店掌柜说:“这个叫李贵的小伙计不错,对人和气,有眼色,不用说话就把该干的活悄悄地干完了。腿脚勤快,干活利索,和当地的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三十岁的女人结婚了,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个伙计的口音是哪里人啊?长得高吗?”
  “是张家口坝上人的口音,个子不太高,也就一米七左右。”
  “他告诉过你他是哪里人吗?”
  “说过,说他是张家口坝上人,被国民党抓兵来到绥远,在一次与解放军的作战中,他在董其武的那个部队被打败了,他就逃跑了。不敢在绥远找工作,怕被再抓回去,就来到包头。”
  “你能带我们去他的家吗?”
  “没有问题,我对他很好,老给他加工钱,估计晚上在家。”
  王志华、刘志中心里都很兴奋,初步判断,这个小伙计极有可能就是宋殿元。近四个月的时间翻阅的户口,查看的人口档案,逐人逐户地排查,走了多少路,问了多少人,说了多少话,具体数字能说清楚吗?风里来雨中去,真像大海捞针一样,那个辛苦劲谁能知道啊?真可谓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三个侦察战士也有自己的判断,那个发牢骚的战士高兴地对大家说,那个小伙计肯定是宋殿元,可算熬出来了。王志华笑着说:“初步判断应该是这个匪首,但是仅仅是判断,不能当作是事实,万一不是宋殿元,我们也不能灰心丧气,要继续侦察下去。”
  当天晚上,四十号车马大店掌柜带王志华一行来到小伙计的家,是一座平房,窗户还是老式的方木格样式,糊贴着麻纸,小伙计正在和他的老婆、孩子说话,听到敲门声,不知道为什么,小伙计腾地一下跳起来,脸色也变了,他老婆见他脸色都变了,问他,你怎么了?他“嘘”了一声。可谓心中有鬼,听到敲门声就歪嘴。听到店掌柜叫门的声音,才又安静下来。他老婆问他:“你今天怎么了?神经兮兮的,把我吓一跳。”
  小伙计让他的老婆打开院里的大门后,他看见大门口除去店掌柜外,还有穿着便装、面孔很生的五个人,因为王志华个子一米八,凸显在宋殿元的面前,灯光比较昏暗,开始宋殿元没有认出王志华,随着逐渐走近家门口,他稍一细看,马上认出了王志华,宋殿元马上明白是来抓他的,知道来者不善,不愧为大土匪头子,急中生计,竟然装腔作势地喊道:“关住院门,快拿我的枪来!”
他老婆马上关了院门,看着她的老公发愣,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有枪啊?枪在哪里呢?
  王志华立即断定这个小伙计是宋殿元无疑。在门外立即命令:“宋殿元,投降吧,缴枪不杀,你跑不了了!”
  就在店掌柜蒙头转向、云里雾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王志华见宋殿元如此顽固,让刘志中朝屋顶打了一梭子子弹,刘志中大声喊道:“不缴枪死路一条!”
  宋殿元没有回话,他躲在屋里不说话,屋里的人也不出来,他老婆慌作一团,看她男人紧张害怕的样子,就知道她的男人出事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把哭叫的孩子抱在怀里,安慰孩子不要哭。王志华怕宋殿元真的有武器,为了不伤他的女人和孩子,也为了不必要的损伤,让刘志中躲在右侧把守门口,王志华带着一名战士爬到窗户左侧,用手指头蘸着唾沫捅破窗户纸,从捅破的小孔看到,宋殿元满头大汗,灯光下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两手空空,正从橱柜里寻找到一把家里的菜刀,他老婆急切地问他:“你怎么了?他们是你的仇人吗?”
  宋殿元悄声说道:“不要说话”。
  王志华看得很清楚,宋殿元没有武器,这个匪首是装腔作势,心中有了底。立即让刘志中带着侦察员破门而入,宋殿元傻眼了,他并没有枪,用刚拿到手的菜刀乱砍乱劈,进行垂死挣扎、反抗。王志华这时候使出了李铁南教他的少林功夫,扑上去飞脚踢他拿菜刀的手腕,菜刀被踢落在地上,捉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立即把他制伏。刘志中很快解开自己的绑腿带子,把宋殿元五花大绑捆起来,几个侦察员对房屋进行搜查,没有搜查到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押着宋殿元就走。
  王志华在走前对那个女人说:“我们是察北武工队的侦察员,你上当了,这个李贵就像是水浒传上假装李逵的李鬼一样,他是察北坝上著名的土匪头子,外号‘小五点’、真名叫宋殿元。现在我们把他逮捕归案。”
  那个开门又关门的女人听了后,惊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回来,看着王志华把宋殿元带走后,才号啕大哭起来。王志华对那名店掌柜的帮助表示感谢,店掌柜却走到宋殿元跟前,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老子瞎了眼,把你这个大匪首看做好人,你把老子骗得好苦,你就等着挨枪子吧!”
  宋殿元脸色灰暗,眼露凶光,狠狠瞪了店掌柜一眼,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悲哀的口气说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的,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侦察员们押着从“人海”中捞出的匪首宋殿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真正明白了“苍天不负有心人”这句话的含义,都从内心敬服王志华、刘志中,自己也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把宋殿元押回康保县,已经到了一九五一年四月下旬,康保县召开了公审、公判大会,参会者超过两万人,许多受害者字字血、声声泪控诉了宋殿元滔天的罪恶,宋殿元被枪决后,没有人为他收尸,人们用石块,棍棒把他的尸体砸得稀烂。在判决布告前,广大群众一致赞颂共产党为老百姓除了一大害。

四十八
  王志华回县后,先是忙于公审、处决匪首宋殿元有关事务,处决宋殿元后就忙于公安局的工作,正处于镇压反革命的关键时期,他必须抓紧熟悉公安业务,可以说忙得焦头烂额。
  他回来的第一天白桦就知道了,她很明白她的爱人肯定忙于公审宋殿元的事,虽然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直到处决宋殿元后,她的感情实在是控制不住了,给公安局政委办公室打了三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她处理好自己的工作后,在一天晚上去了公安局大院,门岗都认识白桦,也知道她是来找局长的,门岗告诉她,王政委正在开会,白桦说,你带我到他的办公室,我在那儿等他。门岗把白桦领到王志华办公室,门岗走后,白桦看志华办公室在一排平房的右边,平房靠北边有一条遮风挡雨的走廊。进去后看到很简陋,一张床,一个办公桌,一个放书的立柜,一把座椅,三个凳子,一个一米多高的水缸,都很陈旧。洗脸盆放在一个破旧的凳子上,办公桌上一红一黑两部电话,旁边放着一个保险柜,好多脏衣服堆在床头。
  白桦一看就知道王志华根本没时间洗衣服,好歹屋里的水缸水很满,她毫不犹豫地马上开始洗王志华替换下来的衣服,当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洗完后,王志华回来了,已经到了十点半,他看见白桦正在找晾衣服的地方,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白桦与他亲吻后说道:“怎么样?体会到单身日子的滋味了吧?”
  王志华向白桦道歉,说对不起,回来后就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我应该看你去,今天让你等了我这么长时间。白桦说我心甘情愿,说吧,什么时候结婚?你不会让我再等了吧?
  王志华非常理解白桦此时的心情,笑道:“你以为我不想结婚吗?我也是一个健康、正常的男子汉,有正常男人的需求。回来后先是忙于处决匪首宋殿元,后来是忙于当前的镇反工作,公安工作我必须抓紧熟悉,好在今天晚上这次会对工作做了全面部署,可以松一口气了。小桦,你问一下李铁红,她和刘志中也该结婚了,我们一块办婚礼不是更好吗?
  白桦笑了,说你这领导真是关心部下,应该表扬。不过人家已经安排好了,准备请假回刘志中家办喜事,你就放心吧。王志华高兴地说,那更好啊!人家都是本县人,不像我家离得太远。那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记,然后为你买几件衣服,在公安局院里找两间房子,布置一下新房,就举行婚礼,可以吗?
  白桦扑在王志华怀里开始撒娇,说原来你对结婚考虑得这么周到,你知道我多高兴吗?今天都快十一点半了,我怎么办?洗出的衣服还堆在洗脸盆呢。王志华看出白桦不想回医院了,就笑着断然说道:“我用局里的自行车送你回医院,衣服明天我在院子里晾晒,我们的幸福很快在洞房花烛夜实现,好吗?”
  白桦很明白王志华的职位和在县里的影响,她自己也是在全县很有影响的人物,刚才的冲动被王志华的话抑制回去了,高兴地拉着王志华的手,走出屋,坐在王志华自行车的后座上,两手紧搂住王志华的腰。一路上,她对王志华的爱,通过两只手传送到他的身体内。
  第二天一早,王志华把刘志中叫到自己办公室,把自己与白桦近日结婚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帮助找两间屋子,找人帮助布置一下。婚宴也在公安局办,饭菜的开支一定要算在他的名下,这是纪律,谁也不能违反。他与白桦今天去民政局登记。刘志中高兴地说,你和白桦大夫的事大家都清楚,早该办了,你放心好了。
  王志华、白桦在民政局登记后,两个人相随着去了县百货大楼,当时还是供给制,王志华已经借上了钱要给白桦买衣服,白桦拦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要买了,拉着他回到他的办公室,原来白桦把父母亲给她早就准备好的金戒指、一对银手镯的盒子从家里拿出来,装在挎包里,拿出来交给王志华,让他在婚礼上亲手给自己戴上。白桦说:“我早就买好了旗袍,你就穿着军装,咱们新事新办,就在公安局会议室举行婚礼,别人就不告诉他们了。”
  “应该告诉刘书记,王县长,你父母被土匪杀害,我父母来不了,婚礼上有三拜,没有父母,只能拜领导了。”
  白桦听完王志华的话,很内疚,说:“这事怨我,催你太急,应该把你父母亲接来,我真的很想在婚礼上见到我的公公、婆婆,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没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工作太多,不能变了,婚后抽个时间回老家看我的父母,我也有这个心愿。”
  白桦听了王志华的话后才觉得心里的内疚放开了,开心地说,“你带着老婆回老家看望多年未见的父母,老人家该多开心啊!”
  王志华听到白桦的话,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白桦爱自己的父母,她内心的内疚也逝去了,难受的是白桦想起父母被土匪所害,虽然她亲自报了仇,毕竟会难过的。他又想到与白桦结婚,一点东西都没有给她买,心里过意不去,最后他瞒着白桦,去百货大楼给白桦买了一对银耳环。
  婚礼举行的那天,参加婚礼的就是公安局的干警,近四十人。刘书记、杨县长准时到场,婚礼开始后,刘志刚向大家招手后主动讲话,他激动地说:“今天是志华、白桦喜结良缘的日子,也是我们全县人民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志华、白桦同志是在剿匪战斗中相识、相恋的,他们都是绥远军区、察北军分区多次嘉奖的剿匪战斗英雄,立下多次战功,志华受过重伤,差点牺牲在剿匪的战场上。为了剿匪,他们推迟结婚,白桦同志都快成老姑娘了。这就是一名共产党员的精神境界,我和杨县长作他们的证婚人。最后送这对枪林弹雨中,为人民立下汗马功劳的夫妻一副对联表达我们的祝愿:一片心,一腔血,一生情,有红梅长绽;千年梦,千首歌,千军骨,书青史永垂。”
  刘书记的简短讲话引起雷鸣般的掌声。婚礼进行得简单、隆重、热烈,他们的三拜是拜毛主席,拜证婚人,夫妻对拜。王志华把白桦给他的金戒指、银手镯戴在白桦手上、手腕上。然后王志华、白桦向婚宴上的所有同志敬酒,没想到李铁北、李铁东、李铁西半路杀进来,因没有告诉他们参加婚礼,在婚宴上声讨王志华、白桦,王志华、白桦都不做解释,再三赔礼道歉,自罚喝酒,大家都为这对战斗英雄喜结良缘高兴,一直闹腾到夕阳西下才算了事。王志华喝酒有点多了,摇晃着拉着满面桃花的白桦进入洞房。
四十九
  李铁南是个烈性汉子,一身武功,虽然丢了一条胳膊,因心态好,身体恢复得很快,每天早晨仍然坚持练习武功。他因进一步核实了杨占山很可能在五原县的消息,没有在绥远多耽误时间,就在与曹四海见面后的第三天,开始骑马出发去内蒙古河套地区的五原县。
  到了五原县后,直接与县公安局取得联系。在当地公安局的帮助下,在全县进行逐村排查。排查过几天后没有什么结果。李铁南想,既然杨占山就在五原县,应该发动群众检举揭发,把杨占山的画像张贴出去是发动群众检举揭发的好办法。
  他再次来到五原县公安局,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公安局领导,公安局长觉得这个匪首隐藏在五原县是个祸患,就此机会协助李铁南把这个匪首揪出来,也是自己的责任,更了却一桩心事。就直接把县里公安处技术侦察科专门负责画罪犯相貌的技侦人员请来,让李铁南把杨占山的长相,详细告诉了县公安处技术侦察科负责画罪犯相貌的人员。这个画家还真行,听李铁南那么一叙说,就把杨占山头像的初稿画了出来,让李铁南看哪点不像就提出来修改。
  李铁南站在一边,看画家画杨占山的头像,不断提出修改意见,特别是那两只一大一小的眼李铁南记得很死,直到李铁南认为太像了为止。随后把杨占山的头像发到全县,他带着五名队员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像在大海捞针一样,一个村庄挨一个村庄摸排下去。为了坚定侦察员的信心,李铁南又拿出察北军分区情报科给他发来的有关杨占山的资料看了一遍,说得很肯定,一个从内蒙古五原县被解放军打散的叫尹世才的土匪逃回察北坝上康保老家,因主动自首,经过调查也没有人命案,就宽大处理,回村被监督劳动改造,与村里人聊天中,无意中对村里人说,在内蒙古五原县看见过杨占山,可惜这个人从五原县回家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李铁南认真考虑后,认为有两名土匪认定杨占山去了五原县,杨占山在五原县应该是可靠的信息。告诉五名队员,杨占山绝不会再回到察北坝上,河套地区地广人稀,五原县又是比较富裕的地方,很容易找到活干,改名换姓后也很容易隐藏自己,而且像杨占山这样遭到多次打击的匪首,绝处逢生的本事很大。一定要把所有村庄排查后,才能查出杨占山的所在地方。可是三个月过去了,一半以上的村庄摸排过去了,没有丝毫发现。
  原来杨占山逃跑到五原县后,最怕碰到熟人,漏房偏逢连阴雨,行船又遇顶头风,在五原县大街上碰巧遇到曾经在他手下当过土匪的尹世才,他看尹世才好像有病,对杨占山说:“当家的,现在全国都解放了,土匪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无处藏身,你知道我也没有人命案,就是当了几年土匪,我想回老家自首,求得个宽大处理,种地养家,过太平日子你看怎么样?”
  杨占山赶紧说道:“你的想法很好,回去吧。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匪首,必须躲藏起来,躲一天是一天,听天由命吧。”
  与尹世才分手后,杨占山不敢再在县城混了,先在一个大庙内躲藏,在躲藏期间,他用炒熟了的豌豆捂在自己的脸上,破了相,烫伤好了以后就成了一个大麻脸。他剃了光头,把眉毛也刮了,把手枪藏在大庙的大殿地面下,烫伤好了后,因为不同地方烫伤的面积、深度不一样,形成的麻子大小、深浅不一,但是确实脸面大变样,就是熟人见了他,也认不出他是杨占山。这让李铁南请县公安处画家画的杨占山头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也说明惯匪杨占山确实有绝处逢生的本事。
  杨占山经过多次调查了解,下决心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叫小河子的小村子里,主动给村里土改分地多的人家干农活,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他本来就是个农民出身,曾经也算干农活的把式,从当土匪到匪首十几年,杀过不少人、强行奸污过一百多妇女、姑娘,过着土皇帝的生活。没想到军阀混战没有几年就结束了,日本人侵华八年也投降了,更没有想到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八百万军队三年多就被解放军彻底打败了。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觉得自己走到了绝路口,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共产党捉去枪毙了,狠下一条心破相、改名字、装穷人、穿破衣破鞋,装老实巴交的穷苦农民。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再拉杆子已经根本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幻想:就是保住命、活下去。能屈能伸,委曲求全,会装模作样是杨占山当土匪的一大长处。现在的杨占山完全变成个老实巴交的穷苦人,衣服破烂、脚上穿的鞋都露着脚指头。他撒谎告诉小河子村民,他叫李河,是山西兴和县人,父母在一九四三年秋季被日本鬼子杀害,老婆在一九四八年春季被国民党阎锡山的匪兵军官强行奸污、又被几个兵轮奸后,就上吊自杀了。他回到家里看到家破人亡,自己在家里过着无父母、没老婆的光棍生活,一看见老房屋就想起父母、老婆,心里实在是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又得了天花病,好歹没有要了他的命,却落了个满脸麻子,把眉毛都脱掉了。听说五原县土地多、人口少,缺劳力,好找活干,就从山西一路讨饭来到五原县。
  他的诉苦引起当地村民的同情,当他在帮助干活的人家吃饭时,每顿都是狼吞虎咽,装得好像饿了好长时间似的,不住口地说你们这儿的人真好,我很想在你们村里生活下去。村民见他很可怜,凡是他帮助干过活的人家,都给他一件旧衣服,一双旧鞋,他在村公所帮助看门,解决了睡觉的地方,有时候他利用村公所的锅灶自己做饭吃。每天把村公所打扫得干干净净,村干部见他可怜,特意给了他一套被子和褥子,在冬季,每次村干部开会,李河提前把火盆弄得旺旺的,烧好水,把茶具擦洗得干干净净,把茶叶提前放在茶杯里,自己主动走开,打扫院子里的雪。春季,他建议村干部搞点公用地,我是外来人,土改没有分上土地,公用地由他负责播种收割,既可以解决村干部晚上开会晚了吃夜宵问题,也解决了他自己的吃饭问题。村干部采纳了他的建议,给他拨出五亩好地,李河种了两亩小麦、一亩山药、一亩莜麦、一亩蔬菜,秋季取得了大丰收。村干部晚上开会,他就给村干部做山西的刀削面当作夜宵。大半年下来,他完全取得了村干部的信任,村民的好感。一年过后,李河与村里的村民混得非常融洽,村公所成了每天晚上村民的聚会热闹的地方。李河还会唱山西民歌,唱的都是哥哥想妹妹很肉麻的歌词,逗得村民哄堂大笑。
  在村长的撮合下,李河以倒插门的形式,与村里的李寡妇结合了。李寡妇也算村里的美妇,刚到四十岁,风韵犹存,比杨占山小十岁,村里有几个男人挑逗过她,被她婉言拒绝。
  李寡妇男人死在土匪的枪口下,儿子被国民党抓兵抓走,死在了解放太原的战场上。她见李河对她非常疼爱,晚上还给她洗脚,家里的、地里的活几乎都是李河干,夜里夫妻生活过得非常融洽,李寡妇对李河格外心疼。结合后不到三个月,李寡妇竟然怀孕了。李寡妇非常感激村长两口子。
  五一年夏季,李河借村民的一头毛驴去县城给老婆买安胎药,走到村口,看见好多人在村口站着聊天。杨占山为了伪装他不会骑马,在村口对着众人要骑在毛驴身上走,结果从左边很费劲地爬到驴身上,毛驴刚走几步,他却从右边跌了下来。反复骑了三次才勉强骑在毛驴身上,毛驴驮着他慢步走动,引得村民哄堂大笑。一九五一年春节李寡妇家里非常热闹,在大年初一来李寡妇家拜年、祝贺她怀孕的人很多,李河为了笼络人心,在家里摆了八个菜的酒宴,宴请村干部和平时经常来往的村民。
  李河这天确实高兴,一来他觉得彻底躲过了灭顶之灾;二来自己暗喜娶上了逞心如意的老婆,还给他怀上了孩子,过上了平安的日子;一边向村干部频频敬酒,一边自己也敞开胸怀喝了个酩酊大醉。
  小河子村主要住着汉民,蒙民不多。但受内蒙古民族传统的影响,每年过春节的初一都要进行赛马。今年村里的一名年轻人叫鲁明,他从五原县城回来的路上,买回来一匹四岁浑身有豹斑的白马,因为马与他很生,不让他靠近马身,只好拉着回家。经过一段喂养,马开始与他熟悉,给马备马鞍时也不躲开他了。大年初一,他想在春节赛马中取胜,拉出来让村民们看。好一匹骏马,身高体长,白毛中布满了黑色小圈的斑点,像一只豹子皮那样好看,前双腿之间有一尺宽,就是性子很烈,不让生人靠近它的身边。鲁明在村子里和附近村庄,是有名的好骑手,大年初一想在村民面前显示他的骑术,身体一跃骑在了马身上,谁知这匹烈马还没有让人骑过,前奔后跳,尥蹶子,没有几个回合,就把鲁明摔在地上。鲁明不服气,再次骑在马背上,这次马前奔后跳,没有把鲁明摔下来,就撒开腿猛跑,奔跑中的马突然前蹄一杵,后腿尥蹶子,鲁明随着马奔跑的惯性,又被摔在地上。这次鲁明被摔得比较重,在几个村民的帮助下才站起来,拉着马拐着腿走近围观的村民中间。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暗暗地偷着笑,就在这时候,李河摇摇晃晃地走来,好像酒醒了许多,看见鲁明被马摔在地上,听到村民热烈议论,不少人说:“这么好的马,连鲁明都驯服不了,村里人就没有人能驯服它了,可惜了!”
  李河走过去看了那匹马,心里说,这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啊!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村民说的话刺激了他,他从鲁明手里拿过马缰绳,马开始吐热气,不停地转动,不让他靠近,人们开始讥笑他:“你他妈连毛驴都骑不好,还想骑这匹烈马呀?”
  李河嘴里吐出酒气,好像不服气的样子,拉着马走了几步,突然他闪电般骑在了马身上,用马缰绳狠狠打了马的屁股,有豹斑的白马前跳后奔好几次,没有把身上的人摔下来,又猛跑几步突然前蹄不动,想把身上的人掀翻在地,李河却双脚踩着马镫,稳坐在马身上,被李河又用马缰绳狠狠打了马的屁股,白马只好向野外狂奔而去。
  白马跑了足有十几里远,浑身冒汗,被李河扯缰绳回头,又跑回村里,已经浑身是汗,很驯服地停在村民们的跟前。李河从马身上下来,把马缰绳给了鲁明,说道:“它老实了,你骑吧,这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
  村民们好奇地把李河围起来,问他:“你骑马的技术这么好,为什么你连个毛驴都骑不了呢?”
  村民的问话好像惊醒了李河,他非常尴尬,脑子里一转,马上说道:“那天是因为我身体感冒,浑身没有一点劲,才出了洋相。”
  村民们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把李河看得开始发毛,他勉强一笑,说道:“真的是那样,我会骑马。”说完就喊头疼,急忙向家里走去。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村民们也没有当什么大事,但是传到村长耳朵里,他想起区里开会说,有不少土匪、特务跑到绥远、河套地区隐藏起来,大家回去要让村民提高警惕,一旦发现要及时汇报。但是,村长怎么也不会相信李河是土匪、特务,一年多时间了,怎么看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就不再思考这件事。
  李铁南小组摸排到小河子村,把杨占山的画像让村民们看,没有一个村民认出来是李河,因为一个是满脸麻子,没有眉毛;一个是白净面皮,浓眉,眼睛多少有一点像,但是被整个面庞遮盖了。
  杨占山看到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人走过来,互相看了一眼,李铁南没有认出是杨占山,却觉得身材、走路挺像杨占山。杨占山却已经认出是康保县武工队队长李铁南,心里一惊,见李铁南看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才安静下来,庆幸自己毁面容成功,借口外出有事躲出去了。他有一种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已经破相,改了名字,就是熟人也认不出他来。
  李铁南仔细问村长,你们村有外来人没有?村长如实告诉李铁南,有一个,叫李河,是从山西讨饭来到他们村里的。不过这个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父母被日本鬼子杀害,老婆被阎锡山的兵强行奸污、又被阎锡山的匪兵军官轮着奸污后上吊自杀,自己过着无父母、无老婆的光棍生活,看见屋子就想起老婆,就想起家破人亡的日子很难受,就讨饭来到五原县,现在已经在我们村成家,在村里的人缘很好。
  李铁南问道:“你们出去调查过他吗?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是他自己告诉我们的,我们没有调查过他。一个老农民有什么可调查的?”
  村长很直率地说道。见李铁南的面色是怀疑的表现,而且提出要见一下李河。村长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呀?李铁南一惊,问道:“是吗?就是那个满脸麻子的人?”
  村长说:“对,就是你一进来和你打照面,满脸麻子的那个人。”
  李铁南仔细回想那个人的长相,身材、走路,从长相上看不出是杨占山,但是身材、走路挺像杨占山,向村长提出,要见一下李河,与他聊一下他的过去。村长说没问题,马上派人去找李河来村公所,结果派去叫李河的村民说,李河出门了,不在家。李河在这个时候出走,让李铁南从心里更加深了对这个人的怀疑,问村长:“李河来村里多长时间了?有让你感觉很反常的事吗?”
  村长说来了有近两年时间了,要说反常的事,倒是有一件,我也思考了好几天。他把李河本不会骑毛驴,在今年大年初一村里要赛马,李河却驯服了一匹非常烈性的有豹斑的白马,当时村民都感觉好奇,不过村民都知道李河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就没有当回事。
  李铁南心里一激灵,觉得这个李河大有问题,对村长说:“你想尽办法把李河找回来,我们必须见他,我们是公安局的,你一定要配合好我们的工作。”
  村长见李铁南说得很严肃,觉得这个人很看重他说的驯服烈马的事,想起自己也对李河驯服烈马之事有过怀疑,就说道:“李河能到哪里去?五原县也没有他的亲戚朋友,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我看他晚上就回来了,咱们晚上去他的家能堵住他。”
  李铁南握住村长的手说:“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村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谢什么呀!上级有精神让我们注意漏网的特务、匪首,配合你们作调查工作是我们分内的事。”
  李河白天出去躲了一整天,夜间回到家里,李寡妇见他心神不安,问他怎么了?李河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就在这时,村长用手敲李寡妇家的家门,李河却不让李寡妇开门,他亲自过去从门缝里看见就是村长一个人,他才把门打开,让村长进了家。
  其实,村长去叫开李河家门的时候,是与李铁南商量好的。就在李河开门让村长进家的时候,李铁南带着五名队员在院门口,离家门还有十多米远的距离,因为天黑,李铁南没有看清李河的长相,就在李河把村长让进家的时候,李铁南让队员们守在院门口,他快步走上前,没有容李河关家门就一步跨进家里。虽然李铁南换了便装,但是李河早就把他认出来了。这个惯匪虽然心里开始慌乱,但是他长期为匪、多次受打击、养成的处惊不变的心理素质让他又冷静下来。他看李铁南并没有认出他来,心里安静下来,热情地给李铁南、村长让座倒水,但是他的口音让李铁南听了出来,是地道的坝上话。
  家里的麻油灯发出的光在一间屋子里还比较明亮,李铁南坐在李河搬过来的一把破椅子上,不说话,只是仔细看李河的长相。村长说,“县公安局的同志要与你坐一会儿,你如实回答他们的问题。”然后就坐在一边抽烟。
  李河被李铁南看得开始发毛,心里已经慌乱。
  “你的麻子脸是娘胎里带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在老家得了天花病,好了以后就变成麻子脸。”
  “你的天花病是怎么治好的?”
  “家里穷,哪有钱治病,硬是扛过来的,老天不灭穷人嘛”
  “你的眉毛为什么要剃掉?多长时间剃一次?自己剃还是找人给你剃?”
  李河被问得无话可说,心想,真他妈厉害,竟然把刀剃眉毛都能看出来。结巴了几次才说道:“每次剃头时就顺便把眉毛剃掉,因眉毛浓太惹眼。”
  李铁南一声冷笑,说道:“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剃掉眉毛不是更惹眼吗?你究竟是哪里人?”
  “我是兴和县人。”
  “兴和县哪个区哪个村的人?”
  李河没有想到李铁南问得这么仔细,一时又说不出具体区、村,随口说道:“三区四铺村的人。”
  李铁南已经通过问话和仔细端看,看清了这个李河一只眼小,是单眼皮,一只眼大,是双眼皮,口音是康保人的口音,与兴和话差别很大。脸上的麻子坑很不均匀,大小、深浅不一样,一般害天花病的人脸上的麻子都比较均匀,看李河的身高与杨占山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心里有了底。
  “你是兴和人,怎么说话是康保县的口音?你的脸上的麻子怎么大小、深浅不一样啊?你剃掉眉毛是怕浓眉惹眼,没有浓眉不是更惹眼吗?”
  说罢朝院子里喊道:“进来吧!”院子里李铁北带的三名侦察员很快进了李河的家。
  李河被李铁南问得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答复。村长也看出、听出李河确实有问题,从旁边插话:“李河,你怎么不说话呀?说清楚不就没有事了吗?”
  这时候李河知道装不下去了,眼里突然露出凶光,凶巴巴地瞪着李铁南,喊道:“你胡搅蛮缠,脸上的麻子还有均匀一说吗?我嫌眉毛不利索就剃掉它,不行吗?什么口音不对,你会说兴和话让我听一听。”
  李铁南笑了,对村长说:“你听他的口音与我的口音有差别吗?”
  村长低头沉思,想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没有差别,你们俩是一个地方的人吗?”
  这时候的李铁南已经认定这个李河就是杨占山,他见过杨占山好几次,一大一小的两只眼他没法改装。突然大声喝道:“杨占山,别装神弄鬼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早已认出我了。你驯服烈马就暴露了你的土匪本相,你能糊弄老实巴交的村民,在我李铁南面前你能糊弄过去吗?你罪行累累,血案如山,我代表康保县武工队正式逮捕你!”
  李铁北和三名侦察员上去把李河摁倒,把从五原县公安局借的手铐戴在杨占山的手上,押到家门口。
  这时候杨占山还想挣扎,拼命喊叫:“你们抓错人了,我冤枉!”
  李铁南喝到:“杨占山,还想耍无赖欺骗人吗?在察北武工队战士面前,你已经原形毕露。你可以破相,你能把你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破掉吗?连毛驴都不会骑,却能驯服一匹从来没有让人骑过的烈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把你的武器交出来!”
  杨占山开始心虚,听了李铁南的话后,是彻底绝望了,也不叫不喊了,突然面目狰狞地说道:“李铁南,有好几次机会,我可以把你击毙,只是怕枪声引来武工队的围堵,我自己也跑不了。这辈子算输给你了,下辈子老子绝对赢你。”
  “杨占山,人活在世上,没有上辈子,也没有下辈子,只有这辈子。这辈子你坏事做绝,双手沾满人民的鲜血,这个血债你必须还!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抓捕回来,把你送交人民的审判台上。”
  杨占山被李铁南的话噎了回去,他没想到李铁南丢了一条胳膊成了独臂汉子,说话还这么厉害,才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不由自主蔫头耷拉下来。
  李铁南听李河终于承认自己是杨占山了,见村长惊吓得张大了嘴,可能是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村子里窝藏了一个大土匪,扑上去打了杨占山两个耳光,骂道:“你个王八蛋,你骗了老子,骗了全体村民,骗了李寡妇,还在李寡妇肚子里留下一个土匪的孽种,你去了阎王爷那里也不会饶过你,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李寡妇已经泣不成声,想到自己的丈夫就是被土匪打死的,而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大土匪的孽种,不知道该怎么办。李铁南长出了一口气,辛苦了近五个月,排查了二百多村庄,鞋换了几双,和上万人座谈,杨占山没有踪影,其间几个人都发生了动摇,李铁南在严厉批评的同时,他也做过耐心的思想工作,让侦察组的同志增加抓捕杨占山的信心,凝心聚力,最后还真把杨占山在五原县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抓捕了,四名侦察员从内心佩服这个独臂英雄李铁南的性格刚烈、果断和直率,有智——观察问题细致入微,判断问题准确,意志坚定,敬意油然而生。
  在李铁南和侦察员的连夜突审下,杨占山已经从精神上就垮掉了,交代了如何在一座庙宇内用炒熟的豌豆毁容、伪装成讨饭的来到小河子村,骗过了村民、村长,他也知道没有再拉杆子的希望了,只求隐藏、保命,躲过一天是一天。没想到他的伪装非常成功,取得了小河子村长、村民的信任,还在村里娶了老婆,老婆还怀了孕。心想,就在小河子村伪装下去,活个十年二十年够本了。驯服烈马是在大年初一酒醉后发生的,酒醒后自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过几句话就应付过去了,谁知道村长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
  李铁南讥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认罪吧!把武器交出来!”
  杨占山唉声叹气,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藏手枪的地方说出来。李铁南让李铁北和两名战士在第二天由村长带路,去到杨占山说的那个庙宇藏枪的地方拿到了两把驳壳枪、二百发子弹。回来后在县公安局的配合下召开了小河子村村民大会,列数了杨占山的种种罪行,杀人无数,强奸妇女过百,是坝上有名的惯匪、匪首。也再三感谢五原县公安局、小河子村干部、村民的大力支持,顺利地把杨占山逮捕归案。
  李铁南等人把杨占山逮捕带走后,引起小河子村强烈的反响,极大的震动,通过落后的、传统的、效率极大的、口对口的传播,传遍了整个五原县、绥远市、河套地区……
杨占山被押回康保县后,移交给司法机关。
五十
  宋殿元、杨占山被抓捕归案后,坝上草原的匪患已经绝迹,至此后,坝上的天是晴朗的天,坝上的人民好喜欢。人民当家做主人,和平的生活更加甜。
  刘志刚与王杨商量,应该召开一次公开表彰大会,对剿匪的战斗以及涌现出来的战斗英雄进行一次总结、表彰,尤其是王志华、李铁南,白桦三位同志在剿匪中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表彰既是对剿匪工作的总结、肯定,也是做好对当前镇压反革命、反动会道门破坏活动工作的一次动员,这对稳固我们政权非常必要。这次会议在哪儿开好?王杨建议在土门沟村召开,那里是我们与国民党反动派、土匪、恶霸斗争的根据地,土门沟村民为打败国民党军队的围剿、土匪几次进行血洗土门沟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虽然土匪、国民党军队被打败了,但是王耀发等匪首对村民祸害不轻,由于手榴弹、迫击炮弹的爆炸,也毁了不少村民的房子,给村民带来不少损失和麻烦。在那里开会,也是对根据地人民的一种安慰。可以邀请察北地委、军分区领导参加会议,让地委、军分区领导参观村庄、地道、地下室的建筑,从中让领导知道当时根据地广大干部、群众对敌斗争的坚决、残酷、坚定不移的信心。
  刘志刚赞成王杨县长的意见,让办公室主任与王志华、李铁南、白桦一块去土门沟筹备会议,筹备好了再和地委、军分区领导打招呼。
  再说李铁南回到康保县后,把杨占山交给司法机关依法公审处决。因杨占山在四区危害严重,民愤极大,法院根据四区群众的强烈要求,把杨占山在四区召开万人大会公审处决。
  李铁南还没有来得及回家,比他早回来一个多月的王志华在公安局召开全体干警大会,特意做了五朵大红花给他们戴在胸前,热烈欢迎凯旋的独臂战斗英雄,不少干警让他讲述抓捕杨占山的过程。
  书记刘志刚、县长王杨听到消息,很快也一块来参加会议,李铁南、李铁北等五名侦察员很感动,觉得这近五个月的辛劳得到了心理安慰。尤其李铁北听到自己被委任武装部长,心里很激动,见县委书记、县长来了,就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可没有我哥的本事,当武装部部长我怕误事,我不是当领导的料,还是在公安局干侦察员比较好。”
  “呵,咱们苏美龙的扮演者谦虚起来了,我听白桦院长说,你扮演苏美龙太精彩了,在匪特面前耀武扬威、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根本不把那些中将、少将特务看在眼里。孙占山的出现和对你的怀疑,应对自如,骗过了所有的匪首。怎么当一个武装部的部长就不行了呢?”
  刘志刚开玩笑式的表扬,驳回了李铁北的要求,接着让他把抓捕杨占山的过程讲给大家听。李铁北看了他哥李铁南一眼,见他哥点头示意让他说,他就把侦察组在绥远如何核实认定杨占山去了五原县,在全县逐村排查一多半村庄后,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小河子”发现了杨占山的踪迹,没想到杨占山用炒熟的豌豆破了相,也改了名字,把自己白净面皮,变成个大麻子脸,杨占山在偏僻的小河子村隐藏下来,由于他编造苦难的家史,很快得到村长和村民的同情和信任,而且有村民帮助他与一个寡妇成了亲。
  当排查到小河子村时,杨占山与我们打了照面我们都没有认出来。但是杨占山认出了我哥。不愧为匪首,见我们对他没有什么反应,冷静、沉着、不慌不忙地走开了。我哥不愧为武工队长、战斗英雄,与村长的聊天中发现了杨占山的鬼影。
  这小子为了哄骗村民,在骑毛驴时假装从左边骑上去,又从右边掉下来,惹得村民哈哈大笑,都认为他老实巴交,连个毛驴都不会骑。可是过春节时村里赛马比赛,村里一名比较出名的骑马能手买回一匹白斑豹马,从来没有被人骑过,骑手喂养了一个多月,与马已经有了感情。他骑上去两次,都被马摔了下来,村民议论热烈,认为这么好的马再没有人能驯服了。这时候喝了酒的杨占山走过来,可能被村民的议论刺激了,他围着马走了一圈,从马主人手里要过马缰绳,刚走两步突然闪身骑在马身上,这匹烈性马前奔后跳尥蹶子,跑几步突然前蹄站住,想掀翻骑在它身上的人,都没有成功,杨占山稳骑在马身上,随后用缰绳抽打马屁股,让这匹马跑出十几里远又返回来,杨占山把这匹烈马驯服了。在他得意扬扬的时候,村民都感到惊讶、奇怪,连毛驴都不会骑的杨占山怎么能驯服一匹烈马呢?纷纷问他怎么回事?杨占山才感觉到露馅儿了,赶紧胡扯说什么骑驴那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出了洋相,偏僻山村的村民老实巴交,没有当回事,村长却记在心里,思考了好几天,总觉得李河(杨占山的假名)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有当回事。这次我哥从与村长的聊天中村长谈了这件事,我哥已经感觉到这个人有问题,提出要见这个人一面,谁知道这家伙出门了,显然是想躲开我们。当天晚上我们去了他的家,我们躲在外边,让村长去敲门,隔了好一阵听到村长的话音才开门,就在杨占山要关门时,我哥从院墙外几步就走到家门口,进了杨占山的家。通过平静的一问一答的对话,特别是看到麻子脸上一大一小的一双眼,我哥认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杨占山。随后喊我们四个侦察员进家,我哥一声断喝:“杨占山,别装了,你可以破相,能把你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破掉吗?”
  “就在杨占山慌乱中,俄们就把这个匪首擒拿下来。我只能简单说个过程,要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就这样了,好吗?”
  整个会场静悄悄地听李铁北讲抓捕杨占山的过程,李铁北虽然讲得简单,但是已经把大家紧紧吸引住了,当李铁北不说了,大家不过瘾,还要让他细说。刘志刚笑着说道:“下来有的是时间,你们好好抽时间听王志华、李铁南同志讲述抓捕宋殿元、杨占山的故事,特别是李铁南挥马刀自断左臂的故事更应多听、细听。铁南同志,我和杨县长也是来欢迎你们胜利而归,志华,今天晚上我和杨县长在县委餐厅为李铁南侦察小组接风,你和你的助手也来吧,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刘志刚、王杨走开后,干警们又纠缠李铁南,李铁北他们仔细讲抓捕杨占山的细节,没想到门岗报告,一名自报叫瞎甸子的瞎眼讨饭人要见王志华、李铁南。
  王志华大喜,说民间盲人艺术家来了,这位民间盲人艺术家在我们与国民党军队、剿灭土匪的战斗中,用他的独玄二胡、口技表演,为我们做了大量的宣传,这也是有功之臣啊!立即亲自出去把瞎甸子接进会议室。让干警们让座、倒水,告诉办公室主任杨飞中午专门接待这位民间盲人艺术家。
  瞎甸子进来后感觉公安局领导、干警对他特别热情,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见王志华、李铁南二位领导,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让你们告诉我在绥远、河套剿匪的战斗故事,听说你们武工队与土匪、特务斗智斗勇,把绥远、河套的匪特都剿灭了,我是个靠卖唱生活的讨饭盲人,我想把你们的事演唱出来,这可是老百姓最喜欢听的故事,我也能有一定的收入,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这样吧,中午你在我们局里吃饭,下午先让李铁南局长给你讲抓捕杨占山、智取人头岭的故事,李铁南、刘志中、韩大伟三位领导给你讲活捉国民党华北反共自卫救国军总指挥崔正春的故事,晚上我给你讲抓捕匪首宋殿元的故事,这些故事够你演唱很长时间,你也会有很可观的收入,好吗?”
  瞎甸子非常高兴和激动,非要亲手摸一下王志华、李铁南的面部和手背,摸完后说道:“好威武雄壮的坝上汉子,从你们手背上摸出,你们有武功,在康保县城救过我的哪位壮士后来我才知道就是你,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解放军武工队的任务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那是责任,不用谢。你应该听过东方红的歌吧?那就是人民的心声。像你这样的奇缺人才很快会被人民政府用起来的,你就发挥你的作用吧。”
  瞎甸子听到人民政府要用他,极为高兴,大声向天问道:“为什么只有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老天爷你才开眼呢?蒋介石领导下的中国,老天爷你眼瞎了吗?”
  从当天下午两点开始,直到午夜一点,才把盲人艺术家的要求满足了,当然,干警们也跟着瞎甸子详细听了王志华、李铁南抓捕宋殿元、杨占山、夜袭麻密图活捉崔正春、智取人头岭活捉田树梅等故事,被两位领导坚定不移、不怕千辛万苦、大海捞针抓捕匪首的精神深深感动。
  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是武工队的文书,叫杨飞,文化虽然不高,但是爱学习,在剿匪战斗中经常写一些报道稿子,像麻密图活捉崔正春、智取人头岭等比较长的报道发在绥远日报上,引起强烈的反响。杨飞按照王志华的要求,把盲人艺术家让县文化馆安排好并派人协助编排剿匪节目,让以盲人艺术家为主,文化馆的同志帮助记录盲人艺术家的演唱词,最后写成剧本。而且要求文化馆选择好配角、乐器,与盲人艺术家一块演唱。在县城的剧场演唱,按照群众的要求也可以下乡演出。杨飞办完了盲人艺术家的事,就找刘书记去了。
  杨飞见了刘书记,告诉他,与王志华政委、李铁南局长、白桦院长沟通好后,约定周日早晨五点就骑马去土门沟村。他大胆建议,让盲人艺术家瞎甸子急赶几个剿匪演唱节目,让他在会议期间进行演唱,瞎甸子有这个本事,演唱戳古董是他的拿手好戏。刘书记高兴地同意了。
  坝上已经到了一九五二年的夏季,那个时候的坝上草原真是万里晴空万里浪,风吹草低见牛羊。人民掌权来做主,和平幸福暖洋洋。原生态的自然环境让人们享受着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空气新鲜自然风光。瞎甸子加入了王志华、李铁南、白桦、杨飞西行的队伍。一路上,杨飞不断地喊叫着“快看,那是一只狐狸。哎呀!三只野兔跑过去了。”
  杨飞想开枪打一只兔子去土门沟吃红烧兔子肉,被王志华制止,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你知道它有兔娃娃没有啊?打死它等于害好几条命呢。杨飞心里想,王政委在剿匪中与土匪近身肉搏,砍杀土匪无数,简直杀红了眼,为什么现在连一只兔子都要保护呢?
  王志华心里一直很沉重,心里一直在想,见了铁南的爱人、父母,怎么交代铁南丢掉胳膊的事?白桦心里比王志华更加沉重,李铁南丢掉一条胳膊自己是有责任的,当时要是看出匕首有毒,及早处理,坚决阻拦李铁南去追逃跑的匪徒,不会让毒性蔓延,产生丢掉胳膊的事。李铁南反倒一路上兴致勃勃,谈笑风生,能看出他对回家的高兴、期盼。他忽然提出,咱们伟大的盲人艺术家,给我们来一段戳古董好吗?
  瞎甸子高兴地说道:“好啊!来段爬山调怎么样?”
  得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后,瞎甸子张口就唱:
  绿个茵茵的草原蓝个茵茵的天,
  解放了的坝上人民那个不喜欢?
  多少家穷苦人为避土匪都跑散,
  现在媳妇丈夫儿子父母大团圆。
  共产党毛主席是穷人的大救星,
  推翻了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山。
  斗地主搞土改农民有了土地权,
  灭匪患杀恶霸安定生活心里甜。
  哥哥吆,为了跑匪衣薄穿乱鞋,
  妹妹我心疼的几天几夜不能眠。
  妹妹呐,哥哥天寒地冻不害怕,
  最担心你被那帮畜生强行侵犯。
  现在匪患根绝你我恩爱每天见,
  呀呼嗨,吃水不忘打井人呐,
  毛主席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瞎甸子用爬山调高声自编自唱,由于歌声豪爽、奔放、高亢,一会男声,一会女声,虽然没有独玄琴伴奏,但是声音洪亮,从他口腔里发出的歌声,在寂静的草原上还有回音,尾音忽高忽低拉得很长,除了悦耳动听,更让人听得如痴如醉。一个盲人的歌唱艺术水平几乎达到专业水平,王志华、李铁南、白桦、王飞都发自内心的大声叫好、鼓掌。
  为了赶路,中午只是在有水淖尔的绿茫茫草原上休息了一会,解开马的裹肚、嚼子,让马放松地在吃青嫩的绿草,他们吃了所带的干粮,完了后拉着马去水淖尔喝足了水,然后重新整理好马鞍子,上马加鞭奔跑。眼看着太阳要落山,夕阳下看见土门沟就在眼前,李铁南对杨飞说了声“照顾好盲人艺术家”就飞马加鞭向村子里跑去,王志华、白桦急忙也扬鞭飞马追上去,他们必须与铁南一块见他的妻子、父母。进村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街上没有见到几个人,直奔李铁南父母家,杨飞因照顾盲人艺术家落在后边。
  “大,妈、腊梅,我回来了!”
  李铁南一下马解开马的裹肚,拴在马桩子上,刚进院子就兴奋地大喊大叫,紧接着王志华、白桦、杨飞也进了院子,腊梅首先喜滋滋地迎出门来,一年多没有见丈夫的面,看见铁南穿着一身军装,还是那么威武,心想,日思夜盼的爱人终于回来了,也顾不上怕人笑话,激动地走过去就把李铁南紧紧抱住了,没想到这一抱发现丈夫少了一条胳膊,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就哭出声来,连哭带问:“铁南,你这是怎么了?左胳膊哪里去了?”
  跟着出来的李铁匠和其老伴见儿媳妇先笑后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志华、白桦已经把两位老人扶近进家里,安慰道:“大伯、大娘,我们来看您老来了,我们都很好,让铁南和他媳妇说几句悄悄话吧。”
  李铁南安慰腊梅:“别哭,我一切很好,就是在战斗中被匪首带毒的匕首刺中左臂,为了保住性命,把左臂砍掉了。好多战友都牺牲了,我失去一条胳膊算什么呀?打仗哪有不损伤人的呢?一会进家不能哭,要笑,安慰父母亲,懂吗?”
  腊梅拉着那只空袖子心疼得止不住哭声,李铁南抱住她,告诉她已经过去了,哭有什么用啊?何况我什么都不受影响,走,腊梅,笑着进家。腊梅终于止住了哭声,苦笑着说:“我听你的,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大活人回来了,我应该高兴。”
  李铁南两口子进家后,都满脸喜色,但是已经是村干部的李铁匠一眼看出儿子一条胳膊的袖子是空的,心里一阵难言的痛苦,但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知道打仗哪有不损伤人的,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好打抱不平,被王耀发的护卫打得几乎没命,几次与土匪作战,都是冲在前,是个打仗不顾命的主,现在一个大活人回来了就是幸运。他老伴开始没有发现李铁南丢了一条胳膊,直到李铁南坐在她身边才发现,抓住空袖子心疼痛哭失声。
  王志华告诉两位老人和腊梅:大伯、大娘、腊梅,你们知道你们的儿子铁南在剿匪战斗中有多英勇威武吗?土匪、特务只要听到李铁南的名字就狼狈逃窜,大伯打造的马刀发了天威,把土匪、特务砍杀的就像砍瓜切菜,土匪溃败的稀里哗啦,好些土匪看见我们的马刀就吓得尿裤子,你儿子被绥远军区命名为剿匪战斗英雄。铁南在匪巢人头岭上指挥武工队战士歼灭匪徒近一千多,俘虏近一千,特务李天奎在暗地要开枪打李铁南的时候,被您的小儿子李铁北一枪打断特务开枪的右手腕,枪掉在地上,没想到这个特务用左手甩出一枚匕首刺中了铁南的左臂,不到一寸深,天南当即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立即发出飞镖击中匪特李天奎的咽喉倒地而亡。铁南当时就拔出了匕首,白桦医生立即清洗上药、包扎,铁南没有把这点小伤当回事。随后就带人追击逃跑的土匪,把土匪追回来后,才发现匕首上涂了慢性让肌肉溃烂的毒药。
  回到绥远医院,已经发现肌肉溃烂不止,医生提出必须断臂才能保住性命。绥远医院的外科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锯掉胳膊的手术,但是,铁南却用自己的马刀砍断了左臂,这件事震惊绥远医院、省委、省军区,传遍了内蒙古草原,说铁南是当今的关公,剿匪的战斗英雄。有这样的英雄儿子,你们全家都光荣,应该为你们的儿子骄傲。
  王志华的一番话把两位老人和腊梅说地开心地笑了,是啊!有这样的儿子做父母的、做妻子的脸上添了多少光彩,多少荣光!白桦告诉两位老人、腊梅,县委、县政府要在土门沟召开剿匪工作总结表彰大会,你的四个儿子、一女儿都要回来,他们都是绥远军区命名的战斗英雄,你们要全家大团圆了。
  为李铁南失去一条胳膊的事,王志华,白桦总算对他的家人有了一个理想的交代,王志华让李铁南这几天主要陪父母和妻子,会议筹备的事我们办就行了。杨飞对土门沟也很熟悉,他安排好盲人艺术家后,很快拿出一个筹备方案,因为已经是夏季,会场就放在王耀发的大院,特地找了不少椽子、木板,在大院搭建了一个主席台,主席台也就成了盲人艺术家的演唱台。当时那有什么麦克风之类的扩音设备,杨飞一个人把会场打扫干净后说,最难的是桌椅板凳太少,参加会的人不能坐在地上吧?王志华说,县直单位来不了多少科、局、委、办领导,干脆就在地上放一些檩条、横木当作凳子就行了,因陋就简嘛,不讲什么排场。村里的村民在院里随便站,也可以坐在檩条上。没想到铁匠李汉来了,笑道,我是村长,你们开会离得开我吗?不就是开个大会吗?来我们村开会,我知道让村民们听领导讲话是主要的,过去开会不都是在土滩滩上开吗?庄稼人讲究实在,就这样好,我帮助找一些檩条、横木,听好领导的讲话内容是主要任务。杨飞又提出吃饭问题,李汉笑道,全部吃派饭,让领导和咱们老百姓饭桌上聊天不好吗?
  村长李汉的话很实在,会议筹备就这样定下来。王志华关心的是盲人艺术家的节目准备好没有。专门去看了盲人艺术家的住处安排的如何,见面后见他正自己哼哼呢。
  “吃住还好吗?在总结表彰大会上准备演唱什么节目?”
  “安排的太好了,我一个靠卖唱讨饭的盲人,成年风里来雨中去,有这样的住宿、吃饭条件,简直是在天堂生活。至于节目,成熟的有《李铁南大闹县城》《白桦腰斩刘七点》《张甲清被毙尖尖山》等,正在编唱的有《智取人头领》《夜袭麻密图》。”
  瞎甸子说完后,王志华大喜,说道:“你别着急,三天后才开会呢,你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演唱一晚上,为大会助兴。”
  三天后,刘志刚、王杨带着县直单位三十余人骑马来到了土门沟,已经到了晚上七点,看了会场的布置,觉得因陋就简、不讲排场很符合他的心意,不一会,察北军分区司令员和他的警卫员坐着一辆吉普车来到土门沟,下车后让刘志刚、王杨陪着他们看了会场,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笑道:“地委领导派我参加你们的会议。你们可真会选择,一个大地主的庄园成了你们的坚固的根据地,国民党一个骑兵师都被你们吃掉了,真是创造了奇迹。”
  “会场简陋一点,农村条件不好,开会人员全部吃派饭。”
  “这不是很好吗?新中国成立,抗日战争八年,日本鬼子投降后蒋介石又发动的内战,把国家破坏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美帝国主义又发动了朝鲜战争,正是困难时期,我们必须自力更生,勤俭办一切事业。”
  军分区司令员对会场布置因陋就简很满意。他听说是吃派饭,高兴地说道:“这样的安排好啊!我好久没有和老百姓聊天了。”
  晚上的派饭,让参加会议的县直科局委办领导切身体会到老根据地的老百姓对共产党、毛主席的那份真情,军分区司令员在村长李汉家里吃的派饭,李家四虎知道后就各自回到自己家里吃饭去了,开始就是老两口边吃边与司令员聊天,铁南母亲给司令员做的是莜面窝窝,炖鸡蛋汤,蒸土豆片,这位南征北战的领导吃的香甜可口。聊天中司令员知道了李汉是个铁匠,就问李铁南是您什么人?
  “那是我的二儿子。”
  “哎呀!那你老人家就是给武工队打造马刀的铁匠李吗?您老人家可给人民立了大功,康保县武工队的马刀削铁如泥,把坝上的土匪砍杀得心惊胆战,望风而逃,武工队的骑兵所向披靡,杀出了军威;在绥远、河套地区察北武工队的马刀威名大震,让特务土匪、叛变的起义部队闻刀色变,马刀把敌特吓得魂飞天外。”
  军分区司令员双手握住李汉的那双满手老茧的手激动地说完后,一只手把家里的麻油灯拿到李汉面前,在灯光下仔细观看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发现虽然眉头添加了皱纹,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司令员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候,刘志刚、王杨、王志华、白桦以及李家四虎来到李汉家里,刘志刚笑着说:“司令员,铁匠李现在是土门沟的村长,他的四个儿子都是武工队的领导,李铁南是大队长,李铁东、李铁西、李铁北是武工队中队长,还有一个人称杨排风的女儿李铁红一直是白桦医生的助手,骑马、打枪、射飞镖无人可比,在与土匪的近身肉搏中,她与白桦医生是一对搭档,曾经五个土匪围攻她们两个女人,以为女人好欺负,被李铁红飞镖射死三个,吓跑两个,匪首刘七点握枪的手被李铁红飞镖射穿,枪掉在地上,被白桦扑上去拦腰砍为两截,腰斩刘七点的精彩场面吓破了土匪的胆。从此土匪知道武工队里有两个女杀手,战斗中一看见她们俩就吓地逃窜。李村长为武工队打造一千多把削铁如泥的马刀,这铁匠李的马刀您也听说了,剿匪中武工队战士与土匪近身肉搏,杀土匪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连著名的蒙古族匪首胡图凌嘎都吓破了胆。这一家可是为革命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家庭,这次县委、县政府想给他们家挂“革命英雄家庭”的匾,可惜李铁红没有回来,要不您可以见到他们全家。”
  司令员高兴地说道:“你们的想法好啊!一个家庭五个孩子全部上了战场,父亲还为武工队打造罕见的马刀,让敌人望刀生畏。我看到了绥远军区给分区来的电报,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部是战斗英雄,这样的家庭可不多啊!”
  刘志刚让李家四虎向司令员敬军礼,李家四虎跨前一步,只听整齐的脚后跟紧靠的声音,四只手齐刷刷地举起,这时司令员发现李铁南左臂的袖子是空的,吃惊地问道:“什么时候丢掉的?作战的时候吗?”
  见李铁南只是笑了一笑,王志华就把李铁南在人头岭中了特务李天奎毒匕首,引起肌肉溃烂、感染,医生说要保性命必须断臂,医院医生已经做好了给李铁南作断臂手术的准备,没想到李铁南用马刀自断左臂,震惊了绥远医院、军区领导,很快传遍了绥远市、内蒙古草原。司令员听了后非常激动,感叹道,李铁南乃真英雄也!壮士断腕的传奇故事发生在一位塞北汉子身上,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正是我们战胜日寇、蒋介石反动派的军魂、传家宝。
  在三盏麻油灯光下,一伙人把司令员围在中间,和司令员拉开了家常,从王耀发血洗土门沟开始,到先后剿灭张甲清、王耀发、苏美龙、曹凯、左六子、“刘七点”、刘明、郝继珍、大黄风、二黄风、李景春,宋殿元、杨占山、李进春等,司令员把一些他不知道的细节问了个一清二楚,还做了记录。他还想听康保县武工队在绥远、河套的剿匪故事,王志华看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建议司令员休息,司令员笑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休息吧,明天的事很多呢。他没有想到,村长已经把他安排在自己家里东屋休息,他的司机、警卫员和村长住在西屋屋里,村长老伴去李铁南家里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召开了康保县剿匪总结表彰大会,全村男女老少高高兴兴地都参加了会议,把露天会场挤得满满的,让会议越发显得隆重。李铁南主持会议,王杨县长做了剿匪总结报告,王志华宣布了表彰名单,特别是宣布了李汉一家为“革命英雄家庭”,随后颁发了奖状、牌匾,刘志刚书记做了总结发言,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军分区司令员敬军礼后开始讲话:
  同志们,土门沟的乡亲们,我见到你们,觉得格外的亲!土门沟乡亲的革命精神是全国人民对敌斗争的缩影,就这么一个二千口人的山村,在县大队、武工队的支持下,与国民党军队、众多土匪的战斗中,几次都把他们打得尸横遍野,狼狈逃窜,涌现出战斗英雄一百多名。村长铁匠李汉一家七人就有六人直接参加剿匪以及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斗争,李铁南队长在遭到特务毒匕首刺中后,肌肉溃烂,感染严重,威胁到生命,竟然用马刀自断左臂,这是何等的英勇无畏和气魄!大家都知道三国演义中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李铁南比关公如何?马刀让武工队骑兵杀出了军威、气势,让坝上草原,内蒙古草原的土匪、特务心惊胆战,望风而逃。这削铁如泥的马刀竟然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打造出来的,这位农民就是你们的村长李汉。说马刀削铁如泥你可能不信,但是武工队骑兵战士用马刀砍断敌人的马刀、顺势砍杀敌人却是铁的事实。毛主席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我们能打败国民党反动派,主要是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的支持,人心向背决定胜负。能参加你们这样的表彰会,我受到很大的教育和启示,希望你们把上百名战斗英雄、把打造马刀的英雄李汉、把土门沟村这个革命根据地进行广泛的宣传,起码在察北日报上要宣传报道。革命必须彻底,宋殿元、杨占山最后被王志华、李铁南带领的侦察组抓捕、处决,大快人心!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沽源县的匪首扬锡壶很快也要被抓捕归案,只要危害过老百姓的任何匪首,休想跑掉一个!祝大会圆满成功!
  “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会场上响起惊天动地的口号声,同时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主持会议的李铁南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会议是结束了,为了为大会助兴,民间盲人艺术家给大会专门准备了演唱节目,请大家欣赏。”
  因为这个盲人艺术家在坝上名声远扬,与会的所有人非常兴奋,会场上又一次爆发出雷鸣般掌声。
  瞎甸子在杨飞的帮助下,走到主席台上,坐在一把椅子上,把独玄琴琴弦上下滑而抖动,发出了战马嘶鸣的声音,开口唱到:
  司令员讲话句句暖人心,实实在在都为咱老百姓。
  今天我心情愉快好激动,专表剿匪铁汉独臂英雄。
  武工队智取匪巢人头岭,李铁北装扮匪首苏美龙。
  闯虎穴进狼窟本来很成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虎穴突然钻进一条坝上狼,杨占山怀疑苏美龙不是真。
  舌战群魔面对生死不变色,有理有据消除疑虑取信任。
  匪首杨占山被击毙一线天,消除后患剿灭匪特有保证。
  正月十五匪巢聚集闹花灯,李铁南设比赛拖延骗敌人。
  老天帮忙乌云满天要下雪,设晚宴把全部匪特引进洞。
  后续三千人马已经到山根,自己岗哨带队密上人头岭。
  铁南敬酒为号发出动手令,所有匪特就像石化不能动。
  巨匪五大金刚拔枪要拼命,武工队员开枪击毙不留情。
  生擒活捉反共救国总司令 ,其余敢于反抗匪首全毙命。
  李天奎正举枪射击李铁南,李铁北把敌拿枪手腕先击中。
  匪首左手突然甩出毒匕首,瞬间刺进李铁南左臂一寸深。
  李铁南挥手飞镖把匪特毙,拔匕首作包扎立即紧追敌人。
  人头岭歼敌俘敌各过千名,缴获大批军事物资返绥远城。
  匕首慢性毒药发作肉溃乱,医生诊断锯掉胳膊能保性命。
  李铁南借口疼痛实在难忍,请白桦打针局部麻醉止疼痛。
  他果断挥舞马刀把左臂断,白桦医生大出意外倍受感动。
  紧急包扎止血又把伤口缝,此事惊动了院长和外科医生。
  壮士断腕感动人们泪纷纷,省委军区大院领导都被震惊。
  英雄壮举传遍了茫茫草原,都说李铁南就是当代活关公。
  伤好之后继续抓捕杨占山,在五原县逐村挨户大海捞针。
  功夫从来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把匪首抓捕伏法安人心。
  独臂英雄出生在土门沟村,是全村全县人民的莫大光荣。
  我这个卖唱讨饭的盲人,也要为独臂英雄鞠三躬!
  瞎甸子演唱完站起来向观众深深地鞠了三躬,整个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因为盲人艺术家在演唱中根据故事情节用了不同的声调,并且在关键时刻加进了口技、道白,整个演唱委婉动听,受到观众大声赞扬。接着又演唱了《夜袭麻密图》、《李铁南大闹县城》《白桦腰斩刘七点》《张甲清被毙尖尖山》《王志华活捉宋殿元》。会议开了不到一个小时,演唱一直延长到下午一点钟。结束时司令员、刘志刚、王杨、王志华,李铁南亲自上台慰问了盲人艺术家。
  会后刘志刚、王杨、李铁南带领司令员、县直与会的科局委办的领导参观了土门沟的地下室、地道,马刀,李铁南现场用马刀砍断一根铁棍,不少与会人员惊讶、咋舌,一位参观的同志感叹地说道,土门沟村的历史就是我党战胜国民党反动派、剿灭坝上土匪的历史的缩影。
五十一
  扬锡壶的漏网逃跑,引起宝源县县委书郎宝兴内疚和高度重视。前几年因与国民党驻军作战频繁,顾不上侦察、追逃,现在解放了,政权稳固了,开始镇压反革命分子、特务、土匪、反动会道门,逮捕大匪首扬锡壶归案伏法提到了他的重要议事日程,沽源县一解放,他就让公安局立即研究,派战斗英雄彭明泉带人外出抓捕扬锡壶。同时又派两组侦察员,分别去内蒙古、多伦进行侦察、抓捕扬锡壶。
  扬锡壶,真名叫杨永兴,一九零四年出生在内蒙古多伦县城城关镇,回民,祖籍京东大厂。他的祖辈在清咸丰年间来到多伦偌尔定居,住在多伦头道街。清末年间,扬锡壶的舅父高庆云(塞外有名的高二虎)在多伦当准军头领。当时,杨家在多轮的地位十分显赫。扬锡壶的弟弟杨永芳,在大蒙古公司当马倌头,大妹杨永春、二妹杨永兰从小就不正经,是多伦城小有名气的暗娼。
  扬锡壶在十二岁时父母把他送进学堂,刚念了一年书就受不了学校的管束,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逃课,逐渐养成了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坏习惯。家里人看他念书不行,就送他拜多伦街赵拐子为师学习锡壶匠技术。三年期满,他学会了打锡壶,故人称扬锡壶。他经常在多伦街摆摊,偶尔也走村串乡,在内蒙古南部转悠,一直到十九岁。
  二十岁时他跑到北京,在奉军六十三旅一五五团三营十一连当兵。一九四二年他从兵营开了小差,跑到沽源县平定堡。在东门外和师弟杨一忠一起又打起了锡壶,干了一年,又转行到“于得水”烧饼铺打烧饼,后来又到“回品源”烧饼铺干了一年。
  一九三一年,他跑到大二号,投奔在大二号东街开烧饼铺的师兄杨正升,扬锡壶晚上住在烧饼铺,白天到街上摆摊焊锡壶,一直干到一九四六年。
  扬锡壶有个表兄叫高景华,曾经当过县长、营长巡官。民国年间在北京当过保安大队长,是察哈尔主席冯庆斋的参议。通过高景华的介绍,在一九四六年七月,冯庆斋派其参谋长赵喜川在多伦找到扬锡壶,悄悄告诉他,“冯主席叫我往起拉队伍,你帮忙吧,拉起队伍归你管,番号是‘察哈尔省第一保安队’”。扬锡壶欣然答应,赵喜川拿出白绫委任状,就这样,扬锡壶一夜之间成为保安司令。
  当时,日本鬼子投降后,张家口市是八路军解放的第一个大城市,从张家口市到坝上、坝下各县,都有共产党武装部队,我军武装部队经常在各县活动,扬锡壶去大二号物色人选,怕被我军武装部队发现,他跑到十七号村,落脚在日伪时期做过甲长的李玉坤家。
  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六日,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协议,挑起内战,发布向我解放区进攻的命令,九月二十九日蒋介石发出进攻张家口的命令,整个中国被内战乌云笼罩。从此,扬锡壶打着“察北收编司令”的旗号,明目张胆地网罗反动地主、地痞流氓、散兵游匪和曾经的日伪警察。时间不长,他就收编了五六百人,主要成员有原来的日伪警察马显明,日本投降后马显明又投机钻营到区小队,听说扬锡壶成立队伍,立即叛变,带着四十几个人投靠了扬锡壶;原日伪警察的大二号人夏仲玉,日本投降后为匪作恶,匪名叫“十老王”;丰宁六间房人杨青山,匪名叫“三排长”,投靠扬锡壶时带了二百多人;梁玉龙,土城子人、著名的土匪头子,匪名“老贼胡”,大高个,骑的是大高马,枪法很准,投靠扬锡壶时带了几十人。
  一九四六年五月,傅作义的骑兵十二旅一个团驻防平定堡,团长是张天聪。不久张天聪驻防宝昌,扬锡壶乘机带着土匪队伍进入平定堡,此时扬锡壶人马已经过千,司令部下设八大处,兵力分三个大队。
  按说扬锡壶一九四六年以前没有做过多少害人的罪恶勾当,人的变化随着环境、地位、特别是与坏人的合作、同流合污,变化不可想象,原来的本质就彻底露出来了。
  这时的扬锡壶,耀武扬威,吆五喝六,气焰嚣张,完全变成了一只吃人的恶狼。四处烧杀抢劫,无恶不作,扬锡壶背靠傅作义国民党部队,本人更是有恃无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
  一九四六年十月五日,扬锡壶亲自带队突然包围平定堡西围子游击队长李斌家,李斌被抓。他们剥掉李斌的衣服,用皮鞭整整抽打了一天一夜,李斌被打得体无完肤,于六日被杀害。李母听到消息,央求要回尸首,杨不但不给,还把李母打了个半死,七日又来李斌家索要狐皮和马鞍,李母拿不出来,又被一顿毒打。九日扬锡壶又来到李斌家,说李斌曾给八路军送信,挣了一板布,让其交出来,李母还是拿不出来,扬锡壶当场就要枪杀李母,村里男女老少全体出来央求,杨才罢手。
  扬锡壶的队伍,不但在村子周围肆意残害民众,还到处欺男霸女,他的队伍里个个都是杀人的魔头。一九四六年十月七日,扬锡壶去四喇嘛营子抓村子里的干部刘有,刘有跑了,妻子被强行奸污,父亲被吓死,家里的东西被烧光。杨还觉得不解气,顺便抓走妇联主任满玉梅,给她脖子上吊土坯,残酷毒打。
  一九四六年十月,沽源县党政机关和县大队进行了战略转移后,原来不敢明目张胆抢劫的散兵游勇、日伪警察、土匪联合被斗倒的恶霸地主一哄而起,进行反攻倒算,残杀基层干部群众。扬锡壶的匪部和黄桂馨的部队于十月二十五日,包围了沽源县平定堡一直坚持武装斗争的骑兵二团二连和四区武工队,我军从东围子西门突围出来进行了转移。
  扬锡壶的匪队占领平定堡后,当天晚上,长梁西坡的大地主孙继明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召集了一伙流氓打手,在叛徒的带领下,将西坡村村长李泉和治安委员吕元贵、东坡村的治安委员李文选(李全的儿子)抓起来,用铡刀将李全铡死,将吕元贵和李文选用石头砸死,制造了震惊一方的“西坡惨案”。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三日,扬锡壶带队到四喇嘛营子,他看上了在刘彩家避难的、平定堡人刘九思的女儿,刘彩为了保护这个女孩子,被扬锡壶打得死去活来,同时把刘彩的二弟和四弟也吊起来打,一直把刘家弟兄吊了四天。全村乡亲出面求情,凑钱给扬锡壶买了几条烟才算了事。
  最令人发指的是支持、勾结反动地主猖狂地进行反攻倒算,先后用各种残酷的手段杀害我基层干部和群众,如活埋、开膛破肚、挖眼割鼻子耳朵、铡刀铡人,用石头砸人的脑袋等魔鬼手段,扬锡壶的滔天罪行激起了人民的愤慨,在沽源县、坝上各县都影响极大,不除掉不足以平民愤。
  宝昌、沽源合并为宝源县县委书记郎宝兴兼县大队政委,大队长是刘军,宝源县大队、武工队采取“夜袭行动”,专门除掉猖狂反攻倒算、勾结土匪制造惨案的反动地主和匪首。当扬锡壶带领一百多土匪去长梁村与西坡反动地主孙继明勾结,又要杀害长梁村的村干部时,被郎政委得知消息,立即出动,悄悄包围了长梁村,把正在吊打村干部的孙继明及几名土匪击毙。随后把扬锡壶带去一百多名土匪歼灭,扬锡壶听到枪声就化妆成农民,不顾匪徒的死活,借夜色遮掩逃跑了。这次夜袭震慑了这些恶魔的嚣张气焰,为在白色恐怖下“杀出一条血路”,反击土匪和反动地主的罪恶行动,取得了鼓舞人心的作用。
  不久,扬锡壶带领一百多匪徒抢劫当时商业比较发达的大二号村庄,大二号村有名的商铺面全部抢光,逼着要大洋、烟土、姑娘。竟然抢劫完后住在大二村,扬锡壶知道这个村有钱大户把大洋藏起来了,准备采取酷刑把大洋要出来。引起宝源县郎政委的极大愤慨,带领县大队夜间包围了大二号村,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把一百多名土匪全部消灭。扬锡壶又采取化妆成农民,借夜色遮掩逃跑了。从此后,宝源县传开了狼(郎)吃羊(扬)的故事,扬锡壶听到老百姓相传后十分害怕,才知道县委书记兼县大队政委的人叫郎宝兴,知道遇上了克星。他刻意找一个当时比较出名的算卦先生给他算卦,算卦先生说,县大队政委叫郎宝兴,你叫扬锡壶,符合风水说法,你赶快离开吧,不然会有血光之灾。扬锡壶听了后大怒,用马鞭子把算卦先生抽得皮开肉绽。算卦先生有气无力地说:“你可以打死我,但你不听我的话,会后悔的。”
  扬锡壶听了后,脊梁骨冒出一股凉气,才停止了抽打,更取消了杀害算卦人的毒意。匆忙走开。
  宝源县委召开会议,研究了剿灭扬锡壶匪众的计划,认为县大队已经有一千五百多人马,如果察北骑兵二团协助,可以消灭危害极大的扬锡壶匪众。立即向察北地委、军分区做了汇报。察北地委、军分区针对匪首扬锡壶人马众多,平定堡城内还驻有国民党骑兵一个团,附近宝昌又驻有国民党一个团的军队的情况,在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决定派出我步兵独立第五旅,在旅长詹大南、政委李光耀带领下,与察北骑兵二团、宝源县大队和区民兵武装一起,把扬锡壶的匪队,秘密铁桶般地包围在平定堡内。
  我军从平定堡县城的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发起总攻,先用九二步兵炮将城墙炸开几个口子,掩护步兵攻入城内,扬锡壶的干将梁玉龙、杨青山、普寿川竭力反抗,被我军已经占领城墙口的机枪射手猛烈地火力射击,把这几个顽固透顶的土匪击毙一个,击伤一个,用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我军攻入城内的部队越来越多,攻击势如破竹,战斗很激烈,最后完全是巷战、肉搏,两个小时后,全部歼灭扬锡壶匪队和国民党骑兵二纵队一千二百多人,扬锡壶匪队五百多人,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消灭了杨青山、刘二瞎子、刘春祥等好几个土匪头子。
  这次战斗,打击了土匪、反动地主、地痞流氓互相勾结进行反攻倒算的嚣张气焰,挫败了扬锡壶的反动气焰和威风。遗憾的是,这次对扬锡壶匪队毁灭性打击中,这条恶狼却漏网逃跑,从此不知下落。
  一九四八年九月,坝上解放了,坝上各县党政机关全部成立,各县都成立公安局,分别对漏网逃跑的匪首、恶霸地主、有罪恶的土匪、反动会道门头子立案侦察,进行追捕。
  沽源县公安局接到郎政委的指示,立即派出三个侦察小组,分三个扬锡壶有可能去的地方进行抓捕。其中战斗英雄、侦察科长彭明泉和一名干警去了北京。
  彭明泉也是解放军部队转业干部,在与国民党部队作战和剿匪中出生入死,立过战功。他侦察到扬锡壶在一九四八年四月逃亡张家口,同年十二月带着家眷逃亡到了北京,从此没有了下落。
彭明泉带着一名干警走遍了半个中国,从一九四八年十月开始追捕,追捕了近四年。一九五二年三月又返回北京,继续进行侦察。
  派往多伦县侦察的人员,查遍了扬锡壶所有的亲戚朋友,没有发现他在多伦县的蛛丝马迹,排除了他躲藏多伦县的可能。
  两年后,沽源县公安局派往内蒙古绥远、河套地区侦察、追逃扬锡壶的人,经过千辛万苦侦察、访问,因扬锡壶没有去过那里,没有丝毫线索,也无果而返。
  希望就寄托在彭明泉和他带领的一名侦察员身上。而且彭明泉抓捕扬锡壶的信心从来没有动摇过,他坚信,扬锡壶就在北京。因北京城市太大,在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中找一个伪装、改名换姓、隐藏的匪首,等于在大海里捞针。但是彭明泉相信,扬锡壶只要在北京,就必然要生活、要吃饭、要活动、要与人打交道,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找到他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
  扬锡壶就在北京,彭明泉判断得一点没有错。扬锡壶已经改名,叫杨文斌,隐藏在他姥姥家居住。扬锡壶的姥姥家住在北京,沽源县没有任何人知道。彭明泉和他的同伴在北京搜寻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想到扬锡壶还有个姥姥在北京。他们走遍半个中国后,在失望面前进行总结、分析、判断,最后还是认定扬锡壶在北京无疑。因为经过侦察,扬锡壶就来过北京,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只有北京有他的熟人、朋友、亲戚,他才能站住脚进行隐藏。所以彭明泉决定返回北京继续寻找。
  扬锡壶在他姥姥家隐藏期间,伪装老实巴交,为了生活的需求,他在煤矿当过旷工,在郊区修过公路,他学会了巴结各种有权的人,见人笑脸相迎,四面玲珑,八面讨好,见缝就钻,成了一条典型的变色龙。扬锡壶的老婆给一位首长家当保姆,他老婆表现的勤快、干事利索、经常是首长没有想到的事就提前办的恰到好处,得到首长和全家的信任。因为杨锡壶在烧饼铺干过好几年,经过他老婆介绍,扬锡壶竟然进了军管会去做饭,烧饼做得很有特色,色、香、味被军管会的同志大为赞扬,当了军管会厨房的大师傅。
  彭明泉和他的同伴继续在北京寻找与杨锡壶有亲戚关系的人,与杨锡壶有朋友关系的人。一天,彭明泉听说他的首长在北京军管会工作,特意去看望这位首长,与首长见面后,恰好军管会开饭,老首长邀请彭明泉一块吃饭,他们一起来到军管会食堂,老首长让彭明泉参观他们的伙房,彭明泉见伙房很简陋,但很干净利索,几个做饭的大师傅正在忙活着饭菜,他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揉面的大师傅就是他们苦苦追捕了四年的杨锡壶,彭明泉惊喜的心在急速跳动,但是他沉着冷静,不动声色,和首长走出伙房再到餐厅,彭明泉在和首长走出厨房的路上就冷静的思考,是否向首长报告?是否靠首长来抓捕扬锡壶?他考虑到首长仅是个科长(团级),匪首又隐藏在他吃饭的食堂里,会给他带来没有必要的责任和麻烦,就心安理得地与首长吃饭,饭桌上彭明泉几次想把匪首扬锡壶藏在他们军管会厨房的事告诉他,考虑再三,压下了这个念头,主要是怕给首长带来麻烦。借口有特别重要的事,需要尽快办,顾不上与首长再聊了,谢过首长后就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向所长说明了他们追捕四年的匪首扬锡壶,今天发现就在军管会食堂做饭,我们必须回去向领导汇报后才能决定如何处理,委托他们暗中进行监视,决不能再让他逃脱。
  彭明泉把他的侦察伙伴留在派出所负责配合所长监控扬锡壶,他立即坐火车赶回沽源县公安局,连夜向领导做了汇报,这一消息,让局领导欣喜非常,他们唯一寄托在彭明泉身上的希望没有落空,向郎政委汇报后,郎宝兴大喜,决定给彭明泉二人记大功一次。第二天郎宝兴让公安局领导用全县唯一一辆美式吉普车,让彭明泉带队,赶往北京,当夜把扬锡壶逮捕归案。
  一九五二年十一月九日,沽源县人民政府召开对扬锡壶的万人公审、公判大会,会上那么多人声声泪、字字血,控诉了扬锡壶的状状件件的罪恶,在上午十一点,对扬锡壶——这个恶贯满盈的大土匪头子进行了正法。参加公审、公判大会的群众从内心喊出: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尾声
  一场大规模的疾风暴雨似的阶级斗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巩固,坝上、内蒙古草原的匪患终于被彻底灭绝了。历朝历代没有解决的匪患问题,中国共产党执政后,彻底清除了。
  读者可能要问:土匪是怎么产生的呢?为什么历朝历代解决不了坝上严重的匪患呢?根源何在?
  生活在坝上的人民知道,在旧社会有两样灾祸避不过去,一是地主逼债,二是土匪抢劫。近百年来坝上地区、内蒙古大草原区域,由于政府的腐败无能,官吏的贪污受贿,苛捐杂税层出不穷,灾荒年不断发生,在这种天灾人祸的情况下,广大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旧社会,官兵与土匪原本是孪生兄弟,他们是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的。因为官兵相当一部分是收编前的土匪,而土匪又常常是哗变的官兵,这就形成了官兵来源于土匪,而土匪又是原来的官兵,这样循环往复,令人兵匪不分,真假难辨,匪患形成了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错综复杂的畸形的社会。
  远的不说,在中国的近代史上,清末民初,朝政腐败,内忧外患,国家危如累卵。军阀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混战,互相争夺地盘,从南方打到北方,从关内战到关外,当时察北的张北、康保、沽源、化德、商都、尚义、宝昌、多伦以及乌蒙、锡林郭勒盟一带辽阔的坝上草原,内蒙古大草原也成了他们争夺的战场。匪过如疏,兵过如篦,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给这一带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在军阀混战中,一些嘎杂子、地痞流氓、好吃懒做的亡命徒趁着朝政腐败和军阀混战之际,拣上军队丢弃的枪支弹药与一些游兵散勇相勾结为匪,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由小变大,逐渐发展到千人以上的土匪大杆子,坝上的土匪就这样形成了。土匪越多,官府油水越大,今日清乡,明日剿匪,匪变兵,兵为匪,兵匪成灾。老百姓苦上加苦,闹得田园荒废,草原荒凉,牲畜被抢,家破人亡。
  当时,坝上著名的土匪有人称“夜猫张”的张成德、张成德的儿子张甲清;外号“小五点”的宋殿元;横行霸道的苏美龙、曹凯、“大黄风”、“二黄风”、刘明、郝继珍、左六子;沽源县的扬锡壶、绰号“刘黑七”的刘桂堂、外号“杨老八”的杨占山;先为官后变匪的郭大元,高七子、杜贵芳;从小就为匪的惯匪“白三阎王”、荣三点、外号“刘七点”的刘世喜等,可以说无人不知。
  光绪年间,在绥远、河套地区招入京师的甘(肃)军马福祥所属的马福寿、马福祥(马鸿逵之父),在护驾慈禧西逃的撤退途中进行了哗变,他们经过的柴沟堡、阳高、天镇、大同、丰镇、张皋等地,杀人、伤人不计其数,奸淫抢劫,横行无阻,其危害地区涉及各个县城的郊区百里之外,危害时间达八个月之久。到解放战争时期,马鸿逵匪部被蒋介石收编,委任将军军衔,成为披着国军外衣的官土匪,既鱼肉、祸害该地区老百姓,又是在陕甘宁、河套、绥远地区、屠杀红军、八路军、解放军的刽子手,我西路军官兵相当一部分被政治土匪马鸿逵所杀害。
  横行在绥远省全境的匪首卢占魁,本来只是个丰镇县七道河村的一个小商贩,辛亥革命时期混入许登第起义攻打丰镇县城队伍,路径隆盛庄时,弃商为匪,一年之内就聚集一千多名匪徒,进行肆无忌惮的抢劫,在一九一三年,曾经围攻过包头,可是不久被绥远都统张明曾招抚为官兵,委任卢占魁为统领,令其驻防在五原县乌加河北、乌兰脑包一带,卢占魁以筹军饷为名,除了大肆抢劫以外,还在他所管辖的域内,大种特种鸦片烟,明目张胆地扩充土匪队伍的兵力,在他的防区兵匪不分,在外地抢劫作案站不住脚的土匪,从百里、千里之外来投奔他。卢占奎盘踞绥远、后河套数年之久,祸国殃民,罪孽深重,曾经率领万余人的土匪,放火烧毁了与他作对的集宁公沟区议员陈英的家以及所在的村庄,杀害陈英全家七口人,可笑的是,距离公沟渠才八里远的区团官兵却袖手旁观,坐视不管。这次除了陈英家被灭门外,当地老百姓被祸害惨重,老百姓所有的牲畜、衣物、毡被、粮草被抢罄尽,随后卢占魁匪众放了一把火,直烧的十室九空,土匪们杀人、伤人、抢人数以百计。
  一九二四年,张作霖、吴佩孚交战,卢占魁投入奉军,张作霖让卢占魁接替奉军都统张景惠职务,扰乱察哈尔后方,实际上是一张空头支票,这些土匪假借官兵之名,行土匪抢劫之实,在察哈尔地区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不久,因卢占魁的三百多名匪徒被张作霖收归他部,卢气愤而走,惹怒了张作霖,对卢占魁下了毒手,连投奔卢占魁来东北准备为官做宦的察绥匪徒们也被一网打尽。
  这些名噪一时的乱世枭雄多是投机钻营、看风使舵的兵匪草头王。在日伪统治时期多为日寇的帮凶和汉奸,在国民党统治时期,主动投靠国民党军队或者被国民党军队收编,大部分变成政治土匪,以国民党部队为靠山,肆无忌惮地收罗日伪汉奸、与反动恶霸地主相勾结,进行反攻倒算,残酷地杀害我基层政权的党员、干部、群众,血债累累,杀害我基层政权中的党员干部群众的手段,没有人性、歹毒、残酷、匪夷所思,成为蒋介石发动内战、国民党部队进攻解放区的得力帮凶。
  这些土匪的下场各异,有的为争土匪杆子的位置、相互火并而亡;有的被国民党部队收编后,随着国民党部队起义后又脱离部队继续为匪,被我新政权与反革命一块镇压;有的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共产党的天下已定,再拉杆子毫无希望,破相化妆,跑到河套、绥远等内蒙古大草原进行改名换姓在偏僻乡村隐藏,有的改名换姓混进我政权内部做后勤人员,但是不久就被我公安人员逮捕归案伏法;有的知道自己罪恶累累,但是沾了起义人不与追究政策的光,回到家里郁郁寡欢,服毒而亡;但是绝大部分被我县大队、剿匪武工队、解放军的骑兵部队剿灭。
  历史是一面明镜,百年来中国的近代史大量无情的事实告诉我们:土匪的产生、匪患的形成、严重匪患祸害人民不能铲除,根本的原因就是:军阀混战就是争地盘、抢统治的权力、只要需要,他们可以与土匪勾结为伍,支持、收罗、壮大土匪队伍,张作霖本身就是一个大土匪发展壮大的一个大军阀;当时的政府腐败无能,土匪越多,政府官员油水越大,说是剿匪,其实派出的部队的官兵不但与土匪勾结,而且剿匪的兵就变成了土匪,更增加了土匪的嚣张;日寇侵略中国,采用中国人打中国人的办法,收罗大批汉奸、土匪改编成皇协军,这些汉奸走狗帮助日寇屠杀中国人;蒋介石破会停战协议,挑起全国内战,对日伪时期的汉奸走狗、大批的土匪杆子,不但不剿灭,而且全部收编,给他们武器弹药,为恶霸地主撑腰,进行反攻倒算,逮捕、杀害大批共产党干部群众,摧残我解放区基层政权,制造无数起血腥惨案。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军队,能铲除匪患吗?
  大好河山,谁主沉浮?只有中国共产党才是全中国人民的救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府、军队,像一条汹涌澎湃、无可阻挡的洪流,无情地冲刷着中国大地上的污泥浊水,坚决的、毫不动摇地、彻底铲除了匪患,人民才过上了安定、平静、快乐、幸福的生活。
  我们不能忘记那些为抗击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国抛头颅、洒热血、冒着枪林弹雨牺牲的烈士!不能忘记战斗在敌人心脏、被叛徒出卖、遭受酷刑而牺牲的烈士!但是,我们更不能忘记那些为剿灭土匪,东征西讨,转战千里,倒在土匪抢下的剿匪烈士。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政治稳定,经济飞跃发展,军事国防力量日益强大。谁也不会忘记,就在我们新中国成立初期,刚进行了八年抗日战争,三年的解放战争,国家处于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情况下,毛主席毅然决然地决定中国人民志愿军渡过鸭绿江,把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打得狼狈不堪,不得不坐在谈判桌前,签下停战协议。当今世界,中国已经是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大国,离开中国,世界和平从何谈起?中华儿女正在为民族复兴,圆中国梦而拼搏、奋斗、大踏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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