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 发表于 2017-4-5 08:27:01

“速以取劲”、“太快则滑”的是与非

   从流动规律而得的笔力公式中,已经十分明确:要想点画得力,笔力劲健,就必须以疾势而书,“笔所未到气已吞,笔所已到气亦不尽”(周星莲),即要高速起笔,加速而行。这说明“速以取劲” 之说是合乎科学的,但是从传统书论到当代书家,却又将 “太快则滑” 奉为金科玉律,强调“以缓救滑”。人们不禁要问,到底多快的速度属于“速以取劲”、快到什么程度反变成“太快则滑” 了呢?真的会慢了不是、太快也不是,无所适从吗?
   大书家虞世南说:“迟速虚实,若轮扁斫轮,不徐不疾,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口所不能言也。” 可见传统书论对此是“口所不能言”,无法讲清。
    在龟兔赛跑的故事中,乌龟最终赢得了比赛的胜利,兔子比乌龟晚到终点,“迟”到了!但是众所周知,兔子实际奔跑的瞬时速度比乌龟快得多!免子之所以迟到,完全是由于途中有了停顿。
    书法中“太快则滑” 的“太快”,只是途中没有任何停顿的“平直而过”罢了,虽确实早到终点,较快写完一画,但有如龟兔赛跑中的乌龟式爬行,其行笔“速度”是缓慢的;“以缓救滑” 的“缓”,实质是“涩”,本意是“以涩救滑”,虽因步步停顿而到达终点较迟,耗用的总时间较多,常被称为容易误解的“迟笔”、“缓笔”,但有如兔子式的奔跑,其“行笔”速度是快的。这种看似奇异的结果,完全是涩势用笔的奇异性造成的。
    古人没有速度、特别是没有决定笔力大小的瞬时速度和加速度的物理概念,只能用迟、徐、缓、速、疾等相关用语去描述行笔的快慢。在他们看来,用时较少、最先写完一画,就是“快”;用时较多,写完一画较“迟”,就是“迟”、“缓”,是很自然的事。但用这样的标准只能判定两者都是“连续性行笔”的速度快慢,用于判定“平直而过”与涩势行笔速度的快慢则是不科学的,会在因停顿而生的奇异性影响下将黑白颠倒:行笔速度慢的判定为快,行笔速度快的判定为慢,因为“平直而过”是连续性的行笔,而涩势行笔有相当多的时间用于蓄势发力的“停笔”,并未用于“行笔”,把“停笔”的时间用于计算行笔速度快慢是错误的。
    如前所述,步步停顿的涩势战行中每个短画都是在爆发之力的作用下疾势而书,特别是,停笔处的速度并不等于零,反而有两个速度:一个是前一短画的“住笔”速度,“住笔欲峭拔”,是该短画内速度最高处;另一个是后一短画的“起笔”速度,“起笔欲斗峻”,其速度也很高。故停笔处是速度间断点,是个“奇异”点。速度的奇异会造成笔力的奇异,停笔处的笔力应是古人所说的筋力。总之,涩势用笔从第一个短画的起笔到完整地写完一画,包括各个停笔处在内,处处都有很高的行笔瞬时速度和加速度,是其“行笔”的高速度救滑。然而,古人却将它称为迟笔、缓笔,那是由于在写完一画的过程中,经历多次急停,耗费了不少时间,就像龟兔赛跑中的兔子,冲到终点之时难免迟刭了。故古人将高速行笔的涩笔说成缓笔、迟笔,虽然判定标准不科学,总算有其理由,后人再将“迟、缓”进而演绎成“速度缓慢”,则是毫无道理的误导了。
    再者,涩势战行中的每个短画都以爆发之力行笔;“平直而过”则以非爆发之力行笔,比爆发之力小得多。作用力小,运动速度就慢,这是常识。所以“平直而过”式的行笔速度当然比涩势的行笔速度慢,或曰“太快则滑” 的行笔速度确实比“以缓救滑” 的行笔速度慢,是其行笔速度的缓慢才导至其点画浮滑。
    我们还可以排除奇异性的影响,将中途都没有停顿、同为连续性书写的狂草行笔与“平直而过”的行笔加以比较。人们称赞张旭、怀素的狂草行笔“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 “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使“满座失声看不及”。这样惊世骇俗的“快”,不知比“太快则滑” 的“快”要快捷多少倍,却“笔力雄健似沧海”、其形如“壮士拔山伸劲铁”,毫无飘滑之态。显然,“太快则滑” 之说经不起事实的检验,是不科学的。所以点画是否飘滑,不在于行笔是否“太快”写完一画,而是决定于是否在爆发力的作用之下行笔,做到行笔有很快的瞬时速度和加速度,这正是笔力公式的结果。
    可以说,把行笔速度缓慢的“平直而过”演绎成“太快则滑”,把有很高的行笔瞬时速度和加速度的迟笔、缓笔演绎成“速度缓慢”的行笔,是唐宋以后直至近现代书学技法理论的极大错误。结果,如祝嘉所言:“唐、宋以后书家,渐渐忘了‘涩’字的意义,画的中截,就觉薄弱,两寸以上字,就是苏东坡也不能免,画的中截,就乏饱满径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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