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 绘画 书法
荷花蜻蜓图中国近代绘画史的一代大师齐白石,对中国绘画的发展有着巨大的贡献。美术界研究他的人很多,成果颇为丰富。中国传统的绘画作品,诗、书、画、印四者合为一体。白石老人深谙此道,其自评:“诗第一、治印第二、绘画第三、写字是第四”。关于题跋,清代张式曾语:“题画须有映带之致,题与画相发,方不为羡文。乃是画中之画,画外之意。”胡佩衡、胡橐父子在所著《齐白石画法与欣赏》一书中,对于题字有记载:“题字最重要的是内容。题字的内容是直接反映了白石老人的情感。……题字为了增加画的美感,丰富画面,所以位置和布局很重要。我们看老人的作品里,题字有的在左边,有的在右边,有的在上端,有的在下面,也有在中间的;有从上到下只写一行的,有三五字一行共十八行的,有从左到右或从右向左写的。总之,位置和布局要注意丰富画面,填补空白,增加画面的美感,绝对不能侵伤了画面。”
后人对齐白石的款识和题赞的研究主要从诗文和书法的角度着手,而对于题字和图画的结构关系的研究未曾超越胡氏父子之语:“题字字体形式、大小、多少和画面的美感也很有关系。……标榜主题使用字体较大的篆书,表示敬意使用正笔楷书,一般题画都用行书字。”
“白石”是老人最常题写的款识,一九四五年之前“白石”二字的写法全部是图七所示,四五年始用图八所示的写法,四六年多为图八写法,四七年之后,几乎全部为图八写法。此二者之不同,在于“石”字写法,前者写“石”,横画与撇画为连笔;后者写法,撇画写法明显是另起笔。这样写来,“石”字更加厚重。
一般,款识的写法是不会随意更改的。四七年之后,其作品中“白石”的写法基本都是图八的写法。但在五五年白石创作的一本《花果册》中,“白石”二字的写法与之前的写法大不相同。此册共有六幅作品(齐白石全集共收集六幅,全部藏于北京荣宝斋),只有第二幅作品题有六字,为“九五老人白石”,行书。其余五幅作品题字皆为“白石”,但写法各不相同。图一、三、四、之“白”字写法为竖点,但图一“白”字横折处有斜角,颇像楷书;图三“白”字第一横笔鼓起,类似于尖顶房屋;图四“白”字左紧右驰。此三幅图中,“石”字写法也略有不同。图一“石”字撇部为竖画,较长;图三“石”字“口”部右移;图四“石”字写得较为紧凑,“口”部右边有开口,形成左收右放形态。图五“白石”二字,“白”字上部撇处有两笔,为一“撇”、一“竖”,非常特别,在其它作品中很少见到。“石”字“厂”部横画左低又高,“口”部左高右低。图六“白”字上部撇画为一长撇,“石”字“厂”部撇画复为竖画,并且较为紧凑,使“白”字撇画与“石”字竖画极为明显。
以上“白石”二字的写法,在白石老人的其它绘画作品中并不曾出现。况且,如此多的写法集中在一本册页中,绝非偶然,显然有着明显的目的。以书家的角度来看,无非是书法书写“稳中求险”的规律体现。但在绘画作品中,书法是服从绘画的要求,而并不能过于肆意忘形,成为画面的主角。白石老人在这里如此着重“白石”之写法,又作何解?
我们都知道白石喜爱八大山人的作品,八大的减笔画风对其影响深远。但笔愈减,却愈难表现,这就需要对画面要宏观把握,形象要洗练概括,对水墨的控制需要高超的技巧,创作过程中,需要刀刀见菜,容不得丝毫纰漏。白石对于画面的掌控,极为精妙,在《花果册》中,体现的尤为明显,甚至把字的每一笔画的书写都作为画面的构成部分,以增添趣味。
在中国画中,通常人们题写款识和题赞,虽然考虑字与图画风格相吻合,即保持统一性,但字的书写仍然保留其个体的整体性,即书法的独立艺术性。而并不会因为画面的需要把字拆解,变形。具体到用笔,就是在书写时将字的某一笔画加长或者缩短、倾斜或者竖平、伸直或者弯曲。而白石老人却将字的每一笔画完全融入画面,服从于画面构图需要,并且有的放矢的予以做出变化,真正做到了字与画的高度协调,使字的书写成为画面有效地的组成部分,为画面增添色彩。这在中国历代画家中绝无仅有,即使今天的画家和评论家,他们对字的题写意识也仍然停留在前人的认识水平上。前人讲“书画相得益彰”,对字的把握只能到字的整体形式上,白石通过实践,证明是可以精微到具体的笔画上。可以说白石老人把中国绘画的题字认识水平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仅此一点,亦可留足史册。但是,白石老人伟大的贡献却因为其他方面的光芒而被研究它的学者所忽视了。
当然,白石老人对于字与画的结合的提写实践只是在五五年所做的册页中有所展现,即使以后的作品中,也无从出现,这也是有缘由的。白石老人五四年始临《曹子建碑》,其字楷书,杂以篆隶俗体,这能够证明在这一年对于字的书写方式更加考究。“但五五年后却精力明显衰退,绘画数量日渐减少。笔墨的表现趋于不由自主的粗放,率易。题字也不大能够控制行次、字形的严整……”如果能够再给他更多的时间和健康的身体,或许他会把字的书写与画面的结合问题能够研究的更深,做出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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